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吴相对论】第409期：遗失的智慧
片花一：什么是智慧的特点？大自然的核心真理为什么一定是简单的？智慧为什么是一种还原叙事的能力？有智慧的人为什么应该敏感慈悲、不忘初心？稻盛和夫为什么要在京瓷公司推行阿米巴经营方式？现代企业管理为什么往往是围绕制度的添乱和诉讼？ 欢迎收听冬吴相对论，本期话题 --《遗失的智慧》
片花二：明确对错的状态为什么往往是缺乏智慧的状态？智慧的敌人为什么往往是制度？为什么说理是祸乱之始？日程表排得满的人为什么不一定是优秀的时间管理者？一只闲不住的手为什么往往就是个人、企业乃至国家遭遇复杂性灾难的根源？ 欢迎收听冬吴相对论，本期话题 --《遗失的智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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播出时间：经济之声 2013/12/01 11:30-12:00
梁冬：坐着打通经济生活任督二脉，大家好，欢迎收听《冬吴相对论》，我是梁冬，对面的依然是《21世纪商业评论》发行人吴伯凡，老吴你好。
吴伯凡：大家好。
梁冬：前两天有一事特别有意思，有一女青年约我谈事，结果过了一小时她没到，我就很奇怪。她最后终于来了，老梁我今天冤死了，我说你怎么啦，她说我今天来的路上打一车，结果就给出租车司机一百块钱，那司机说你这假钱。她说怎么可能是假的呢？我刚才从银行提款机里取出来的。那个司机说你就是假钱，然后两个人就吵起来了。她一个劲说我不可能是假的，我刚从银行里取出来的，另外一个就说是假的，吵着吵着，最后那就报警吧，两个人，“乓”，各自报警。结果来了两对警察，因为他们是各自报的警，你知道吗？
吴伯凡：嗯。
梁冬：来了两对警察，分开做笔录，折腾了一个多小时，最后这事才算完结。因为我这朋友算是大公司的，不像是用假钞的人。所以这个警察就说，那，你这次就注意了，理论上来说像你们这种用假钞的人我们都还监控的。她冤死了，什么没干呢，就有可能被列为被监控对象，你知道吗？她后来就问我，说梁老师，你说我哪儿错了。我说你哪儿都没有错，就一个错，你非要给人较劲，人家说这是假的，你收回来说对不起，我换一张给你不就完了嘛。
吴伯凡：嗯。
梁冬：有一种人啦，他不在乎钱，他在乎什么呢？对错。他老跟人家说，我是对的，因为我从银行拿出来的，我怎么可能拿出假的呢。那个出租车司机说就是假的，结果那个警察说，你还运气真好，你用到了我们监测到的最新版本的假钞，各种水印，各种都特别齐全，而且从银行提款机里取出来的。就这么个事儿，对错是很奇怪的，但是反正你耽误一小时。
吴伯凡：嗯，我最近在看本书啊，叫《遗失的智慧》。
梁冬：对。
吴伯凡：那是那个TD的头牌演说家。
梁冬：TD是？哦，就那个TD，你说TD不就完了。
吴伯凡：他讲的这个东西，我一看我说这也不像是一个商业管理的书啊，它其实就是一本哲学书，讲的就是亚里士多德的伦理学，尼各马可伦理学上头的一些特别基本的概念，而他把这些哲学观念称之为“遗失的智慧”。他把科学文明所导致的寻求标准答案，寻求一个确定性，寻求对错的这样一种状态称之为没有智慧的状态。而智慧呢，不是个特别高深的东西，他这个书里头开头就讲，“向清洁工学智慧”。
梁冬：怎么说？
吴伯凡：这里头他讲到一个叫卢克的清洁工，他在一个大医院里头做清洁工，每天负责给那些重症病房打扫房间。其中有一个病房，是有一个小伙子打群架，最后受重伤，深度昏迷两个月，他年迈的父亲天天在那儿看护他。你想想，那种心境，一个是儿子的病一直治不好,再一个重症病房，那个单间啊，那个钱，你想想吧。
