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吴相对论】第336期:白酒迷局

    片花一:在中国股市上白酒板块为什么会一度被称为“钢板”?为什么说在中国想做出1斤生产成本超过100块钱的白酒是不可能的?高档白酒、牛奶等迅速成长的食品行业为什么都会有化工产业的痕迹?为什么所有令人上瘾的东西刚开始都会令人难受?欢迎收听冬吴相对论,本期话题 --《白酒迷局》

    片花二:为什么说经过若干年的疯长,目前低迷的白酒产业只是正常化了?什么是瑞士模式?高档消费品的价值为什么会虚拟化?什么是面值逻辑?为什么说高档白酒的消费品属性已经很低,已经变成了商务交往中符号化的润滑剂?什么是酒神精神?白酒现象为什么不是一个经济现象,而是一个社会文化现象?欢迎继续收听冬吴相对论,本期话题--《白酒迷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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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播出时间:经济之声2013-02-17 11:30-12:00

    主 讲 人:吴伯凡 主 持 人:梁 冬

    梁冬:坐着打通经济生活任督二脉,大家好,欢迎收听《冬吴相对论》。我是梁冬。对面依然是《21世纪商业评论》主编吴伯凡,伯凡你好。

    吴伯凡:大家好。

    梁冬:话说呢,最近我们可以看到一些关于白酒行业的种种的事情,连茅台这样的酒,它也开始要有点乱了章法,你会发现,然后股价也跌破,是吧?

    吴伯凡:对,整个白酒行业蒸发了一千多个亿有一段时间。现在有点还回来了,这是很罕见的现象。因为在中国的股市上啊,白酒版块叫“钢板”,就是一个坚不可摧的板块,结果一下子蒸发了超过了一千亿的市值。

    梁冬:关于白酒这个事情呢,我们都知道都什么人在喝酒?而且呢,越是高档的酒呢,就越是一种奇怪的消费形态,是吧?

    吴伯凡:对,我看到一个数字啊,就国内的白酒的销量,分摊到13亿人,每个人,差不多是500块钱。这里头,我要算上大量的妇女、儿童……

    梁冬:老人家。

    吴伯凡:啊,对。

    梁冬:太怕了,那天我观察了一下,最大的主流电视台在黄金时间的广告,差不多六成都是白酒广告。你想想看,这显然说明这个行业毛利极高,它才能投放这样的广告。

    吴伯凡:对,有的品牌据说毛利超过90%。我问过一个长期研究白酒行业的一个人啊,他说目前在中国你做出一瓶一斤装的白酒,成本超过100块,你是做不到的,你想方设法你都做不到。就生产过程,但流通过程就很难说了,流通过程过一道关就加一道价啦。这个行业的的确确在大家看来都是一个比较暴利的。但是呢,暴利的行业应该是吸引大量的投资者嘛,为什么会出现大家不看好,市值蒸发掉?

    梁冬:其中的一个原因,大家都知道,就是前段时间所谓的塑化剂风波,是吧?塑化剂我一直不太了解,后来有个朋友简单地告诉我说,它就是加了塑化剂之后那个酒就挂杯了,就显的比较挂杯的样子。

    吴伯凡:就塑化剂这个词啊,还不是大陆的说法,是从台湾过来的这个词,它是一种化学添加剂。

    梁冬:添加剂。

    吴伯凡:我忘了它的学名是什么了?在中国的白酒行业里头,好多把它叫做陈化剂,就是陈年老酒的那个陈,为什么要加这个东西呢?我看的这个资料也不一定准确,我想求证啊,求辟谣。它是这样说的,就是我们现在喝的那个白酒里头闻起来很香,其实那里头也加了香精嘛,然后是水;然后是酒精,时间长了以后它会分层的,就香精的那一层和水的那一层,酒精的这一层,它会分成一种类似于鸡尾酒似的东西。

    梁冬:那它的密度不同,所以它自然会沉淀嘛。

    吴伯凡:对,就像我们把油和水加在一个杯子里头,它一会儿自然会分成两层啦,因为它的比重不一样,那就会很尴尬,你看水是水、酒是酒,这就不成个样子嘛,那么就需要加一种东西,使它能够浑然一体,让它不分层。其次呢,加进去这个东西呢,它有点淡黄色,很淡的那种黄颜色。

