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吴相对论】第274期:尴尬70后(下)
片花一:什么是职场蝗虫?为什么说职场蝗虫们并没有过硬的职业技能?70后们为什么会遭遇中年危机?现在的大学教育为什么沦落为证书教育?用工单位为什么不愿聘请应届毕业生?欢迎收听冬吴相对论,本期话题--《尴尬70后(下)》
片花二:为什么说你学过什么并不代表你就能干什么?相对于欧美发达国家,中国的个人素质教育有怎么样的缺失?为什么很多的欧洲青年人宁愿不上大学而选择职业培训学校?欢迎收听冬吴相对论,本期话题--《尴尬70后(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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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吴相对论 第274讲——本期主题:尴尬的70后(下)
播出时间:经济之声 2012-06-17 11:30-12:00
主 讲 人:吴伯凡 主 持 人:梁 冬
参与整理:yhlj 徒步去旅行 张小满 修身齐家 青莲 慧从卢溪
梁冬:坐着打通经济生活任督二脉。大家好!欢迎收听《冬吴相对论》。我是梁冬,对面呢依然是《21世纪商业评论》主编吴伯凡,伯凡你好。
吴伯凡:大家好。
梁冬:较早之前呢,我们谈到了一个话题,就是当年,在十五、六年前的时候呢,很多其实不是很胜任的人,包括像我梁冬这样的人呢,由于种种机会,哎,进了一些好的单位,然后大波轰,该上市上市,该出名该出名该见过世面见过世面。好了,突然有一天,社会转型开始了,机会更平等了,然后呢发现自己其实没有什么能力上的硬通货。英语英语不行,电脑电脑不行,什么都不行,是吧?身体也没有那么好了。拼,而且呢成本也不低了,你说拉下脸来做很低的工作,也做不了了,这该怎么办呢?呵呵!我给你举个简单的例子呵,我现在发现有个很大的趋势啊,许多当年,十几、二十年前投身传媒界的人,现在呢发现自己很恐慌,媒体出现大变革了,以前媒界还可能赚钱,现在你到网上写个博客,没有人给你钱,你还拼命地找人来看你的东西。以前你还可以在报纸上发个专栏什么的,还可以挣点稿费,现在这种事情越来越少了,那怎么办呢?那很多人呢,开始就要学习一些技能,比如说我目力所及,最爱欢迎的一个技能,你知道是什么吗?是做一个针灸师。呵呵,扎针这个事情啊,它花不了太大的力气。
吴伯凡:关键是它生产工具也比较便宜。
梁冬:呵呵呵,比较便宜,是吧?
吴伯凡:诶,就那个叫毫针哪,是叫什么?
梁冬:对对对。
吴伯凡:就很细的那个啊,据说那一包也没多少钱。
梁冬:对对对。然后呢但是如果你有文化的话呢,你再学一学呢,经过两、三年的培训呢,如果你运气好,你再去考一个证的话,但现在考证不是那么容易的呵,你还可以成为一个治病救人的人。所以呢,我想讲的就是说啊,你有没有想过,当你现在重新开始的时候,是不是需要重新再去学习一门技能?而这个技能足以让你到五、六十岁的时候,你还能够以此为生,这个事情很重要。
吴伯凡:现在嘛,你说传媒行业,其实其它行业也一样。过去呢以为传媒行业的人啊,自我嘲讽吧,说自己叫新闻民工。意思是说他工作很累,报酬低,等等。还有一个问题就是以后干什么?不知道,在中国认为搞传媒是吃青春饭的嘛。
梁冬:对。
吴伯凡:所以当我们看见凤凰卫视有个杨锦麟,我们觉得很奇怪嘛,是吧?