梁冬：在万恶的资本主义，那是很贵的。
吴伯凡：非常贵的！有一天呢，他打扫完了，这个患者的父亲不在房间，到外面去不知道去打电话还是干什么去了，当他打扫完，走出来，在走廊上就碰到了那个人，那个患者的父亲就马上就特别生气，看见他，为什么我儿子的房间你不打扫。你遇到了这种情况怎么办？就我们现在的这种教育、环境啦，各方面，灌输给我们的，你的反应，一个，我打扫了。
梁冬：我打扫了。
吴伯凡：因为他说的是事实嘛，我已经打扫了。但你要是说打扫了，你肯定要据理力争嘛，你要摆事实、讲道理。而且会指责对方，你为什么这么不讲道理，我都打扫了你为什么对着我吼。
梁冬：对。
吴伯凡：这样呢，将会引发的是什么呢？当你来摆事实讲道理的时候，你认为这个不讲道理的人，他就会跟你不停的讲道理了。
梁冬：对。
吴伯凡：他会把他所有的对医院的不满，对人生的不满，对所有的不满，一起发泄在你身上。
梁冬：说不定拨出枪敲你一把。
吴伯凡：现在不是经常出现这种，患者杀医生啦，不止一起这样的事件嘛，杀医生的这些人，的的确确是应该受到谴责的。他甚至是乱杀无辜，他根本不是说对哪个医生有仇，他会殃及到其他的人。一个医院里他有的杀三个五个的。
梁冬：对。
吴伯凡：所以在这种情况下，将会引发的可能是一场灾难。当你这样摆事实、讲道理的时候，你的道理引发的是完全非理性的，就是我们总是用自认为是很理性的方法来对待一件事情的时候，我们引发的是一连串的非理性结果。
梁冬：嗯。
吴伯凡：这就是一种灾难，就理性导致的这种灾难。
梁冬：对，我刚才说的那个朋友也是一样。她说后来吧，那个出租车司机跟她，他们两个人做完笔录之后，两个人饥肠辘辘地饿得半死。然后呢，录完之后那司机也觉得特别不好意思，最后就把她又拉到目的地了，说不收你钱了。结果两个人说我们俩干嘛呢，什么都没有，不就是一张假钞吗，你说，不行，那我换一张嘛。
吴伯凡：就这种外企公司的，她缺那一百块钱吗？
梁冬：她不缺，而且不到一百块钱。
吴伯凡：那我给你一百块钱，让你饿一顿，你干不干？他肯定不干嘛！
梁冬：对。而且还不是一百块钱，因为她打车就20块钱，还找80。你只要拿张真的20块钱给人家，就完了的事。
吴伯凡：对，这本书里他是这样分析的，他讲的其实是管理的事情，我们很多的经理人，或者是员工，他都是受这种理性思维的教育。
梁冬：或者是这种所谓的理性思维的教育。
吴伯凡：对。所以老板对员工，是这种摆事实、讲道理。那员工你只要一摆事实、讲道理，我也跟你摆事实、讲道理，那就变成一个批斗会了，相互的批斗会，这个批斗会导致的后面的一连串结果你是不可预期的。
梁冬：对。
吴伯凡：所以这个作者就讲，这个清洁工呢，他没有读多少书，也许正是因为他没有读多少书，他处理的方式好象也没有什么神奇的地方，但是在作者看来是充满着智慧的。这种智慧就是说，他自己没意识到那是智慧，但是他是很好的处理了这个问题。他的反应是面带微笑的说好，是我的疏忽，我去打扫一遍，他就又认认真真的把这个房间打扫一遍。
其实打扫的过程当中，这个患者的父亲已经能看出来，这个房间是打扫过的。当你的摆事实，你要什么样的方式摆事实，你用什么样的方式讲道理？如果你用征服的这种方式，用论辩方式，你让一个人去明白一个道理，这个道理是他永远不会接受的。
因为他之所以要质问你，为什么不打扫房间，他背后的动机不是针对你的。是一个年迈的父亲看到自己的儿子在生命线上挣扎，然后欠一大笔医疗费，这样一种充满着极大的压力和恐慌的这种情况下的一个情绪反应。你知道这一点，你给出一个反应，你就是去打扫。打扫他这个摆事实、讲道理，不是用语音在摆事实，在讲道理，用理性的方法让一个人接受一个道理都不可能，何况是让对方要产生一种歉意，对你内心产生一种心悦诚服的带着歉意的来看待你，这是很难的。
梁冬：对。
