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吴相对论】第239期:无形的宗教
为什么说人们在足球比赛、歌友会等社会活动中得到了某种类似宗教的体验?什么是品牌宗教?好的品牌营销为什么会给消费者带来类似于拜物教似的体验?企业领袖为什么要刻意把自己打造成“教主”?什么是情感定价?如何打造企业文化的内品牌?宗教包含哪些基本要素?为什么说管理学属于人文科学而不是社会科学?什么是管理的最高境界?为什么说优秀的公司在有形的规章、制度之外还会有一种无形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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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吴相对论 第239讲——本期主题:无形的“宗教”
播出时间:经济之声 2012-02-04 11:30-12:00
主 讲 人:吴伯凡 主 持 人:梁 冬
梁冬:坐着打通经济生活任督二脉,大家好,欢迎收听《冬吴相对论》。我是梁冬。对面呢,依然是《21世纪商业评论》主编吴伯凡,伯凡,你好!
吴伯凡:大家好!
梁冬:这两天你看到,中国的苹果店啊,门口啊,发售新的4S。很恐怖啊那个照片,连李开复老师的微博都用了“吃惊”两个字来形容。那个浩瀚的阵势,那个井然有序的组织,哪个方阵系的是红丝带,哪个方阵系的是黄丝带,你不知道是买东西的人,你以为发生很恐怖的事情啊,只有春运在中国才发生过这样的情况。但是,那个很有秩序的。
吴伯凡:哈哈。
梁冬:那个很奇怪,深夜大冬天的,晚上12点,北京,你知道。
吴伯凡:呵呵,说中国有什么产品是让人连夜排队买的?后来算了算去只有一个铁道部的产品--火车票。
梁冬:哈哈哈……
吴伯凡:然后还有各别楼盘,是吧?
梁冬:对呀。
吴伯凡:什么时候中国能够生产一个产品,什么翘首以待呀,什么万头攒动啊,那才是比较可观的一件事情。
梁冬:这个事情我看到了什么呢?我们今天聊聊另外一个话题,比如说你看那些古典小说,什么《西厢记》呀,什么《红楼梦》呀,什么《水浒传》呐,会发现呢,以前的中国人,它只会在庙会上,某一个寺庙开光,有人头攒动,这样一情形。
吴伯凡:社会这个词就那么来的嘛。
梁冬:“社”和“会”。
吴伯凡:对,它是因“社”而“会”,“社”是什么呢?“社”是一个宗教仪式,祭奠那个土神的,所以“社”的旁边一个“土”嘛。
梁冬:噢。
吴伯凡:什么是土神呢,据郭沫若说土神它就是一个巨大的一个土包,这个土包象征着什么呢?象征着地乳崇拜,大地的乳房,说大地养育了我们。大家呢就围着那么一个巨大的一个土包,在祭奠它,一般是在春天的时候,春社,大家因为祭奠这个社神,而会到一起,就叫社会。
梁冬:哈哈哈,真长知识。
吴伯凡:但是,社会这个词还不是我们汉语本来就有的,是因为这个“社”,后来传到日本,日本把跟宗教有关的东西,那种寺院啊,那个寺庙啊,就叫“社”。由于大家都去那个“社”,就“会”到一起了,所以“社会”这个词是从日语。然后呢,日本呢还有一个词,因为大家会到一起,然后来做一个组织的这种形式,就把它倒过来。
梁冬:会社。
吴伯凡:叫会社。
梁冬:株式会社。
吴伯凡:啊,就是公司的意思。
梁冬:诸事(株式),每件事情,呵呵……
吴伯凡:呵呵……
梁冬:诸事皆准,呵呵……
吴伯凡:就股份公司,叫株式会社。
梁冬:株式会社,有点道理。你刚才讲到这个地乳崇拜呀,那想起现在很多人对这个城市里边的、很高的、单体的楼的崇拜一样。看每一次,某个城市要发展所谓的经济呀,建立某种地标呀,就有一个很高的这个地……
吴伯凡:地标性建筑。
梁冬:对,这其实是大地阳具崇拜,本质是一样的。
吴伯凡:嗯,也就是说,这种传统的宗教就无可挽回的消失了,大家都不信那些东西了。但是呢,人的内心当中它是有某种需求的,有一个社会学家说,某种形式的宗教会消失,但是人们对于宗教,就那种心理需求还是存在的。
梁冬:情怀仍在,对吧?
