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吴相对论】第433期:媒介化的世界
片花一:韩剧对中国女性婚姻观有何影响?为什么有越来越多人无法分清媒介中世界和真实世界的区别?系统齐备为何是真实最重要的特点?微信如何令人生中占比不大的美好瞬间产生聚集的长尾效应?什么是有意为之的盲目?
片花二:在媒介粉饰过的美好世界为什么反而容易给人带来挫折感?为什么说以前是世界造就了世界观,而现在是世界观在改变世界?品牌的本质为什么是幻觉?为什么每个人都应该有意识的控制自己生活在媒介世界中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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播出时间:经济之声 2014-03-23 11:30-12:00
主 讲 人:吴伯凡 主 持 人:梁 冬
片头:本节目由二十一世纪商业评论制作出品。商海如此多娇,引无数英雄竞折腰,数风流人物,还看——我是梁冬,大家好我是吴伯凡。两个男人孕育五年,梁冬、吴伯凡帮你坐着打通经济生活任督二脉,《冬吴相对论》,好戏马上开场。
梁冬:坐着打通经济生活任督二脉,大家好,欢迎收听《冬吴相对论》,我是梁冬,对面的依然是《21世纪商业评论》发行人吴伯凡,老吴你好。
吴伯凡:大家好。
梁冬:最近发生了一个很有意思的事情,我不是前段时间去参加录那个什么《最强大脑》嘛。然后就有两集呢,因为太忙了就没有去录,然后,正好有一期不去录的那一集呢,你知道有一个《来自星星的你》的电视剧吗?
吴伯凡:哦,我听说了。
梁冬:好像听说过了是吧。
吴伯凡:我听说最近好多女白领请病假追那个剧。
梁冬:都教授吧。那一天呢,《最强大脑》节目请他来这现场做嘉宾,就是平常我做的那个位置旁边那个位置,你知道吧?
突然在我的身边里面涌出了一百多个女青年,都还可以的,还有点水平的,在我平常认为中等偏上的女青年你知道吗,突然花痴一样地来找我,说要做我的助手。我说:“为什么你要做我助手?”她说:“就一个事儿,您去录《最强大脑》的时候带上我。”我说:“我得带一百多个人进去?!对不起,我正好不去那一集。”哈哈哈……于是我就在想到底是什么事情令到大家那么疯狂。
吴伯凡:到哪儿那种引发的那种尖叫。
梁冬:上次周杰伦在旁边的时候,就叫了大概30秒吧。就是那些女青年,据说这次那个都教授在那儿的时候,叫了69秒。
吴伯凡:哇。
梁冬:全是各种女白领,你知道吗。咱没有任何评价,你自己长不成都教授,你就别说了是吧。呵呵呵。话是这么说,但是呢我觉得这个事儿很有意思。大概十年前,我呢主持了很多的大型选美,大概2003年到04年,中国稍微有一点名的大型选美,有一半可能都是我主持的。
吴伯凡:见到你的时候,一般你都是从一个选美大赛刚刚回来。
梁冬:啊,那个时候不堪回首的过去啊。
吴伯凡:哈哈。
梁冬:不堪回首。这就是为什么我后来不干电视的主要原因,我老婆不让我参加了。
吴伯凡:你说,有点矫情地说,导致对美女产生了一种……
梁冬:麻木。
吴伯凡:麻木不仁,不仁。
梁冬:就是没有感觉嘛。
吴伯凡:没有感觉,说这是……
梁冬:工伤。哈哈。
吴伯凡:工伤事故要公司赔偿。
梁冬:呵呵呵,这很讨厌好像。我今天讲个严肃的事情,十多年前的时候我反思过一个现象。我们每天看见的都是漂亮的,在媒介里面。
吴伯凡:你、我都还有幸能够知道电视上的那个人和下来以后的那个人。
梁冬:是两个人。
吴伯凡:是两个人。
梁冬:对。
吴伯凡:有一回我陪某个明星到你那个诊所去。他是某个地区的,不能说。
梁冬:不能说,不能说,不能说他了,你一说人家都知道是谁了。呵呵呵。
吴伯凡:对对,生生地就是没有人认出来。后来我说了以后你们那一个女员工:“哇”叫出来,“我好喜欢他!”但是,她就是没有认出来他嘛。
梁冬:哈哈。在人群当中,基本上美女和丑女是正向分布的。就极美的和极丑的大概是5%左右啊。
吴伯凡:橄榄型吧。哈哈。
梁冬:中间的90%是中。但是呢,由于选美产业、美丽时尚产业的出现。以前是男性比较突出这个问题,就是说你活在媒介世界里面的时候,比如说你一天8个小时,你有4个小时能接触各种媒介。里面呈现的这个女性呢,都还比较漂亮的时候,你就会产生一种在心智模式里面的营养失衡,你会觉得这个世界上有一半以上的女人都是漂亮的。
吴伯凡:对,我一个朋友有一回,很久以前了一块出国的时候,他突然冒出一句话,让我觉得很吃惊:“哦,外国人也有丑的啊!”
