【冬吴相对论】第160期:连胜的艺术

    片花一:为什么足球比赛的最高境界比的是文化心理素质?什么是士气?为什么说士气是一种旋律,一种节奏?为什么有的球队开场落后就会一败涂地,而有些能反败为胜?欢迎收听冬吴相对论,本期话题--《连胜的艺术》

    冬吴相对论片花二:为什么说真正的强悍是内心的强悍?什么是连胜的艺术?为什么说一个团体中看不见的氛围正是取胜的关键?医生的使命为什么是帮助身体建立一套牢固的防御体系?什么是内在的啦啦队?为什么士气的力量胜于兵器?欢迎继续收听冬吴相对论,本期话题--《连胜的艺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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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冬吴相对论第160讲——本期主题:连胜的艺术

    播出时间:经济之声 2010-08-01 18:30-19:00

    主 讲 人:吴伯凡 主 持 人:梁 冬

    参与整理:了了 拈花一笑 艾草 小鱼儿 慧从卢溪

    梁冬:坐着打通经济生活任督二脉。大家好!欢迎收听今天的《冬吴相对论》,我是梁冬,对面的依然是《21世纪商业评论》主编吴伯凡,伯凡你好!

    吴伯凡:大家好!

    梁冬:继续之前的话题,话说这个伯凡,终于去到了非洲,经过了漫长的肯尼亚的文明过山车之旅之后呢,来到了南非。我们较早之前还提到了一个问题,就是说在南非呢伯凡看到了海信的广告牌,还觉得这是代表民族工业,结果人家说在当地呢已经不爱看海信电视了,因为已经开始搞3D电视了,于是引发了一个话题--产业变革的话题。但是有点远,还是说回真实的体会吧。

    片花:为什么足球比赛的最高境界比的是文化心理素质?什么是士气?为什么说士气是一种旋律、一种节奏?为什么有的球队开场落后就会一败涂地,而有些能反败为胜?欢迎收听《冬吴相对论》,本期话题--连胜的艺术。

    梁冬:你在这个南非应该觉得还比较热吧?非洲是吧?

    吴伯凡:你这是第N个问我这个问题的人。

    梁冬:对。

    吴伯凡:这是一个教训,我以前看一篇文章,说什么咨询公司是这么一类人,他们在纽约的办公室里给澳大利亚的农民打电话说:现在是春天啦,你们要开始播种了。

    梁冬:呵呵呵……我容易吗?为了引发这个话题,还装得好像很不知道一样,其实我们也知道南非已经是过了南回归线、更往南的地方了嘛!

    吴伯凡:对!现在正好是南非的冬天,这次我们一行啊,有那么十几个人吧,到了南非以后就分成了两个阶级。

    梁冬:哦?呵,那两个阶级?

    吴伯凡:有毛裤阶级和无毛裤阶级。

    梁冬:哈哈……

    吴伯凡:我到了那边才知道,我临行之前老婆大人给我收拾行李的时候啊,有毛裤、有毛衣……

    梁冬:这说明老婆还很重要的。

    吴伯凡:呵呵呵……独行的一些人咧,他们忘了,可能有的是没结婚的还是怎么啊,穿着短袖衫就去了……

    梁冬:觉得首先那是非洲啊,第二那是南非啊!比南方还有南,哈哈哈……北京都那么热,南方得更热吧!

    吴伯凡:《三峡好人》那个里头问他的前妻:女儿在哪?说在南方打工,说这不就是南方吗?更南的南方,在东莞。

    梁冬:哈哈哈……想起以前说,北京人认为说到处来的人都是地方的人,上海人说都是乡下人,广东人说全是北佬,呵呵……

    吴伯凡:对,对!在那个车上,有一天我们一个同伴就说现在穿毛裤的人是招人恨的,哈哈哈……

    梁冬:引发了强烈的妒忌。真有那么冷吗?

    吴伯凡:它是早晚吧这个温差特别大。一日有四季,早晨的时候真的是很冷。你看那个比赛的时候你发现那些教练们都穿着羽绒服嘛。

    梁冬:运动员都穿着短裤。

    吴伯凡:呵呵,对!

