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吴相对论】第238期:中等收入困境

    什么是中等收入困境?为什么说中国现在已经进入了中等收入困境?中等收入困境为什么会在2012年凸显?产业的梯度转移给我们带来了怎样的危机?我们应该怎样进行产业转型?目前中国的产业转型面临怎样的困境?为什么说现有的制造业从东部向西部转移并不解决问题?什么是现代服务业?为什么说中国西部的产业模式应该向瑞士学习?怎样才能发展现代服务业?为什么说西部拥有独特的人力资源优势?发展现代服务业需要怎样的人才教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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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冬吴相对论第238讲——中等收入困境

    冬吴相对论 第238讲——本期主题:中等收入困境

    播出时间:经济之声 2012-01-15 11:30-12:00

    主 讲 人:吴伯凡 主 持 人:梁 冬

    参与整理:yhlj Fugger 小麦 诗雨 天机锁 慧从卢溪

    梁冬:坐着打通经济生活任督二脉,大家好!欢迎收听《冬吴相对论》,我是梁冬。对面依然是《21世纪商业评论》主编吴伯凡,伯凡你好!

    吴伯凡:大家好!

    梁冬:最近很多时候我发现有一些曾经觉得还比较有钱的朋友,买个书、买个菜都会算了。这些人可能在五年时间前从来不会算这些账的,突然现在开始在算账了。

    吴伯凡:在说幸福对我们这些又不想赚大钱的人,也不想过苦日子的人来说,最大的幸福就是买菜的时候不问菜价,买书的时候不是先看那个价格。以前买书是那样的,先看封面,然后看一看简介,再翻一翻,最后看那个封底的价格,搁上去了。

    梁冬:哦,你们那是那样的啊。

    吴伯凡:哎,对。当时就在想,要有哪一天看封面,看简介,不错,咣,往那个车里头一放。

    梁冬:好像在超市买菜一样。

    吴伯凡:对对对。

    梁冬:背一筐出去。

    吴伯凡:觉得那是最幸福的。现在很多人不这么幸福了。

    梁冬:对。现在中国唯一好的就是书价还比较便宜。

    吴伯凡:嗯,呵呵。

    梁冬:我有时候在香港一本书一百来块钱,真的买五、六本书,挺不少钱的。

    吴伯凡:对。

    梁冬:所以呢,大家抓紧时间再去买几本好书,是吧?那说回来,我们的重点在什么呢?我发现现在所谓中等收入阶层出现了很大的困境。拆开来看呢,许多人呢因为有点钱了之后他生活下不去了。你真的是挤在很破的一个房子里面,然后呢每天挤地铁。一个开过车的人你有一天不开车啊,很痛苦的。

    吴伯凡:嗯。

    梁冬:打车打不到。

    吴伯凡:由简入奢易啊,由奢入简难。你被某种生活方式、某种生活水准绑定以后,稍稍有一点变动,你都会觉得特别不适应。前两天我听一个朋友说,他的一个朋友来北京找一份工作。先找到了一个公司,那个公司给他开价是月薪2万块钱。但是这家公司有一个规矩,就是每个月只给你一万块钱,到了年底那一万块钱才给你。他就不干了。原因是什么?因为他买了车,买了房,一个月所有硬性的、要支出的就已经超过一万了。所以他拿这一万块钱是没法生活的。后来,他被迫又找了另外一份工作。这家公司只给他一万六千块钱,但是他认了。

    梁冬:但每月都给。

    吴伯凡:每个月都给。我们说月薪过万,是吧?能拿到两万的人都生活是这么悲惨啊,这个应该算是一个中等收入了吧?我现在关心的中等收入困境还不是这个。这个是跟个人生活相关的啊。一个国家如果越来越多的人进入了这种中等收入的这种状态的话,这个国家的竞争力就会大大下降,这是一个普遍的规律。

    梁冬:此话怎讲?