梁冬:哈哈哈。
吴伯凡:因为他只看外国电影嘛,以前。
梁冬:对呀,就像我们去到汉城,你才知道原来汉城街上,绝大部分人跟咱们中国人差不多,没啥区别。由于我们很多的人是活在媒介世界里面。
吴伯凡:对。如果有一天我死去,请把我埋在媒介里啊。
梁冬:哈哈。所以呢,在我们的心智份额里面产生了一种错觉,就是长得好看的是80%,长得一般的都叫丑女,那丑得简直就是可以变成一个故事来讲了。于是呢,我们多多少少就会对真实生活当中的旁边的人,产生一种不满意。这个情况以前只在男性当中有,现在自从韩剧。
吴伯凡:由于韩剧。
梁冬:对!女青年呢,看到的都是不上班、有钱,而且只喜欢你一个,任何你需要的时候可以马上出现的那么样一个男人,你就会在你的心智模式里面产生一种错觉。
吴伯凡:对!就是很多人类神话思维里头有一种就是组装的思维啊。比如说我们的龙,最神圣的动物。
梁冬:啊,是组装出来的。
吴伯凡:它是组装件嘛,鸡的爪子……
梁冬:啊哈,鹿的角,马的嘴。
吴伯凡:对。马的头。
梁冬:蛇的身子。
吴伯凡:蛇的身子,它是组装出来的那一个,所以它就是最完美啊。那还有西方神话当中的飞马,它能够飞的马。狮身人面,因为古代人肯定是在想,男人要强大,强大到像狮子一样,但它长得又是男人,狮身人面。就是古代有这种神话思维啊,就是把自己想要的东西全组装在一起,搞成了一个完美的形象。
梁冬:对。这个事情本身作为一个娱乐是无伤大雅的,大家都知道是骗局,是吧。
吴伯凡:对,世界上有有钱的男人,有帅的男人,有温柔的男人。
梁冬:也有喜欢你的男人。
吴伯凡:也有喜欢你的男人。但是你把这几个……
梁冬:拼在一起。
吴伯凡:有钱的、帅的、温柔的、喜欢你的等等。
梁冬:随时能出现在你面前的,而且还能历久400年,一直在的。呵哈哈。
吴伯凡:哈哈哈。
梁冬:这个人我们都知道是假的,女青年看的时候也知道这是假的。但是你知道我们大脑有个特点,经过长时间的暗示之后啊,你会接受。我们以前学传播学的就是说,你反复覆盖反复覆盖,他就会有意无意地觉得这个东西是熟悉的、认可的了。比如说,为什么广告有用,你可能从来没有买过这个产品,但是这个广告天天在你面前播的时候,当有一天你走到这个货架上的时候,你看见这个产品的时候,你就会产生一种我跟它已经见过很多次,我甚至跟它很熟悉的错觉。
吴伯凡:跟你一毛钱关系都没有的。
梁冬:对,但是你买回来了。所谓的媒介化时代,给我们带来的最大的不幸福的原因,恰好是因为在我们的心智模式里面创造了太多的美好,以至于和我们现实生活中严重比例失调。
吴伯凡:嗯。现代的营销,它其实是一种制造幻觉,然后逐渐地将幻觉真实化。
梁冬:对呀。
吴伯凡:或者说这个东西也许存在,但它不属于你。它反复地在你面前晃啊晃啊晃啊,你就觉得应该是属于你的。包括那些牌子,各种各样的那些名牌,它不停地在你眼前晃的时候,这个世界其实并不是属于你的生活世界的。
梁冬:它叫奢侈品嘛,奢侈品就是……
吴伯凡:呵呵呵呵。
梁冬:奢侈品就是很少的时间,用很大的力气,在很小的范围内用的,那叫奢侈品嘛。
吴伯凡:对。但是呢,它不停地在你那儿晃的时候,你觉得它是你的生活世界的一个必需品。
