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吴相对论】第372期:行业品牌的沦陷
片花一:继乳业和白酒之后,中国的中医药产品又遭遇信任危机?与此同时,日本韩国的中医药产品却在国际市场受到热捧,这说明了中国社会的什么问题?什么是受害者心态?为什么说目前中国的当务之急不是做企业品牌而是做行业品牌?欢迎收听冬吴相对论,本期话题 --《行业品牌的沦陷》
片花二:山寨的本质为什么是产品的劣质化和行为的短期化?什么是资本运作的本质?为什么市场上永远是劣币驱逐良币?保证一个产品生产质量的除了法律为什么还有文化?为什么说导致目前中国多个行业沦陷崩溃的系统性问题是文化生态的破坏?欢迎继续收听冬吴相对论,本期话题--《行业品牌的沦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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播出时间:经济之声 2013/07/07 11:30-12:00
主 讲人:吴伯凡 主持人:梁 冬
文字整理:stay天空 Moon梁森
文字校对:正清和 桃之11平平淡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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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冬:坐着打通经济生活任督二脉,大家好!欢迎收听《冬吴相对论》,我是梁冬,对面的依然是《21世纪商业评论》发行人吴伯凡,老吴你好!
吴伯凡:大家好!
梁冬:最近有一件事情让我也是相当的痛心疾首,老吴你知道我最近这两年不是在做中医中药的这个行当,身处其中。最近听到了一系列的新闻,包括绿色和平组织,最近不是做了一个宣布吗?说检测了中国的若干味中药,甚至是最著名的几个药号的药,重金属农残超标,甚至在炮制的过程当中使用了大量的这种像硫磺这种东西,其实都是通不过这个检验标准的。大概前两年的时候,欧盟也推出新的标准,令到中国的中草药全面的无法进入欧洲。有一些人,喜欢中医中药的人就痛心疾首,觉得这个事情完蛋了;还有一些反中医的人就举手称快,说中医你们没前途吧?终于你看,证明了吧?这两种声音都让我听了非常的难过。但是,最近我看见了一篇报道,这篇报道里面,它由另外一个角度来讲到这个中医的问题,中药的问题,很给启发。它说中医中药在国内面临这样的情况,但是你知道吗?在日本和韩国面临非常非常大的复兴。有一次,我有个朋友告诉我说,他说他去日本发现在日本的那个店里面有那种根据伤寒杂病论的经方,原典的经方做的那种口服液,买回来喝了之后,效果真的是非常的好。那我说你想说明什么呢?他说,“为什么这个中医中药在国内这么冷,在日本韩国那么热?”而且,他们后来做了一系列研究发现很奇怪的一个现象,就是原来在现在国际市场上所谓的本草药,中国只占到整个市场份额的不到5%,日本加韩国超过90%。
吴伯凡:我看到一个数字是2%,中国的。
梁冬:中国出口的只占2%,但是你知道吗?这个日本韩国在世界各地卖的这个药材,原材料在哪里买的呢?是在中国买的。我就觉得很诧异了,看到这种情况。
吴伯凡:这个就是为什么我们去香港去,买奶粉那就不用说了,就是蒙牛的牛奶,都去香港买,原因是什么?