    吴伯凡:这个原来中国没有的,是国外。比如说拉美,过去呢他们的收入很低,劳动力价格很便宜。

    梁冬:所以有竞争优势。

    吴伯凡:这就比较优势就来了嘛。什么活都可以干的嘛。在国际市场上所向披靡。后来他们不行了。不行的原因是什么?中国作为重要的一员进入了整个世界的贸易市场。那“中国制造”以极底的这种价格一下子就把他们打败了。我们通过这种廉价的劳动力,通过我们的各种各样的红利,人口红利、资源红利,什么什么,我们确实是取得了很大的成就。在三十多年的时间里,我们已经从一个很贫穷、很落后的国家变成了世界第二大经济体。这应该说令人欣慰的,无论如何。但是,马上就有一上问题就来了。由于国家发展起来以后,大家的收入也随之提高,随之提高以后过去有的这种竞争优势就逐渐地自我化解。

    梁冬:当然了,市场经济嘛,当你够便宜的时候,资源就能过来,更多的投资就产生更多的就业机会,于是劳动力就更值钱,于是劳动力就升值,最后它会达到一个新的平衡。

    吴伯凡:对。这里头除了通行的市场的法则之外还有一个问题,就是我们中国的人口红利是一个很阶段性的人口红利。因为我们在实行计划生育以前和之后它是有一条严格的分界线的。别的国家它没有这个分界线的时候,它人口红利消失它是慢慢消失的,而我们中国是突然消失的。你发现实际上从2010年开始,这种人口红利就明显地消失了。这导致一个什么问题呢?就是劳动力的供给减少以后,这个劳动力的价格在普遍地上升。

    梁冬:而且还有一个就是很多地方不光是劳动力成本,是劳动力要在这个地方生存下来成本也很高了。

    吴伯凡:对啊。问题就在你这个地方发达起来了,你什么都贵了以后,劳动力它也要再生产啊。再生产就是说他要吃饭,他要休息,还要结婚,这些都是劳动力再生产的过程。这个成本一高,他当然劳动力价格就高了。

    梁冬:所以我们今天讲的话题就是:中国已经开始进入所谓的“中等收入困境”。随着越来越多的以前成本比较低的劳动力成本越来越高,这个国家以前的某些领域竞争力开始变弱。

    吴伯凡:对。我们现在看到很多的珠三角的一些企业过去比如说是港资的、台资的,有的是因为它经营不善了,有的是确实是承受不了这种高劳动力价格,它就往外迁。迁往越南,往老挝,柬埔寨现在都是很厉害的。我们有记者去看了一下,它们现在开工厂的那个气势有点像中国的九十年代的那种……

    梁冬:珠三角那种?

    吴伯凡:哎,那种架势了。富士康,07年末的时候去富士康的时候,富士康的人就告诉我,他们在越南的工业园区面积接近于现在的装三十多万人的这个龙华工业园十倍。

    梁冬:这么多?

    吴伯凡:我吓一跳。我说怎么会是十倍呢?那是多大?因为我觉得龙华那个富士康已经够大了。

    梁冬:几十万人嘛。

    吴伯凡:对呀,里头都是穿梭巴士,它像一个小城市了,我觉得。

    梁冬:对,每天早上早餐都要吃几十万只鸡蛋,多恐怖的一件事情。

    吴伯凡:对呀。它在越南它为了吸引这个投资。你想一想,它可以拉动多大的一个消费呀?是吧?就几十万只鸡蛋。

    梁冬:就以后我们的手机很可能是在越南生产的。

    吴伯凡:现在已经很多的这种产品你留意一下,开始是越南,甚至是柬埔寨、老挝都有了。

    梁冬:赶紧去越南和柬埔寨买房子啊,肯定嘛,你想想看就像当年那些港人、台人,是吧?

    吴伯凡:对对对。

    梁冬:到大陆来,哇,看见北京房子三千、四千、五千,觉得好便宜就买。

    吴伯凡:对。

    梁冬:那个时候我们觉得他疯了,现在发现是我们才疯了。

    吴伯凡:昆山我见过有个老板,他从台湾过来的时候他经历过那种蜗居那种,我估计他感受过那种强烈的那种高房价的压力,一走到这边来简直是如入无人之境,他买了两栋住宅楼他还不是一个多有钱的人,当时我记得好像是一两千块钱一平米,在昆山啊,就是这个上海边上。从虹桥机场开车到那个地方二十多分钟。

    梁冬:那很棒啊。

    吴伯凡:现在你想想他这一下子……你说他是有远见,其实也不是。

    梁冬:就是人家在那边这么生活过,他就是有这个地域差别,所以现在我觉得这个事情就很有意思了。你想想看这个产业在转型的时候……

    吴伯凡:这叫梯度转移,就是劳动力的价格越来越高的时候它一定是往下面的劳动力更低的地方转移。

    梁冬:留下来什么?留下了一堆污染过的中国的乡村。

    吴伯凡:对,这就是困境就来了,环境被污染了一遍。

    梁冬:人心也被污染。

    吴伯凡:然后,产业由于你大量的都在做这样的产业。经济学上有一个最初级的概念叫机会成本,机会成本就是说你做这件东西的成本除了做这件东西本身以外,还有一个成本就是机会成本,你做这个事情就是你就不能做另外一个事情。我们大量的开厂,大量的发展这样类型的经济,实际上有一个机会成本就是你没有发展别的经济。柯达最近不说要宣布破产保护吗?他就是抓住他那个胶卷的时候,付出了很高的机会成本,他自己意识不到。所以除了环境污染以外,我们也付出了非常大的机会成本。这还不是最重要的。