梁冬:就是说世界的比例是次要的,它在你心智模式里面的所占的比例变得越来越主要了。我们现在叫做泛媒介化。以前呢,你可能只能回家的时候才看一下电视。但是现在随时随刻你是活在媒介里面,不是在微信,就是在微博,要不然就是走出去在电视屏幕,你已经完全被包围了,你无处可逃的情况之下,你所看到的一切假象,会让你感觉到它是真的,但是你又没有办法真正地获得,于是你产生一种强大的焦虑。这个事情在十多、二十年以前,是男性对女性的不满,现在这个事情平等了。是女性普遍地对男性不满了,你怎么能没钱呢,你怎么能长那么难看呢,你怎么能够我需要你的时候不在呢。所以那些总是看电影电视剧的女人,她会越来越痛苦,因为她发现在现实生活中,完全不可能有这样的男人。
吴伯凡:《红楼梦》有很多名字吧。它有一个名字叫《石头记》,还有一个叫《风月宝鉴》。那个鉴就是镜子,这个镜子其实在《红楼梦》里出现过,就是贾瑞拿的那个镜子,就是骷髅和王熙凤嘛。让他看骷髅,他非得要看那个反面,看那个王熙凤嘛。实际上就媒介在某种程度上,现在它充当了一个那个风月宝鉴的那一面的东西。因为这边不好看嘛,是吧。贾瑞拿到那个镜子的是这边让他吓死了。其实那个骷髅也就是王熙凤的骷髅。但是它那边好看,看着看着最后就看死了。我们的世界就是我们逐渐被媒介化的世界。
梁冬:而且是粉饰过的那个媒介化的世界。关键有个很可怕的事情,这个事情越来越集中了。比如说吧,我们常常在微信和微博上展现自己,所有在微博和微信上发出来的,甭管是各种智慧的,还是生活的,都是各种版本的炫耀。
吴伯凡:肯定要炫耀你的那个高端、大气、上档次。
梁冬:哪怕是你的慈悲心,可能也是你真正的智慧的显现。
吴伯凡:起码是某一面吧。
梁冬:某一霎那间。
吴伯凡:或者你想成为你的那一面嘛。
梁冬:但是我觉得老吴,你老婆眼中的吴伯凡和在《冬吴相对论》里面的吴伯凡,一定是一个有落差的,我相信你老婆肯定说:“唉,老吴,你还挺有智慧的”,呵呵。这句话我老婆也说过我,你知道吧。
吴伯凡:她不听嘛。
梁冬:偶尔听那还觉得挺好的。
吴伯凡:偶尔一听,还:“唉,你还讲得挺好的。”她说。
梁冬:哈哈哈哈哈,一模一样!我们家面也是这样。那么,我们每一个人,多多少少都在历经这样一个过程,我们都在用媒介去不断地强化自己好的时候,你会暗示自己也很好,你也可以看见别人也很好,但是一去到真实的社会,看见旁边的人,真实的那一个人的时候,你就觉得他很不好。所以员工呢,看到那些优秀的企业家赚钱多的时候呢,觉得自己老板是笨蛋。老板看见这些优秀公司多了之后呢,就觉得自己员工是笨蛋。老婆看多了韩剧之后觉得老公长得太丑,老公看这个好看的电影多了之后觉得自己老婆长得太丑,这其实已经变成了一种我们所有人都觉得不幸福的一个真正的原因。
好了,稍事休息一下,马上继续回来,坐着打通经济生活任督二脉《冬吴相对论》。
片花:韩剧对中国女性的婚姻观有什么影响?为什么有越来越多的人无法分清媒介中的世界和真实世界的区别?系统齐备为什么是真实最重要的特点?微信是怎样令人生中占比不大的美好瞬间产生聚集的长尾效应的?什么是有意为之的盲目?欢迎收听《冬吴相对论》,本期话题——媒介化的世界。
梁冬:坐着打通经济生活任督二脉,大家好,欢迎收听《冬吴相对论》。对面的依然是《21世纪商业评论》发行人吴伯凡。老吴你好。