梁冬:那边标准好一点。
吴伯凡:就因为它是出口的标准。
梁冬:就大陆人怎么命这么贱,好可怜的一件事情。我曾经听过一个真实的个案,说有一家日本公司在中国收药材,到中国的一些道地药材产区,拿着《本草纲目》,说你们这个地方产这个药材的,那好了,这一片地我今年全包了,人家要求种两年,你必须种两年,要求种三年,种三年,必须不准下这个这个东西,你需要多少钱,农民说我需要多少钱,他再格外多给你一点钱,全部包了。包完了以后,他们拿回去检测完了之后,把一等和二等的买走了之后,剩下你知道怎么办吗?他们把全部磨成粉,然后洒回这个地里面,就等明年再种的时候可以保证这个药力。这个收购价格是我们本土中国药材价格,在这个地方收的,多少呢?10倍,但是当这一些日本企业把它买回去经过了更科学更严格的标准炮制以后,在国际市场价格是我们这个地方价格的甚至有时候贵的到100倍。如果做成成药的话,甚至有些方子,做成那些产品的话,是1000倍的价格。就是,我有些时候在想,就说,我们都是用便宜,说中药简便廉,你要简便廉,你必须上游的成本就要便宜。要不然老百姓怎么吃的起呢?表面上看,用用简便廉,但是,谷贱伤农,因为我们很多的本土药企,没有办法卖很高的价格,于是买的很便宜的药,像农民也都知道了,反正你要好的我也可以种好的给你,只要给的起钱,你要差的,我可以给你,一吨两吨,五吨,十吨,八十吨,怎么用都好给你了,所以就令到现在这个中草药“墙内开花墙外香”。
吴伯凡:这个跟中药没什么关系。比如说乳业,本来我们十年前都相信中国别的搞不过外国人,乳业应该是搞的过外国人的,因为我们是产地在这儿。我们有一片呼伦贝尔大草原,什么什么各种各样的草原,外国人没有这些东西,我们自己生产奶,我们的成本又低,那外企是没有竞争优势的。结果,最后好端端的一个产业我们把它给弄坏了。坏到什么程度大家都知道了,现在到全世界买奶粉,买到每个国家都来限制我们买奶粉。还有白酒,白酒应该说外国人做不过我们吧?
梁冬:我们可能是唯一有核心技术竞争力的行业了。
吴伯凡:结果是一轮又一轮,最近又有一次危机嘛,又发现了很多证据证明所谓的年份酒完全是一个忽悠人的说法,5年和10年的差别在于里头加的那个塑化剂的浓度和质量的好坏。
梁冬:所以我去酒店假如要喝黄酒的话,几十年花雕什么多少年的那个塔牌什么的,我从来不买,倒并不是说不相信,也并不是说没有,是我觉得我没有能力能买到真正的三十年花雕。道理很简单,三十年前是什么概念?1983年,有那么一点早被喝完了,怎么轮得到我们喝吗?
吴伯凡:那时候的产能其实是可以作为一个调查的嘛,调查那个时候的产量是多少。
梁冬:拿个脚指甲想一想,可能会轮到你来喝吗?
吴伯凡:有的甚至是那个厂存在不存在都是问题,它就能够生产几十年,几十年的那个陈酿。有些东西,比如说茶叶,那是哪棵树上的,有一阵不是金骏眉,又是什么炒到多高吗?那天我碰到有一个中小企业的企业家,他说一句话很有意思,他说这些东西从理论上都是有的,中国也有原子弹。我说我家里头有颗原子弹,你信不信?但是现在就是这样,就好端端一个产业,乳业坏了,白酒坏了。
梁冬:中草药。
吴伯凡:紧接着就是中医药。以前我们一说到山寨总是跟手机,跟那些工业产品黏在一起,就外国人有的东西我们模仿一下,现在我觉得山寨它本质上跟哪个产业都没关系,所谓山寨就是行为的短期化,产品的劣质化。山寨,显而易见的危害是我们消费者得不到好的产品,表面上是便宜的东西。比如说喝奶,我们喝便宜的奶的结果最后是三聚氰胺。因为跟你刚才说的那个逻辑是一样的,你收购价很低的时候,农民他会算账的。
梁冬:他成本也很高的。
吴伯凡:对,如果按照你的收购价他是亏本的,亏本的那他就要往里头加水,加水以后那个一检测浓度不够,蛋白质含量不够,然后就往里头加一种化学大国里头这些科学工作者发明的一种叫三聚氰胺的东西,就都是这样的。就是我们现在某些产业,某些企业有个核心的能力,当然也不是某些企业的事。
梁冬:是某些产业的事。
吴伯凡:它是跟制度,跟文化都有关系,一定要把这个产业搞到崩溃为止。
梁冬:你知道吗?我家里面正儿八经的,如果说我们家有家传的行业的话,是玉石行业,我爷爷以前就是一个老的玉器工作者,我爸爸也在这个行业里面工作,曾经。那么据我所知,玉石这个行业已经全面沦陷,你说在街上我今天买一真的翡翠,我告诉你,就是你说的,“中国原子弹”,我说我们家里有原子弹,你信吗?哈哈哈……几率是极低极低的。稍事休息马上继续回来,坐着打通经济生活任督二脉,《冬吴相对论》。
片花:继乳业和白酒之后,中国的中医药产品又遭遇信任危机,与此同时,日本、韩国的中医药产品却在国际市场受到热捧,这说明了中国社会的什么问题?什么是受害者心态?为什么说目前中国的当务之急不是做企业品牌而是做行业品牌?欢迎收听《冬吴相对论》,本期话题——行业品牌的沦陷。
梁冬:坐着打通经济生活任督二脉,大家好!欢迎收听《冬吴相对论》,我是梁冬,对面的依然是21世纪商业评论发行人吴伯凡,老吴你好!