吴伯凡:在有风险的地方,有身份认同的地方,就一定会有宗教。一个什么都不信的人,当他面对……比如说,一次淘汰率极高的考试,一次风险非常高的投资,他内心都会产生某种神秘的……
梁冬:祈许。
吴伯凡:啊,对。
梁冬:有种对话的声音会泛出来。
吴伯凡:对对。
梁冬:有的时候我们认真想一想呵,在某一些时刻,你仍然会发现,诶,你在跟某一个人在对话,那到底是在跟谁对话呢?你为什么会这样去对话呢?我觉得他可能真的是一种来自于人类族群的自然而然的习惯。诶,我不知道除了人以外,其他动物会不会有类似的想法呢?
吴伯凡:呵呵,这个真是不知道,那个据说是在一些高级的群居型动物里头,比如说狼,它有某种近似于仪式的东西,在某些时候,它围着那个猎物转,就是排成队了那样转来转去的,看上去有点儿像那个仪式性的东西;还有就这个狼朝着这个月亮那样嚎叫,这个解释不了,人就会猜测这个里头是不是有……
梁冬:狼身上它们也有一种的……
吴伯凡:就寻根的某种,甚至是说它跟自然界里头,跟某种东西有一种神秘的关联。
梁冬:对话。牠有牠的对话方式。
吴伯凡:对对。你看狼对着月亮叫的时候是不是也是一种在对话,在祈祷,在哀求,在干什么……你都可以想象是那样的。
梁冬:对,其实那个方式跟竹林七贤他们当时喝完酒之后对酒当歌,本质可能真的是很像的。我有一个朋友前一段子参加过一段潜能开发课程。他跟我讲,因为几个课程很有意思,其中一块儿就是让所有人弯在地上像婴儿一样哭。开始大家觉得很好笑觉得只是个游戏嘛,哭着哭着有些人就进状态了,就感觉自己好像回到母体一样,就感觉自己好像意识被放空,去到了一种纯粹的,很pure的感觉。然后,第二个课就是像狼一样对着月亮“呜呜~”那样去叫,他说也是这样的。我那个朋友是个理性主义者,科学主义者,他挺有文化的,他告诉我真实的感受。叫了大概有半个小时以后,他感觉自己是很孤独的,他觉得似乎看不到旁边的人了,他觉得自己就是跟月亮之间建立某种联系了,甚至觉得自己就是在苍茫的大地上的一只孤独的狼。
吴伯凡:泛化的我们说打引号的宗教感,其实是个什么东西啊?就是意识到自己作为一个孤独个体的渺小性,渴望把自己跟平常看不到的某种所谓的神秘的力量联接起来,让自己获得某种力量。调动自己的某种潜能,让自己的烦恼忧愁少一些,让自己体会到更多的安稳,内心的宁静,平和等等,就是这样一种状态。
梁冬:这跟一个人用微博有什么区别?很多人都觉得自己很孤独,是吧?你用微博之后好像天底下的事情你全部都是尽在掌握。我一个朋友前两天跟我讲,有一个从一线管理层退下来的,已经退休的朋友,他说,你知道吗?为什么很多人喜欢用微博?就是每天早上你打开微博看到各种事情,就像是各个大臣向你做奏章一样,有一种君临天下批奏章的成就感,每件事情发表一下评论。
吴伯凡:梭罗说人们的新闻需求。我们以前讲到过,人有一种新闻需求,就是刚睡半个小时午觉,一醒来,有什么新闻?仿佛全人类都在为他放哨似的,其实微博它有点全人类都在为他放哨。所以微博的高峰期一个是晚上十点到十一点……
梁冬:睡觉前。
吴伯凡:睡觉前,这一天干了什么,早请示晚汇报嘛。