梁冬:这么年纪大了,还在干新闻。
吴伯凡:对。在制造业,这个民工化就更明显了。所谓民工化呢,一个是他从事这个工作是临时性的,就到这个地方来打几年工,然后就回去了。他对他的工作呢没有使命感,也没有归宿感。就是把它当成是一个挣钱的一个手段,一个平台,完了之后,他就离开了,农民工最后还是回归到农民,是吧?这个过程呢导致一个就是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嘛,这些人不停地在被淘汰,新的就补充进来。以前我们的制造业就是这样一个状况。这种状况导致一个后果,就是我们的制造业是没有知识积累和人才积累的。很少。
梁冬:他在工作上是没有进步的。
吴伯凡:没有进步,我们回到这个劳动生产率,你是没有提高的,后面的人之所以能淘汰你,是因为他年轻。
梁冬:啊,比你便宜。
吴伯凡:对,比你便宜。
梁冬:肯加班。
吴伯凡:哎,对。
梁冬:没那么多事儿。
吴伯凡:对,仅仅是如此。但是整个的这一个企业的劳动生产率是没有根本的提高的。现在中国,尤其是制造企业,当然其它行业也差不多。现在我们面临的最大的一个挑战就是,我们的劳动生产率是不高的,我们不是一个非常合格的一个劳动者。
梁冬:对。
吴伯凡:我们劳动所需要的显形技能、隐形技能,从事这个工作所需要的一些基本素质,和长期从事这个工作获得的那种相当于密传式的那种知识和技能是缺乏的。
梁冬:因为过去的十几、二十年,太狂飚突进了。所以呢,就萝卜快了不洗泥啊,那就大波轰,往上走。我再跟大家举一个很有趣的一个观察,我发现有很多人呐,就是十几年前在某外企工作的人,那个时候呢有所谓的职场天花板,因为外企都是外国人或者港台的人过来做领导,这些人呢混到一定程度时候呢,在外企混就没法上去了,怎么办呢?就跳槽去那些民企,从这个地方呢做一个副总裁啊总监啊等等。但是呢,你知道在外企的工作人,很难在这种私营企业里面混下去的。在中国的外企啊尤其最开始那拨外企人啊,他们最擅长做各种的PPT,但是你做PPT你真的到民企里面,你搞不定的!
吴伯凡:对。马云对这类人,把他称作职场蝗虫。这是些什么人呢?他就会一些流行技巧,比如说做PPT。
梁冬:对。
吴伯凡:比如说这种……
梁冬:拍领导马屁。
吴伯凡:把一个……对。
梁冬:把一个很简单事情搞得很复杂。
吴伯凡:把一个很简单的事情分解成各个不足,再说得你……
梁冬:做各种Excel表。
吴伯凡:啊,对,把领导搞晕,最后同意你立项,最后呢,做下来又不了了之。
梁冬:反正那些大外企也无所谓,我们全球化嘛,对吧?也不可能做更多判断。
吴伯凡:对对!也包括……就然后学那些,就所谓流行技能,PPT、一般的流行的沟通技巧、还加上说话的时候带几个英文,然后明明是东北人,他学一口……
梁冬:操台北腔。
吴伯凡:台北腔,什么法国是如何如何,企业如何如何。然后到民企,刚开始很迷惑人的嘛。
梁冬:对对。
吴伯凡:最后呢,他总不能把事情搞定,这样那个民企就会他开掉,开掉他又用同样的技巧又去另外一家民企,就在每个公司留下一堆PPT。
梁冬:对。
吴伯凡:马云说这种人叫职场蝗虫。
梁冬:关键是这种人吧,他们最后呢到了四、五十岁以后啊,就只能出来做顾问公司了。但是其实顾问公司不是那么容易做的。因为顾问公司你必须你要真正有智慧的,在中国古代那些谋士啊,那是真的是有一种洞察事情的本质的能力。但是做着做着又做不下去,怎么办呢?就很焦虑。其实我觉得刚才讲的在那些企业里面,就是生产电视,生产十年二十年,突然这个电视机厂关闭掉,出来也不知该干嘛,其实是一样的职业人生。整个来说,包括我们刚才讲到的传媒人,啊,大波轰,进了一个杂志社,还不想先混到这个副主编什么的。出来之后也不知道该干嘛的,眼界上去了,能力没上去。
吴伯凡:就眼很高了,手并没有相应地变高。
梁冬:对,职业上的硬通货能力没有出现。啊,这个时候呢,我发现呢,当国家一开始转型的时候,就出现那种普遍地焦虑和恐慌。这种人大概我觉得差不多都在三十来岁、四十岁之间。
吴伯凡:中年危机吧。
梁冬:这中年危机,如果是个男的还好……
吴伯凡:这个啊……
梁冬:如果有些女的就面临婚姻的问题的时候,真的是不知道该怎么办。
吴伯凡:所谓中年危机就是说,你的机会越来越少,而你的压力越来越大,这就叫做中年危机。
梁冬:好了,稍事休息,马上继续回来《冬吴相对论》。
片花:什么是职场蝗虫?为什么说职场蝗虫们并没有过硬的职业技能?70后们为什么会遭遇中年危机?现在的大学教育为什么沦落为证书教育?用工单位为什么不愿意聘请应届毕业生?欢迎收听《冬吴相对论》,本期话题——尴尬的70后之下集。
梁冬:坐着打通经济生活任督二脉。大家好,欢迎收听《冬吴相对论》。我是梁冬,对面呢依然是《21世纪商业评论》主编吴伯凡。伯凡你好!
