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吴相对论】第196期:有“生命”的微博
什么是社交媒体?以微博为代表的社交媒体具有怎样的功能?什么是生命?为什么说生命是一个网络组织?人的身体内部的机构和机器的运作模式有何不同?什么叫涌现?为什么会形成涌现?微博和其他媒体有和区别?信息发布方式的改变对媒体有何种影响?什么是机器型网站?为什么生命体能获得超越群体智慧之和的超级智慧?微博对社会结构的改变和重组有何种影响?什么是聪明的控制和愚蠢的控制?为什么要学会放手?什么是健康,为什么健康是由持续的误差保持的一种永远摇摇欲坠的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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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02-03 11:09:00)
转载标签: 吴伯凡簋街梁冬冬吴相对论微博杂谈 分类: 冬吴相对论
冬吴相对论第196讲——本期主题:有“生命”的微博
播出时间:经济之声 2011-01-30 2:30-3:00
主 讲 人:吴伯凡 主 持 人:梁 冬
参与整理:lym210 赤梅舞雪 正清和 yhlj 张小满 小鱼儿 慧从卢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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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冬:坐着打通经济生活任督二脉,大家好!欢迎收听今天的《冬吴相对论》。我是梁冬,对面依然是《21世纪商业评论》主编吴伯凡,伯凡您好!
吴伯凡:大家好!
梁冬:最近呢有好几次的饭局上我都发现了一个情景,曾经在饭局上聊天很愉快的人,突然呢都变成坐在对面而不相识,每个人都忙着在用微博。
吴伯凡:嗯,“微博控”嘛。
梁冬:对呀,“微博控”以至于很多人现在不愿意去参加饭局,因为在饭局上你看见这个人是一个近在眼前,远在天边的人,两个面对面只有大概不到一米的人,彼此在用微博交流,老吴你用微博了吗?最近。
吴伯凡:我没有。
梁冬:太了不起了,你会成为人类当中非常伟大的一个人,呵呵。一个人一旦变成少数的时候,他就彰显了高贵的品德。
吴伯凡:哈哈。自绝于微博。
片花:什么是社交媒体?以微博为代表的社交媒体具有怎样的功能?什么是生命?为什么说生命是一个网络组织?都是由零件构成的机器和生命为什么却有巨大的差别?人的身体内部的机构和机器运作模式有何不同?什么叫涌现?为什么会形成涌现?欢迎收听《冬吴相对论》。本期话题--有“生命”的微博。
吴伯凡:以微博为代表的这种即时媒体,社交媒体。社交媒体以前是我们没有这个说法的。
梁冬:对。
吴伯凡:媒体就是媒体嘛,就是在发布信息嘛。但是呢,现在媒体它有一个很重要的功能,像微博这样的,它最重要的不在于它的信息而在于这个点,它跟其它的无数点之间的这种互动。
梁冬:多点对多点。
吴伯凡:多点对多点……
梁冬:临时的,但是不可控的一种交流。前两天呢我在《国学堂》里采访这个国医大师陆广莘陆老,他也是一个西医也是一个中医啊,他用一辈子时间研究得了出关于生命的看法,很有意思,来分享一下。
吴伯凡:啊,最近我对这个话题非常感兴趣。
梁冬:他说什么呢?
吴伯凡:什么叫生命?
梁冬:他说生命是什么呢?生命就是信息的共同衍生体。比如说人,人为什么我们有意识?就是一个又一个的独立的神经元之间形成轴突之后,链接之后,却形成了超越每一个神经元以上的一种意志。
吴伯凡:我的天啊,说句自吹的话,这是英雄所见略同。我最近对生命啊,自己有一个定义,所谓生命就是一个网络组织。我们过去尤其是西方人是愿意把生命理解为一架机器,有一本书曾经是在哲学史上很有名的--《人是机器》。
梁冬:是谁写的?
