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吴相对论】第422期:改变人脑的电脑(上)

    片花一:为什么说互联网已经发展到了需要人类重新定义它的阶段?当人脑把大量存储计算的能力外包给电脑后,电脑又会对人脑的思维和情绪产生怎样的影响?人是怎样在与电脑的和合共生中被机器化、空心化的?欢迎收听冬吴相对论,本期话题 --《改变人脑的电脑(上)》

    片花二:互联网会怎样改变人类的认知模式和大脑结构?人为什么需要合理适配深入思考与横向比较两种思维方式?我们的注意力资源该如何配置?注意力碎片化导致的深思不足为什么会造成人类创造性的下降?欢迎收听冬吴相对论,本期话题 --《改变人脑的电脑(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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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播出时间:经济之声 2014/2/15 11:30-12:00

    梁冬:坐着打通经济生活任督二脉,大家好,欢迎收听《冬吴相对论》,我是梁冬,对面呢,依然是《21世纪商业评论》发行人吴伯凡,老吴你好!

    吴伯凡:大家好!

    梁冬:最近呢,可能由于种种的原因吧,我多少呢会在想科学技术进步和关于它的一些哲学和文学思考的话题。在90年代末的时候呢,其实你们已经在思考这个问题了。那个时候,我记得,当时刚刚互联网进入中国的时候,有你,还有胡勇,胡勇当时写了本书叫做……

    吴伯凡:《黑客-电脑时代的英雄》。

    梁冬:还有个《数字化生存》。

    吴伯凡:《数字化生存》是他翻译的尼葛洛.庞帝的。

    梁冬:对对对,他翻译的。

    吴伯凡:当时还有方兴东、郭良,我们总共吧,七个人,做了一个叫“数字论坛”。

    梁冬:你们当时的那个“洞见”呢,是非常深远的。

    吴伯凡:呵呵呵……

    梁冬:今天看过来非常深远的。有些时候呢,我也在想呵,的确这个评论员和操盘手之间是有不同的。你看你们七个人,在1999年,如此深远的看到了互联网的变化。

    吴伯凡:98年呐。

    梁冬:98年的时候看到了互联网的变化。但是你们现在呢,都不是真正在中关村做着公司的了,方兴东做了一段时间……

    吴伯凡:嗯。

    梁冬:但是事实证明了,方兴东作为一个伟大的评论者,比作为一个伟大的CEO呢,要更伟大一些。

    吴伯凡:因为我住的那个地方离机场别墅区不远嘛。那天几个朋友,就说为什么你不能住到里头去啊?

    梁冬:(笑)

    吴伯凡:我说人家在做商业,我们在做商业评论嘛。

    梁冬:(笑)这,股评家和炒股家的区别。在中国不一样,有可能股评家呢,他收入是比较稳定的,虽然不多,但炒股的可不一定了,有可能十四年打回原形。

    吴伯凡:这就是那个“目的法则”嘛,就是我们眼前看到的是成功者,不成功的人,我们看不到。那天提到好多名字,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啊。比如说,有一个叫谭智的,一个叫王峻涛的,曾强,十几年前啊,他们是最早的那帮先锋人物,做互联网的,有一个网站叫“8848”嘛……

    梁冬:其实我跟8848的王峻涛,也就是老榕嘛,是蛮好的朋友。当年,99年2000年的时候啊,我真的是觉得他很了不起,他能在那个时候,洞察到互联网的,电子商务趋势。

    吴伯凡:对啊,当时这个域名也好嘛,8,顶峰啊,后来啊,那些事后诸葛亮,说:那个网站肯定是做不长的,它虽然是世界最高峰,但是,也是世界最寒冷的地方,“高处不胜寒”呐。

    梁冬:(笑)

    吴伯凡:所以,它那个地方是没有生命的,人人都看得到,但是你上去是很难的。上去了呢,其实也是一个不宜居的地方,这是一些事后诸葛亮说的。

    梁冬:但是我们不能够以“成败论英雄”哈。

    吴伯凡:嗯。

    梁冬:有很多机缘巧合。

    吴伯凡:我还能记得这些名字,大家很多人都不能记得这些名字了嘛。

    梁冬:对。

    吴伯凡:做这种局外的观察者、旁观者中国互联网二十年,从94年,互联网进入中国,就94年,的的确确有一些人在玩儿这个互联网嘛,但很少很少。

    梁冬:你算是第一拨吗?