吴伯凡:大家好!
梁冬:我们今天讲到一个话题,就是中药开始步上了牛奶和白酒行业的后尘,开始了成为了全面出现问题的这样一个情形了。所以老吴你知道吗?就是说我在想到关于中药这个事情的时候,我在看一个很有趣的一个现象。前段时间,我去加拿大有一个老行尊,就是当年在香港做药铺生意的那样一个老行尊,他在加拿大开了20家连锁的中药店,卖的都是纯正的中药材。我发现那个品相非常好,而且那个价格也不比国内高,我觉得很奇怪,我说你是怎么回事?他说,我是从香港入货的,就有可能从香港入货的那些药检测品质就比较严格,他就能够卖的比较好,而且这个品质也真的还保证的不错。然后,我在加拿大和美国访问了一些医生,坦白说,让我很诧异,很多早年80年代90年代从中国出去的医生,这些年在海外潜心研究,他也没什么太多的朋友,除了看病以外。而且,在海外,你做中医,你是绝对不准用西药,也不准什么中西医结合,也不能搞医疗机械,你只能用最纯正的中医中药的方法,针灸、开方,而且是在安全剂量下开方,居然能够生存下来。所以这些大夫,一个个龙精虎猛。只要你能够在海外生存下来的中医,对比起来,以我现在的行业经验,我认为都是好中医了。所以我有一个很大的一个担忧,你知道吗?老吴。就是在将来有一天,这句话是有另外一个中医朋友跟我说的,他是打了一个引号,“最好不要出现这样的情况——有一天全世界最好的中药在美国和加拿大,最好的中医在美国和加拿大,最好的中餐馆在美国和加拿大,那就完蛋了。”
吴伯凡:那个日本人说,过去我在读大学的时候听说一句话,敦煌在中国,敦煌学在日本,我在文章里头看一句话,这日本人说的,以前我们是跟中国人学做汉方药,以后是中国人要跟我们学如何做汉方药。
梁冬:所以现在已经有很多有识之士,你知道吗?包括中国的一些最好的中药企业,包括在日本,韩国的,据我所知,都已经纷纷地在研究在澳大利亚、新西兰、非洲、加拿大,找一些合适的农场和田地去种植草药。当然,他必须要配合当地的道地性,土壤,水文去种,但是能不能成功,不知道。
吴伯凡:但是他有这种严格,这两方面。一个是法律在保证,还有一个文化在保证。文化其实是某种习惯了,有些东西我就是一种心理习惯,我要这么做。当我不这么做的时候,我心里头会承担巨大的成本,就是那心理成本。所以……
梁冬:对,人在做,天在看嘛。
吴伯凡:有这些东西保证他才能够让一个很物质层面的东西,比如中药健康地发展,要是没有这些东西,他一定会走入邪路。我们已经看到了,从喝的东西到……
梁冬:吃的东西。就是有一篇报到说的很让人伤心,说前几年在东北,因为出现了一次病虫害,就大面积地在东北撒了很多农药,下面的人参也同时被污染了。所以,现在很多时候人参都是有问题的。那这一类的新闻事件讲多了之后,它自不然地给我们产生了一个印象:我们连吃安全的蔬菜都不能够完全保证的情况下,你怎么能保证你吃的药一定是安全的呢?好,这种情况之下对整个行业来说可以说是灭顶之灾。
吴伯凡:我们老说做企业品牌,我曾经听一个企业家讲,说现在对中国来说,重要的还不是做企业品牌,产品品牌,而是要做行业品牌。行业……
梁冬:但是,行业是活在一个区域里面的。
吴伯凡:对,这个行业品牌一坏,那你最后就是……
梁冬:比如说你觉得中药行业……
吴伯凡:连锅端嘛。
梁冬:对,中药行业,但是它是活在整个种植行业里面的,你理解吗?你种植行业都有问题,你中药行业怎么办?