    梁冬:很像陈年酒。

    吴伯凡:很像那个陈年老酒,我们有时候一看这酒倒出来有点淡淡的黄,就觉得这个酒一定是多少年了。还有呢,它就是稍稍有一点点黏性--挂杯,直接的表现就是挂杯,但你不看它挂杯,你就看那个酒,它就好像是比普通的水和酒精它要软,就那种感觉,它又黏乎,这样就显的很高档。所以这个陈化剂是一个必不可少的,据那篇文章是这样说的,这也可能他说的不对啊,他说所谓的年份酒,就是在里头加的这个陈化剂的多少……

    梁冬:比例不同。

    吴伯凡:和级别,就说有高级的陈化剂,有比较低级的陈化剂。我一直过去在疑惑怎么会一下子出来这么多的年份酒?

    梁冬:所以我在餐厅吃饭的时候,如果迫不得要喝一些黄酒的话呢,我永远问他,最新的年份是多少,有一年的吗?没有,最少都是五年的,那就五年吧,哪有那么多30年的,任何一家餐厅,都告诉你他有30年的老花雕,我说30年,82年,改革开放的时间还不长呢,不可能有那么多。

    吴伯凡:我碰到一个茅台镇来客啊,就是他的公司也是在茅台镇,在这个镇上,据他说有好几百家酒厂,至少注册地是在茅台镇。但是呢,大量的那个酒啊,不是那地方产的,就是从四川、从其他地方运过来的,运到那地方,把它进行勾兑,贴上牌子。或者呢,它只是注册地在那儿,它甚至运作在北京、在广州。说成立不到一年公司,就能推出30年年份酒,好像这是一个潜规则。他告诉我这些事的时候,这个塑化剂这个事还没有出来,他姑妄言之,我姑妄听之了,我以为这就是一种传说而已,结果呢,现在是……

    梁冬:行业特性。这个事情你留个联想记忆以前的三聚氰胺事件,你会慢慢发现一个线索,比如说越是贵的东西--虫草、高档白酒、好的牛奶以及鱼翅都有创新及工业化的痕迹在里面,是吧?

    吴伯凡:对。就是我们的食品行业它承担了一个关于化学的科普知识的一个附加的功能。我们以前没听说过三聚氰胺,什么苏丹红,等等,很多的所谓的科研成果,它被用在食品的所谓的创新上头。

    梁冬:所以呢如果你在街上,你是一般的人,甚至很多很高级别的人去喝到的一些好的红酒,好的白酒,其实都只不过是一般酒加了一些各种的操作手法之后呢,在某些指标更接近所谓的老酒、好酒这样的一些东西。

    吴伯凡:对,它有点像你以前说的这个在一些基因治疗过程中的那种唯指标论,是吧?

    梁冬:其实血压高和血糖高本身不是病,它是个指标,它是个症状,可以说是个症,导致血压高,导致血糖高,那只是我们身体失衡的病嘛。但是呢由于我们都在刻舟求剑,或者呢都在掩耳盗铃,解决这个指标,大家都能看得见,于是呢,好像病就好了。其实如果你导致血压高和导致血糖高的这个本身的这个问题没有解决的话,你就算把指标降下来,又怎么样呢?无非是个数字而已。那么这种思路其实不仅仅存在医疗行业,几乎在所有的现代工业里面,都有类似的这种操作手法,但是你要知道食品行业,它面积太大了,涉及几乎每一个人,所以今天我们每一个中国人其实都在面临着一场巨大的生物进化过程。就如果有幸这一拨人能够进化下来的话,那应该会成为相当奇怪或相当具有能量的一个生命物种。

    吴伯凡:倒是激活了我们身上的种种潜能,调动了我们的生命力被遮蔽的那种能力。用北大教授的话说:它是能够锻炼我们体质的,说不定,是吧?