吴伯凡:大家好。
梁冬:较早之前我们讲到这个话题啊,就是在过去的十五年到二十年之间,每一个行业,都由于狂飚突进呢,有很多人呢不小心地混到了某个很好的位置,但是呢随着整个国家的转型,以及个人人生这个不定啊,有些人就想跳槽啊,有些人就因为公司的原因呢,就晃出来了,晃出这个机制以后,在社会上飘荡,这一群三十多岁的“老中坑”真的是很无助。我有的时候碰见那些朋友啊,我真的觉得说,其实大家真的要花点时间沉寂下来,回到原点,回到你刚刚大学毕业出来的那种的谦卑感里面去。否则的话,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吴伯凡:嗯,我们说啊,中年危机就是压力越来越大,体力和智力越来越不支,而机会越来越少。这就是中年危机。说白了就是说我们个人的中年危机和一个产业的中年危机,它都是相通的。
梁冬:对。
吴伯凡:老实说这也不能完全怪个人,我觉得啊这里头有……
梁冬:当然不能怪个人!我们是受害者嘛!
吴伯凡:对对。我觉得一个很重要的原因是我们这些年来的职业教育、技能培训以及用工制度,导致了我们现在很多个人的中年危机和产业的中年危机,技能上不去嘛。我觉得这里头最根本的一点,就是我们教育的目的啊迷失了。教育是干什么?一直到现在,我们很多的教育啊,基本上就是一个证书教育,一个学位教育,一个执照教育。一个单位要人,首先别的不谈,先要看……
梁冬:有没有证儿。
吴伯凡:对。现在本科已经高中化了,啊。硕士呢已经本科化了,是吧?甚至博士硕士化了。但是单位胃口很大嘛,现在稍微好一点的那些机构啊、企业啊,本科生啊机会特别少了,都是硕士。因为读硕士人也多嘛。这种学历教育、学位教育最终就围绕着一个证书来读书。这样一种教育的方法和导向,对我们作为受教育者的个人来说,这是一个很不幸的、我们没有意识到的一个悲剧,现在突显出来了。
梁冬:在机会多的时候不觉得,机会变少的时候突然发现其实自己的素质和能力远远没有达到跟自己的年龄相配的位置。
吴伯凡:他是这样的,就是说你在大学里头学……他是两张皮嘛,你拿到这个证书,可以进去了。进去以后呢,由于个人在偶然情况下,学到了一些技能,还有呢,就是由于你所在的这个岗位吧……
梁冬:给到你这个机会你就上去了。
吴伯凡:给到你这个机会,逼迫你急中生智继渐渐地有了一部分的技能。
梁冬:在岗技能。
吴伯凡:对。但是实际上你从事这份工作所需要的绝大部分知识和技能,都不是学校教给你的。那个学校对你最大的意义最后就是一张文凭。读大学最大的用处就是读过大学。但是呢由于……就是刚才说啦萝卜快了不洗泥,这个教育的问题没有凸显出来,现在问题就来了。
梁冬:我觉得有一个景象特别具有隐喻的意味。有一天呢我在北京的二环以里,抬头看见了一些大概二十年前盖的特别难看的房子,一看品质也不是很好,你说现在拆了吧又很浪费,它卡在北京二环三环某个地方待着,奥运会的时候匆匆忙忙在外面刷了一层漆,但这两年好像漆又盖不住了。广州街上也有这样的房子。我觉得这些房子就像我们这些人一样,匆忙的占据了某个位置,在狂飙突进的时候,好像也蛮风光,随着机会的丧失,所有自己能力不足、素质不足、先天的不足的东西全部暴露出来,上又上不去下又下不来,这不是某个人,过去二十年来,从建筑到人全部都是这样。
吴伯凡:这一种粗糙化,速成化。我们经常说流程决定质量嘛,你是什么样的流程,最后出来的产品他不可能跟这个流程有什么相反的。就是粗糙的流程生产出来的产品它不可能是精致的。我们现在的这种状态跟我们当初接受的那种教育被制造的那个过程,我们其实是个原材料嘛,进到学校里的时候,学校呢是一个工厂嘛,通过各道工序,还有一些检测什么最后就发了张合格证。
梁冬:就像在猪肉身上盖了一个戳一样,你就出来了,是吧?就以为自己真成合格的肉了,结果后来才发现并没有那么合格,很悲催的!
