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吴相对论】第270期:全民重口味(下)
片花一:以清淡鲜美著称的粤菜为什么甚至在大本营广州也被重口味菜系逼得节节败退?为什么说现代人的感知被大量的背景噪音所包围?在大量的噪音包围下我们的生活是如何变得身心俱疲的?什么是内在的敏感?欢迎收听冬吴相对论,本期话题--《全民重口味(下)》
片花二:为什么说舌尖上有两个中国?一个有味,一个有害!大家为什么会对食品安全丑闻变得越来越漠然?为什么大家对新闻的消费也会越来越重口味?全民重口味为什么会阻碍事物向良性发展?欢迎继续收听冬吴相对论,本期话题--《全民重口味(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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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吴相对论 第270讲——本期主题:全民重口味(下)
播出时间:经济之声 2012-06-03 11:30-12:00
主 讲 人:吴伯凡 主 持 人:梁 冬
参与整理:逍遥男 自在行 嘻嘻田 慕越人 青莲 慧从卢溪
梁冬:每次听到打通经济生活任督二脉的时候,我最近就很想笑。因为打通任督二脉变成一个反义词了,你知道吧?全世界都在声讨,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它只是个比喻,对吧?对不起,大家好。我是梁冬,对面的依然是《21世纪商业评论主编》吴伯凡,伯凡你好。
吴伯凡:大家好。
梁冬:我们较早之前呢,其实提到一个话题啊,就是从《舌尖上的中国》这个纪录片呢,讲到了中国人食物的变迁。最近这十几年来,重口味席卷南北啊,连广州人现在也去吃麻辣火锅了。这其实我认为在某种程度上,是整个国民的一种堕落。虽然我是半个四川人,但是我觉得只能欣赏重口味的民族很可怕,因为他在也感受不到那些细微精当之妙。
吴伯凡:对,我在广州时候住五羊新城那一块嘛。现在发现在五羊新城找一家粤菜馆还是比较难的,那条街基本上是湘菜或者是其他的。
梁冬:川菜啊,烤肉啊。
吴伯凡:对。就它大本营现在都已经被……
梁冬:被瓦解了。
吴伯凡:这是很可怕的一件事情,我觉得。
梁冬:是啊。我几乎每回广州一次,每一顿必须要有吃鸡,白切鸡。要蒸一条鱼,当然早餐不算。我觉得尤其你去的那些特别老派的广式的餐厅的时候,比如说在惠福路这种地方啊。你吃到一些老式的粤菜的时候呢,你会感觉到其实广东人保存了某种中国人的优良品质。可能因为这个地方啊,从古以来呢都不属于政治和文化的中心,所以它相对来说,他还保持得比较好,这东西很伟大。这种东西伟大的地方在哪里呢?它在提醒我们,其实那些食物本身的精妙之处,是需要我们安静的时候才能体会到的。人心惟危,道心惟微。这个精妙的东西,我认为是人心和道心和合之后的那个东西,道心惟微,微小的微。
吴伯凡:我们日常的感知都是被大量的一种噪音所包围的。
梁冬:对。
吴伯凡:我们每天啊是跟着那些听得见和听不见的那种噪音在乱舞,其实也不是跳舞,就是……
梁冬:躁动。
吴伯凡:躁动,对。跟着噪音来躁动,所以你会觉得特别的忙碌,同时觉得特别的累,还有就是你觉得没有结果,这个总的感觉是导致你又疲惫又没有做成什么事情。最后形成一种整体的抑郁的这样一种感受。
梁冬:有一天我一个朋友给我讲了一个事情,讲的特别好。他说你发现没有,我们身体其实有两套系统。有一套系统呢是需要吃食物吃物质的东西的,但是还有一套系统呢?是正好吃这种相反的东西的,他吃的什么呢?一个是静,安静的静,另外吃的是无。比如,每天我们在这一天里,最无所事事的时间是什么呢?是睡觉到睡醒的这段时间,你躺在那里,如果睡的很死的话,你甚至是毫无知觉,更高级的时候连梦都没有,但是恰好是这样的,在毫无作为的情况之下,你第二天的精神是最好的。我们晚上睡觉的时候很累,第二天早上起来很有精神,它是如何加进去的呢?显然睡觉不是把车开进停车场,而是把车开进了加油站,加了什么东西?