    梁冬:当然,以上这些话我们全部打上引号呵,稍事休息,马上继续回来。坐着打通经济生活任督二脉,《冬吴相对论》。

    片花:在中国股市上白酒板块为什么会一度被称为钢板?为什么说在中国想做出一斤生产成本超过100块钱的白酒是不可能的?高档白酒、牛奶等迅速成长的食品行业为什么都会有化工产业的痕迹?大量消费的高度白酒为什么是用儿孙的社会医疗福利买单的?为什么所有令人上瘾的东西刚开始都会令人难受?欢迎收听《冬吴相对论》,本期话题--白酒迷局。

    梁冬:坐着打通经济生活任督二脉,大家好,欢迎收听《冬吴相对论》,我是梁冬。对面依然是《21世纪商业评论》主编吴伯凡,伯凡你好。

    吴伯凡:大家好。

    梁冬:今天我们谈论的话题讲的就是前段时间这个白酒行业突然面临一个大的风潮,其中塑化剂事件呢,就引发了整个白酒行业的危机啊。

    吴伯凡:但这里头我听说有一个阴谋论,就是国外的某做空机构它有两个动机,一个呢就是直接从资本市场上套利,就是先做空,然后再……

    梁冬:放消息,打下来,做空嘛。

    吴伯凡:做空嘛,常见的这种操作手法。据说这个基金啊相当于接近于500亿人民币,这样子一个规模。他们看到台湾出现这个塑化剂的这个新闻以后,灵机一动,发现在大陆的白酒的市场上应该是应用的更普遍,如果抓住这一个漏洞,或者说这一个缺点,用索罗斯的做法呢就叫点错成金,抓住你的一个漏洞,让人一下子就能够做空套利,这是一个阴谋论啊。还有一个阴谋论就是说:有一批国外的洋酒厂商发现了中国如此大的市场,他们就在洋奶粉上头找到了灵感,因为现在洋奶粉已经是占据了中国的中、高端的主流市场,而且主要的利润都是他们拿走了。

    梁冬:对。各个父母拼了老命也要到海外弄点奶粉回来嘛。

    吴伯凡:对对对。很多人去香港也主要是为了买奶粉,他们在洋奶粉上头找到了灵感。因为原来我们中国的乳业把国外的那些同行业打得是落花流水啊,什么雀巢啊这些被我们国内的乳品企业一样子给战胜了嘛,势不可挡,等等的,不到十年的时间内,让他们喘不过气来。但是突然出现了三聚氰胺的这样一个事件。让他们卷土重来,而且是加倍地获利。

    梁冬:对。

    吴伯凡:有人在这个上头找到了灵感,就也是通过手法,释放这种消息,或者说当这个新闻出来的时候,尽可能地放大,导致大家对这个东西的恐慌。然后就趁机迅速地占领中国的……

    梁冬:酒业市场。

    吴伯凡:起码洋酒没有塑化剂,相对来说他的质量保证是比较严格的,等等。前面的那个做空套的是虚拟经济,这个是实体经济。这我听说过的两种阴谋……

    梁冬:就算是阴谋,那也是苍蝇不叮无缝蛋,那也是你自己错在先,对吧?就是资本经济它有它的逻辑在里面。天何言在缝隙间?就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它也是没有道德,但是呢它用这种方法做到一种真正的平衡,是吧?我们以前老讲到的小人监督啊,那也是很重要的一块,是吧?你说,身正不怕影子歪,你自己的这个行业有问题那没有办法,但是现在问题在于什么呢?如果你要投身这个行业,你就会被整个行业所裹挟,这才是直正可怕的。

    吴伯凡:你不这样做,你就混不下去。人家加陈化剂,你不加陈化剂。别人卖年份酒,你不卖年份酒……

    梁冬:对呀。

    吴伯凡:你的利润就会非常的低,很快的,你就混不下去,因为这个行业门槛也比较低,就是从一家不知名的企业做到知名的企业的这个时间非常短,只要你拼命的打广告。比如说有一家白酒厂商,他们就用了一个很好的关键渠道的推销,就是说大家都很看重的某一类人群,尽可能地让他们去喝那个酒,很快地在一个区域里头就铺展开了,甚至在全国,就是通过这种大打广告,再加上这种关键人群的渗透,达到以点带面的这样一个作用。

    梁冬:不管是什么原因吧,我总是这样看,一个国家如果是高烈度的酒,低度酒还算了呵,高度酒的消费量极其惊人的话,其实是很危险的。因为酒喝多了之后自然会伤身体,而且会伤及你的判断。有一些关键部门关键人物,比如说企业吧,咱不说政府部门,如果一个企业领导天天这样喝酒的话,那么这个公司肯定是有问题的。