吴伯凡:大家好。
梁冬:今天我们讲到这个话题,就是随着越来越多的人的生活已经过度媒介化了,我们每一个人呢都在媒介里面,看到的是比较好的别人和比较好的自己的时候,就会对现实生活中真实的旁人和真实的自己,产生一种强大的不满意的焦虑。
吴伯凡:嗯。
梁冬:比如说现在还有很多女青年是真的不敢照镜子,因为她觉得自己在微博里面的那个“我”,微信里面的那个“我”是比较美的。
吴伯凡:我是见过无数次的,就是那种拍照吧,在吃饭的时候,一般的就说爱拍那个各种菜嘛,是吧。基本上很多人上餐馆一个很大的冲动,就是要拍下那些照来晒一晒,吃饭都已经变得不是那么重要了。但是偶尔她也会拍一拍照片啊,遇到一个什么明星啊,遇到一个什么她喜欢的人啊,遇到一个领导啊,要照那种合照的时候,我几乎无一例外的拍完以后“我怎么这么胖啊”。因为她在自己的心灵的“美图秀秀”里头,自己是一个很清秀的。
梁冬:还可以的。
吴伯凡:在各种的有形的“美图秀秀”里头也是这样,当她偶尔惊鸿一瞥看到自己的那个……
梁冬:真实的我。
吴伯凡:真实的时候,那个肉麻,叫的我,她有点接受不了,那就不用说看别人了。就她这种参照系,你知道嘛,我是特别不讲这种穿戴的,但是有时候也会偶尔到一个很高档的场合里头,发现大家都穿得很光鲜的时候,有一种自惭形秽的感觉。我发现现在大家就是……
梁冬:巨大的剧场,我们的生活就是这么一个东西。
吴伯凡:哈,对对对,你看这些微信上这些朋友圈,大家都在表达正面的东西,美好的东西。
梁冬:一上微信便进入派对。
吴伯凡:对,都是晚礼服。
梁冬:都是多么聪明的儿子,多么慈悲的自我,多么美好的食物,多么有智慧的心灵,全是这个。
吴伯凡:还有天堂美景,美食,美景,美人,美事儿。
梁冬:就美暴力。
吴伯凡:突然会觉得有种四面楚歌的感觉。我的世界为什么这么黯淡啊。
梁冬:这么惨不忍睹,呵呵呵。这么悲情。
吴伯凡:对。
梁冬:但是为了自我安慰,偶尔的一两下光鲜的时刻你要立刻拿去呈现,于是你给旁边的人带来了新的压力。
吴伯凡:这也叫“长尾理论”。
梁冬:怎么说?
吴伯凡:其实就是每一个人的美好的瞬间,美好的那一面,它其实是占比是很小的。
梁冬:对,占万分之一的时刻。
吴伯凡:然后呢,它大量地一聚集的话,那不就是一个长尾?
梁冬:百分之百。
吴伯凡:那就是长尾了嘛。
梁冬:对。
吴伯凡:都一样的嘛。只要你设定了这么一个框架,那么即使是很小概率的事情都涌到你这儿来的时候,那就是百分之百。我第一次到香港去的时候,那个真的是好多亲戚朋友都跟我说,那个时候香港还没回归,大家对香港的理解全是来自于。
梁冬:黑社会。
吴伯凡:各种警匪片是吧。
梁冬:呵呵呵。
吴伯凡:我真的是有一种“风萧萧兮易水寒”那种感觉啊。
梁冬:那个时候我专门做过一个专题,就是只有在香港,说昨天黑帮砍人,就一人受伤,它会很大的字,你知道吗。但是呢,你要去看一下一个南美的一个报纸,它可能在第35页的右下角,说昨天晚上黑帮冲突,35人死亡。只有在一些治安很好的地方,砍伤一个人才会变成一个很大的标题。
吴伯凡:对。特别乱的地方,整个黑社会笼罩的那种的,像那个南美有些地方啊,那怎么能算新闻呢?