吴伯凡:过去那个中药是这样的,我看那些资料上写的,就是说如果有一味药,这个地方的产能不够了要到异地种植的话,他要连续种三代,就是三年的时间来检查,看它的药效行不行。如果可以的话,他才用这个药。但我们现在哪有管这些事情,异地种植那是很显然的了,那个到处都在大面积地用化肥、农药,可能它里头携带的那个我们说的重金属,就污染的东西。你吃这个药,那个病还没治好,别的病又来了,已经到这样一种地步了。
梁冬:这叫医源性和药源性的问题。当然,我觉得不破不立,我希望的情况是说借由这次新闻,所有行业的从业者,包括从上游开始,国家立法开始,加强这个管理,令到它的这个安全得以保证;另外一方面,其实我个人认为应该让这个价格真正全面市场放开。因为如果不这样的话,那你说中药有问题,对不对,那为什么日本人搞得中药就没问题?你说中医中药有问题,为什么韩国人搞得这个中医中药,他们叫汉方药,或韩医韩药,其实这个原理差不多,他们为什么就可以?如果我们因为说认为中医中药不科学,最后否定了这个行业的话,最后让日本人和韩国人垄断了这个世界上这种基于以前的华夏民族所发展出来的汉方的这种能力和这种知识体系,最后我们还要去向他们买专利,重新学习,我觉得这是我们这一代人的历史的耻辱和历史的罪过,以后是要向老祖宗交代的。所以我个人感觉,就是现在其实已经到了一个新的提出问题的时代了。这个问题是什么呢?就是在过去的几十年里面,为什么一个又一个行业都出现这样的问题?有人说它是一种所谓的阴谋论,以前有人说做外国洋酒的,围剿中国白酒,放的新闻;有人说洋奶粉为了打击中国奶粉行业出现这样一种情况。现在有人说是西药或者说是外国的汉方药打击中国中药行业出现这种情况。一方面,固然有这种可能性;另外一方面,我们自己争不争气也是个问题。
吴伯凡:对。这里头用阴谋论一解释就什么都释然了,道理也讲通了。
梁冬:我们是受害者。
吴伯凡:而且我们内心里头也觉得这没办法,是别人要害我们。这不仅是说做某个产业,做企业,甚至做人,一旦你有这种受害者心态,那是非常要命的。受害者心态是什么呢?就是把一切的灾难、过错都轻而易举地推给别人,而且你喜欢这样。因为受害者心态他是特别喜欢被受害,到一定时候,一种病态的迷恋那种受害的那种状态,为什么呢?因为第一,我可以不承担责任;第二我可以博得同情,博得注意。
梁冬:那就像我经常兴高采烈地跟别人讲我老婆怎么压迫我一样,完全是受害者心态。
吴伯凡:最大的问题是什么?他从来不去反省自身。
梁冬:哈哈……你又在批评我了。
吴伯凡:我看到的这个报道里头说,这个枇杷叶,枇杷叶也是可以入药的。但是那个选的标准是很严格的。现在就是只要是枇杷叶,落到地上的,被下了雨浸泡过的,恨不得从那个泥巴里头把它冲洗冲洗就把它拿去卖钱,因为收购是按照斤两算的嘛。你想想这个枇杷叶一落到地上,下完雨已经浸泡过,那个药性已经完全不存在了。而且还有一个什么,就是中草药无非是植物,植物在不同的时间它呈现的价值是不一样的。
梁冬:生命特征性。
吴伯凡:我们这个谁都知道,那个桃子没长熟的时候,你吃那很难吃,李子都是很难吃的,它都是要在特定的时间。我看到有一句谚语,它说的不仅是中药,就是菜,就比如说韭菜在什么时候吃,你过了五月韭菜就很难吃了,是吧?它这个叫“三月茵陈四月蒿,五月砍来当柴烧”,就过了五月这个东西就只能当柴烧了。但是我们现在这种收购里头根本不讲究这个东西的。
梁冬:我就提出了一个很奇怪的问题,为什么在古代的时候也是一个很发达打医药系统,老百姓能够买得到最好品相的药材,对吧?你说现代化,文明化了,为什么在日本、韩国能够买得到最好品相的药材?所以它显然不是这个产业或者中医中药本身有什么问题,而是别的问题。稍事休息,马上回来,坐着打通经济生活任督二脉,《冬吴相对论》。
片花:山寨的本质为什么是产品的劣质化和行为的短期化?什么是资本运作的本质?为什么市场上永远是劣币驱逐良币?保证一个产品生产质量的除了法律为什么还有文化?为什么说导致目前中国多个行业沦陷崩溃的系统性问题是文化生态的破坏?欢迎继续收听《冬吴相对论》,本期话题——行业品牌的沦陷。
梁冬:坐着打通经济生活任督二脉,大家好!欢迎收听《冬吴相对论》,我是梁冬梁某人,对面的依然是《21世纪商业评论》发行人吴伯凡,老吴你好!