    吴伯凡:但问题有时候企业他不能不喝酒,就是说做企业的人,他们本身都是很精明的人嘛。他们是利害得失从来都是看得很清楚的,他既然去做这一件有点不可思议的,天天喝酒,天天都酩酊大醉,他一定是比不酩酊大醉要……

    梁冬:收获更大。

    吴伯凡:对。

    梁冬:哦,这太可能了。我都不知道再过一百年,如果有人写本历史书,描述这个时代的人们这样喝白酒的喝法,他会怎么描述这个时代?最近你看到很多中央的政策都在反腐啊,倡廉呢,我觉得这对于白酒行业来说也是一个打击,但这个打击我认为是好的。我相信我们的政府也看到了这一种危害。所以你看到很多最近出台的政策都是针对这些的,而且呢,你也看到一些做法,我们最近接触到的一些官员,你会明显地感觉到,他们在这方面会更加地谨慎,而且也尽量能不喝酒也就不喝酒了。这种事情我觉得这可能是一个真的挺好的事件,朝一个好的方向发展。但是我们也必须要意识到,过去曾经发生的事情,是要买单的。因为我们自己做诊所的,就常常会碰见有一些政府和一些企业的中年男子吧,来我们这里看病,高血压、肝脏的问题、大肠的问题,这些内脏和内科的问题其实都非常严重。如果朝此下去的话,再过个十年可能问题就慢慢爆发出来。这对于国家来说那是一个巨大的隐形成本,因为他们会使用大量的医保资源。那么,某种程度上来说,今天的人的Happy,是用我们儿孙的整个社会福利来做买单的,这个我觉得它是另外一块。曾经有段时间美国是禁酒的,你知道吧?

    吴伯凡:这是美国历史上很有名的禁酒运动嘛。到现在你去上美国的那个餐厅,那门上画了一个白酒瓶的那个,那才是可以喝酒的。如果你是没有那个的,你进去自己带瓶酒,那警察是可以把你带走的。

    梁冬:就跟有的地方禁烟是一样的。我认为在这个国家禁烟和禁酒,当然这个话可能比较绝对呵,而且也会得罪很多人,但是站在一个公民的角度上来说,我认为禁烟和禁酒其实对整个民族是好的。

    吴伯凡:关键是有很多人啊,他并不喜欢喝酒的,我认识一些大学的朋友,我记得当年他们是根本就不喝酒的,你要让他喝点酒,那真是难上加难。现在,若干年以后,当我们见面的时候,那……

    梁冬:他们都成为成功人士的时候。

    吴伯凡:就尤其是外地的同学,很奇怪,我碰到一个外地的同学,上来就是要一瓶当地很有名的酒,就那样喝。我的酒量算是比较大的嘛,但我都感到有点吃惊。我说你是怎么喝起酒来的,他说刚开始确实是不爱喝那些东西,但是一次又一次,渐渐……就像抽烟也没有说谁觉得第一次抽烟……

    梁冬:很好抽。

    吴伯凡:很好抽的。包括……

    梁冬:吃辣椒。

    吴伯凡:包括吸毒,是吧?吸毒会非常难受,据说是啊。刚开始的时候……

    梁冬:所有让你上瘾的东西刚开始都很难受,甚至让你刻骨铭心的恋爱吧,刚开始的时候也肯定是很折腾的,一帆风顺的爱情一般都不会让你上瘾。稍事休息,马上继续回来,坐着打通经济生活任督二脉,《冬吴相对论》。

    片花:为什么说经过若干年的疯涨,目前低迷的白酒产业只是正常化了?什么是瑞士模式,高档消费品的价值为什么会虚拟化?什么是面值逻辑?为什么说高档白酒的消费品属性已经很低,已经变成了商务交往中符号化的润滑剂?什么是酒神精神?白酒现象为什么不是一个经济现象,而是一个社会文化现象?欢迎继续收听《冬吴相对论》,本期话题--白酒迷局。