    吴伯凡:对啊,就我们最早玩儿那个BBS网站啊,就是,买那种设备,我的师兄做那种BBS的站长。它是通过电话线来进到一个网里头,这个网里头呢,其实是个局域网进入的是一种互联网的方式,但是是一个局域网,这个局域网里头能够下载一些资料啊,就已经觉得很神奇了。

    梁冬:当时,你们在网上有多少人啊,大概?

    吴伯凡:很少很少。

    梁冬:超过一千人吗?

    吴伯凡:我估计没有。就一直到96年97年,我们开始写这个关于网络文化的书的时候,当时中国好像也只有两万人上网。正式的中国的这个互联网呢是97年,瀛海威的张树新和搜狐的张朝阳,这中国互联网的“二张”。再后面的王志东啊什么,那就是很晚了,已经是……李彦宏创业是2000年,已经快到2001年了嘛。

    梁冬:对。

    吴伯凡:马化腾创业是98年嘛。前几天呢,我们开了一个会,就是“纪念中国互联网二十年”,也纪念我们这个数字论坛成立十五年。你看十五年很可怕啊,这十五年,也就是说当年一个孩子出生,现在都十五岁了。

    梁冬:对啊。

    吴伯凡:那天我们开会的时候,以为人很少的,结果很出乎我们的意料,人还不少,一两百人在哪儿听。于是从上午听到晚上,就是一整天的会。大家谈的都是一些很玄的东西,就是非技术的那些东西。有人一谈技术,在那个会上显得特别不协调。所以大家都谈得比较,这个……

    梁冬:怎么深刻怎么来(笑)。你当时有没有感觉那种,有一种前朝的遗老遗少的感觉?

    吴伯凡:(笑)有。

    梁冬:就互联网的这种前世的遗老遗少。“世纪恐龙”啊!

    吴伯凡:也不是。当时我们开这个会的时候有一种感觉,噢,原来我们有些东西还是十几年说的那些东西,到今天看来,反而是越发有价值了。因为,为什么,互联网到了我们要重新定义它到底是什么的时候。以前我们总是把互联网当成是一个工具,而今天呢,互联网,已经变成了一个不仅影响我们的经济,不仅影响我们的社会,甚至在影响我们的大脑。这是两个思路,一个思路呢,就是说互联网,现在越来越让地球变成一个大脑。我们说的电脑啊,应该一个大写的“电脑”就是全球的这个互联网,它成了人类共同的大脑。

    我不知道是谁,最早把计算机叫“电脑”的。当时,把计算机叫电脑,其实是有问题的,我们的大脑不仅仅是理性的计算,我们有很多情绪,我们大脑的很多区域里头,它是管潜意识的,管好多那种习惯性动作的,如果你的哪一部分受伤的话,有的说话不连贯了,有的是动作出现问题了,它实际上大脑,它是一个综合的,就“知、情、意”这个三个方面,就是在理智的、情感的和意志这三个方面控制人的,是这么一个人体的,指挥……

    梁冬:我想请问一下,computer,它……词根是什么意思?如果翻译过来,是什么意思呢?

    吴伯凡:最早呢,计算机它不叫“computer”。在美国,它就叫那个calculator,好像是,就那个“计算器”。后来呢,是一批人呢,就(是)操作这个计算器的人,叫computer,包括哪些人呢?包括操作、护理、保养计算机的。今天的计算机,那么小啦,可揣带设备那么小。以前的计算机是很大的,大到什么地步呢?大到像一栋房子那样的,里头呢,它有很多很多的电灯泡,这个一有电灯泡,那个虫子就爱进去,昆虫它有趋光性,那些虫子叫bug。虫子进去以后呢,它导致这个计算机……

    梁冬:短路。

    吴伯凡:短路。短路呢,有一些计算机工作人员computer,这些人呢,要进去,去抓那些bug。

    梁冬:哈哈哈……原来bug是这样。

    吴伯凡:对,就是说,计算机出现了故障,就一定意味着里头出现了虫子,出现了bug。但后来的一个bug就是指我们设计当中出现代码错误啊,现在成了一个通用词了哈,出现bug了。所以,最早呢就是操纵,computer就是操纵计算机的人。那个时候呢,完全就是一个工具。美国人做出那个埃尼阿克计算机,世界上第一台计算机,叫“埃尼阿克”计算机,它主要是为了提高军方算那个弹道,就说,那个大炮,打那个……