吴伯凡:它在那补充一种隐性的、必不可少的能量。
梁冬:对啊,而这种能量的获得是靠你不动带来的。
吴伯凡:这种亚健康就是慢性疲劳综合征其实都是因为你补充的暗能量太少了,包括你睡觉的时候你还在消耗能量而没有补充那种真正的能量。
梁冬:对啊,我有一个老师,他曾经给我说过,他说你们太累了,白天做事,晚上还要做梦。充满同情。想想也是,就是如果你今天晚上你能做个无梦之觉,第二天你一定会世界上每一个人都是善良的,都是可爱的,阳光如此明媚,连阴雨的天气都带着那么多的小金星。
吴伯凡:噢,就是那个梭罗所描述的这种,就是感觉到你吸入的空气都让你陶醉。当你起来的时候,发现这种天气啊好到太盛大了,觉得这是一种奢侈,好像是为一个盛大节日而准备的,怎么就是这么平常的一天。事实上就是如果你真的是心情好了,即便能量充足了,你看外面的这个天气环境你都是很清新的这样一种感觉。
梁冬:对啊。所以崔健曾经有一首歌嘛,说:我们的病就是没感觉嘛。没感觉就要用强刺激才能有一点点感觉嘛。现在的人呢身体越强,那么他的感觉就越弱,就需要更强的刺激才能有点感觉。
吴伯凡:对。这就是让我想起,在《论语》里头,孔夫子说的,“闻韶乐”,韶山的韶,韶乐就是一种很纯正的音乐,听了以后是:“三月不知肉味”。你再分析一下他说的什么意思啊?就当一个内在的感觉极其强烈的时候,外在的感觉他就会变得很平淡,甚至是视而不见,充耳不闻,你一直沉浸在那样一种……
梁冬:内在的喜悦。
吴伯凡:对,这说起来很幼稚,有点可笑,我在上大学的时候,第一次看那个《魂断蓝桥》。看完以后就……当然纯真年代看那种电影啊。《魂断蓝桥》这个翻译啊都是……只有那个时候才能翻译出这样一个名称来,它叫滑铁卢桥,它翻成《魂断蓝桥》。蓝桥是中国古代就有的,就是情人相会的,那蓝桥,魂断蓝桥,意义非常的准确,而且很多人没有注意到它是个音译。
梁冬:哦,我一直以为,魂断蓝桥,就是魂断蓝,就跟滑铁卢……
吴伯凡:对。
梁冬:哇,这么高级啊,哦,它还是个音译啊!
吴伯凡:当时看了那个电影以后,我现在还记得那种感受。好几天不愿意跟别人说话,就是觉得你们再谈这些东西很琐屑……
梁冬:包子、肉笼这么好吃……太低级趣味。
吴伯凡:对。就刚才说的“三月不知肉味”。它的意思就是这样的,就你各种各样的负面情绪嘛,抱怨啦、嫉妒啦、怨恨啊等等这些东西是因为你一直是在被外在的噪音所引动下的一种噪动。有些事情并不一定是那么可怕的事情,或者这个事情本来不应该让你那么生气的,但是由于你本身……你是受这个噪音在牵引嘛,所以你的反应会特别强烈,别人会觉得你这莫名其妙。原因就是你没有这种内在的很隐秘、又很深沉、又很强烈的那种旋律所引导,我们现在普遍的亚健康状态,跟这个东西有关。
梁冬:说到这个地方,让我想起了,前段时间有人在讲的关于《宋明理学》,我们现在讲的《宋明理学》就是“存天理,灭人欲,”好像就是完全是被批判的,其实是因为大部分人不知道《宋明理学》到底是干什么的?《宋明理学》的那些大儒们啊,其实他们在那个时候把儒释道三家都整合的比较好的了,那个时候的大儒也讲禅定啊。
吴伯凡:《宋明理学》它是对传统儒家的升华嘛。所以国外的研究者把它叫新儒家嘛,它把道家的和佛教的东西都吸收进来。其中一个很重要的表现就是对静坐这个东西的重视。以前孔孟的时候都没讲这个东西的了。
梁冬:对,曾国藩后来也特别强调每日静坐四刻嘛,体验来复之人心,一元来复嘛。
吴伯凡:对。以王阳明为例啊,对王阳明来说,他更强调的是内在的敏感,一种深刻的敏感。
梁冬:那王阳明是怎么样的呢,稍事休息,马上继续回来《冬吴相对论》。