梁冬:最近全世界人民都变成了早请示晚汇报了。
吴伯凡:对对。早晨一醒来第一件事情,说现在微博的流量跟自来水公司的水的流量基本上是完全同步的。
梁冬:基本上是一样的。
吴伯凡:因为他好多就是一起来上厕所,到卫生间里头,然后就看微博。
梁冬:你都不知道你每天你所认真评论流泪转发的微博有多少人是一边……然后一边发出来的。
吴伯凡:也就是你说的,其实人在某种程度上都是孤独的。渴望跟某种东西联系起来。
梁冬:我好像跟别人一样,于是就形成这种安全感。就像小的时候我们去偷苹果,平时打死我都不干这种事情的,只要是三、五成群,互相壮胆,你就敢去干这事。
吴伯凡:不,你别偷苹果,就说过马路。
梁冬:对对。闯个红灯什么的。
吴伯凡:过马路人一多的时候,那种人多势众过马路那种感觉,就比你一个人过马路那种感觉要爽得多。
梁冬:要有安全感。
吴伯凡:对。各种各样的所谓的替代性满足,就是传统宗教的那种替代性满足现在有很多。有一本书叫《无形的“宗教”》。
梁冬:那这本书到底讲的什么呢?对不起,稍事休息马上回来。《冬吴相对论》。
片花:为什么说人们在足球比赛、歌友会等社会活动中得到了某种类似宗教的体验?星巴克为什么被称之为咖啡宗教?什么是品牌宗教?好的品牌营销为什么会给消费者带来了类似于“拜物教”式的体验?企业领袖为什么要刻意把自己打造成教主?什么是情感定价?如何打造企业文化的内品牌?欢迎收听《冬吴相对论》。本期话题--无形的“宗教”。
梁冬:坐着打通经济生活任督二脉,大家好!欢迎收听《冬吴相对论》。我是梁冬。对面依然是《21世纪商业评论》主编吴伯凡,伯凡你好!
吴伯凡:大家好!
梁冬:较早之前我们从苹果门口宿夜的黄牛党集结谈到了人类普遍的加引号的“泛宗教化意识”,然后就讲到这本书,叫做什么来着?
吴伯凡:《无形的“宗教”》。
梁冬:这本书到底是讲什么的呢?
吴伯凡:所谓无形的宗教,它是也是打引号的宗教了。就是说现在人们力图在一些不是宗教的那种社会活动啊、聚会啊、那种群体性的活动啊等等。在这里头呢,得到某种类似于宗教式的这种体验。比如说,它里头写的足球比赛,我们以前讲过的人浪,那种感觉……
梁冬:啷哩个啷……
吴伯凡:呵呵,不是不是足球比赛当中的那个人浪,那就很具仪式感啊。
梁冬:对啊,哦嘞,哦,嘞哦嘞……
吴伯凡:对,你发现……
梁冬:呵呵,前两天……对不起打断一下,实在很想讲,前两天我去工体旁边一个餐厅吃饭,突然听到里面有个女高音,在说:各位球迷朋友请注意不要问候球迷的家人,哈哈哈,体现首都球迷风范,哈哈哈……太逗了。说回来说回来。
吴伯凡:足球比赛、明星崇拜、影星崇拜,还有一些比较小众的,其实是规模也很大的。比如说曾经一度有咖啡宗教,就是星巴克。星巴克它自己就把它的咖啡定义为咖啡宗教,就是围绕这个咖啡做文章,把一帮人都聚集起来,而且是经常性地、高频率地把他聚集起来,有人一个月到星巴克的次数是十八次,你想想,而且他一去会产生某种感觉,就想过去那些人上教堂的那种感觉一样。得到某种视觉的、听觉的、味觉的,全息的这种体验。最重要的是他内心产生某种独特的、平时感受不到的那种体验。而且,他觉得和某一类人群聚到了一起。所以贝多芬的那个欢乐颂它是带有很强的宗教意味的,他是用席勒的诗谱成的曲子嘛,其中有一句唱的是:在你的神圣的翅膀护佑下,我们团结成兄弟。就这种感觉。你发现现在的那些商品,类似于“拜物教”的东西里头也有这种成分。