吴伯凡：本来是别人欠了你，但是你要讲道理的时候，他就觉得一点都不欠你。而你用另外一种方式的话，让他能产生一种歉意。这个时候呢，他们之间的关系就通过这一次打扫，第一个，平息了一场有可能导致灾难的……
梁冬：命案。
吴伯凡：哈，命案都有可能啊。同时，他也导致他们的关系会非常的融洽，最重要的是他自己体会到了一种，由于自己的这种恰当的处理办法而产生的一种成就感和幸福感，他觉得他的人生进到了另外一个层次。
梁冬：你说到的这个事情，我不知道怎么回事就闪出了一个情景。就当年的韩信啊，他心里面有一个天下的观念的时候，有一个人让他从胯下钻过去。他也可以跟人家争论，也可以打架，但是他没有，他钻过去了，为什么呢？因为他知道，他不值得。也许，他也能打赢，也许他就被那个屠夫给捅了，对吧？
吴伯凡：对。
梁冬：但是，他的目标是要做天下未来的王者，他是要或者帮助刘邦，或者自己成就一番事业的。所以钻不钻人家裤裆这件事对他来说根本一点都没有耻辱感，他真的不以为意。
吴伯凡：这个故事还有下半段，好多人不知道。韩信后来统百万大军。
梁冬：对。
吴伯凡：封侯，回来以后那种衣锦还乡，让他钻裤裆的这个屠夫，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就躲起来了，他怕韩信来找他，那剁了他是很容易的嘛！然后韩信就让人去找他，也很客气的，说当年我也有不对的地方，这后来那个人一直跟他卖命啊，非常忠诚！智慧有这个特点，就是简单的才是智慧，复杂的东西不是智慧。
梁冬：就像你看那个《相对论》，爱因斯坦的那个《相对论》，格式多么简单啊，是吧？
吴伯凡：对。
梁冬：那个公式，所以，它肯定是符合哲理的，我一看到这个公式我觉得它肯定是对的。
吴伯凡：对对，当年他推出本来是一个很复杂的一个公式，我上大学的时候，老师给我们展示过那个公式，很复杂。
梁冬：你不是文科生吗？
吴伯凡：哲学系，它是要学好多理科的课程。
梁冬：哎哟，真是的，太讨厌了。
梁冬：稍事休息一下，对不起打断一下啊，刚才我们讲到一个事情，就是关于这个智慧的问题，智慧其实是很简单的，所以讲到了《相对论》的智慧的问题。稍事休息，马上继续回来，坐着打通经济生活任督二脉，《冬吴相对论》。
片花：什么是智慧的特点？大自然的核心真理为什么一定是简单的？智慧为什么是一种还原蓄势的能力？有智慧的人为什么应该敏感、慈悲，不忘初心？稻盛和夫为什么要在京瓷公司推行“阿米巴”经营方式？现代企业管理为什么往往是围绕制度的添乱和诉讼？欢迎收听《冬吴相对论》，本期话题——遗失的智慧。
梁冬：坐着打通经济生活任督二脉，大家好，欢迎收听《冬吴相对论》。我们今天讲到啊，这个智慧的简单性的问题。就举了一个例子啊，就是当年韩信的故事。老吴呢就讲到原来他们在读哲学系的时候，曾经老师跟他推导过《相对论》的这个公式。
吴伯凡：爱因斯坦推出这个公式的时候，他第一感觉就是很难看，这个公式其实是对的，但是很难看。所谓难看就是很复杂，他有一个信念，大自然里头的真正的核心的那些真理，它一定不是那么复杂的，复杂都是人造成的。
所以他就进一步推，最后推出的一个非常简单的像初中一年级的数学的那么一个等式，E=MC的平方。所以智慧一个特点就是简单，就是能够把特别复杂的东西简单化。而缺乏智慧就是什么？就是把特别简单的东西搞复杂，无比的复杂导致这种复杂性灾难。你刚才那个朋友陷入到这个跟出租车司机的那种争执当中，那就叫复杂性灾难。
梁冬：他们做白领做久了之后啊，就有这种特点，就是喜欢把事情搞得很复杂，显得呢我今天很忙的样子，最后呢时间长了之后，就习惯了。
吴伯凡：我看了这个书以后，我自己就触发了一些联想。很多公司建立的非常完善的，当然也就是复杂的那些管理制度，经理人干什么呢？经理人就是拿着这些制度去衡量他的员工啊，衡量他的下属。下属呢，也被这种制度所制约着，他天天他也会用这些制度来，你修理他的过程，他也是，他修理你。