片花:以清淡鲜美著称的粤菜为什么在大本营广州也被重口味菜系逼的节节败退?为什么说现代人的感知被大量的背景噪音所包围?在大量的背景噪音包围下,我们的生活是如何变得身心俱疲的?什么是内在的敏感?欢迎收听《冬吴相对论》。本期话题--“全民重口味”之下期。
梁冬:坐着打通经济生活任督二脉,大家好。欢迎大家继续来到《冬吴相对论》。我是梁冬,对面依然是《21世纪商业评论》主编吴伯凡,伯凡,刚才我们讲了一个话题啊,就是从人的内在的敏感性讲到了王阳明的心学。
吴伯凡:他这个让心如何才能敏感,这个敏感不是……你看生活当中有很多很敏感的人。我那天跟一个医生聊这个关于抑郁症的问题,他说判断一个人得没得抑郁症,有一个很明显的一个特征。就比如说,我和你在这个屋子里聊天,突然那个人进来,一进来我们聊天就会被打断了嘛,但是他马上就会产生一种反应,我们两个人在说他,这是抑郁症人很重要的一个表现。王阳明所说的敏感是不是这种敏感?不是。恰恰是我们对表层的这种过度的那种敏感而导致我们对……
梁冬:对内在的敏感的缺失。
吴伯凡:内在的那种不敏感。所以王阳明他既是一个学者,同时他又是一个军事家,他没打过败仗的,他对那种战局判断让很多人觉得不可思议。原因就是他发展了一种内在的敏感,就是他整个的感觉不是被外在的杂乱的噪音式的信息所牵缠的时候,他内在的感觉就会敏感起来。敏感到什么程度呢?有一天他和几个学生在山上在赏花,在讲道。突然他停下来说山下现在有两个人来找我的,具体是谁我不知道。学生觉得很突兀嘛。但是老师既然说了,他们就下山,果然是有两个人来找他的。他在作战的时候经常有这样一种敏感。前两天我跟广东的有一个企业家谈到他对市场的判断,他说用人的标准跟别人不太一样。有些人认为那种能说会道的人,察言观色特别的厉害的人适合做营销。一般来说……
梁冬:是这样。
吴伯凡:是这样。反过来,那些说话面红耳赤,吞吞吐吐那样的人肯定不适合做营销的。但是他说,他是相反的。这样的人不适合到一线去推销产品,但是在营销的这个部门里头,这样的人是很会做领导的。我说为什么?他说,这样的人他之所以说话吞吞吐吐,面红耳赤是因为他考虑的变量特别多。而普通的……
梁冬:嘴都跟不上脑子的运算。
吴伯凡:对。普通的人呢,对事物的感知他都是直线的,是简洁明快的。所以呢,顺理成章的头头是道的那种思维方法往往会忽略大量的隐性的信息,最后对市场的判断往往是错的。而这些人呢?由于别人感知到的是四、五个要素,他感知到的可能是四、五十个要素,所以他们就会产生对事物的直觉判断。因为他自己是样的,所以他就用这样人。结果这四、五年真的是一个一个的销售奇迹创造出来。举个例子,很典型的。他说明年在一季度我们的销售量将会出现一个大的滑坡,下面的人完全觉得他是不可思议的。我们历年来的销售数字都摆在这,而且看往年的一季度往往是上升的,怎么会突然下降。他说我不能够明确地告诉你们为什么,肯定是这样,我感觉就是这样的。果然,今年一季度产生了一个大的下滑。但是呢,他又安慰下面的人说:其实到第二季度的时候会上来,我们要提前做哪些预防措施。好,现在到第二季度,果然,一个明显的上升。你说这些东西是凭的是一种……
梁冬:这不是逻辑来的。
吴伯凡:它不是逻辑。所以王阳明他在打仗的时候为什么能对大量隐形信息有一种敏感,他能作出别人觉得是一种不可思议的,是违背常理的这种决策,但是最后证明他是对的,是因为他对大量隐形信息的感知,对微信息的潜信息的这种把握。