梁冬:今天我们想跟大家讲的就是这样一个话题,从苹果这个事情上我们看到啊:这样的一种类似于这样的情怀的东西呢,它其实是被物质填进去了。我们今天对这个事情态度就是“拜物教”成为了一种青少年、年轻人甚至是比如像苹果这样的,它已经是白领和中产阶级……
吴伯凡:老男人们都在追逐这个东西……
梁冬:对。这个事情很有趣。就是宗教可能在现实生活中已经慢慢淡去了,但是“拜物教”加引号的啊,“拜物教”所提倡出来的是让我们感受到的一种集体行为,包括一次集体心理行为,很值得我们加以关注。
吴伯凡:嗯,对。实际上它也是品牌营销当中的一种手法。有一本书叫《品牌宗教》它讲的就是这个东西。他说好的这个品牌,他的机制就是类似于“拜物教”似的东西。几个特点,第一个:有所谓的仪式,仪式都是跟聚集有关的。所以这些苹果迷聚到那里头啊……
梁冬:本身就是个事……
吴伯凡:它本身是个事,它本身就要体会那种感觉,他不是单纯的买一个商品,你说早一天晚一天那怎么样呢?
梁冬:对啊。
吴伯凡:从别的渠道买一个也可以嘛,是吧?
梁冬:对啊。
吴伯凡:但是他不是,这些人聚到一起体会那种感觉,它本身就是带有某种仪式性的东西。
梁冬:而且这个地方很有意思。我在法国、在伦敦、在香港看到的苹果店,里面的人都长的差不多,你甭管是黑的、白的、黄的,长的那个样子、那个调调、那个神态、那个眼神很像。这一点很奇怪哦!
吴伯凡:对。比如说,过去IBM讲用他们产品的人都是差不多的。
梁冬:深色的西装。
吴伯凡:啊,对。
梁冬:蓝色的领带。
吴伯凡:这是品牌营销当中据说是最高的一个境界。但是,提醒大家,其实当我们自己觉得在追逐某种东西的时候,实际上我们是被某种东西……
梁冬:裹挟的……
吴伯凡:对。
梁冬:我们今天提到这个事情,老吴讲到,如果一个品牌有类似于像宗教那种东西的时候,他有群居性、有群体行为,除此之外呢,他有很多的标识,还有口号,他有某种的意识共振,他有某种的行为呼吁。然后,你为了达成这样的一个心理东西,你要做一个什么事情。在西方的时候也叫做“施衣”。就是说你必须要捐点钱,那这个地方你就必须买这个产品。我觉得某种程度上它是一个骗局。
吴伯凡:嗯,比如说,在广州有一个什么宗教用品批发市场,那里头那些佛珠啊那些东西,五块钱一串。
梁冬:啊,你批发回来之后拿到市面……
吴伯凡:哦,不,一开光卖一千块钱、一千五一个。它现在越来越成为一门生意。
梁冬:这个很可怕,实际上本质上来说,就是我觉得,我们现在人类其实基本上进入一个“拜物教”的年代。很多的品牌都努力地把自己打造成为一个宗教,很多的企业领袖,着意于把自己打造成一个教主,是吧?
吴伯凡:嗯,对。乔帮主他也是有意的把自己打造成一个教主。那天雷军发布小米手机的时候不也穿一身黑的嘛,是吧?