    梁冬:真不容易。所以说啊,这个活真不是中国运动员能干的,是吧?中国的足球运动员嘛,就别去凑这个热闹了,冷都冷死了,别说跑步了。你说到这个事情让我引发了另外一个话题。伯凡哈,就是说咱不讲毛裤了,因为这个其实它代表了一个我们对远方的一种偏见。但是其实呢你刚说的中国运动员哪,咱们超文本一下,我觉得说,这次世界杯啊,它有一个很有趣的现象,就是无论是媒体,还是网民,还是观众,呈现出了一种真正意义上的国际人士的世界观,我们不再有那么强烈的民族主义精神,因为在这一次全世界玩的一个主流party上咱们成为了真正的看客。

    吴伯凡:我们是旁观者的列席。

    梁冬:对!全是德鲁克,哈哈哈……

    吴伯凡:支持哪一个国家都有。比如开幕赛那一场是南非对墨西哥队嘛,我就是很偶然的成为这个墨西哥队的支持者,因为我们同情弱者。不是说墨西哥队有多么弱,它其实要比南非队要强,因为全场里知道那个喇叭声,那个海洋啊,那个刺耳的声音啊……

    梁冬:声浪啊。

    吴伯凡:啊,也有我们讲过的那个人浪啊,都是……

    梁冬:朗里格朗……

    吴伯凡:都是在支撑南非队,墨西哥队在那个场上就显得非常的孤单,而且那个裁判啊,在我看来是明显的有点偏袒南非队。

    梁冬:对。

    吴伯凡:进了一个球被判为越位,一下子让那个墨西哥队的士气就下去了,然后紧接着南非队又踢进了一个球,场上那个达到了白热化程度。我看到一个场面就是当南非队踢进那个球的时候,白人警察和黑人的一个观众拥抱在一起了。

    梁冬:噢呦……

    吴伯凡:平常……

    梁冬:多么具有历史象征意味的一个场景啊!

    吴伯凡:啊,对!那拍下来是很有意思的啦。就是在这种狂欢的时刻,一切的种族的界限都消失啦,我想平时那个白人去拥抱一个黑人他是不太容易的。

    梁冬:对。

    吴伯凡:尽管说他已经不存在这个种族隔离了。

    梁冬:对!所以要消除内部的矛盾,最好的是树立一个外部的敌人。

    吴伯凡:同仇敌忾嘛!是吧?面对共同的敌人的时候,那么内部的矛盾和分歧就减少了,这是亚里士多德的政治学里头讲到的一条原理,说政治家当你国内发生这种纷争、矛盾的时候,你一定要制造一个敌人,政治就是要制造敌人。南非队进球以后呢,墨西哥队的这个士气啊更加低迷了,但是呢士气有时候是一种很奇妙的东西,偶尔呢你会有一点点起色呢,渐渐就能把大家的那个……内心的那个看不见的旋律啊又调回到那种比较积极的那个旋律上头去。

    梁冬:对。

    吴伯凡:不再是内心是一团糟的那种无旋律的噪音的状态。东一脚西一脚,有时候明显的好像要进的球它就是偏那么一点点,用我们经常听到的那个足球解说员的话说:刚才这个球打到球门柱上,如果不打在球门柱上那就进了。

    梁冬:哈哈……

    吴伯凡:所谓士气啊,实际上就是我们讲过的这种旋律,就是在一个团队里头暗中共同分享的一种旋律。

    梁冬:一种节奏感。

    吴伯凡:诶,一种节奏感。

    梁冬:没有这个呢就是团伙……

    吴伯凡:呃,那就是乌合之众。

    梁冬:呃,有的就是团队。

    吴伯凡:对个人来说呢,如果你有一个旋律,你的行为是有谱的、有旋律的,如果没有这个东西的话呢,那就是个不靠谱的人,你就是一个离谱的人。当你的内心离谱的时候,你的行为肯定会离谱。

    梁冬:所以广州人很有文化的,他说这个人“离噻谱”,就是很离谱,说明广东人其实真的是“用而不知”啊,你知道吧?广东很多话很深刻的。

    吴伯凡:啊,那我们北京人说话也深刻,说这人不靠谱。

    梁冬:诶,对对对,原来广东人和北京人在这个事上达成了共识。

    吴伯凡:士气就是一种谱,也是一种内在的阵脚、方寸、旋律。

    梁冬:节奏。

    吴伯凡:节奏。如果没有这个东西的话,你的抗争、你的奋斗就变成一种诅咒下的抗争和奋斗。

    梁冬:怎么又说到这了?说的是后来你看到墨西哥队又偶然又重新燃起了一些士气,对不对?