梁冬:所以,我们越来越多的人,真的没有办法分清楚我们看见的媒介世界和真实世界之间的差别,它投射我们的心智模式里面是一样的,这一种的强迫,给我们带来了强大的挫折感。
吴伯凡:对。
梁冬:就以前很多的男人回家抱怨说老婆又不温柔啊,又不漂亮啊,其实你在媒介里面看多了。现在韩剧令到越来越多的女青年,有一种跟当年这些男青年一样的心理上的问题。
吴伯凡:其实有些农村里头,好不容易混出来的男同学,给女朋友城里出生的女朋友,会讲自己的家乡有多么美好,但是他其实不敢带回去的。城市出生的女性,她刚开始看这个地方也许是美好的,但是农村里头有很多东西她是绝对不能忍受的。比如说厕所、蚊子,还有蛇,有乡村它就有跟乡村相关的所有的一切,这个系统它是要齐备,它才是一个真实的东西。只有这种虚假的东西,它是只有这一面没有那一面的。所以我们时不时自己会制造海市蜃楼啊,这海市蜃楼之耽误人,危害之大,这次我去埃及啊,领教了……
梁冬:什么意思,你看见了?
吴伯凡:真的在沙漠里头看见那幻象嘛。这个海市蜃楼呢它是多个不同角度的这些景物,通过折射以后拼盘图像。沙哈拉沙漠,它那边是红海,看见一大片的水在沙漠里头,就好多那种荒野求生的那一些电视片里头讲过这样的事儿,很多人其实都是死在这个海市蜃楼上的。就是他在沙漠里头啊,很饿了很渴了,突然一下子看见前面不远处有一大片的水,或者说看见人家了,这时候他也许应该朝相反的方向走才可能走出这个沙漠。但是他不管了,眼前已经出现这个已经有人烟的地方了,已经有水的地方,他会不顾一切地往那个地方冲的。
梁冬:一个是外在的幻象,一个是内在的欲望,两个一结合之后就是:缘起。
吴伯凡:到了那个地方以后呢,实际上是没有的。当时那个导游就让我们确认说:“这是不是?前面是一大片的水啊,那我们现在就把车朝前开。”因为沙漠里头什么坑呐什么都没有的,就方向盘你可以不打。
梁冬:不扶着方向盘。
吴伯凡:不扶着方向盘就可以开的,司机是可以就让那个车一直朝那个方向开过去,去了以后才知道,真的那儿还是沙漠,没有了,消失了。现在有好多媒介也在给我们制造能够汇集这种海市蜃楼的长尾。
梁冬:对。某种程度上来说,你在微博上看的都是特别让你糟心的一些坏消息,在微信上看到的那些是另外一些让你糟心的好消息,因为那是别人的好消息,呵呵哈哈。所以这两种东西都让我们每一天都在备受煎熬啊!其实我们如果一个人,他每一天上完微博上微信,上完微信上微博他一定会崩溃的。所以我现在常常会提醒我周遭的朋友,一定要控制自己活在媒介的世界里面的那个时间量。否则话的呢,我们很容易就借假修真了。
吴伯凡:这个《风月宝鉴》里头这样讲:“假当真时,真亦假。”就是这样的。当你把假当真的时候,真肯定是假的嘛。当然很多商业它其实也是制造海市蜃楼的过程,就一些营销,通过各种各样的,他们叫compaign,就营销战役,它是由一个个的小战斗合起来的,叫战役。
梁冬:嗯,整合营销嘛。
吴伯凡:最后呢,就踏踏实实地让你形成某种幻象。品牌本质上是一个幻觉,有的呢是欺骗性小一点的幻觉,有的是欺骗性大一点的幻觉,有的呢通过这种背景性的暗示、背景性的烘托,使得你对某一点敏感,而忽略它其它的东西。
有一本书叫《willfulblindness》,就是:“有意为之的盲目”。就故意地让你只对跟自己投脾气的、对眼儿的东西注意到,对其它的东西完全忽视。
在微信圈里头的这种美啊,它会让你对其它的生活当中的其它的,丧失感觉。其实有很美好的一些瞬间,它不在那里头。