吴伯凡:拉·梅特里,法国的一个哲学家。他就是用机器的那个视野来看人的身体,包括人的内心世界,他分析的也是头头是道。
梁冬:对。像是正是这样一个哲学书啊,影响整个西方医学,令到这个西方医学一直把人的身体视为是一个零件的组合。所以呢,就延伸出一系列的这个西方医学的做法。但是呢,你会发现说人类当今的科技到这个程度发达了,没有听说谁能把心脏病,糖尿病治好的,说明什么呢?说明很可能方向策略有错误,但是不是今天我们探讨的话题,我们今天探讨的话题是关于生命的话题。
吴伯凡:嗯。生命的对立面就是机器。机器也是用零件构成的,我们说的是一个网络也其实是有一个个局部的点,也可以称之为零件的东西构成的。为什么机器跟生命有那么大的差别呢?原因就在于在机器的内部那个零件它是一种线性的乘积的关系,这个零件只跟……
梁冬:跟一个零件或者一个东西……
吴伯凡:对,它是单线联系的,就不能越级汇报。不能够说你的这个组织跟那个组织之间可以跨越,就直接一下子通到另外一个系统里面去,什么消化系统?什么生殖系统?所有这些人的八大系统,它是一个纵向的,是一个像烟筒式的组织,就是纵向的,然后呢如果要真的进行联系的话,它是要一级级地往上报。
梁冬:这是传统的关于身体的观念。
吴伯凡:对对。一级级地往上报,然后呢又由那个最高的那一级再跟最上头的那个中枢系统来汇报,然后由那个中枢系统再来层层下达,是这样一个结构。机器它就是这样一个结构。
梁冬:对。
吴伯凡:如果把人理解为机器的话,人也就是这样一个结构。现在发现这种观念是错的,在人的身体内部,在人的这个神经系统里头,它是一个典型的网路组织,什么叫网路组织?就是任何一个点跟点之间,它是不需要层层地往上递,然后通过一个中枢系统来进行调配,过去我们的邮政系统就是这样的。邮政系统,我们写一封信,我们是从你所在地方的那个邮局把这封信拿走,然后再把它送到更高一级的,然后再送到一个分检中心,由这个分检中心来再去层层的沿着那个路线下达。
梁冬:回到末节里面去,是吧?
吴伯凡:嗯,对对对。
梁冬:那其实这个系统特别无效。我跟你讲一个我特别有意思的感触啊,当年我进百度的时候啊,坦白说我认为这个公司那么大呀,它怎么能够做到一些有效的管理呢?我后来总结这个公司的文化,我发现有一个东西是大家其实每天在用,但是忽略它真正意义的,就是邮件的群发系统。在百度有无数的群。诶,一个邮件你发出去,可能呢有产品讨论,它是跨部门的;跨级别的。任何的一个基层的人,他的一个邮件可能被最高层的人同时看到,他不是以前我们是层层汇报上去的。正是这样的一个看似特别平凡普通的东西导致了百度特别有意思的一种文化,那就是你无法撒谎的文化。因为任何一个事情,你发出去之后,不同的人都在同一个邮件里面回复全部,然后呢,甚至有些时候呢,像最高管……像李彦宏这样呵,他会看到很多下面的基层员工,跨部门之间的就一个问题的讨论,尽管他不发言,但是呢,它就比很多其它的所谓的传统企业,获得了一种非常稀有的资源,这个资源就是最上层和最下层之间的信息同步。我们很多的企业其实呢知道这个公司发生某些事情的那个最后的一个人是老板。但是在百度这样的公司里面,因为它是一个信息集成……
吴伯凡:对。由于这样一个系统,使得过去所谓的在公司里头称为大忌的,就是越级汇报,或者说越级管理。不仅是说下级不能够越过你的顶头上司到最高的那一级去,这是不允许的。上级最高的那一个,比如说李彦宏,他也不能够跟那个最基层的那个人进行交流。一个呢,他没有那么多时间,啊,各方面的成本都很高。再一个,也不允许,因为这个下面的人觉得你要是上面老来插手的话他也干不了。
梁冬:对,中间的人也觉得很困难。
吴伯凡:对对对。
梁冬:但是呢在这种系统里面呢,它没有级别,它就是一个群。