    吴伯凡:对啊!因为当他在这种全队的慌乱和个人的那种行为的慌乱当中,由某一个队员他比较有定力,他能够用这种当下的力量,既不看前面的也不看后面,既不为过去的事情而悔恨也不为未来的场景而担忧,就是要踢好这个球,把自己的心力定在当下的这一脚的时候,那这种行为就让人感觉到一点亮色。这个时候呢,你一个人有定力,就像一个团队的时候啊,所谓领导者不一定他是队长,他也是普通的一员,但是他的行为、他的语言、他的行为方式能够起到一个“定海神针”的作用,能够让人感觉到一种你是“着调”的,然后逐渐也能让别人“着调”起来。有那么几个球,就能够显现他们的实力。所谓实力就是你本来有的力量。我是典型的伪球迷啊,就冒充内行一下。我觉得一场足球他拼的首先是体能,其次是技能。你技能再好你力不从心啊,你在打球的时候,都是你这个人,打到后来的时候你发现动作老是变形,这个时候不是说你的技能下降了,而是你的体能下降了,使得你的这个本来有的技能是有气无力啦,是吧?这就会导致失败嘛。尤其是足球,绝对的体力活,好多运动员都是跑一万多米,一万多米就是十公里,相当于从东直门跑到首都机场跑一半嘛。

    梁冬:呵呵呵……真没算过这事儿,哈哈哈……

    吴伯凡:你关键不是完全在跑步啊,你还得踢球,所以体能是非常重要的。我们过去有一个作家说,看到中国队踢球他就想流泪啊,我们是吃草的民族。

    梁冬:那不能这么说,吃草的羚羊跑得多快呀!不能因为你吃草理由,说你这个体能不足,就像说你不能说“体能不好是亚洲人的问题”,那么韩国人踢得也还挺有体能的?

    吴伯凡:对呀!

    梁冬:不能这么说是吧?

    吴伯凡:对呀!对呀!而且呢我们已经不怎么吃草了,我们也经常时不时吃点牛排、什么红烧肉之类的,我想那些国足队的天天有肉吃吧。

    梁冬:所以他不太能跑了嘛!哈哈哈……狮子之所以不太跑,是因为吃肉吃多了,消食了……

    吴伯凡:体能之外就是技能了,就象巴西队的这种技能。技能呢是一种在临场的表现上整个的进攻啊,包括撤退呀,整个这一套动作它是一种流动感。

    梁冬:风行水上。

    吴伯凡:就是有一种flow那种感觉。就有的人说话有吸引力是因为他的语言是有一种流动感,他是一道河流这样流,而不是断断续续象那个沼泽地一个一个的水洼。我们看中国足球队的时候,他基本上形成不了流动感。就好的技能就是有一种非常好的流动感,其实也是一种旋律感。

    梁冬:是一个团队的旋律感。

    吴伯凡:嗯,对。就个人的动作能够从一个音符变成一个旋律。无论是一个小的传球还是一次的破门,它都有一种旋律感。这是技能,体能、技能的竞争之上就是战略的竞争,就你怎么来排兵布阵,你怎么来知己知彼,看对手的实力,对手的技能来决定自己该怎么来打。

    梁冬:田忌赛马就是典型的策略问题。

    吴伯凡:对。教练平时是要教大家练体能,练技能,但是在场上的时候就要考你这个人的战略能力了。如果没有这种战略的能力,他不是一个真正的领导者的话,那么你再好的球队最后也会输掉。你像马拉多纳在适当的时候换上自己的女婿,一下子让阿根廷队玩一个什么叫帽子戏法,接连的进球,是吧?像日本队在对抗荷兰队的时候,他们用的那个战术就是完全的防守,整个进军里头差不多十个人全堵在那儿,你就拼命的进攻我防守,所以这也算是一种战略。

    梁冬:说到此处的时候其实有一点点偏题,我们本来想讲的就是这一次中国的国民和我们的媒体真正能体现出所谓的国际化的观点,居然的代价就是因为一个全世界的主流玩意当中我们被迫成为了看客。好了,稍事休息一下,马上继续回来《冬吴相对论》。

    片花:为什么说真正的强悍是内心的强悍?什么是连胜的艺术?为什么说一个团队中看不见的氛围正是取胜的关键?医生的使命为什么是帮助身体建立一套牢固的防御体系?什么是内在的拉拉队?为什么士气的力量胜于兵器?欢迎继续收听《冬吴相对论》,本期话题--连胜的艺术。

    梁冬:坐着打通经济生活任督二脉,继续回来到《冬吴相对论》。刚才我们讲到一个话题,说这一次呢我们体会到了什么叫做国际化的视野,我们的媒体第一次没有那么纯粹的民族主义感,哇!又可以支持巴西,又可以支持阿根廷,还可以支持荷兰,还可以支持南非,还可以支持朝鲜等等,角度很多元化……但它的代价是什么?代价是因为我们没得玩。我觉得这是一个非常具有比喻性的荒谬的那种故事,你不觉得嘛?