梁冬：他在进化。最后呢利用这种制度，寻找空隙，活得很舒服。
吴伯凡：对啊，最后就变成了一场围绕着一个制度而进行的一个博弈。这种非生产性的努力，就是跟工作并没有太大的关系，跟解决问题，跟公司要达成的这个目标是没有太大关系的。
最后，就是围绕着制度来证明你是错的，我是对的。就双方都变成围绕着制度的一场无穷诉讼，很多公司的管理最终其实陷入到就是添乱，以不同的方式添乱，以不同的方式把简单的东西复杂化，最后变成你发的工资大部分是让他去做这样的添乱的事情。
所以这个书他讲这个遗失的智慧，就被遗忘的这种智慧，其实就是人类最简单的智慧。这个智慧其中有一个很重要的一点，用我们中国的话说是“仁”，仁义的“仁”，就是感受力。你对对方做这件事情给出这种反应，具有一种还原叙事的能力，这就叫“原”。原谅的“原”本来的意思就是回到它开始的这种状态。这里头他讲了一个故事，比如说，给你一个柠檬，你知道这是一个柠檬，如果我在柠檬上涂上这个油漆，然后呢用各种方式把它给搞得乱七八糟的，压得瘪啦，甚至是压碎了，放在那个地方的时候，一个涂上红色的油漆的压瘪了的一个，里头又掺着了很多色素的，这么一个东西，你让一个外人来看，你说这是一个什么东西，别人肯定认不出来这是一个什么东西，但你知道那是一个柠檬。
因为你知道这个事情的过程，前因后果。智慧在某种程度上就是一种还原能力，你知道这个事情的，它的那个过程，你才不偏离这个方向。
梁冬：不忘初心嘛。
吴伯凡：对，这就叫“仁”，仁就是敏感，一个是敏感，再一个就是慈悲。就是不带恶意的去还原一个事情，善意的去还原一个事情，不加上各种恶意揣测的去还原一个。那种也很可怕，有的人他会从一个事情上，从一个简单的一句话里头，他开始还原你的用心。去设定对方是恶意的，然后这就产生了一系列的，一连串的反应，就是我认为你是恶意的，你的每一句话，你的每一个行为都对置于这个框架里头的说，诶，这个人，真的是很糟糕很糟糕，或者说他对我很不好很不好。当你这样在解释的时候，你自然会表现为各种各样的行为和情绪反应。
梁冬：变现为对抗。
吴伯凡：对抗。这种情绪反应，它就是一个万花筒似的，它就会产生一个不断的进展深化，复杂化，最后变成一个复杂性的灾难。现代管理有个特别要命的东西，就是特别强调这种所谓的流程、制度的科学化，可以量度，可以“掰斥”简单的说。
梁冬：你居然用了这个词。
吴伯凡：我有很多字都是用来掰斥的，你掰斥的过程也是搅和的过程。
梁冬：所以你看那个啊，稻盛和夫他为什么说引入所谓的阿米巴的那个组织结构。
吴伯凡：阿米巴管理。
梁冬：对。他就让这个团队变成很多小的团队，让每一个团队呢都尽可能的看到你们做得这个事情会产生的结果。在一个大公司里面，尤其是组织很复杂的时候呢，一个人，哪怕你很有智慧，你也看不到你的智慧真正产生的结果。所以呢，你还不如按照流程来走，这样的话呢你反而安全。但是呢，如果引入阿米巴的这种方式的时候呢，几个人，三五个人就形成了一个小的工作单元的话呢，你们很快就能够看到你们的工作是不是有成效。那么，于是呢你就会用这个方式来反过来要求自己，要去做那种有成绩的事情，有效果的事情，而不是那些对的事情。
吴伯凡：对，这就是智慧的另外一个特点，就是永远不迷失你的目标。我们很多时候是迷失目标的，你做着做着你就迷失这个目标。比如说这个清洁工，他始终清楚他在这个医院来是干什么的，是为了让这个医院变得整洁，变得安静，变得让病人和病人家属安心，这是他的职责。除此之外的任何行为都跟这个目标无关，跟这个目标无关的事情，他坚决不做。所以智慧除了简单，除了这种对事情还原的能力以外，还有一个很重要的特点就是他始终不忘记最初的这个目标以及对终局的一个判断，就是最终的结局的他有一个判断。