梁冬:有点儿意思。有点儿意思。
吴伯凡:一些发布现场,现在不是苹果了,有些产品也开始学这种发布会,穿某种服装,那种调调,灯光、效果,等等。还有……
梁冬:然后烟雾缭绕。
吴伯凡:下面还要安排一些人,首先产生尖叫,此起彼伏的。
梁冬:这是付费的。
吴伯凡:对。
梁冬:开始那一些叫的声音都是付费的。
吴伯凡:对,后来这些托儿一叫吧,大家也跟着叫,气氛就很热烈。在这种热烈的情感当中,你掏钱就很痛快。这个叫情感定价。定价不在遵守性价比的逻辑,有一分钱一分货,不是这样的,它就变成一种情感定价。这种情感定价是很多品牌所追求的,让你对价格漠视,不敏感,无视它。
梁冬:甚至对功能都漠视。
吴伯凡:嗯。
梁冬:无所谓,你提出来不好用,都不好意思。我发现除了这种品牌会成为一个宗教之外呢,许多的公司在所谓的企业文化塑造的过程当中,也有意无意的把当年在宗教里面的一些经验、教会里面的经验引入进来。以至于说你会发现某一些公司出来的人长的非常的像。十几、二十年前当我刚刚大学毕业的时候,我接触的不同的奥美广告公司的人全都是一样的,那股调调。全都是那个样子的,很奇怪,哎,我就觉得为什么?他们后来告诉我说,其实奥美啊,在进入中国之后它有一种风范,如果你不是这样的人的话呢,你很容易被奥美淘汰,你只要在奥美超过一年半载以后呢,就会成为这样子的人。
吴伯凡:你还真说对了,有一次某个聚会里头,很小的,有一个人坐在那儿,那个调性! 一看,我说你是奥美的吧?你怎么知道?
梁冬:我也是。地下党员。哈哈哈……街头暗号,哈哈哈……其实你不是,但是你肯定能够鉴别出来。对不对?
吴伯凡:对对对,他从外品牌到内品牌,外品牌就是给消费者的这个品牌。然后内品牌是给他的员工的这个品牌。它两方面都要灌输的,就像宗教里头,它面向信众的,它要用一套仪式来感召你,来教化你……
梁冬:来圈定你。
吴伯凡:对,锁定你,套牢你。对于它内部,也有这一套东西的。
梁冬:它的神职人员。
吴伯凡:也要用这套方法,这叫内品牌,叫认可自己自身的品牌,对自己的品牌发自内心的那种认可,而且呢,就是说它有一种认同感,就是都能对上暗号的那种感觉。
梁冬:嗯,一种气味。
吴伯凡:对,这也是他的所谓企业文化,建设当中,好多公司它都要做。
梁冬:对,你如果发现但凡一个公司号称企业文化做的好,然后呢,企业形象,或者企业内部的精神气质很清晰的,多多少少都有这样一个特点,不管你是用一种什么样的标签。所以呢,我觉得呢,这一点呢,很值得我们好好思考。稍事休息,马上继续回来《冬吴相对论》。
片花:宗教包含哪些基本要素?在现代商业社会中产品、品牌、和公司管理为什么会具有类似于宗教的特征?为什么说管理学属于人文科学?而不是社会科学。什么是管理的最高境界?为什么说优秀的公司在有形的规章制度之外,还会有一种无形的力量?欢迎继续收听《冬吴相对论》,本期话题--无形的“宗教”。
梁冬:坐着打通经济生活任督二脉,大家好,欢迎收听《冬吴相对论》。我是梁冬,对面依然是《21世纪商业评论》主编吴伯凡。伯凡你好!
吴伯凡:大家好!
梁冬:话说呢,我们较早之前提到一个话题,就是这种打引号的宗教式的情怀呢,会在产品、品牌、和公司的管理当中慢慢变成了某一种的操作手法。
吴伯凡:嗯,按照宗教学的说法,宗教它几个要素,一个要有“教主”,有精神领袖,有这个人格化的形象。第二呢,要有LOGO。
梁冬:噢,对。视觉识别。
吴伯凡:你是莲花也好,还是什么十字架也好,还是什么也好,一看……
梁冬:还是苹果也好。
吴伯凡:它要有个LOGO。第三呢,要有经典,经文。有些公司是真的我看见过,公司所谓的培训材料基本上就是那种类似于他们公司自己的经典,它是必须要让员工熟读的。
梁冬:而且会背,随时考试。
吴伯凡:碰到有的公司的人突然跟我说,我要回总部,我说干嘛?我们培训,我说培训什么?就是要背那些东西嘛。就要考试。还一个,就是仪式,仪式呢有多种多样的。有日常的仪式,你看那些饭馆门口现在每天你都能看到,又像是军事化的那种方法。稍息立正,然后喊口号,这是日常的这种仪式。还有呢,就是定期不定期的,比较大型的那种仪式。你现在发现很多公司现在这个年会是越来越重视,花的钱是越来越多。除了娱乐以外,好多时候它是一种所谓……
梁冬:就是一种社会感嘛,前两part的时候讲的一个社,就是祭社的意思;会就是聚会。围绕着一个社来进行聚会,一个土包什么的,很多公司搭高台子,全公司员工围着它跳舞什么的。这不都一样吗?