    梁冬:坐着打通经济任督二脉,大家好,欢迎收听《冬吴相对论》,我是梁冬,对面依然是《21世纪商业评论》主编吴伯凡,伯凡你好。

    吴伯凡:大家好。

    梁冬:今天我们谈的话题是跟这个酒有关的哦,这个白酒行业最近也是遭受了内外的夹击,一方面呢像塑化剂这样的一些新闻扑面而来;另外一方面呢也的确是中央政府现在发现大面积这样喝酒对整个的国家管理是很不对的,所以也提倡了一系列的政策,其实某种程度上来说在反腐的这样的一个大背景之下,白酒的消费量其实是一定会锐减的。

    吴伯凡:这个行业呢就是说经过了若干年的疯涨以后,现在进入到一个低迷时期,在我看来不是低迷,套用那句话,它只是正常化而已。就是原来的那个是不正常的,我自己的观察就以前各种场合里头很少见到白酒的,现在这四五年来,就有点那种叫什么?无酒不欢。红酒时兴过一阵,不知道怎么很快的就被白酒一下子给代替了。它甚至在餐桌上它有点画龙点睛的作用,就这一桌子菜呀只是一个龙身而已,如果没有一瓶好酒,没有一瓶茅台来点睛的话,这个价值就很低,就这种感觉。

    梁冬:而且还有一个情形,我发现呢中国人尤其是很多人一起吃饭的时候呢,乏善可陈,也没有一个特别有趣的人在那里讲各种有趣的事,于是大家就干嘛呢?就喝,你喝我,我喝你,是吧?你不喝,各种的逼迫,各种的你先干我先干,就是它变成是一个每个人都可以做,而且对智力要求不高的一个行为,这样的话就形成了一种表面的虚假的热闹和繁荣。

    吴伯凡:它实际上有一点点就是相当于人向动物性的某种回归。就有人归纳说,看一顿饭吃得成功不成功,就是看大家的话题能不能够向纵深处发展。刚开始上来,就是谈工作,或者是聊聊物价呀。

    梁冬:对,天气呀。

    吴伯凡:聊聊最近的一些新闻啊,什么,说着说着就开始谈一些相对敏感的话题。为什么要谈相对敏感的话题,就表明我没有拿你当外人,也别把我当外人,就到这种地步。这个酒呢在这个时候就起到了一个催化剂的作用,就是酒壮怂人胆。酒的主要的功能,用尼采的说法“酒神精神”,就是让太文明的人回到某种野蛮的状态。这种在尼采看来是某种健康的状态,从温温如雅、斯斯文文、平平淡淡的状态回到一种充满激情的状态。这个激情的状态当然是跟所谓的生命力更原始的野蛮的这种动物性连在一起的,所以它也有它的一个功能。因为在西方很多时候吃饭是功能型的,就是吃饭。但是在中国,我跟谁认识和我跟谁吃过饭,我跟谁喝过酒,我跟谁喝过茅台酒,这个层次是不一样的。特定的这种所谓饭桌文化、酒桌文化,也决定了白酒在各种交往当中它所起到了一个所谓的润滑剂的作用。

    梁冬:某种程度上来说呢,你看呵,去少数民族的地方喝酒今儿,吃饭也好,他们载歌载舞。汉人很有意思,通常载歌载舞的汉人不多,你看谁能站起来能跳一个好舞的?没有的。唱歌唱的像长调的那样也没有的。你看各个少数民族都有自己的山歌什么的,汉人没有这个东西,是吧?所以,你说一汉人,你们俩坐到一起,又不能够谈这个,也不能谈那个,体育又不懂,政治又不能谈,经济大家也不是很懂,是吧?谈多了之后,也显得很无趣,文化也没有,那干嘛呢?喝酒啊。在这样一个背景之下,喝酒的确变得有它的某种社交性在,不过凡事过尤不及呀,他的背后其实是巨大的一个对粮食的浪费。我们不可说中国仍然去年差不多超过10%是进口粮食,这意味着什么?在中国有1。3个亿的人吃的饭是从外面进来的。好了,如果再过一段时间,国际粮价在上涨的时候,那对整个中国的经济这个打击就非常大。