    吴伯凡:超然物外有时候也是一种幸运,也是一种不幸。

    梁冬:对呀,刚才我们的录音师小郭说,中国的这个记者去采访的时候,人家问你是朝鲜的吗?他说我们不是朝鲜,我们是中国的。你又不踢球你跑来干什么?这话实际上是个玩笑,但听起来真是让人感觉到又好笑又觉得好寒哦!好冷的笑话呀!

    吴伯凡:回到我们说的这个足球比赛比什么?体能、技能、战略,在最后的一个层次上实际上是比一种文化心理素质。文化心理素质这一个就更难教了,就一般的教练前面都可以教,体能用魔鬼疗法让你达到你那种极限状态,最后累倒的时候也是虎死威不倒,那应该说并不是特别难达到,可惜我们中国在体能训练上头都没有过关。

    梁冬:泱泱大国,一个亿里面选一个行的都搞不出来,很奇怪哦。

    吴伯凡:技能就不用说了,在战略这个层面的竞争那就更是乏善可陈。如果到最后一个层次上,这就真正要看一个教练,作用这个球队的领导者,他自身的文化心理素质是什么样子。你是一种什么样的气质的人,你带的人他不会说跟你差多大的。这文化心理素质呢说起来很玄,其实呢就跟我们前面说的这种旋律感,就内心有没有一个持久的不被外界所打断的这种旋律感有关系。你这个人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就外界的刺激对你来说就象那个风吹过来的时候,它能够穿透,就有好多看不见的孔,你吹过来你就走了,这种大将气象和帝王气象,中国古代总要讲这样一种气象。

    梁冬:对,那是古代哈。说到这个地方我加插一句话,我在缙云山看到一个条幅,特别好的可以说明这一点,叫做“境杀心则烦”,就是环境能够杀掉你的心呢。“境杀心则烦,心杀境则仙”,说的就是这个东西。

    吴伯凡:就说踢足球呢你不可能成佛,也不可能成仙,但是你要有这种淡定。一种像佛教讲的这种拈花自笑,不管是面对好消息还是面对坏消息,都是拈花自笑。仙呢,更是这样,他能有一种超脱于当下情境的这种定力,这个是需要非常深厚的修为,他决对不是一个体力活了。

    梁冬:就是说有些时候我们一味地追求动的时候啊,你有没有想过,在最高的境界是谁更能不动。所以说到这个地方的时候呢,我也觉得说,它给我们带来很多关于生活中的启示,年青的时候呢要学会如何往外求,如何动得快,稍微成熟的时候呢,要学会往内收,要知道如何定得住。

    吴伯凡:就以前你说的这个智和慧嘛,急中生智。

    梁冬:戒定生慧。

    吴伯凡:这个智和慧,智是动的,是随机应变的那叫智,光有智没有慧是不行的。踢足球的时候,前面是体能,后面是智力,是吧?战略这个时候是智力。但是光有体能;光有技能;光有智力还是不够的,要有慧,这个慧呢就是内心的这种定境。

    梁冬:你可以全身跑,你可以到处跑,你的动作可以很快,但心不能乱。

    吴伯凡:心一乱整个球队,整个格局就全乱,那已经受到诅咒了,就做什么什么都不对。所以呢如果足球比赛在这几个层次上都能够做到的话,那才是一支真正的强队。真正的强悍,不是体现在你体力的强,如果你体力都不强那就别玩了。

    梁冬:别说了,先别说了,是吧?它不是充要条件,它是必要条件的。

    吴伯凡:但真正的强悍是内心的强悍,是这种慧。所以从这个角度来看,我们中国足球真是任重而道远啊。

    梁冬:对啊,你说,这也是一个天天看金庸小说的民族呵,天天都说了,两个人比赛,武林高手,在房顶上站,一站站四个月,谁先倒谁输了,是吧?那金庸已经把这个东西讲的很清楚了,为什么一个天天看武侠小说的民族,连这点的慧力都没有嘞?