吴伯凡:或者在特定情况下合格的。在现在这个劳动生产力要求个人真正的技能的一个时代,我们就发现这种教育缺失了,最近我还看到一条新闻说今年的应届毕业生的预期的薪酬比去年比前年差不多下降了一千块钱,一千块钱是什么概念?就是过去它也不高,三四千块钱,现在是两三千块钱,这就相当于降了三分之一的预期了。
梁冬:这中间还包括这一年来的自然的通货膨胀率吧。
吴伯凡:就是说物价在上升,你的价格在下降。而今年的大学毕业生的数量并不比往年的要多,甚至还略有下降。就是说这个劳动力市场的这种供需啊,不像以前那么紧张的时候,结果反而变成一个买方市场就是卖劳动力的一方自己自降身价,这是一个很值得分析的现象。
梁冬:而且现在的小朋友,前两天收到的信给我,哭笑不得。我收到一个朋友给我打来电话,说他们家有个远房亲戚的小孩今年大学毕业,学IT的,很想呢到百度去工作,请问我能不能转发一个求职的这个邮件。我就把我的邮箱告诉他们了,结果呢,过了两天就收到一个邮件,就这个小孩子发过来的,上面没有抬头,梁叔叔都没有啊,按道理说我也是叔叔辈的啊,梁叔叔也没有,谢谢也没有,请转发这个邮件给相关人士。没啦!然后就是一个关于他的简历。诶!不是说我一定要要求什么,我想讲的就是说现在的年轻人,可能爸爸、妈妈从小宠惯了,所以他完全不知道,他父母为了让我帮他转发一个邮件说了多少的好话,然后这个小孩子就这么扔过来那么一封邮件,搞的我真是有点哭笑不得。我们在我们年轻的时候,可能呢也是这么不懂礼貌的,就跟现在出来的小孩子一样不懂礼貌,不知道尊称,看见谁的名字就这么叫的,但是呢我们那个时候呢,由于刚刚改革开放嘛,机会很多,是吧?只要你不是最差的……
吴伯凡:小节无害论!
梁冬:小节无害,是吧!你现在不一样了,现在竞争这么激烈,个个领导岗位七、八十年代出生的还卡着,然后呢产业都在升级,就业机会在减少的情况之下,现在的年轻人完全在他以前的教育里面没有这个仁、义、礼、智、信。
吴伯凡:我们两种教育都是缺失的。
梁冬:对啊。
吴伯凡:一个是就家庭和学校共同承担,而且是以家庭为主的,这个人格的教育,就你说的仁、义、礼、智、信,温、良、恭、俭、让。
梁冬:对呀。
吴伯凡:这些做人的基本素质。
梁冬:没人教。
吴伯凡:没人教。
梁冬:他父母也不懂,他父母也忙嘛,因为……
吴伯凡:而且认为那个高考又不考。
梁冬:对呀。
吴伯凡:所以呢,这一部分的课程是没有的。
梁冬:对!素质教育没有,技能教育也没有。
吴伯凡:技能教育也是没有,因为我们是学历教育嘛,基本上就是考试嘛,过去考试还要写好多字,现在考试都不用写。
梁冬:就一个坨。
吴伯凡:嗯,对对,基本上是……
梁冬:为了便于老师评卷。
吴伯凡:呃,对。就涂黑就可以了。这个教育,当然了,也学到了一些技能。啊,什么做PPT的技能,什么英语的这种技能……但是呢,这些技能跟你要所从事的这个职业是没有关联的。我们刚才说了,那些职场蝗虫他们就是会这些东西,但他做不了实际的事情。
梁冬:对!