吴伯凡:对对对。
梁冬:所以呢,就是说,在公司的这样一种行为里面呢,我们可以看到它有一个很清晰的脉络。要有经典,要有LOGO,要有仪式感,还要有什么东西呢?我觉得还要有一个组织结构。你会发现,就是一旦一个组织行为形成了之后呢,它总会有一个堂主,香主什么的,不管你用什么什么样的名字,打趣、经典什么的。
吴伯凡:总舵主。
梁冬:类似于这样的,反正它一定是这样系统化的东西。
吴伯凡:总舵主,分舵主。在中国这种特别体制化的宗教不是那么发达。我们说儒道释,儒家是不是宗教还是问题,道教呢,它也是一个……
梁冬:自由主义。
吴伯凡:对,少数人的这种,它没有形成一种普遍的,有社会建制的这样一种宗教。比较成形的就是佛教啦,是吧?但佛教的那种结构也不是那么严格的,它不像西方基督教会,它是有教会国家的,我们老说民族国家,民族国家对立是教会国家。最早是教会国家。后来各个民族开始建立自己的国家,是吧?是这样,它是一个有严格的组织结构的这么一种机制,所以从教主、LOGO、经典、仪式、到组织结构。
梁冬:还有内部的故事。
吴伯凡:那都是跟经典连在一起的,好多公司就编那些故事,有的是真的,有的是虚构的,有的是真的东西加很大的虚构的成分,让大家去相信它。
梁冬:有些请别人的故事把它穿在自己身上。
吴伯凡:对对对,原来我看德鲁克有一句话我不理解,他说管理学属于人文科学,不属于社会科学。当初我不明白,为什么是人文科学,后来我越来越理解了,管理的最高的那个境界它是要超越有形东西的。它要形成一种所谓的,文化,氛围,形成一种无形控制和操作的这种力量,而不是有形的。比如说你公司里头里建一些制度,建一些流程,这都是有形的,但是一个真正运行的比较顺畅的一个公司的话,它是要高于这种有形之上的,有一些看不见的手在操作每个人。甚至是让你自己去控制自己,自己去管理自己的这样一种状态。于此同时,它跟市场的关系跟消费者的关系里头,最后的达到的那种状态,也不是简单的购买关系。而是一种,更多的像是一种人文现象,我们看到的这种连夜排队买iPhone 4S的,就有这种迹象。
梁冬:对,所以呢,我们刚才看到了就是说,从产品到品牌到公司,其实呢,我发现还有另外一个东西在逐渐形成,就是基于网络社会之后啊,人们呢借由网络社会形成了一种更广泛的集群。它可能已经不是个公司了,它可能就是某一个关键词,它也会聚会到一起。基于某一个关键词的,或者基于某一个虚拟的形象。例如说,前些年,超女的时候,由某一个歌手,大家就聚集了,聚集到最后呢,甚至连歌手本身都是被抛弃在外的。我举一个,不能说别人的例子,以我为例吧。前些年百度贴吧里面有个叫“梁冬吧”的,那个时候我还在电视台做事情的时候,经常做读书的节目,所以呢,就慢慢慢慢就有个梁冬阅读会的组织就出现了,贴吧上面。然后呢,很多朋友就借由这个事情去讲读书,后来我发现,他们每一次聚会的时候是不用通知我的,因为他们觉得通知我太麻烦。这梁冬这个根本就……
吴伯凡:跟你没关系。
梁冬:没什么关系,它就是个名字而已,就借用了你的名字,反正这个名字也没注册,谁都可以用,然后他们就自己聚集啊,买书啊,看书啊,交流啊,大家还不亦乐乎,这个东西是什么呢?我觉得就是我刚才提到的,从产品到品牌到公司到最后呢是基于社区网络,基于刚开始的某一个缘起,最后呢形成,形成了之后它自己“修炼成仙”,你知道吗?呵呵,这个修炼成仙打个引号呵。它形成了一个这样组织和系统。
吴伯凡:这就是传统的社会科学没法研究的东西。起码是传统的社会学,它还不关注这些东西。一个它是虚拟的,看不见摸不着,你哪儿找一个什么梁冬阅读会去?哪儿挂牌子了?