吴伯凡:大家好!
梁冬:今天我们的话题讲的是前段时间曝出来一堆的新闻,说中医中药某几个最大的品牌检测,都发现重金属、农残超标,似乎这是一个继奶粉和白酒之后的新一个爆炸性的行业。有阴谋者认为这是我们被外国敌对势力围剿,那另外一方面,我们也从自己身上看到问题,它不是在中草药问题上,白酒和奶粉已经出现这个问题,那说明它是一个泛化的问题。我们就提出了问题:为什么在古代的时候,甚至几十年前人们还能够买得到道地的药材?你说是因为现代化的问题,为什么日本和韩国又能买得到最好的药材?而且这些药材也是中国产的。
吴伯凡:这里头有多种原因,我觉得我们不知道是有多少年了,我们做事情的这个良知,就很淡化。比如说,每年老家的人会给我寄一点那种黄花菜,寄过来的黄花菜看上去是品相不好看,很黑的,但是我知道那个东西是可以吃的。还有,就大量的,我不知道现在是不是。我原来在农村的时候,我都亲眼看见他们摘那个黄花菜,完了之后挖一个洞,在地上挖一个洞,点上那个硫磺……
梁冬:熏它。
吴伯凡:熏它,熏的那个,一个他不用那么费事用那个锅把它蒸熟,成本也挺高,也很费事儿的,蒸熟了以后那一根一根的把它晾晒,一天一天地把它晒干。这个他非常省事,就晚上你把它放到那个洞里头,点上硫磺。第二天早上,它就熟了,然后就拿出来晒。它这里头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好处就是看上去黄澄澄的,品相很漂亮。那个你真是按照传统方法做出来不如那个漂亮。卖都是卖那些用硫磺熏出来的,自己吃还是用传统方法做的,这好多年都是如此了。
梁冬:几乎在中国所有行业都有这样类似的情形。因为我们这段时间,采访了很多做茶叶的老师,我才知道,中国的茶叶可能是下一个的白酒、中药和奶粉行业。
吴伯凡:我们说一些敌对势力,他已经发现这个规律了。有可能阴谋论不一定是子虚乌有的,它真的可能是“点错成金”,“点错成金”的前提是要有……
梁冬:首先你得错。
吴伯凡:你得错,他知道你不仅是一个行业里头有错,他只要把你这个错揪出来,立即就把你这个行业就摧毁。从乳业到白酒业,到可能下一个就是……
梁冬:茶叶。
吴伯凡:中药,还有茶叶。你看,白酒是我们擅长的,中药……
梁冬:对,白酒行业可能是中国唯一有自主定价能力的行业,支撑起了某大电视台主要的广告销售时段。
吴伯凡:白酒板块是股市上的“钢板”,曾经是永远撼不动的,就是它是最坚硬的一个板块,今天它也不再是“钢板”了,是“泥板”了。就是,我们有一种强烈的不可理喻的自我毁灭的冲动,当然了,我们这样做的时候不认为自己是在自我毁灭。这些行业本来只属于我们的东西,我们把它给做坏了,反过来,外面的人,他做得比我们好,这是我们特别不愿意看到的。
梁冬:特别痛心疾首的,真的是痛心疾首。不知道下一个是不是中餐行业,地沟油已经其实某种程度上打击了中餐行业了嘛,火锅行业已经这样了,是吧?有人说,原来吃地沟油这件事情是清朝的时候就有的事情了,有人还挖出来这样一个事。但是,你会发现说,如果一个地方,表现出了你的错的话,那真的是每个地方都表现你的错,那就很危险了。我们好多产业相继沦陷,我们给世人传递了一个什么样的信号?是个什么都不靠谱的人。
吴伯凡:信任危机,集体性的沦陷,这个非常可怕的事情。