    梁冬:那最重要的是什么呢?请允许我们下一节再和大家慢慢分享。坐着打通经济生活任督二脉,《冬吴相对论》。

    片花:什么是中等收入困境?为什么说中国现在已经进入了中等收入困境?中等收入困境为什么会在2012年凸显?产业的梯度转移给我们带来了怎样的危机?我们应该怎样进行产业转型?目前中国的产业转型面临怎样的困境?欢迎收听《冬吴相对论》,本期话题--中等收入困境。

    梁冬:坐着打通经济生活任、督二脉。大家好,欢迎收听《冬吴相对论》。对面呢依然是《21世纪商业评论》主编吴伯凡。伯凡,你好。

    吴伯凡:大家好。

    梁冬:较早之前呢我们聊到一个话题啊,就是叫做中国已经进入所谓的“中等收入困境”。那么就导致呢这个投资者开始呢在产业转移。

    吴伯凡:嗯,最近呢有一个说法,就是说2012的经济不是太景气的原因是它本身就是08年金融危机的一个延伸。怎么讲呢?08年金融危机出现以后,好多投资者发现在中国这个地方劳动力的成本越来越高,包括其它的这种资源成本也越来越高的时候,那个时候他们就已经开始把自己的投资的重心就转向了一些相对比较便宜的地方。但是那个时候他这边还是在做,我们是感觉不到这种迁移的。因为一个厂据说是就是做这种制造业,从开始规划、动工到建成,差不多是三年多的时间。现在金融危机过去三年之后,好多企业它开始正式地迁出了。

    梁冬:投产。

    吴伯凡:哎,投产了,就往那边迁了。所以呢,就只是一个延伸,这叫……我们曾经讲过叫后果延迟。所以中等收入困境在2012年,将会非常明显地显现。留给我们的,刚才说了,除了留给我们这些污染的坏境,使得我们的产业的类型,朝着单一的方向发展,丧失发展别的产业的那种机会之外,还留下了一群人。这一群人呢……

    梁冬:是曾经收入到四、五千的。

    吴伯凡:对。曾经很低很低,后来又高起来。

    梁冬:就过上了有四、五千收入的那样生活的人。

    吴伯凡:对。

    梁冬:那突然工作没有了。

    吴伯凡:嗯,对,这样对他个人生活就是一个很大的挑战了。我们刚开始就讲到,就“由简入奢易,由奢入简难”。他们的生活压力会相对就是……

    梁冬:更大了。

    吴伯凡:更大了。但还有一个值得担忧的问题是什么?是我们现在讲产业的转型、升级。人呢?你还是这些人,你怎么转型?你怎么升级?他就会做这些事情。但是呢,他的价格又不便宜了。所以真正妨碍我们经济发展模式的转型和升级的,恰恰是人材的问题。这些人在他们的黄金时代,他干的就是那个东西,他也没有好好地去学别的东西。而且这个数量又是很大的,这才是一个真正的障碍。

    梁冬:嗯。

    吴伯凡:我们要充分地意识到这些拥有了中等收入的人,毕竟还是我们的劳动力大军的主力啊。但是他们的劳动力的技能、素质、障碍了我们整体经济向更高的经济发展模式转化。我们很多地方腾笼换鸟。就是要把低端的产业给它全部赶走,然后来腾出来……

    梁冬:搞科技园区。

    吴伯凡:啊,腾出笼子来换新的鸟。后来发现腾出笼子来以后来的那些鸟没有太大的差别。比如说变成了科技园区,但是搞科技的还是少,最后呢发现划出来一个科技园区以后,有个东西可以干,就是房地产。

    梁冬:对。就是以各种名义还是搞了科技园房地产,只不过下一次可能是生命房地产,就类似于像当年香港人在九七之后搞了些科技股,后来又搞成了生命股,后来全部变成房地产项目,是一样的。香港政府他那种靠政府卖地来补贴税收的那种方式,它有问题,他其中带来的一个问题就是令到这个房地产价格很高,但是因为香港总体人数还是少,它那个公务员队伍……