    吴伯凡:这是粮食安全所谓问题,我记得我上大学的时候,就看到新闻说中国人,那个时候啊每年喝干一个西湖--白酒。前不久我看到一个数字,说是一下子是九个西湖了。

    梁冬:就一个长江嘛,哈哈哈……

    吴伯凡:那倒没有。

    梁冬:那也很可怕呀,是吧?这只是中国人喝的白酒,还不算中国人喝的其他东西,加在一起肯定有一长江了。但是,你想想看,真正的危机在于说,拿粮食去做酒,它产生的价值肯定比直接卖米卖面要来得高嘛。

    吴伯凡:这样说呢是一个经济模式,就是无重化。比如四川这个地方交通不太方便,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过去,现在不一样了。以前确实是交通非常不方便,甚至是前十年它都不是那么方便的,而那个地方的物产非常的丰富,天府之国,尤其是粮食,但粮食你把它运出来的话,成本很高,它的价值重量比很低,这样呢就是……

    梁冬:运输成本就显得很贵。

    吴伯凡:对。所以呢,这个经济发展模式,我们把它叫瑞士模式,就是把一个商品的它的重量尽可能地小,甚至到无重,让它的价值尽可能地高,所以,你把一袋粮食变成一瓶酒的时候,甚至是现在一瓶酒啊可以买好几袋粮食的时候,这样那怕你用飞机把它运出来,它还是值得嘛,还是能赚钱的嘛,这是一个经济发展模式的问题。如果真的是一个地方要寻求一种新的发展模式的话,生产这种高价值重量比的商品,这是可取的。现在我们说的是另外一个问题,就是白酒这种消费品,当这个消费品它的价值到一定程度的时候,它就开始虚拟化了,或者叫符号化。比如说这个茅台酒,它的消费品属性在里头变得很低了,它更多的是所谓的文化含意,其他的含意,关键它是一个面值的问题,这就跟金融相关了。一张100块的钞票不是说这张纸值100块钱,是它上头的信息显示它值100块钱,是吧?一张纸它的价值能有多高呢?就一瓶茅台酒它在某一个流通体系里头,它是一个符号,有了这个符号,它的价值体现它的符号价值,这个时候那就开始出问题了,奢侈品也是这样,就很多奢侈品它最终它是个面值的问题,像我们这种不太消费奢侈品的人看到一个包卖十几万的时候,马上会觉得很不合理,这个十几万还都是人造革的,一群那个牛它的价值还比不上一双牛皮鞋的价值。我们会问这些朴素的问题,其实是因为我们不懂这个逻辑嘛,这个奢侈品的逻辑,它就是面值的逻辑。也就是说,当你懂得了100块钱的价值不是这张纸的价值的时候,你可能会稍稍明白一点。但白酒现象它不是个经济现象,它是个社会现象,是个文化现象。

    梁冬:所以今天我们在聊到的这个话题,其实包括较早之前讲到的服装行业问题,我发现说似乎每一个行业都在面临着某种情况的夹击,白酒行业也是一样。一方面是由于这个塑化剂问题带来的新公关危机,资本市场的套空、套利问题。还有就是由于反腐带来的政策上的这个打击。另外一方面来说,我们也可以看到这个民族啊,如果不能够从白酒这个迷恋当中走出来的话,其实很大程度上会带来所谓的粮食危机,这才是我认为真正意义上的中国的危机。

    吴伯凡:还不是粮食危机了,实际上是一个道德成本,就是让整个社会的交往成本变得非常的高。这种有时候……如果一个社会的经济行为当中,这种交往成本非常高的话,我们就且不从文化和社会的意义上讲,它本身也是不健康的。还有一个问题就是你这个行业特别暴利的时候,你都应该反省了。

    梁冬:它就像癌细胞一样,它会像社会经济体里面吸收其他的营养。

    吴伯凡:而且对这个行业也是不利的,一个行业特别暴利的时候,它一定是出了什么问题,一定不能持久,一定会从这种异乎寻常的繁荣当中跌落到一个甚至是萧条的程度。出来混是要还的,白酒行业现在是到了要还的时候了。

    梁冬:所以这让我想起了一句话,就是叫--小喝怡情,强喝伤身,再强喝的时候,一定会灰飞烟灭的。好了,感谢大家收听今天的《冬吴相对论》,下期同一时间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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