吴伯凡:非线性的,纯粹网络化的扁平的这样一种组织结构,使得信息的传递方式发生了质的变化。这个时候呢就会产生一种意想不到的东西,这个东西叫什么呢?在哲学上有一个概念叫涌现。啊,这是最早亚里士多德说的,但是呢,被现代的系统论用得特别多。最近有一本书啊在中国也出版了,就叫《涌现》。什么叫涌现啊?其实我们的古人也讲到很多关于涌现的事情。比如说《道德经》里头讲“天下万物生于有,有生于无”。所谓涌现就是说按照正常的推理,按照正常的逻辑,它是不可能产生一个更高层的东西的。就是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这我们一般是不能理解的。三个臭皮匠就是臭皮匠嘛,怎么会出现一个诸葛亮?这其实就是一个涌现。还有比如说我们以那个象棋的规则和围棋的规则为例,尤其是围棋,它的规则是非常少的。几乎是你可以随便下,但是就是这几个简单的规则,然后产生了千变万化的棋局,这也叫涌现。在通信在网络当中也会出现涌现的现象,也就是说每一个节点都是很简单的,它不构成一个更高智能的东西,但是由于这个节点足够的多,由于每个节点之间能够互相进行沟通和交流,这样就会产生了一种用平常的加法是算不出来的一种……
梁冬:我跟你说我最近体验了一个什么叫做涌现的感觉。我这一天里面呢,看了三部电影《让子弹飞》、《赵氏孤儿》和《非诚勿扰2》。当我把三部独立的电影看完之后呢,我涌现出了一部完整的单个的电影,就是一部葛优的前世今生传。我完全认为是同一个人在不同的朝代的命运的组合,你完全可以把它当成一部电影来看。
吴伯凡:穿越了。
梁冬:完全穿越!但是呢,这个时候呢你看到的不再是三部电影,你是看到的是一部电影,这个就叫涌现。涌现出了一个以葛优为命运主角的一部……
吴伯凡:“小桥、流水、人家”,这三个东西好像是很简单的,但是放到一起的时候也会涌现出一种超乎这三者的一种东西。
梁冬:这就是蒙太奇嘛。
吴伯凡:所以这个涌现啊实际上在生活当中是无所不在的,它涌现的英文叫 Emergency。就是紧急状况、应急,急中生智那个时候也是叫涌现。我们以前讲到那个动物的集群智慧,这个蚂蚁……
梁冬:所以为什么我们叫动物相对论嘛,是有道理的。哈哈!Animal face to face。
吴伯凡:每一只蜜蜂的智能非常的低,每一只蚂蚁的智能也非常的低,但是由于这些虫子,一个是量非常的巨大,第二是这个量非常巨大的个体之间它是可以自由的交流的,这样呢在巨量的个体之间能够自由的进行通信,交流的时候它会产生一种超级的智能。这个智能是不属于每一个个体。比如说……
梁冬:甚至超越它们个体的理解力的。
吴伯凡:对,它自己都不知道,就这个蜜蜂在迁徙的时候那表现出来的那种智能啊是现在用大型计算机都没法跟它的那种精密度相比的,它要迁徙到一个地方……
梁冬:原因在于哪里?原因在于它没有一个中央控制系统。
吴伯凡:这就是分布式计算和中央控制式计算的最大的不一样,也就是控制和失控的最大的不一样。
梁冬:对,那天那个我跟陆老在讲到这个事情的时候啊。就举到一个例子。说北京啊曾经有个地方开始呢有一家餐厅,后来又有一家餐厅最后连在一起了,后来有一家餐厅呢开始用了灯笼来作为它的那个门口的那个装饰,后来整条街都挂满灯笼,这就是北京著名的“簋街”。每一个餐厅都因为在簋街生意变的更好而不是更少。以前我们都觉得说,有同行隔壁的餐厅应该会更紧张吧?其实不是,后来簋街因为它形成了集群效应,每一家餐厅都在演化,都做的更好吃了,而且呢客户呢也互相在交流,于是呢就演化出了一个餐厅和餐厅之间,餐厅和吃饭的食客之间,食客和食客之间的这样的一种关系,你理解吗?所以呢这个时候呢簋街就变成簋街了,而不是某几家餐厅的簋街。