    吴伯凡:才六百多万人,你看。

    梁冬:相对而言它的公务员素质还是比较高的,所以它的税收可以做得比较低。

    吴伯凡:这就是最根本的东西啊,香港。就是说它的公务员的收入非常的高,差不多是全世界最高的,但是香港人的税反而是不高的,原因就是它养的人少,现在如果说你公务员抱怨收入低的话,你把你的部门里头原来有七个人你减到两个人,你的收入也挺好的。现在问题是管理的问题,我现在越来越觉得什么企业管理都不是太重要,公共管理非常重要。

    梁冬:你说对了。我昨天啊,去这个中国工商管理学院,有一个课,也跟同学们有一个分享。就是如果我们天天在琢磨,怎么在流程细化,在细节执行,做得非常好,但是你却发现在一个错的地方。一个错的时间,做了一个错的事情。你在这个事情里面做了再细致再好,有什么用呢?

    吴伯凡:啊,你们一说你企业,创造了效益;多纳税,这很好的嘛。

    梁冬:对。

    吴伯凡:从微观上来看是非常好。你多交税是你的荣耀嘛。是吧。

    梁冬:对对对。

    吴伯凡:但是这些税,这是资源,资源的合理地分配,合理地利用,甚至是合理地开发,那是一个更大的挑战啊。所以,相应的能力不强,资源再丰富也是问题啊。所以我觉得障碍企业发展的一个很重要的原因、一个很硬性的原因就是他的税收比较高。怎么能降低税收呢?按现有的这种格局是没法降低税收的。

    梁冬:对。

    吴伯凡:那只能是优化管理,优化什么管理?优化公共管理。我们说某个企业出了问题,效率不高了,现在都知道去找麦肯锡、找埃森哲,去找他们咨询去。因为它要节省成本嘛。

    梁冬:他要活下来。

    吴伯凡:他要提高效率嘛。他有生存压力嘛。

    梁冬:对啊。

    吴伯凡:但是我们的公共管理好像这种危机感就不强。你真的是需要那么多人吗?我们好多地方的财政都是吃饭财政,啊,就是说财政弄上去用于吃饭,并没有用于其他的什么。诶,我们企业要讲目标;要讲使命;要讲愿景;要讲战略。再往下才是流程,是吧!

    梁冬:嗯。

    吴伯凡:所以呢公共管理的愿景是什么?使命是什么?这个公共管理到底为了什么?这些东西如果不优化;不改良的话,那确实是对于……

    梁冬:关键是没有改良的动力,谁会愿意折腾这事儿呢?多累啊!做好了也不见得是你的。好了,稍事休息,坐着打通经济生活任督二脉,《冬吴相对论》。

    片花:为什么说现有的制造业从东部向西部转移并不解决问题?什么是现代服务业?为什么说中国西部的产业模式应该向瑞士学习?怎样才能发展现代服务业?为什么说西部拥有独特的人力资源优势?发展现在服务业需要怎样的人才教育?欢迎继续收听《冬吴相对论》,本期话题--中等收入困境。

    梁冬:坐着打通经济生活任督二脉,《冬吴相对论》。对面依然是二十一实际商业评论主编吴伯凡。伯凡你好!

    吴伯凡:大家好!

    梁冬:我是梁冬,我们较早之前讲到一个话题,就是说国家进入到了中等收入水平困境,尤其是华东华南一带,所以很多的企业都在往外转移。

    吴伯凡:它有两种迁移,一种呢是在世界范围内迁移,就梯度转移,转移到越南,转移到老挝、柬埔寨、缅甸,东南亚这一代。还有一种就是在中国的内部,也进行梯度转移,就从东部往西部转。

    梁冬:但是这是事情就引发了我的一个讨论和思考。以前呢,八十年代的时候华东华南,你全国各地搞个厂房也不是那么贵,现在你跑到成都,你跑到昆明,你跑到兰州,也不便宜了!

    吴伯凡:嗯,对。所以它的可迁移的空间其实并不大,尽管现在也有不少在往里头迁,往里头迁,它劳动力价格是降低了,但是有一个成本又上升了,物流成本,珠三角长三角为什么先发展起来?是因为它挨着海岸线,所以呢,外向型经济嘛,它出口比较容易。现在你又转向内地呢,物流成本是非常高的。

    梁冬:对啊,在国际上怎么会有竞争力。

    吴伯凡:还有呢,就是说你转移,这不是在解决问题啊。比如说在国内这样转移的话,你是在解决问题嘛?有一天就撇开所有东西不谈,这个地方真的也能够发展起来,然后呢收入上来了,到时候你怎么转移呢?