    吴伯凡:这个不仅仅是表现在体育运动上。哈佛大学有一个教授,是属于镇校之宝的一个教授,叫坎特,一个女士。她写了一本书叫《连胜的艺术》。一个管理学家,写了一本关于体育比赛的书。这本书很厚啊,这本书四百多页,就专门在分析在比赛当中,哪些因素是决定胜败的。尤其是,她注意到这种文化心理素质就是一个团队里头看不见的那种氛围,是决定一个球队取胜甚至是连胜。为什么有的球队在这个教练的手里头很不错,换了一个就不行了。

    梁冬:区别在哪里?

    吴伯凡:区别就在于,这个球队的内在的文化心理素质是不是得到传承了。

    梁冬:哦,你知道在中医里边讲哦,最高等的中医是叫调神的医。就以前我们不了解,认为是封建迷信,实际上调神是什么?我的体会,就是说,能够帮助你找到你内心的那样一个旋律和节奏的医生。如果有一个医生能够帮你找到它了,那么你自己的身体系统会开始运作,去杀毒,去找到这些地方去排泄。其实这就真有可能,你说……

    吴伯凡:把你从那种六神无主的状态,恢复到那种能够定神。

    梁冬:对。其实某种程度上来说,我们以前说弗洛伊德,他除了治疗心理疾病以外,他其实是可以透过心理疾病的治疗方法,心理的这种暗示的方法,来帮助你建立一个健康的身体体系。其实以前呢我们认为呢,他似乎是很远很远的一个事情,今天我们再来看,其实这样的一些理论和这样的一些实践,在所有的领域里面都在充斥着。比如说管理公司,你是不是能够把这个公司所有人的希望、愿景、信念、节奏放在一个有效的系统里面。对于一个球队的管理是这个样子,甚至于我觉得说,对于一个整体的一个宏观的一个经济体系也是如此。

    吴伯凡:包括你的身体,包括你的心理状况,就建立两套系统,实际上是两套合一的系统,一套是进攻系统,一套是防御系统。按中医的话说,医生的使命就是要帮助身体建立一套稳固的防御体系,而不是说有了这个病,简单的就把这个病治好,有些时候那种治病的方式恰恰是在破坏你的防御体系。

    梁冬:常常是这个样子的。

    吴伯凡:如果一个球队或者一个球员,他内心没有一种强大的防御体系的话,那他肯定是走不远的。诶,我们一打岔说远了,说到那个墨西哥队。墨西哥队后来呀,由于有两个球员表现得不错,让大家呢从这种不靠谱、慌乱的这种状态能够定神了。定神的时候呢这一下子他的那个团队的力量,Teamwork 就开始 Work 了,就开始有效了,这个时候呢他进了一个无可争议的球,踢平了。当时那个墨西哥队一进球的时候,我拼命的鼓掌欢呼啊,引来周围很多那个冷森森地那种目光,因为我周围都是南非的球迷嘛,我一下子就觉得很后怕。

    梁冬:南非人是没有枪械管制的。

    吴伯凡:有枪械管制,但是可以持枪的,当然在体育场是带不进去的。我那个时候能感觉到那个过去我们说比赛,友谊第一,比赛第二,那是一种理想,但是在更多的体育比赛里头,它是一种民族情绪的一种暴发。那时候我才知道民族主义这种情绪,那真的是非常强大的。

    梁冬:咱们这次没有民族情绪,主要是没得机会去民族情绪,是吧?

    吴伯凡:这样呢,看起球来呢相对来说比较幸福一点,比较达观一点。

    梁冬:对对对。其实你刚才讲到民族主义的时候,我又想到了另外一个话题哦,就是一个地方或者一个球队,它总是要有一个所谓士气的这个观念。你看说,虽然南非踢得相对墨西哥来说比较弱一点么,但是由于整个场子里面给它加持,是吧?整个的能量,所有的能量都在这里。