梁冬:对呀,它又不注册。
吴伯凡:对,但是呢,现在有很多很多的这种类似于组织又不是组织的,甚至连虚拟组织都算不上的。它只是一个社区,一个社群,一个网络交流平台。它作为一种新的力量,既不是传统的公司,也不是政府。
梁冬:也不是公益组织。
吴伯凡:它也不是NGO。
梁冬:它什么都不是。
吴伯凡:它是一种新的形态。
梁冬:有个词很有意思的,叫无组织的组织。
吴伯凡:嗯,对。或者还有一个词叫,无权力者的权力。power of the powerless,就是说它好像是没有什么权力的人。诶,就形成了这个东西,它形成某种权力。跟商业有关的,比如说,网上有这种反某某某联盟。反某个乳品企业的联盟,这个它的力量你……
梁冬:你不知道这个联盟的头是谁。
吴伯凡:对,还有什么反中医联盟也有,对吧?
梁冬:有点意思,有点意思,哈哈哈……有意思。这个,我觉得它其实是一个很有趣的一个的进化的过程。某种程度上来说,我觉得伴随着人们,整个社会的互联网化,你不能说某一个公司的互联网产品,微博也好啊,Q群也好啊,贴吧也好啊,它们都会一起一浪。可能这两年是这个产品,过两年是那个产品。但是呢,这个人群组织,好像就是一个,我只能用加引号的“幽灵”,像“幽灵”一样,它们附着在不同的产品上面,然后呢在不同产品上面发出它们的声音,甚至这个声音它也不是某个人的声音,它也不是某个人能控制的,但是你明显能感觉到,这个东西的存在。
吴伯凡:对,也许初始阶段跟某一个个人有关。
梁冬:对,但是很快就被边缘化了。阅读会就是这样嘛,梁冬就被边缘化了。哈哈哈……
吴伯凡:你说那个卓别林最红的时候,全美有各种以卓别林为名字的这种协会。比如说,大家谈论卓别林,进行卓别林模仿秀大赛,然后每年还有比出谁最像卓别林。有一次,卓别林自己想我也去参加一下,结果就得了一个第二名。
梁冬:哈哈哈……同样的事情,前两天我在某个电视台看见他们采访曾志伟,说曾志伟啊,说话有点尖嘛。“啊,啊,徐福记,徐福记。”然后呢,曾志伟拍的电影呢,后来就找了一个哥们呢,帮曾志伟配音。有一次曾志伟在街上碰到街上的大婶,那个大婶说:“你说两句话来听听。”曾志伟说:“说两句”。那人说,不对不对,应该在高一点,因为帮他配音那哥们声音比他高半格,你知道。所以呢,曾志伟要把自己的调提高半格。那个阿婆说:“嗯,这才像曾志伟说话。”借由这个事情呢层层深入,你会发现说,实际上在人类社会里面,那样的一种宗教,或者准宗教,或者带有宗教情怀的那种人类社会的共同行为,它是以不同的方式呈现出来的,它可以以产品、品牌、公司、互联网上的各种社群,或者是某些虚拟的社会,等等。但是呢,它们仍然发挥着某种你看不见,但是能感受到的力量。这个东西呢我觉得很值得探讨,如果有一些人把它们引用,或者是使用成为某种产品的推销手段的时候呢,我希望我们收音机旁的听众朋友呢能够加以真实的赞美。好,感谢大家收听今天的《冬吴相对论》。下一期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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