    梁冬:炮舰。

    吴伯凡:计算那个弹道的,用人来算的话,他们还不会珠算。那个用人用笔算,那就慢多啦。我们中国人算得还是挺快的,如果用珠算算的话。他们其实最早用那个计算机呢,就是为了,算那个弹道的时候啊,要算得快一点。但是你想想,二战期间,这个项目启动了以后,这个计算机还没有做出来,战争就结束了。一直到46年,就是二战已经结束一年了,这个计算机才出来。那个时候就是,在人们眼里头计算机,那就是一个工具而已。没想到它像今天,如此深刻地影响我们的生活。

    比如说,以前,电脑进入家庭的时候,它是一种状态啊,后来呢,移动互联网出现的时候,pad出现的时候,家庭结构都是不一样的,现在每个人都拿着一个移动终端,有的是手机,有的是pad,就躺在床上,半躺在床上,就在玩儿那个东西。

    梁冬:叫“同床做梦,各自修行”。

    吴伯凡:(笑)对对。

    梁冬:(笑)各自修行。

    吴伯凡:两个人都躺在一张床上的时候,恨不得用微信在说:“咱们是不是休息啊?”或者说:“厨房里的火关了没有啊?”都恨不得用微信来说了。

    梁冬:对对对(笑)。这种事挺多时候发生的,你知道吗。

    吴伯凡:(笑)对,公司里头就更是这样的了,一个办公室前后,坐在同一个办公室的人,都喜欢用这样一种方式。它在改变我们,的的确确在改变我们的生活。而今天呢,互联网电视出来以后呢,又出现了一种改变,以前呢,电视机是被废弃的,对很多家庭来说,变成一个摆设。而今天呢,由于这个盒子出来,什么乐视盒子、小米盒子,连阿里巴巴都出了盒子,可能2014年,会有很多很多的盒子出现。这个盒子呢,又会改变家庭的,那个结构。过去呢,在南方农村里头啊,它有火塘,就是大家围在那儿……

    梁冬:烤火。

    吴伯凡:取暖嘛。就是那种围炉夜话嘛,在西方呢,也有那种壁炉,也成了一个公共空间,就是家庭里头的公共空间……

    梁冬:就像水井。

    吴伯凡:水井,以前我写过一篇文章叫《水井与村落》,是吧,就是说,由于先要打井。打井是一个人干不了的,一家干不了的,很多家才能打一口井,然后再一起取水,它形成一个社区,就由于共享资源而导致的一个社区。后来有了电视,在家庭里头也相当于一个私人空间里头的公共空间,一家人围在电视机前,有了这种pad、手机以后呢,就导致这个家庭又结构发生变化,每个人各自修行了,在同一屋檐下,各自修行。而今天的那个盒子出现以后呢,导致又很多人开始又回到电视机前。

    梁冬:对。

    吴伯凡:它又有一种聚拢的这种力量。所以从今天我们看来,它不仅仅是个工具,它在改变我们的生活方式,改变我们的社会结构,最要命的是,改变我们的大脑结构。

    这个以前我们在谈《浅薄》那本书的时候,已经谈到过了,就是由于我们越来越把我们的,以前是由大脑来存储计算的一些东西,越来越外包给电脑以后,我们的能力就开始空心化。

    梁冬:作为一个中国互联网演进过程当中的一个历史见证者,老吴呢,其实他有很多很有意思的观察,也许这些观察呢,对于我们今天的年轻人来说,是很有价值的,稍事休息,马上继续回来,坐着打通经济生活任督二脉,《冬吴相对论》。

    片花:为什么说互联网已经发展到了需要人类重新定义它的阶段?当人脑把大量存储计算的能力外包给电脑后,电脑又会对人脑的思维和情绪,产生怎样的影响?人是怎样在与电脑的和合共生中被机器化、空心化的?创造性思维是建立在哪两个维度之上的?欢迎收听《冬吴相对论》,本期话题--改变人脑的电脑之上期。

    梁冬:坐着打通经济生活任督二脉,大家好,欢迎收听《冬吴相对论》,我是梁冬,对面呢,依然是《21世纪商业评论》发行人吴伯凡,老吴,你好。

    吴伯凡:大家好。

    梁冬:我们今天聊的这个话题呢,就是十五年来啊,这个电脑啊不仅仅改变了技术,改变了商业,很大程度上甚至改变了我们的大脑,然后呢,就聊到computer这件事情。computer呢,刚开始指的是那些维修电脑的人,后来慢慢慢慢就变成了电脑的代名词了,我觉得这个本身也是一个比喻,好象人在和电脑的和合共生当中啊……

    吴伯凡:被机器化了嘛,你是机器的一部分了。

    梁冬:我会更乐观的一点,我觉得机器变成人的一部分,呵呵呵呵。

    吴伯凡:是,好象是它在帮你做事,结果你就被空心化了嘛。

    梁冬:对。

    吴伯凡:我自己的感觉是,我如果是在本世纪,在二十一世纪以前认识的朋友,他的电话没有变的话,我是不用存在我的电话里头的。

    梁冬:在二十一世纪以前的那些电话号码是记得住的?