梁冬:没有办法了,因为那个东西太提纯了。你在媒介里面所感受到的美好啊,太好了!好到你觉得在现实当中普通好,都是没劲的!所以你就会产生一种强烈的厌倦感。
好了稍事休息,马山继续回来,坐着打通经济生活任督二脉。我们今天跟大家一起来分享的话题就是过度媒介化的生活让我们产生一种什么样的生活错觉。
片花:被媒介粉饰过的美好世界为什么反而容易给人带来挫折感?为什么说以前是世界造就了世界观,而现在是世界观在改编世界?品牌的本质为什么是幻觉?为什么每个人都应该有意识地控制自己生活在媒介世界中的时间?欢迎继续收听《冬吴相对论》,本期话题——媒介化的世界。
梁冬:坐着打通经济生活任督二脉,大家好,欢迎收听《冬吴相对论》,我是梁冬梁某人,对面的依然是《21世纪商业评论》发行人吴伯凡,老吴你好。
吴伯凡:大家好。
梁冬:今天我们讨论的一个话题呢,就是现在有越来越多的媒介的影像,变成了我们的一个意识的底层。我们每一天呢,大概睁着眼睛的时间里面,有大部分的时间都在各种的媒介之间切换。时间长了之后呢,我们活在媒介里面了,而对现实生活产生了一种陌生感。由于媒介里面的好人好事太多,太漂亮的东西太多,尤其是微信里面。
吴伯凡:韩剧里头。
梁冬:韩剧和微信里面,我们会觉得周遭的那些,比如说,一个男人如果没有钱,不够帅,不能每天陪着你,不能活400年,他就是坏人,他就是不完美的。于是你就会产生一种很强烈的绝望和沮丧。
吴伯凡:记得以前有个同事跟我说,他有一次得了一种病,挺重的,但后来治好了,当时他认为治不好的,他跟我说他唯一这个世界让他留恋的,心有不甘地离开这个世界的,就是看韩剧。
梁冬:对于这些朋友嘛,我给大家开了一个主要的药方,就是去一趟韩国。我是前段时间去过一趟韩国。
吴伯凡:就把那个“风月宝鉴”那一面就转过来。
梁冬:就跟那个海市蜃楼一样,非得走到那儿,知道那个地方是个假象,你才能够真正破迷执啊。去完韩国之后,真的是觉得:“哎呦,韩国的街头其实还不如广州呢。”我感觉。真的,就是你在汉城,你看那些建筑物。
吴伯凡:那当然不如了,肯定不如2010年以后的广州。
梁冬:亚运会以后的广州。
吴伯凡:嗯对。
梁冬:我去过首尔,我回来之后有个感觉,就中国如果能够太平盛世再有这么几十年的话呀,中国最少有二十个汉城一样的城市,最少有二十几个!那中国是一个什么样的国家啊。就我们对远方是有一种某种错觉的。
吴伯凡:这个东西不仅仅是说美的东西啊。不管你承认不承认,我们的生活是有很多幻觉的。而且这个幻觉不完全是负面的,有些时候幻觉是好的。鲁迅曾经描写过,就是说,年纪大了,离家久了,他就会特别发疯似地想念小的时候吃的那些食物,茴香豆啊,什么茭白啊,但后来回去以后发现再吃的时候,那个意思就完全不是那么回事了。它其实是跟那个犯烟瘾是一样的。烟瘾是一种更极端的形式了,你就会对那个东西产生无比美好的这种怀念和想象。现在生物化学家早已经对它提出了解释,就是……
梁冬:就是初恋嘛。呵呵呵,千万不要和高中女同学见面。
吴伯凡:不,网友说这种感觉叫83版射雕,《神雕英雄传》83版。
梁冬:翁美玲、黄日华。
吴伯凡:啊,对。还有那些歌……
梁冬:dadadadadada。
吴伯凡:反正它所有的视觉的、听觉的,激发的各种想象,尤其是当你好多年没有看的时候,回想起它,那个感觉美的不得了。这个互联网好就好在它可以随便把那些过去的东西给调……
梁冬:捯出来看。