    梁冬:嗯,所以我们开句玩笑话的话,只能在全世界范围之内,在全世界人民当中,培养起喜欢洗脚的习惯,让全世界人到中国来洗脚,这样的话即环保又能够提供劳动和服务就业,那还差不多。现金流还挺好,这些东西。

    吴伯凡:这当然是玩笑话,捏脚这个东西呢它的的确确是一个服务业,但是这个只是一个初级的服务业,传统的服务业,如果你真的要赚大钱的话,就是把一个相同的资源,不管是自然资源,还是人力资源发挥到极致,产生价值最大化的的话,应该是从产品经济转向服务经济,从传统服务业转向现代服务业。

    梁冬:比如有什么东西是现代服务业呢?

    吴伯凡:现代服务业有个定义就是生产性服务业,比如说律师,咨询公司,精算师,理财师。

    梁冬:广告服务行业。

    吴伯凡:这都叫现代服务业。当然更高端的是它本质上是服务经济,但是它面目上又像是产品经济,像瑞士的雀巢,它是一个产品品牌,但是雀巢这家公司它提供的其实是服务,它主要是技术和管理品牌这三样东西的输出。它实际上是……

    梁冬:自己不生产的。

    吴伯凡:嗯,不生产的。也没那么多的资源来生产这个东西,酒店管理,酒店服务业应该是属于传统服务业的,是吧?他是消费型的。但是它派出的一个酒店管理人员,那他就是现代服务业,它是生产性服务业,在这一点上我一直坚持这样一个观点,就是说像西部地区应该走瑞士的那种发展模式,瑞士的发展模式包括两个层面,一个是在产品经济层面上提高单位产品的价值重量比,最典型的就是手表,提高价值重量比之后就不存在物流这个问题了。

    梁冬:就是每一克里面包含了多少的价格,对吧?那手表呢?体积小,重量轻,价格高,所以它运输起来方便。

    吴伯凡:运输起来它用空运都没问题的嘛,是吧?

    梁冬:对呀。这就是为什么亚马逊最开始的时候卖的是唱片;卖书的原因。因为那个东西是相对体积最小、重量最轻、最容易运的东西。

    吴伯凡:这是它在产品经济层面,所以它做精密制造,除了手表之外,还有精密机床等等。它的同等重量的机床是中国的价格的20倍,而我们现在西部做的是简单地把东部的这些制造业迁过去,价值重量比一点没提高,这样你在物流上就造成了一个非常大的障碍。这是一种,还有一种就是服务业。前一种是低重行业,在产品经济……就是它追求这种重量非常低但是价值非常高的。服务业,尤其是现代服务业,生产型服务业完全是无重经济,一点重量都没有。比如说瑞士的它的这种酒店服务业,它输出这种管理,还有像雀巢的这种模式,还有像医药,像罗氏、沃华他们到世界各地开场,是吧?它输出的是没有重量的东西。

    梁冬:但是这种模式我觉得很不符合中国,因为总体来说整个欧洲它的教育是没有断的,它的劳动者的素质是很高,真的是很高。第二个就的确它的人口数量比较少,所以它可以在那样的一个情况之下发展它的经济。中国就不一样了。

    吴伯凡:嗯,所以如果在西部地区推行这个瑞士模式的话,需要做一个修正,就是要结合当地的这种资源情况。在西部像成都那些地方做什么因特尔的芯片,什么什么,那毕竟还是少嘛,但是这个思路是对的,芯片也是一个低重的,是吧?但是建那么多因特尔也不可能。但是有一点,就是说到了成都以后你发现他们拥有的那种资源绝不仅仅是那个地方的什么山清水秀,那些人,包括它那个生活情调,它随便一个人……一些四川的朋友都是文质彬彬的,突然到你家里来或者你到他家里去,随便给你做个饭都做的特别好吃,随便你在四川饭馆里头,好像没有……

    梁冬:就没有难吃的饭馆。

    吴伯凡:诶,它的那个装饰啊都做的非常好,好像很多人都会做的东西。

    梁冬:对呀,这个东西很有意思,我发现在中国有几个城市的建筑是比较难看的,最大的几个城市除了上海以外都是建筑很难看的城市。反倒是你去看,有很多很小的二线城市:杭州啊、常州啊、还有一些包括成都旁边的小城市,你都觉得干干净净、雅雅致致的,你会发现这个是另外一个问题,就是他们整个民间的那种审美能力呀还保持着。