    吴伯凡:我完全记得住的。就是好长时间没有联系了,一个电话看上去陌生,但一下子打过来的时候,哦,突然想这是谁的。但是自从进入二十一世纪以后,我一个电话号码都记不住,有时候我连我自己的电话号码我都得想一想,都到这种地步了。

    梁冬:呵呵呵。

    吴伯凡:就是这种外包以后,导致的这种问题啊。就说,它改变我们的经济的模式,这一点,在2013年我们已经看得很明显,对媒体产业的冲击。

    梁冬:对零售业。

    吴伯凡:对零售业的冲击。

    梁冬:甚至对金融业。

    吴伯凡:对!金融业,在2013年它已经是显现出来了。对传统经济行为的这种改变,然后对社会结构的这种改变,不同的屏幕,它能改变我们家庭的空间,这个私人空间里的公共空间的有和无,以及深入到我们的大脑,它已经在改变我们的情绪。现在很多时候我们的情绪,它是受手机上的信息的影响的。

    梁冬:对。

    吴伯凡:一般来说,古人是对早晨的情绪,他是要非常慎重的。比如说早晨是不能生气的,晨嗔是很不好的。

    梁冬:对。

    吴伯凡:早晨生气,一天都状态都不好。

    梁冬:晚上生气一晚上睡觉睡不好,所以一天都还是别生气了。

    吴伯凡:但是呢,你知道,现在我们睁开眼,可能就摸旁边的手机,看一看,这个上头的那些信息。

    梁冬:我发现一个特别有意思的现象,同样是这个移动终端哈,微博让人比较难过一点,微信让人好过一点。好象有这个区别,那为什么产生这种差异呢?

    吴伯凡:对,这个微博上的坏消息多一点,微信上好消息可能多一点。

    梁冬:哈哈哈。

    吴伯凡:但是呢,它不是一个信息的传输和发送的一个设备了,它在很大程度上已经成为我们的外包的大脑,所以我们的喜怒哀乐忧思惧,信息、知识的获取等等,都已经被电脑化了。前不久呢,我们就在数字论坛这个会上呢,汪丁丁先生呢,说了一个演讲,一个多小时的演讲,我觉得是很有启发的。

    梁冬:以前老看财经杂志的时候,经常会看到汪丁丁的评论,他是经济学家吧?

    吴伯凡:我们非常尊敬的经济学家,真正是有底蕴的,是有思考力的。很多的所谓的经济学家就是整天在预测,就上升下降经济学嘛,房价要升了,房价要降了,股票要升了股票了降了,跟打赌一样的嘛。汪丁丁是唯一不谈这些东西的,他关注的一些问题还是很哲学化的,所以这在某种程度上,他越来越像一个搞哲学的。他提出来几个东西,就是国外现在对互联网的经济、社会、文化意义的研究,到了一个什么样的水平。

    梁冬:对,您跟大家分享一下。

    吴伯凡:首先是我们的思考方式,就创造性思维是从哪里来的?建立在两个维度上,叫T字形,英文大写的T啊。比如说,纯专家形的,他专门研究一个特别细特别细的那种领域里头的,他很难有创造性思维,包括像爱因思坦这样的科学家,他是有多重事业的,他对数学的了解和对物理学的了解……

    梁冬:包括对小提琴的了解。

    吴伯凡:对,T呢,上面的那一横,是代表广度,下面的那一竖呢是代表深度、纵深度,这两者才能够形成一个创造性思维。互联网导致的是广度在增加,可能那一横变得很长,就是每天我们可以接触大量大量的信息。

    梁冬:对。

    吴伯凡:但是呢,大量的信息如果是你没有下面的那个纵深度的那个支撑的话,你是很难有创造性的见解的,看这个你觉得有道理,看那个也觉得有道理,最后的结果是:全记不住。就是过几天以后它就自然被遗忘了,大脑就变成了一种……