梁冬:一个道理啊,如果能用几句话说出来,那是比较线性,比较简单的。但是呢,通常在许多事物的判断上呢,是多层多维运算的。所以有些时候我们为了把这个说出来,就会过度地依赖说出来的逻辑,然后呢,逻辑越讲呢就越自圆其说的时候呢,它其实离这个事物的本然就越远了。所以,禅宗为什么叫破除言语?因为你一说便错,是因为这个世界本来是全息全然的。我们用语言去讲它的时候就已经把这件事情带到沟里去了。那,我觉得一个修心的人,他其实就是在努力的“塞其门,闭其兑(塞其兑,闭其门)呀。”把自己这嘴巴这个门关上以后呢,提高自己内在的运算数量。它可以多线层地运算对一个复杂事情的,经过非语言非逻辑的超物质运算之后呢得出的一些结论。所以为什么那些人说我没有办法告诉你的原因,因为我要把这个道理讲给你听的话是很复杂、很没有办法用一两句话讲出来。
吴伯凡:我们以前讲到这个福尔摩斯的例子啊。福尔摩斯他第一次看到华生的时候,他说你刚从阿富汗回来吧?让华生觉得不可思议嘛。后来华生就问他,你为什么一看见我就知道我是从阿富汗回来的。福尔摩斯用了很长一段话才跟他讲清楚,从你的肤色,你的手上有一个什么什么样伤痕,然后整个你的身体状况……他一眼就能判断他是从阿富汗回来的。就福尔摩斯还是说,他的逻辑思维很强,他能够表达出来。还有很多人他是没法表达出来,他是在瞬间各种信息一下子的聚合以后,他产生了一个判断。所以我们说在决策当中,要如何形成一个相对完满的决策。它一定是在所有的意识层面之下对大量潜意识的运算要非常的活跃,才可能。而我们对心感知外界和它自身的运算能力的关注和培育是非常重要的。我们常常是只关注九分之一,九分之八的那个潜意识的东西没有……
梁冬:“大象无形,大音希声”啊,我以前不太理解这句话,后来才知道呢,所谓的“大象无形”,就是我们看见的光谱--赤橙黄绿青蓝紫呢是在整个世界里面呢,很小的一部分。大部分都是你看不见的,在你的意识雷达和你的视觉光谱之外的部分,“大音希声”也是如此。所以呢,当我们能够理解这一点的时候呢,就会产生一种宽容的心态。
吴伯凡:嗯,我们讲了那个“何事惊慌”,你也可以说何事愤怒,何事报怨……你惊慌也好,你愤怒也好,你报怨也好,你往往是针对现在出现的某一个状况、某一个现象产生的一个直接的反应。但是这个现象背后它有没有深义?有没有你对所有这些信息的感知?你发现有很多的好事,它是伪装成坏事来的,让你更……
梁冬:很多的坏叔叔也是伪装成好叔叔来的。女青年千万要记住,呵呵……
吴伯凡:所以,当你对信息产生一个全面的把握的时候,你的第一反应,往往是错的。
梁冬:对,我现在越来越理解了。就是,当我们能理解出任何一个事情,在它之外都还有很多很深意的时候呢,你就不会对一个好事觉得它特别好,觉得一个坏事特别坏。这个时候我们再来看《岳阳楼记》,是吧?“不以物喜,不以己悲”,从另外一个角度来讲就是:“塞翁失马,焉之非福”,这些话背后都是一样的东西,当我们这样的时候呢,你就频率比较宽了,所以才“不增不减,不垢不净”啊。没有……无善无恶的原因就在于它就是这么个事儿,好和坏,看你拿什么尺子去量而已。
吴伯凡:所以这个心啊,就是说《心经》之心啊,它不是让我们保持一个简单的迟钝,完全不去感受外界,不是这样的。
梁冬:是一种敏感的迟钝。
吴伯凡:对。它其实是一种敏感。色和空啊,它这两个是连在一起的,所以管心的最好的比喻就是镜子。镜子一方面是极度敏感的,只要你出现一个色,出现一个形象,它能够完整地、非常逼真地反映出来,但是这些东西是不可能在里头留下痕迹的。这个东西说,万色一来,是什么色,它呈现什么色,但是色一走,它是一空如故。
梁冬:心中无住啊!