吴伯凡:所以现在有些企业就公开地申明,不要应届毕业生。原因就是因为他来了以后,他要再上一次大学,你知道吗?就是大学教的那些东西没有用,或者是只是有一小点用处。核心的那些东西,都需要重新来学。包括如何做人和如何做这件具体的事情,都要重新来学。所以他们根本就不需要应届毕业生,来了以后,企业在办大学了,变成……培养好了,最后又走了。企业现在面临着各种成本压力也很大,所以呢他就不愿意招人,其实企业真的很需要人,但是他又招不到人。
梁冬:对,稍事休息,马上继续回来《冬吴相对论》。
片花:为什么说你学过什么并不代表你就能干什么?相对于欧美发达国家,中国的个人素质教育有怎样的缺失?为什么很多的欧洲青年人宁愿不上大学而选择职业培训学校?欢迎继续收听冬吴相对论。本期话题——尴尬的70后之下期。
梁冬:坐着打通经济生活任督二脉。大家好!欢迎大家继续回来《冬吴相对论》。今天跟老吴啊,我们谈到这个话题,就是中年人面临的一个问题就是如何回到归零的问题。过去的十几年、二十年狂飙突进,各个单位里面都有一大票的本来不胜任的人,随着机会的膨胀,自己以为很了不起,然后被甩出来。对于年轻人来说,大学毕业生他们必须要意识到,我们的学校教育根本就没有提供一个在职场上应有的能力的培训。只教会了你如何做题和答卷,但是这些东西,你真的进到公司里面是没有用的。
吴伯凡:由于现在的学生呢,他对这一点没有感觉,他不知道。认为我学了相应的专业。比如说他上了新闻系,他就觉得他可以做新闻事业了。他学的是通信的,他就觉得他就什么都可以做了,他甚至能看出某一家公司的战略有问题。
梁冬:这经常常有的,很多年轻人就这样。就是看那种杂志看太多了,你知道吗?
吴伯凡:对。华为有个新员工,一进去以后就写了一万多字的一个报告,给任正非啊。说是关于华为今后的发展,据说这个任老板说,让他去检查检查,有没有什么问题啊。
梁冬:其实也不是。我举个例子啊,我小的时候,我刚刚进凤凰卫视的时候,第一年,我也写了一封关于凤凰卫视的发展战略纲要,但是当时也不知道给谁,就把它烧了算了,幸好没交出去,否则的话我也会刘老板抓去到医院检查一下。这是实际上是什么问题呢?是现在年轻人在读大学的时候啊,他有机会接触很多的像《21世纪商业评论》这样的杂志,以为世界就是这么简单,评论一下就可以了,做生意就是这么简单的一件事情,你不知道吗?
吴伯凡:前不久我收到一封信啊,也是那种半似求职的那种。他说听了我们的节目也受到一些启发,他说他在这个可持续发展、IT、互联网、中医方面啊拥有丰富的知识,希望呢《冬吴相对论》啊今后变成三个人的一个节目。
梁冬:哦,他也参加讨论。
吴伯凡:他也要来参加,说三个人讨论比两个人讨论更有意思啊。
梁冬:啊,挺好的。年轻人真是……我觉得还是有些热情在的啊。
吴伯凡:对。他确实是有勇气。不是说这个节目门槛有多高,其实很低啊。但是,他有一点他没有意识到,他认为他学了什么……学了什么什么就可以什么什么……这个完全是一个幻觉,打破这个幻觉,有的需要一年的时间,有的需要三年的时间,有的需要……
梁冬:有的需要一辈子。哈哈哈……
吴伯凡:这个问题啊,在西方啊,我觉得他们做得比较好。
梁冬:他怎么做的呢?