吴伯凡:这就形成了一种超级生命体,就是从个体里头涌现出来一种看不见,但是实实在在存在的一种生命,这个生命呢……
梁冬:它有意志,它有节奏……
吴伯凡:它有节奏,它有自己生长的规律,甚至有自我进化的这种能力。举一个例子,在美国的中西部草原里头,你买一块地,如果给你足够长的时间的话,你会发现这块地产生一个非常神奇的变化。头一年你把它买下来的时候你就把它翻耕一下你就放在那儿了,从理论上说这上头什么都没有,但是呢渐渐它就开始长草,后来呢就开始长一些灌木,后来呢这些比较低的灌木又被一些比较高的灌木所代替,再后来呢又会长成乔木,在有各种各样的乔木情况下呢,逐渐逐渐地演化,最后变成阔叶林。这个阔叶林是当地的生态系统决定了的,这一块地方它跟其他的地方最后的地理景观是一样的,你就回过头来看你就发现这块地好像是一颗种子。就像一颗玉米种子在地里头,刚开始它芽是什么样的,后来又长多高最后又长成什么样子?它是有一个定律的,有一个看不见的手在操控它,这就是生命。我们所说的生命呢,一个是个体生命,还一个呢就由于它的里头构成这个个体量足够大了以后它会形成了一种超乎个体之上的一种生命。
梁冬:所以徐文兵老师……这两天我跟徐老师在北京台录一个节目叫《柴米油盐酱醋茶》,就讲到米这个事情。他说很多人啊现在蠢到不吃饭,或者不吃麦子。但是呢他说你知道吗?这个吃肉和吃米面呢最大的不同在于肉它不是种子,而米呢它是种子,所以差别大多了。我们以前以为精子啊只不过是一些蛋白质加水加磷啊,碳酸化合物,没什么用,后来有一天我在飞机上呢看到了一个生命时报里面讲:外国最近的研究发现呢在钉子里面是有一个东西叫“生命素”的,它很厉害,它有一种超乎这个生命的力量。
吴伯凡:这就像神经系统和神经元的关系,神经元你从化学、从生物的那个角度来讲,它那个构成是很容易分析出来的,就像我们人无非就是什么碳水化合物嘛,但是它从这个化学的层面跳到生命的层面。
梁冬:因为它们彼此之间发生了关系。
吴伯凡:我们说一颗种子包含着一片森林,一个受精卵它包含着一个世代繁衍的家族,我们所看到的种子是一个现实的终端,但是在这个终端里头它背后有一个庞大网络系统,我们是没有看到的,这跟微博其实是一样的。你写微博你可以分析一下,微博跟这个过去的那种个人主页,甚至跟过去的那种博客有什么区别?
梁冬:有什么区别?这个区别就要稍事广告休息回来之后的《冬吴相对论》里面跟大家慢慢分享。
片花:微博和其它媒体有何区别?信息发布方式的改变对媒体有何种影响?什么是机器型网站?为什么生命体能获得超越群体智慧之和的超级智慧?微博对社会结构的改变和重组有何种影响?什么是聪明的控制和愚蠢的控制?为什么要学会放手?什么是健康?为什么健康是由持续的误差保持的一种永远摇摇欲坠的状态?欢迎继续收听《冬吴相对论》--有“生命”的微博。
梁冬:坐着打通经济生活任督二脉。大家好。欢迎继续回来到《冬吴相对论》。刚才和吴伯凡聊到这个种子里面的生命体系。必须跟大家讲的就是说,我们现在看到的一粒米,实际上如果你把它放大来看的话呢,它里面包含了整个过去的家族的历史。
吴伯凡:实际上一粒米啊,不是一粒米啊,就一颗谷子,是吧?一颗稻谷,它既是一个包含着各种化学元素的这么一个实体,但是它也相当于一个存储器,这里头存储着大量的信息。它今后它要怎么长,这个命令已经被写进了这一颗谷子里头的。
梁冬:对。
吴伯凡:这是最不一样的东西。
梁冬:关键是这个东西……还有个超越是什么呢?如果我们反过来看再从人的角度来看,每一个身上都有他的爸爸妈妈,爸爸妈妈里面呢有爷爷奶奶、外公外婆,再上面再有四个、八个。你往上推二十代或者五十代的话,你会发现每个人里面都有几十亿个人。
吴伯凡:对,你和我血脉相通!这好像是一句很有诗意的话,实际上它也是依据包含着生命科学很深的道理的一句话。