吴伯凡:啊,对,它不住于心。所以它既敏感,又迟钝,这就是镜子的那样一种状态。
梁冬:既告诉了你一切,又保持了沉默,是吧?好了,稍事休息,马上继续回来《冬吴相对论》。
片花:为什么说舌尖上有两个中国?一个有味,一个有害?大家为什么对食品安全丑闻变得越来越漠然?为什么大家对新闻的消费也会越来越重口味?全民重口味为什么会阻碍事物向良性发展?欢迎继续收听《冬吴相对论》。本期话题--“全民重口味”之下期。
梁冬:坐着打通经济生活任督二脉,大家好,欢迎继续回来《冬吴相对论》。我们今天的话题呢,其实是从较早之前的那个《舌尖上的中国》记录片延展开来呀。这个记录片呢,告诉了我们,实际上中国人的味道还是很丰富的,只不过大概有两、三年以来呢,我们接受的关于食物的信息都是食物的安全信息。把中国人拍扁子之后都是一张一张的化学元素周期表,所以呢,令到我们开始对食物产生了某种的恐惧。你提到某个食物的时候,牛奶你想到的是加了三聚氢氨的牛奶,一提到苏丹红,一提到什么什么东西……
吴伯凡:像那个牛肉膏,又是什么……
梁冬:瘦肉精,是吧?现在,以至于我们看见一块肥肉,你还觉得,比较得欢心雀跃,好像是没有加瘦肉精。
吴伯凡:还有人造猪耳,用工业明胶做出来的这个猪耳朵,还有人造这个鸭肝,你会觉得是草木皆兵,十面埋伏,就那样一种状态。
梁冬:直到有一天我们会人造皮鞋,呵呵……
吴伯凡:呵呵……
梁冬:直接从胶囊变成皮鞋。哇,这个民族太厉害了,不由得感到骄傲,是吧?为什么我们这个民族到今天还没有出诺贝尔化学奖得主?太遗憾了。
吴伯凡:所以这就说了另外一个话题,就是舌尖上的两个中国。一方面中国人对美食的这种追求,这种向往,那种创造力都是很厉害的。另一方面呢,我们另外一种创造力也非常的厉害。非常具有创新性,这个创新性是一种非常有破坏性的创新性,最后它直接导致的是对底线的摧毁。我们说舌尖上的中国是两个中国,一个是对尽善尽美的味觉的追求;另一方面,那种创造力,就另外一种厨师,我们现在说的两种厨师嘛。
梁冬:学化工出身的厨师,是吧?
吴伯凡:啊,他们能够把一些本来也无善无恶的化学的研究成果变成一种它们谋利的手段。最终呢,变成一种非常邪恶的对人的生命、对人的健康的极度摧残的这样一种状态。
梁冬:应该拍另外一个记录片,《舌尖上的另一个中国》。
吴伯凡:实际上,最近火的啊一个是《舌尖上的中国》这个记录片。另外有一个网站叫“掷出窗外”<>,它的访问量之高,几次都使它这个服务器瘫痪,这个“掷出窗外”的网站呢它专门来披露各种各样的危害食品安全的发明创造,各种各样的产品,那……
梁冬:你知道吗,老吴,有的时候,我自己都觉得从常理上来说啊,我们这过去两三年,每一两个月就会听到一个食物的问题哈,我觉得它之间曝光的肯定是没有解决的。道理很简单,查这些食物安全的人,他每一两个月就有新的任务要查新的东西了,以前的东西不可能在一两个月内就解决,那又没有人去查,又不解决,市场需求又在,还有盈利点,它这个事情它怎么会解决呢?而且大家还会忘记。
吴伯凡:嗯,最要命的是,由于我们的趣味变成了重口味,最后大家对食品安全这种丑闻的偏好也是一种重口味。
梁冬:就重口味之后的结果是什么呢?