吴伯凡:调出来。那一下子就……这种感觉嘛,就看83版射雕的感觉。那么简陋,因为我们不自觉地,其实电视剧现在很烂了,各种神剧啊。但是它的制作啊各方面,它其实要比以前要好得多了。我们自己不觉得,当你再回到那个83版那种布景啊,是一看就在室内拍的,你就会完全受不了。有时候幻觉会让我们产生一种美好的感觉,但是当这个东西变成一个普遍的整体背景,我们叫全息背景,球幕电影。
梁冬:720度。
吴伯凡:哈哈哈。
梁冬:1080度。哈哈哈。
吴伯凡:如果是这样一个世界,环顾四周,你就“假当真时,真亦假”了,你说,是我们的幸运还是我们的不幸?!我说不清楚。
梁冬:前两天我回家的时候,看见我老婆给我儿子在看这个当年的《西游记》。那个《西游记》,小时候我们觉得很好看啊,现在看的确也很粗糙啊。
吴伯凡:当电视上出现《西游记》,就意味着放假了嘛,就暑假就到了嘛。
梁冬:是是是。问题就在这里了,就是说我们呢,还是这样一步步走过来的,我在想说我儿子同时在看着现在的各种雷剧和当年的《西游记》,他会产生一种什么样的错乱,你理解吗?他是同时的。当年的那个大闹天宫,现在大闹天宫,他也在看,灰太狼喜羊羊,还有各种美国的特别好的精致的卡通片,日本的卡通片,它全集中在一起的时候,它产生那种的混合效应,我实在没有办法知道,他将会长出一个什么样的人格。
吴伯凡:说不定他会更兼容并蓄啊。
梁冬:啊,他就不会像我们那么焦虑了是吧。
吴伯凡:嗯对,兼容并蓄。起码是你看看韩剧之外,你可以看看别的嘛。看看各种记录片。它那个东西啊,有点像鸦片,就韩剧啊,多了以后。
梁冬:最可怕的是,当这个飞机现在不知道在哪儿的时候,就失去联系的飞机,居然有很多人把《LOST》那种剧,各种的影视剧里面的东西,拿来对现实世界进行解构。
吴伯凡:那几天就各种谣言嘛。一会儿就出来一个,这个飞机在哪儿,一会儿飞机到了一个岛上了,又是什么。我说是谁那么有闲啊,就编那些东西,后来别人告诉我,他都是从各种电视剧里头……
梁冬:划出来。
吴伯凡:划出来的。
梁冬:想象。
吴伯凡:想象出来的。就一个飞机突然消失以后,很多的电视剧就这样开头的。
梁冬:所以,以前是世界改变世界观,现在是世界观在改编世界。然后呢,重新变成一个影像再次反哺给我们,于是我们就完全活在一通混乱里面了,你都不知道什么是真的、是假的。所以呢,今天我们和大家讨论的话题就是什么叫“觉”,就是我们每一个人都活在假象当中,甚至我们也是生活里面的演员。我们在用我们表达出来的美好给旁边人形成各种的压力,在这样的一个情况之下,我们每一个人都要有一种真正的媒介意识,我们知道那个东西它只不过是媒介的幻象。当我们对我们周遭的男朋友要要求都教授那个样子的时候,你心里面要有一个清醒的声音告诉自己,那个,是一个变态的要求。当我们要求我们身边的所有的女性都长得跟林志玲一样的时候,那也是一个变态的要求。所以有一天我打开高德地图,“前面往左转”,那个林志玲来的时候。
吴伯凡:往左弯。
梁冬:哇, 我顿时就感觉到志玲姐姐已经完全地进入了我们的生活。幸好我们跟她接触过,我们知道林志玲也不是永远那样说话的。
吴伯凡:呵呵。
梁冬:好了,感谢大家收听今天的《冬吴相对论》,下一期同一时间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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