梁冬:我相信,这几年最难过的人就是国家质检总局的这些领导同志了。其实你说他们努不努力?据我们所知,他们出台了很多的标准,花了很多的时间去各种的检查、抽查,也进行了很多一次又一次的围剿。但是,我总觉得说,为什么它效果不好?这个事情我们没有答案。但是,重点在于说,我们难道就只能这样看着它吗?前两天我看到有一篇文章挺有意思的,就是新亚书院的前创办人的钱穆先生,他给他的学生毕业的时候,留了三句话,其中一句话叫做,“各人自扫门前雪”。什么意思?他说,如果每一个人都把自己门前雪都扫好了,这个时候其实就已经很好了,对吧?那么我们要做什么事情呢?我们要做的事情就是说,起码在你做的这一点点事情上,你要对得起自己的良知,以你力所能及的范围,去对得起你的良知,我们先不要去批评别人。
吴伯凡:这样说其实很好,但是很无力。这是中国的书生们,文人士大夫特别愿意用劝善的方法,想改变社会,实际上是很难的。因为,任何一个错误或者一个灾难,它是由一个系统性的原因造成的,劝善的态度是不可能解决问题的。就中国传统儒家有个问题,他是以劝别人怎么样,孔子是在劝,周游列国,孟子也是,你读《孟子》的时候,总是在劝别人怎么样。法家认为儒家那套东西不管用,就是认为劝是不管用的,应该“严刑峻法”,但是“严刑峻法”最后也不能够起到作用,要解决一个社会问题,它是多种要素。这也就说到中药了,它是很多味药一起,在一块煎、熬、炮制,最后产生一个药效。而我们常常是把“多因一果”归结为“一因一果”。劝善也有它的作用,制度也有它的作用,法律、道德多种因素,但我这里头我自己感觉到我们这些年来最大的一个,我们看不见的一个损失就是,我们的文化生态的破坏。
梁冬:所以,我们今天讨论的话题,是从中药被发现大面积的有农残和重金属,还包括绿色和平组织,他们对中国的几个最著名的药厂的这个报道,开始引出来的整个事件。其实,你发现跟前段时间茅台酒,包括几个重要的白酒厂,被曝出有塑化剂事件是一样的。一方面,你可以认为他是有某种阴谋论者的操作;另外一方面,也是我们要反省自身是不是有些这样的问题。如果这个问题他不仅仅在一个行业里面,是在所有行业,或者很多行业里面的时候,我们就要去问了,我们到底要做些什么事情?除了法制的问题之外,就是我们的心理文化建设的问题,这些问题,它是一味综合的药。
吴伯凡:这里我们说飞蛾扑火。从我们局外看来,完全是一种自杀的行为嘛,但是飞蛾是不认为自己是自杀的,它有一种趋光性嘛,它就是看到光的时候,它那个抑制不住的那个冲动要扑向它。也许我们很多企业,它认为自己是趋利的,我这样做是有好处的,不管是乳业也好,还是白酒业也好,还是中药作为一个产业也好,都表现出了一种飞蛾扑火的那种自我毁灭的强烈的冲动,而身在其中的企业,他们自己没有这么认为,他们觉得是在追求他们的利益。就包括在互联网业也都有类似的事情。就那个印度谚语里头说的,“我们骑在树上锯树枝的时候,千万别锯自己骑的那一根。”但我们常常是,抑制不住的冲动,要尽可能的锯尽可能多的树枝,拿回去当柴烧,这个是没问题的。但是,记住了,你千万别锯你骑的那一根。
梁冬:所以我一直认为,中医中药本身没有问题,有问题的是,为什么只有在国际市场上日本人和韩国人卖的药,大家才觉得有效果、安全?其实,当今据我所知,还是有很多坚守良心的企业在做着这个行业。但是,可能现在出现的这种危机,让我们每一个从业者,不光你是做中草药,有一天你是做茶叶的,你是卖白酒的,卖牛奶的,你甚至是卖食品的,都会面临类似的问题。感谢大家收听今天的《冬吴相对论》,我们下一期同一时间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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