梁冬:对。我们今天来看今天的这个微博,它和以前的个人主页最大的不同在于:它不仅仅是你随时随地在发布信息,更重要的是你的粉丝和你关注的人,和你在转载别人东西,或者别人在转载你的东西的时候,然后在评价的过程当中,无数的多点对多点的互动,它这个信息量的这个天量啊,而且在繁殖、在生长的。每一天你在写东西的时候,每一天新加入的这个使用微博的人,它这个过程里面,就行成了一种可怕的一种能量的这个爆发聚集。现在微博还在做微群。
吴伯凡:对,这就是过去的新浪和现在的新浪最不一样的东西。过去的老新浪和现在的这个微博的新浪,表面上看是没有什么太大差别的,都是在发布信息。但是过去的新浪它像一个机器,它有很明显的乘积结构。所有这些信息是由他们新浪的这些编辑们从各个媒体里头选各种各样的信息,然后对它进行分类,变成一个包罗万象的网页,这就叫控制型的或者叫机器型的网站。一台机器和一个生命体最大的不一样,一个是它不能自我繁衍。一架机器被做出来了,它就是一台机器而已。但是生命呢,我们说了,它是个网络组织,它可以在时间和空间上不停地扩张,时间上的扩张就变成了世代。我们说张、王、李、赵,这些姓氏啊,你往上推的话,其实最早就是以姓赵的那一个小家,最后变成了我们现在最多的姓已经超过一亿五千万了。这变成一个庞大的姓氏,不仅是一个家族了,这是一种繁衍系统。还有一个它在空间上扩张。那么今天的网站我们也可以把它分成两类,一种呢是机器型的,就是我们用工程师,我们用这些总编辑、下面的板块编辑、下面的一般的编辑、实习编辑,就这样一个金字塔型的结构。来形成这样一个内容网站,这个它不可能……
梁冬:就是总编辑的智商决定了这个事情的总智商?
吴伯凡:对。那不可能涌现什么东西的。不可能说就是突然产生一种超乎你个体智能,包括个体智能总和之上的一种智能。不可能产生像蜜蜂、像蚂蚁、像这个大雁,它们获得的那样一种超级智慧,差别就在这里头。微博其实它就是代表着一种有生命的、失去自上而下控制的,有一个自我生长、自我进化、还有自我纠错这样一个功能的自组织、自管理系统。
梁冬:你知道陆老在研究生命的时候,他最后总结是怎么说吗?他说:所谓的生命就是一个有内外边界,但是在边界内部可以自组织、自发展、自纠错、自循环的一个独立系统,这就叫生命。
吴伯凡:嗯,就像我们说的这个热带雨林,或者一片草原。实际上它是一个典型的自组织、自管理的,不需要你在那儿去浇水施肥的。它自己管理得非常的好。而且遇到什么气候的变化的时候,它也会自己来在内部进行调节。就像一个有智能的生物体一样。它作为一个整体,而不是作为一棵树、一株草来进行进化。
梁冬:有意思的地方就在于说,如果我们可以想象有一天,全中国的人都在用微博的时候。那它这种能量的这种嫁接和这种跨阶层,任何一个人都可以和另外一个人形成一种单点对单点之间的关系。以前,中国社会其实还是有某种程度阶层的。但是,今天任何一个人都可以做,比如说,你是中国首富吧,很多人都觉得跟你距离很远。但是今天你一开微博的时候,任何一个人只要他的手机能上网,他就直接可以建立一种点对点的单线联系。这个东西很恐怖啊!就是我们的整个社会结构变成了是一个完全的重组的一个过程。而这个重组之后,他会产生一些什么样的东西?是完全我们现在不能想象的,但是又可以期待的。
吴伯凡:这个就是凯文·凯利在《失控》这一本书里头,他说,这种控制之外的这种状态,可以用《道德经》的一段话来描述。
梁冬:对。
吴伯凡:叫“上德不德是以有德。下德不失德是以无德。上德无为而无以为。下德无为而有以为。”这听起来很绕口。
梁冬:很绕口。绕口令一样。
吴伯凡:但是呢他用他自己的话,把这一段话……
梁冬:重新解释了一下。