吴伯凡:就是素质的那种教育啊,他是通过家庭、社会、社区各种各样的社会组织啊,传统文化对他的这种影响,他就变得啊很有礼貌。他们不讲仁义礼智信,也是讲一些相关的嘛,基本的素质是比较高的,当然就是整个社会都在对他进行熏陶,在那种环境里头……
梁冬:有很多各种的这个空气当中的隐约的隐喻会规范你的这个文明素质。
吴伯凡:潜移默化的。
梁冬:我给你举个简单的例子。我前两天去加拿大,呆了差不多七天,到了第五天的时候,我的一个好朋友,我在加拿大的一个好朋友,他说,梁冬你知道吗?你到加拿大有个很大的变化,这五天来,我说:什么变化啊?他说:你知道你在餐厅里边说话的声音变小了。你明白吗?一下子我就脸红了,我都没有意识到,我自诩我还算是一个半个文明人,啊。到加拿大之后,刚开始的前五天,被人家当野蛮人在看。因为你说话声音嗓门比较大,我后来才发现,的确是!在西方的餐厅啊,他不像中国人有这么多的包房。你奥巴马吃饭估计也就一张桌子在那儿,但是呢,一个餐厅很安静。
吴伯凡:很安静!就是只能听见那些刀子、叉子。刀叉……
梁冬:轻轻地声音。
吴伯凡:对。
梁冬:但是呢,中国人吃饭,喔……要是没有包房的话,那个大厅的“嗡……”的声音。
吴伯凡:哦,尤其在广州,是吧?
梁冬:对啊!
吴伯凡:你打电话是完全没有办法打的嘛!
梁冬:对啊。所以呢,这就是你刚才讲的,在社区、在生活的细节里面一个人的基本素质的教养。如果有出国生活经验的朋友都有一个经验,就是小孩子哦,他从很小的时候就告诉你:May I help you?或者是Can you?Please?他会很多的这种助词,对不起!谢谢!很强调这这些东西。
吴伯凡:May I ?就我可以拥有你的注意力么?就是打扰一下。
梁冬:May I have your attention,please? 对吧?
吴伯凡:对呀。这句话,他给你的潜移默化的作用是什么?别人注意你,是对你在支付一种东西。你要求别人来注意你,实际上是对别人是一个负担,你对别人是有歉意的。你像有些聚会的时候,有的朋友喜欢把自己的孩子带去。带去以后,其实如果他是个知书达理的一个小孩,在里头也是挺好的。但是,这小孩那个自我中心那种自恋啊暴露出来,就是让人感觉非常不好。一桌子人,最后就是被迫要注意这个小孩,而这个朋友呢也表现出对他的小孩非常关注。这样呢,就整个桌子大家就被迫去注意这个小孩,他就没有意识到,实际上跟别人要注意力与跟别人要钱是一样的!
梁冬:我前段时间参加一个朋友的婚礼。这个婚礼上呢,他请了一些外国的朋友来参加这个婚礼。我发现一个很让我汗颜的事情。我发现中国的小孩子满场飞。跑啊、父母追着喂饭啊,“哇”打到东西啊、叫啊、哭啊、闹啊……而与之同龄的那些外国的小孩子,虽然他们平常很活泼,但是在社交场合里面那种安静、那种礼貌、那种吃饭的时候规规矩矩,让我觉得说……
吴伯凡:是一种小绅士啊。
梁冬:小绅士!后来我就跟我的朋友说,为什么人家外国也讲这个个性发展自由,他们的小孩子就这么有礼貌,我们的小孩子就这么讨人厌呢?