    梁冬:浑浑愕愕的散乱。

    吴伯凡:各种噪音,在里头,在轮番地上演,然后轮番地出现,然后一起消失。紧接着又来各种各样的噪音,各种各样的信号,信号变成噪音,只要没有节奏和弦律的声音,它就是噪音,这种状态呢,表面上,你丰富多采,其实就是一个混乱的,毫无创造性可言。

    所以很多人觉得,越来越有个性了,觉得自己了解的东西多了,但说出来的那些观点呢,你发现你总是好象在哪儿见过。好多人啊,振振有词地说的那些东西,我有时候在听嘛,其实我也知道他就是从前天昨天的微信上看到的,他忘了,他觉得那是他的观点。甚至我遇到一个很有意思的,一群人,我听他们在说这一个关于钻石的金融学分析,我听的时候我没有说话嘛,我就暖暖地看着他……

    梁冬:呵呵呵。

    吴伯凡:就,后来他就突然一下子,“哦!吴老师在这,原来是你们《冬吴》节目里头讲过这个事。”我相信人家根本不是说什么模仿啊抄袭,没有这种动机,人家他接触以后他就忘了。

    梁冬:在传播学里面有个专门的一个观点,就说人们倾向于记得住传播的内容,而忘记了传播的来源。所以哪怕是个谣言,时间长了之后呢,他就把这个内容记住了,哪怕是一个他反对的人反复讲的,他也能记住这句话,尽管他是反对这个人。

    吴伯凡:对。

    梁冬:所以,你会发现说很多那些女儿呀,跟她妈打了一辈子架之后呢,终于在老了之后成为了她妈。稍事休息马上继续回来,坐着打通经济生活任督二脉,《冬吴相对论》。

    片花:互联网会怎样改变人类的认知模式和大脑结构?人为什么需要合理适配深入思考与横向比较两种思维方式?我们的注意力资源该如何配置?注意力碎片化导致的深思不足,为什么会造成人类创造性的下降?欢迎继续收听《冬吴相对论》,本期话题--改变人脑的电脑之上期。

    梁冬:坐着打通经济生活任督二脉,大家好,欢迎收听《冬吴相对论》,我是梁冬,对面呢,依然是《21世纪商业评论》发行人吴伯凡。老吴,你好。

    吴伯凡:大家好。

    梁冬:今天我们聊到的话题呢是互联网其实在很大程度上,已经开始改变我们的认知模式和我们的大脑结构。由于最近我已经被“大脑”这几个字饱受摧残,所以呢,就一听到这几个字呢,就会“嘡-”,弹起来,就会在想,唉,有意思。老吴呢,也跟大家分享了一下子汪丁丁先生在他们的数字论坛讨论的一个问题,就是其实现在全球的关于互联网的研究呢,都在讨论思维变得广度很广,但是深度不够的情况下呢,人们慢慢慢慢地都变成一团浆糊。

    吴伯凡:所有人每天都在接触新的信息,实际上由于大量的都是没有深度的信息,他就逐渐地同质化,隔一段时间以后,又一些其实没有差别的信息和知识,进到你的大脑当中来的时候呢,你马上又觉得它是新的。

    梁冬:对。

    吴伯凡:所以它实际上一直是旧的东西。这里头就涉及到一个叫“注意力资源的分配”问题,配置。现在我们注意力资源全部配置在大量的扁平的平面化的这个信息里头。它缺少了一个思维维度,这个维度是什么呢,它叫深思,叫deep-thinking,就纵向的那个,纵深化的那个思考维度。

    梁冬:对对对。

    吴伯凡:没有这个东西的话,我们就变成了一个碎片化的散乱的思绪,只有思绪,没有思想。当你没有深思的时候,大量的所谓的创意,不过是你遗忘了的别人的牙秽,只不过你不知道而已。

    梁冬:对。现在这年头啊,你跟人说深刻这事儿吧,多少显得有些可笑。

    吴伯凡:嗯嗯。

    梁冬:是吧。但其实呢,你认真想一想,最重要的事吧,还真得靠一些比较深刻的人干。否则的话,一堆微博和微信上的公知……时间长了之后呢,你明白的事儿,我也明白,你说的段子我昨天刚看过。

    吴伯凡:嗯。

    梁冬:大家就变得越来越混沌的散乱。

    吴伯凡:你发现没有,就有时候在那微信上看那些朋友圈里头发的那种段子啊,你觉得这个人平时他是一个很聪明的人,他怎么转发那种特别让你觉得有点奇怪的那种,老掉牙的那种……