梁冬：就是不忘初心啊，方得始终。就是走着走着我们很多人就被异化了，是吧？好，稍事休息，马上继续坐着打通经济生活任督二脉，《冬吴相对论》。
片花：明确对错的状态为什么往往是缺乏智慧的状态？智慧的敌人为什么往往是制度？为什么说“理是祸乱之始”？日程表排得满的人为什么不一定是优秀的时间管理者？一只闲不住的手为什么往往就是个人、企业乃至国家遭遇复杂性灾难的根源？欢迎继续收听《冬吴相对论》，本期话题——遗失的智慧。
梁冬：坐着打通经济生活任督二脉，《冬吴相对论》，大家好。今天呢我们讲到这个智慧的这个简单性的原则，也讲到了很多人啊，在公司里面引入了很多的制度流程，最后呢变成了一个组织的灾难。每一个人啊都在变成说到底你是对的还是我是错的，我们是不是按照这个流程来做？因为每个人在不同地解释这个流程，最后都出现了一大堆的问题。
吴伯凡：一批解释家，一批批评家，整个你发工资就是让一帮人来天天来围绕你这个制度进行各种各样的争论。
梁冬：对，然后他们其他的时间就在网上买东西，然后交给前台，基本上公司就是这样嘛，是吧？我现在其实最同情的人就是中国这些企业家，甚至是各个单位的领导。有些时候我都很同情你们上级领导，他要是有时间站到你们前台的话，一定会疯掉的，每天送那么多快递。不要说你们单位，我有时候自己在家里面啊，晚一点出门，我一般九点钟十点钟出门，到十一点如果没有出门的话，我一定会收到两个以上的快递。每天都这样，呵呵。我就知道我老婆天天在家里面有多忙。呵呵，继续，还是回到讲的那本书。
吴伯凡：啊，《遗失的智慧》。当然这本书读起来不仅仅是我们刚才讲的这些事情啊，这本书很值得一读的。这里头呢有一个，就智慧的敌人往往是制度，就是一些有形的，可以特别明确的那些所谓的规则。
梁冬：“失道而后德”，说的就是法嘛，是吧？
吴伯凡：对，“失道而后德，失德而后仁，失仁而后义，失义而后礼”啊，礼就是祸乱之首嘛。礼是什么？就规范嘛，就规范的东西恰恰是祸乱之首啊。这是《道德经》里头谆谆告诫我们。一个不算新鲜的故事，比如说这个老板，突然有一天他到某个办公室视察，一走进来的时候，发现那个地板上有一个香蕉皮。这时候你怎么反应？缺乏智慧的老板，他就会首先第一个，就是怒形于色啊，然后就指着这个香蕉皮，然后：“这是谁干的？”非常生气。这句话也是随口说出来的，当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发现没有人反应，或者说大家不会告诉他这是谁干的。这时候他就，又进一步生发出一系列的愿望，诶，你们尽然敢藐视我，我问这是谁干的没有人告诉我，那就查呗。查，有两种结果，一种结果是查出来，一种结果是查不出来。查出来又怎么样呢？查出来以后你把这个人……
梁冬：一个扔了香蕉皮的人给开除掉？
吴伯凡：对啊，你在所有员工眼中，技止此尔，你就立即就被人小看一大截。查不出来呢，你的尊严也丧失啊，你也会被人小看一大截。而且最要命的是什么，当一个人最终被查出来的时候，其他人即使没干过这件事情的人，他心里都会凉一大截的。原来我们这个办公室里头，是有人在关键的时候是可以被出卖的。所有这些，就在合成谬误啊，他每一步他好像都没有什么错，对吧？他看见地上有个香蕉皮，他要反应。当他站那问是谁干的时候，没人反应的时候，他要查。查完了以后……就是他引起的是一系列愚蠢的动作，在整个组织里头。而这个动作他还有一个后续的结果，就是这个公司文化的败坏。其实这个时候，用最简单的方式就可以处理。
梁冬：他捡起来嘛，是吧？
吴伯凡：对啊，但是你也不能偷偷地捡起来，哎，这怎么有一块香蕉皮啊？别人都会注意到了，然后你把它捡起来，放在垃圾筐里。
梁冬：放到自己兜里，哈哈，把它吃了啊，哈哈哈。