吴伯凡:同样在那次聚会上,我发现那个小孩还有个特点,他说个什么东西,他就要求别人猜。你们知道我上星期去哪儿了吗?大家就得很关注的,去哪儿?去哪儿?即使你不回答的话,你得关注他。有些人更礼貌一点,就说:你去哪儿啦?就猜出几个答案。最后,他从其中选出一个答案或者否定你的答案以后,给出一个答案。他每说一句话,他都是要极大的要攫取你的注意力。这其实都是……
梁冬:无礼嘛。
吴伯凡:对!这种教育我们一直是没有的。
梁冬:而我认为我们的没有,就原因在哪里呢?其实,它是有一个缺失的。我一直有一个观点,可能会得罪很多人,但是现在也不怕跟大家分享。我跟很多大概七十年代出生的朋友讨论过,他们都说:对对对。他们发现他们家的爷爷奶奶比他们的爸爸妈妈更优雅一点。这些人的爷爷奶奶都已经九十岁了,就是还有一副过去的那种老绅士啊老淑女的派头,头发梳得干干净净的。但是七十年代出生人呢,他们的父母这一辈好像没有受过相关的教育,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历史原因还是怎么样?那现在这个悲催的事情就开始延续下来了。我们这一辈人,三十多岁的人,我们现在教育我们小孩子的时候,其实已经不知道该如何把那一些最基本的做人的教育、礼貌的教育,教育给我们的孩子。我们以为花点钱,让这个小孩子去学个英语、学个钢琴,好像就完成了对他们的教育。其实不是的!家里面如果有一个八、九十岁的老爷爷老奶奶,就四世同堂的话,他看见现在这些小孩子,他一定会很痛苦,他不知道该怎么办?
吴伯凡:对。这是我们的教育的一面,就是这种素质教育的缺失。另一方面,尤其是在欧洲,这种教育他做得比较好,九年制义务教育,很多国家,例如像德国、像瑞士,好多人就不去上大学,没必要上大学。他们就会进入到企业里头,进入到企业以后,刚开始不是去工作,就是进那些……
梁冬:做学徒。
吴伯凡:在那个徒工学校要学整整的三年。甚至是出版业的也是这样的,出版传媒业的,也得去培训学校去学三年,这个三年就是硬通货,就是从事这个行业的,它会教给你那些硬通货。
梁冬:是真正的技能。
吴伯凡:真正的技能。
梁冬:比如说你作为一个摄影师,你怎么把灯光打好。拍白色的食物你要打什么灯,拍绿色的食物、黄色的时候你要这么打灯。这个事情就是一个技能。而我想讲的就是说,现在我们国家过去所压抑的生产力,人口红利,全部在过去二十年开始透支,开始在运用。所有不胜任的人都获得了很好的机会。好了,我们现在开始真正跟世界接轨了。我们突然发现,在知识教育、素质教育、能力教育上,不仅仅是我们,甚至是我们的父母,我们的儿女,从现在八岁到现在五、六十岁的人,整个五十年来,其实,从总体上来说,是非常匮乏的,这才是我们这个民族最大的悲催所在。
吴伯凡:我们的劳动生产率不高的原因,我觉得就是这两个:教育的缺失。就是做人的基本素质的教育不够;然后从事工作的基本技能不够。那你还剩下什么?就是还剩下那些考试的技能,而这个技能是不利于提高你个人的劳动生产率的。
梁冬:对的。刚才我们讲的那些话呢,可能会得罪很多人哦。我们不是在针对某一个人,可能在这当中有很多朋友是很有能力、很有素质的!
吴伯凡:我们这么说其实是一种自我反省。
梁冬:对!当有一天我在法国Lafayette,老佛爷那个商场,看见一堆的中国女人在LV的档口挤着买包包,她的男人在旁边的那个楼梯上坐着。然后呢,旁边放着一个方便面的盒子还有一瓶矿泉水,把那个裤子撩在膝盖上,然后那个袜子还翻下来的时候,整个走道上,全是那样的中国人的时候。你突然感觉到很惭愧,这是什么?这是那一些可以出去花几万块钱买LV的、最有钱的,可以说最成功的中国人在世界的样子。
吴伯凡:嗯,前不久有个朋友回来,跟我说,在台北故宫参观了以后,还要盖一个什么戳嘛,表明你来过台北故宫。他当时看见啊,一些年纪很大的,但是没有老到不能够去台湾去旅游的这样一些人,就那个蜂拥地就挤过去,盖那个戳。说当时他看见那个工作人员的那种表情。他说,无地自容。他们应该是到了可以当爷爷的那个年龄的人,就在那蜂拥,就在那挤,就那个感觉……
梁冬:这是因为过去的四、五十年,他们在上班的时候,都在公共汽车上这样挤着。他们早以习惯了这样的一种挤压的生活。他们全然不记得更早一点他们的父母,可能在年轻的时候曾经有过的尊严和优雅。好了,感谢大家收听今天的《冬吴相对论》。我们下一期同一时间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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