    梁冬:段子。

    吴伯凡:哎,那些文章啊,就是这。因为他一个是,可能两年前你已经看到过的东西啊,他刚刚,他觉得这个东西是一个……

    梁冬:挺好的。

    吴伯凡:挺好的,他就来给你重复。实际上我们有时候转发的那些东西……

    梁冬:人家也这么看。

    吴伯凡:也这么看,是吧。

    梁冬:哈哈哈。你怎么看这些。哈哈哈。

    吴伯凡:所以呢,最后的结果呢就是我们的创造性,人类总体的创造性在下降,这是我们思维当中的一个重大的危机。深思或者叫原创性的思维,就是往纵深处进行延展的,还有反省性思维,就是你沿一个思路,一直想想想想,想到最后,你可能花了几年的时间,你发现这个问题是错的。

    梁冬:对。

    吴伯凡:有的人是一条道走到黑嘛。

    梁冬:嗯。

    吴伯凡:我们的思维里头,它是需要有个反省性的,就叫reflection,就反身性的,这样一种方式。这个方式呢,它是需要纵向的深入的这种思考,也需要横向的这种比较,两者的适配,这才是一个正常的T字形嘛。不是那横有五十厘米,那一竖啊只有……

    梁冬:一厘米。

    吴伯凡:一厘米,甚至是一厘米都看不到,就导致我们现在的一个创造性思维的降低。

    梁冬:但是呢我就想到了这个王阳明,他格物格物,格到最后自己疯掉,突然一下子发现自己这样格是有问题的,然后呢从另外一个角度看。但是如果他没有之前的这样的一种痴迷的这种格法,他也没有那种顿悟感。有些时候,没有用的思考,你也不知道它是不是真的没有用,哪怕是错误的思考,它也有可能……

    吴伯凡:你不经过那种折磨,你是不可能最终幡然醒悟的。幡然醒悟是证明你已经在这个上头,你已经用了很大的精力,花费了很多的时间,已经把这个问题的前前后后、方方面面,它的所有的问题你都接触过了,但最后你发现是不行的。

    梁冬:对。

    吴伯凡:王阳明格竹子的时候,你知道格到最后生病了,叫“格物”嘛。天天早晨一起来就到那去看那个竹子,一直看到晚上,最后生病了。他就想通过对外物的这种了解,按朱熹的那个道逻,就是我们天理是在每一个物上头,那我就是今日格一物,明日格一物,先我格一下竹子,研究一下竹子,结果后来他自己都研究到生病了,还是没有结果。他是后来突然有一次,在贵州的那个叫……

    梁冬:龙场。

    吴伯凡:龙场驿,那个“龙场悟道”嘛。

    梁冬:嗯。三十八岁。

    吴伯凡:他自己躺在一个石头做的棺材里头,就先行到死啊,就海德格尔说的这种,想想死的滋味是什么的时候,突然一下子,“我----明白了!”,吼出来了,据说当时说吼得震天响,不知道他吼的什么啊。

    梁冬:“哇塞”。

    吴伯凡:不不。

    梁冬:哈哈哈。

    吴伯凡:他可能吼的是:“我明白啦”,还是什么什么。但他是长期的这种深思以后的,突然的这种,这不叫顿悟。他其实是一个长期自虐,有一点自我虐待的这种纵向思考的,这样一个过程。现在我们哪有啊,我们现在每隔六分钟就要更新一下微信,我们也不可能纵深地那种思考,你刚要往深处想一想的时候,一下子就把你给蹬回来了。

    梁冬:对。在这点上来说,我觉得我们可能真的距离那种稍微长一点点的思考,已经太久太久、太远太远了。最近呢,老吴参加了他们那个数字论坛,汪丁丁先生所提到的国际上关于互联网时代带来我们广度而引发的散乱的思绪,导致我们对深度思考的这种缺失,这样的一种反思呢,其实是很有意义的。事实上来说,这也的确是一个时代的病,我们每一个人都好像知道很多,好像都出口成章,都是心灵鸡汤,都是各种新闻的第一拥有者,但是我们会发现说,到底昨天、前天你关心的事情,今天在哪里呢?每六分钟的一次刷屏,让我们都变成了散乱的人。

    正是这样的一个时代,越发让我们意识到深度的、沉静的深入的思考多么的重要。也许呢,下一次我们可以在《冬吴相对论》里面和大家继续深入探讨,谢谢大家。我们下一期同一时间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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