吴伯凡:重口味就是不断的加进来,一会儿皮鞋,一会儿什么苏丹红……用这种方式,它最终形成的只是一种感知上的消费而己,它没有去解决问题。
梁冬:关键是;最可怕的是当这种重口味真的到无以复加的地步的时候,大家会真正地麻木。我给你举个例子,我还记得大概去年还是什么时候,有一度关于拐卖儿童这个事情呀,变成网上全民皆打嘛,现在还有一些人在坚守。但是再有发生这种事情的时候,你会发现,最可悲的是,人们不再转发,也不再愤怒。
吴伯凡:对。因为重口味必须要用更重的口味、更新的口味来覆盖,所以我们最后就是说对各种丑闻的偏好,最终变成对各种丑闻的质的不敏感。所以天天在聊这些事情,但是这些问题始终是没有解决。而且好像这种不解决的状态是大家暗中期待的,要有一天真的不出现这种东西,大家还觉得很无聊的,就这样一种状态,当然我们这样说是……
梁冬:这是一群什么样的人呶!呵呵,我们还包含其中。所以呢,在这样的一个过程当中呢,我常常会觉得,我们很有幸,可以活在这样的一个时代,可以目睹这些事情的发生。我们以前呢看一些书,说几十年目睹之怪现状,如果我们有机会能够在八十岁的时候,去向我们的儿孙去讲述当年这些重口味的故事的时候,也许他们会--切,你这故事太轻口味了。他们有更重口味的东西,我们会觉得很索然。
吴伯凡:索然无味。
梁冬:人种呀都是这样进化过来的,我听说很多从加拿大回来的朋友,到北京之后啊会有鼻炎。
吴伯凡:基本上出国你超过半年,你回北京,你肯定要得一场感冒的。
梁冬:对。
吴伯凡:这个感冒,它基本上相当于我们有时候打预防针的时候,打进的……
梁冬:打的疫苗。
吴伯凡:嗯,产生一个自然的,自然的一种反应。
梁冬:尘埃疫苗。我前天晚上吃饭,跟一些加拿大回来的华人朋友,他们告诉我说,你知道吗?我们这些在海外的游子,现在有了一个小孩之后,三、五岁的时候,一定要把他送回爷爷姥姥家。就是在内地的一个城市,住上个半年,他说要不然的话,他缺乏免疫力。他真的不是在开玩笑,他是真的这样认为的。所以,我的意思就是说,一切都要有良性意识,我们会觉得说,这也可能是提升我们整个全民体质的一种外在的善缘。
吴伯凡:诶,你说到免疫的时候,我想到大家对各种各样负面新闻的免疫力……
梁冬:也在增强。
吴伯凡:其实免疫力,就跟那个重口味其实是差不多的。就是重口味是,让这种口味进入到你的贮存系统里以后,你已经记录下来了,记录下来以后就下次来可以pass过去了。免疫力也是这样的,我们打预防针,实际上是,就把这种病毒,让你的身体系统啊识别它,识别以后呢下次你来他就不怕了。是这样一种状态,我怕我们对丑闻的这种偏好,导致我们超强的对于丑闻的这种免疫能力,需要不停地用重口味的负面新闻,来满足我们的某种癖好,而让我们对各种各样的丑恶现象,最终丧失一种敏感,更不用说对它采取行动。
梁冬:对,现在网上有些人,也说自己是什么干女儿呀,然后炫富啊,根本没人回应她,还想炒作,太低劣了,没点创意。
吴伯凡:你发现这些自我炒作的这些女孩儿们,她要引起注意,她必须要让那个口味越来越重才可以,你光是炫耀几个什么LV包,那些什么车,已经没人感兴趣了,必须要有别出心裁,另辟蹊径。
梁冬:啧啧啧。所以,还是那句话,当我们开始对那些重口味的事情、重口味的音乐、重口味的电影--所有重口味的东西在伤害的时候,我们其实哪怕在内心里面要闪过一丝念头,它不仅仅在伤害着我们的味蕾,同时呢,也在令到我们对生活的感知越来越麻木,最终,让我们成为一个“成熟”的人。而这种成熟,居然是用这些东西来换来的,你不觉得这是一点或多或少的可悲吗?好啦,感谢大家收听今天的《冬吴相对论》。下一期同一时间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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