吴伯凡：然后你自己呢再认真地拿点餐巾纸什么的，把地上擦一擦，然后就走了。这里头产生的效果，和前面的是完全不一样的。起码你节省了时间，是吧？第二，你保护了你的羽毛。第三呢就是说……
梁冬：让一个人暗中地感谢了你，结果都是正向的。
吴伯凡：对，那个结果全是负向的。
梁冬：对，所以什么叫智慧？就是你不关注这个东西对不对，你只关心结果。最后回到之前那个故事，我那个朋友不是后来又把那张假钞拿回来了吗？我说你把这张假钞把它裱起来，我给她写了八个大字：不问对错，只求和谐。她说，哎呀，这句话实在是太有意思了。
吴伯凡：你这样说的时候，我以为你写八个大字是：难得糊涂，吃亏是福。哈哈哈，其实也是一样的。
梁冬：哈哈哈，对对对，但是你这个嘛不能给她指导意见，因为她是一个喜欢讨论对错的人。因为你在一个流程很复杂的公司里面，或者系统很明确的公司里面，你一错，你可能就会引来一系列的灾难。所以呢，如果你要想真正地提升的话呢，你必须要告诉她，不要在对错上讨论问题。
吴伯凡：我们说你跟一个人打交道，其实不是在跟一个人打交道，其实是跟一系列反应模式在打交道，他的这种反应模式，她现在是跟出租车司机，她一会上班以后是跟老板或者是跟她的下属。
梁冬：将来还要跟她老公。
吴伯凡：那一样的，她整个反应模式都是这样的时候，真的会造成那个复杂性的灾难，很要命。我们说时间管理很重要，不要把时间浪费在一些没有用的事情上或者不要偷懒。但是有些人很勤快的，你知道吗？把自己的日程表排得很满的人就一定是好的时间管理者吗？如果你的这个思维模式一旦出问题的话，你整天用这个模式在跟世界来较劲的时候，呵呵。
梁冬：所以我前两天看了一个小的纪录片，讲巴菲特和比尔盖茨两个人去了某个大学演讲，当时呢比尔盖茨就说自己的时间排得很满的，巴菲特就很不好意思地拿出一个自己手抄的笔记本，很小的一个笔记本，从裤兜里拿出来，他说，我没什么事，大部分时间就坐着。哈哈，但是我那一下子突然发现，真的，为什么巴菲特成为巴菲特，后来幸好比尔盖茨认识了巴菲特，成为他的好朋友之后呢，开始不做他以前的事情，现在呢比以前要可以说我觉得高级很多啦。要不然的话他可能早就累死了。
吴伯凡：说到手，有各种各样的手啊。有看不见的手、看得见的手，还一个就是闲不住的手。我们个人管理、企业管理，甚至是一个国家的管理，有时候这个闲不住的手造成的看得见看不见的损失，其实是非常大的。
梁冬：我以前呢，对那些只忙碌但没有绩效的人呢，充其量表示同情，现在，经过跟你聊之后，发现呢，他不仅仅值得同情，他有些时候还值得批评。因为呢他还会把他的这样一种既忙碌又没有成绩的这样的一种做法，拿去传染别人，让别人以为，我只有忙碌了，就算没有功劳，也有点苦劳。什么叫功？功就是你做了一个行为之后，它产生了位移，我们中学物理就讲到，用力以及位移相乘才叫功，你光是用力，它没有结果，而且这个位移的方向还是朝着你的用力的方向，那叫正向的功，是有功的，要不然的话那是负向的功。
吴伯凡：所以啊，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没有苦劳也有疲劳，最后发现如果你没有智慧的话，你忘记初心，忘记目标，缺乏一种洞察，还原事物的真相的这种能力的话，那就剩下一个疲劳而已。
梁冬：而且这个疲劳呢还是值得批评的。好了，感谢大家收听今天的《冬吴相对论》。我们希望我们每一个人呢，都检视一下自己，你为什么这么忙？你的忙到底有价值吗？你的忙不仅仅是自己的累，是不是对别人也产生了新的负担呢？有的时候可怜之人呐，必有可恨之处！好了，感谢大家收听今天的《冬吴相对论》，我们下一期同一时间，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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