    吴伯凡:这就是我要说的,一种我们看不见的资源,比如说有的人很有审美情趣,这个如果在一个纯粹的低端制造业里头,你是看不出它的水准来的,农村里头两个孩子一个健壮一点,一个弱一点,但是他审美情趣高一点,这个到一个工厂里头,那显然是健壮的那个他要挣的钱多嘛,他能更有优势嘛。但是这只是因为你的评价体系的问题,如果是你换一种的话。

    梁冬:管个装修队什么的,那就不一定了。

    吴伯凡:那就不一定了,或者是说他就是……

    梁冬:开个饭馆,他可能开得干干净净的。所以你刚才讲到很有趣的东西,就是说我们在搞服务业的时候,对于劳动者素质除了我们称之为硬性的知识啊、能力啊这种以外,还有很多软性的你看不见的东西。就是美学教育、品格教育、人和人之间待人接物里面那种温和、温润,他让你觉得舒服的感觉,这些东西如果能够被发掘出来的话,才是真正的服务业所提供的那种高级的价值。这个东西是什么?这个东西恰好是我们在上学的时候最糟糕的被挤占的东西:美育课、音乐课,全部变成了数学课和语文课,我小的时候就是这个样子的,我觉得可悲。

    吴伯凡:我觉得就是说古代他那个科举啊,它再不怎么样,我觉得它有一个很重要的……

    梁冬:起码写字要写的好看。

    吴伯凡:它是一个综合素质的,我们高考比如说做卷子的时候我们现在都是做那种标准化试题,就涂一下,这个和过去用毛笔把你关在贡院那个小地方写一天完全是不一样的,这个就是说他的书法写得好不一定能当好官,但是这种书法里头他要求的就你刚才说的很多的那种素质都包含在里头了。

    梁冬:对呀,说起来这个事情,邓康延先生--以前我凤凰周刊的同事,他做了一本叫做老课本,以前的老课本,他说有一篇课文是这样的,大概是这个意思:两只牛在吃草,两只羊在吃草,一只羊在看花。这是小学一年级课文,以前的,他说这篇课文说什么?连畜生都知道吃完草之后要看一下花,这就是差别!我讲的就是这个东西,就是如果我们的劳动者没有这样的能力的话,谈什么产业升级?还搞酒店管理?连在哪个地方插一朵花你都不知道,你还搞餐厅管理?你还要搞服务业升级?捏个脚都不知道跟人家聊天聊什么。

    吴伯凡:你就是捏脚,这好像是很初级的服务业了,但是你要真的做得好,那是很难的。

    梁冬:我给你讲过一个故事吗,老吴?有一天我在深圳机场,飞机晚点,我就去捏脚,一个女孩子上来一边帮我洗脚时候一边在跟我聊,最近市面上卖的几个不同的《黄帝内经》的版本怎么样,《道德经》怎么样,她怎么看这个事情。一个女孩子哦,我很诧异,我说你这样的人你怎么会来捏脚呢?她说我小的时候我爸我妈就给我看这些东西,后来我在宿舍里头的时候很无聊,大家都同事嘛,晚上男生女生就出去宵夜,她说我就是一个人在宿舍里面,没事儿就看这个事情,然后呢她说我其实可以不用做捏脚的事情,我可以做个别的事情,但是我很难有个机会跟一个比我的社会阶层高很多的人长达半个小时以上聊我想讲的事情,我发现捏脚这个事情很容易。哇,我当时就……我说你在哪儿?我要把她挖到我公司去,我后来想想太麻烦了,从深圳弄到北京来,后来就很感慨。过了一个月之后我再去那个地方捏脚,那个女孩子就不见了,我就问他们,他们说被人挖走了。所以这事儿说明什么?只要你心里面有万千世界,你哪怕是一个洗脚妹,你很快……你也可以开一个洗脚城。

    吴伯凡:你也可以转型升级,所以转型升级真的是要从……

    梁冬:从小学教育开始。

    吴伯凡:对。娃娃抓起。

    梁冬:不要再去挤占他们的音乐课、数学课(美育课),也不要让他们光是为了考试而丧失那些东西。他还有一个很有趣的老课本:今天同学们选举一个班长,类似这样的东西。今天同学们进行选举,谁谁谁拿了最多的票,于是他当选了。这个课文就结束了。哈哈哈……好了,感谢大家收听今天的《冬吴相对论》,下一期同一时间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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