吴伯凡:重新解释一下。就说,聪明的控制体现为无控制或者自由。因此呢它是不折不扣的聪明的控制。愚蠢的控制体现为外来的辖制,就是管辖和制约,因此它是不折不扣的愚蠢的控制。聪明的控制施加的是无形的影响,而愚蠢的控制呢,是以炫耀、武力来造势。这是他的翻译。
梁冬:非常好。
吴伯凡:嗯。这就是机器和生物很不一样的。比如说我们的成长,一个小孩从五十厘米成长到一百八十厘米。这个过程呢按照机器的思维,那就是要制造出来的,不断的努力出来的。但是生物学家提醒我们,生命是不需要努力的,它的成长。
梁冬:你只需要给它环境就可以了。
吴伯凡:对。你所做的不是去制造它,不是去控制它,而是给它一个平台,给它一个环境,让它自己去生长。你在很多时候要学会放手。用凯文·凯利的话说:“放手吧,有尊严地放手。以后你会看到一个你意想不到的现象--就是它的成长超乎你自己的预期。”这个无论是对于公司还是对于任何一个组织啊,它都是这样的。为什么微博这种成长的势图在2010年一下变成了几乎是全民微博这样的一个状态?它刚开始的时候,是需要一定的努力的,需要造势的,是需要控制的。为什么新浪能够做成微博,其他的呢?也在推,做不成呢。它是跟它以前的一些努力相关的。同时呢最重要的是,你在控制的时候,实际上支配你的这种思维的是:逐渐地放弃控制,就象你在管一个小孩的时候,有些时候的的确确是需要管理的。但是,你的头脑当中一定要有这样一个意识是:让他自己去成长,而不是由你来代替他,所有的生活的行为和判断。
梁冬:小孩也要有自己的生长,是吧?前两天呢,我跟陆老聊到这个事情的时候。陆老就讲到一个特别有趣的观念。他说,西方呢整个的医学呢是一个牧人似的,以驱赶作为整个的训导,就说我想你往东边走,要是有一个人往西边的话呢,他就把他打回来。
吴伯凡:那叫管理。
梁冬:那叫游牧民族似的这种的思考。这个东方人呢是园丁似的。他只是怎么样把土壤、把水分和阳光调好,让你自己长出来一些东西。他说:这是策略上的不同,其实背后呢是生命观的不同。
吴伯凡:嗯,这里头就涉及到一个,在控制论里头,在生命科学里头,有一个概念就是叫,什么叫稳定?我们说的健康啊其实就是一种相对稳定的状态。但是这种稳定的状态呢,它不是说你安排得井然有序。它说这种是“适度的控制”或者叫“适度的失控”,这两种是一样的。他说:对身体的这种态度啊,应该是持一种开放的“适度控制”和“适度失控”的状态。这里头有一个原则,叫“开放者赢,中央控制者输”。而稳定则是由持续的误差所保证的一种永远摇摇欲坠的状态。这就叫健康。
梁冬:所以《易经》里边才讲到是说:“终日乾乾”呢!因为你知道永远是摇摇欲坠的。所以呢你要永远保持“终日乾乾”的状况。
吴伯凡:而不是说把它搞定。
梁冬:这也就是查尔斯·汉迪讲的《超越确定性》。
吴伯凡:对。比如说中医里头讲这个解毒和西医里头讲消毒,也是这样一个道理。消毒的意思就是消灭那个毒,就是彻底的用敌我思维的那种方法,就是典型的是控制嘛。解毒呢是由它自己去管理;自己去修复;自己去纠错,我们最理智的控制、最聪明的控制其实就是造就一个平台;造就一个生态;造就一个环境,让它自我去纠错。它一直是有误差的,但在这种误差当中有一种摇摇欲坠的状态。这种摇摇欲坠的状态就是健康。
梁冬:在节目结束之前呢,我送一句这个话给大家。这个陆老讲的话呢,我觉特别有意思,关于生命的。他说我们这一辈子,就是前半生在错误中学习,后半生在带病中延年。好了,感想大家收听今天的《冬吴相对论》。我们下期同一时间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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