    吴伯凡:就是那个气场嘛。

    梁冬:对,它有气场,有加持。

    吴伯凡:或者说是能量场。

    梁冬:说是它的气势能够更强一些。

    吴伯凡:所谓士气啊,说一个不太严格,不太科学的定义,我觉得就是一种内在的拉拉队。这个拉拉队是干什么的?我们讲到过鼓舞,当你跳舞的时候用鼓来协调你的节奏,而且是带动你的情绪,那叫鼓舞。所以体育比赛当中就自然而然就产生了所谓拉拉队。但是拉拉队呀,其实是很外在的,不停的喊,加油!加油!……有些时候是能起到作用的。但是当这个球队和球员身上没有一种内在的节奏的时候,没有一种内在的拉拉队的时候,他听那种东西是完全听不进去,而且甚至是很讽刺的,越听越烦的。所以这个士气呢,就是这个在团队内部和在每一个成员内心的一个看不见的拉拉队发出的那种有力的旋律。所以中国古代呢打仗的时候,它一定是要有鼓的嘛,东风吹战鼓擂,一个是发出命令,第二个呢就是要鼓舞士气。鼓舞和士气是连在一起的,所以作为士气它一定是跟一个节奏是连在一起的。《曹刿论战》我们在初中一年级就学过那篇课文,讲的是曹刿如何利用这种节奏来打败对方,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他是要瓦解你的士气,当你第一次敲鼓的时候,扑过来的时候我不反应,我让你那个消失于无形,像吸星大法一样变成一个黑洞,把你的那个士气给你吸了;第二鼓的再打的时候,再而衰;第三鼓,三而竭嘛。当你这个士气竭得已经没有的时候,我再来发动进攻。这个士气的力量它是比兵器还要重要。如果一个队伍要没有士气的话那些都变成空壳了。

    梁冬:说到这个事情我给你讲一个特别有意思的回应。昨天我跟文字学家唐汉先生聊天的时候,他谈到一个话题,他说我们都有一个成语叫哀兵必胜,他说这个词呀,你如果研究古汉字的时候,你就知道它完全是一个历史的错误。当年这个字根本就不是写着“哀”,它是“襄”,就是繁体字“让”(讓)的右边那个字“襄”。

    吴伯凡:土壤的“壤”右边……

    梁冬:“壤”的右边“襄”,那个字是王弼当年抄的时候抄错了。他说在历史上实际上从来就没有哀兵胜过的。关羽被砍了之后呢,张飞披麻带孝,结果输了。后来呢,刘备又披麻带孝为两个弟报仇也输了,说所以历史上从来没有哀兵胜的这一件事情,反倒是襄兵可以胜。什么叫襄,就是说你先出手我不出手,我后出手的人可能会羸。

    吴伯凡:襄它就是相对被动嘛!

    梁冬:对,土壤也得壤……

    吴伯凡:土壤是一个土,一个……

    梁冬:承受的。

    吴伯凡:承受,就承载。

    梁冬:承纳的啊,不管是鲜花还是大粪它都能完全包容,这就是土壤嘛。“让”,我们叫谦让的“讓”,繁体字,也是用这个“襄”。实际上“襄”这个字呢是代表某种被动的后出手的这样一种状况,所以就讲到这个此处回应你,历史总是这个样子。后来这个“哀兵必胜”这个词还被翻译成很多国的语言到全世界去传,这样扩散。

    吴伯凡:以讹传讹。

    梁冬:以讹传讹,是吧。其实呢,也跟大家分享一个我们日常生活中所学习到的东西。

    吴伯凡:为什么能“襄”,你知道吗?“襄”就是他内心里头有谱。说到这个襄兵必胜啊,我想起我们以前讲到过的那个小故事,海涅和一个批评家在一个独木桥上相遇,那个批评家非常挑衅性地说,“对不起我从来不给白痴让路”,这时候海涅的反应恰恰就是襄兵必胜。所谓让就是有承受力,有一种居高临下的包容和应对。他说的话表面上是退让,实际上他是一种非常有底蕴的、积极的退让,所以他说:“对不起!我和你刚好相反”,他就给他让路。这场交锋当中谁胜了?这是很显然的嘛。关键就在于海涅他是有这种让,就像土壤一样,他是有厚度的,有承载力的,或者说他内心是有旋律,是有谱的,是有节奏的,所以当一个攻击过来的时候他能够从容地应对,而不是机械式地、简单式地做出那种作用力和反作用力那样一种简单式地反应,所以他能够获胜。

    梁冬:对,就一言以避之:哥们知道应该干嘛,所以就不慌,对吧?好了,感谢大家收听这一次的《冬吴相对论》,下一期同一时间再见,拜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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