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辑思维微信]无权势者的睡眠2013.6.13

     昨天一大早有个朋友在微博上就问我,唉你罗胖是要把自己打造成一个明星吗?哎呀这个问题一下子就戳中了我的痛处,立马就睡不着觉了。

    我不是明星,更没那个野心,也没那个禀赋。我其实只是想把罗辑思维运营成一个有10万人规模的,大家自得其乐的,读书明理、爱智求真的社群。

    但是呢,但是我所知道的所有传播手段,都是传统的打造明星的路数,什么增加影响力啊,把传播渠道多样化呀,挑起热议话题呀等等。

    在传统大众社会里,有什么办法吗,只有用淘金的方法才能做价值积累啊,广泛地搜集人,然后大浪淘沙,精细地挑选。我深深地知道,如果我找不到一条新路,就达不到我们要去的那个方向,这是我现在最大最大的困惑。

    今天回复“睡觉”两个字,给你看一篇有趣的文章,我先继续睡觉。

    《无权势者的睡眠》

    作者:狄马

    斯大林喜欢晚上工作,像罪犯一样地在晚上工作,是一切独裁者共有的风格。

    他睡不着,克里姆林宫的所有机器,包括人力机器,都要围绕这种新的时间作息。

    他喜欢晚上看电影,就会把导演叫来坐在前边,他是固定地坐在后边的一个椅子上的。据音乐家肖斯塔科维奇回忆,所有被请来的导演都不敢回头,也不知道屏幕上演的什么,一切意念都集中在后边的那个椅子上,一有异常响动,就会吓得尿裤子。虽然没有人“因为他尿湿了裤子而送他一条新的”,但此后这些尿过裤子的成年人没有一个感到耻辱,反而津津乐道。因为“在领袖和导师前面尿裤子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到的,这是一种荣誉,”音乐家总结说。

    除了看电影,斯大林和他的亲密战友们还喜欢通宵达旦地夜饮。像许多他们批判过的“封建帝王”一样,这些“昼短苦夜长”的政治局委员在大清洗的高潮也不忘在别墅行乐。

    一天深夜,莫斯科天文馆接到从斯大林别墅打来的电话,问馆长,别墅上方是什么星座?起因是莫洛托夫同志和卡冈诺维奇同志在喝酒时发生了争论:莫洛托夫认为,别墅上方是猎户星座,卡冈诺维奇则说是仙后星座。二人相持不下,“各族人民的领袖”斯大林就建议他们打电话问一下天文馆的人。但不凑巧的是,值班的天文馆长不是天文学家,真正懂天文的馆长早被逮捕了。没办法,这个行伍出身的馆长解释说,需要一点时间去向天文学家了解。具体地说,是向残存的天文学家了解。

    汽车开到了一位著名天文学家的门口,馆长打算把他请来,请到天文馆来讨论这个神圣而庄严的课题。可仍然不凑巧的是,这位天文学家是不久前被捕的天文学家努梅罗夫的好友,他整晚整晚睡不着觉,就是觉得随时会坐牢或杀头。当听到窗外汽车驶近的声音,他以为上路的时分到了。门外有人按门铃,他过去开门,门还没开,就心脏病猝发,死在了家门口。按中国人的想法,也算好运气,因为总算没有客死西伯利亚或横尸街头。

    汽车只好开着寻找下一位。说也奇怪,他们即将寻找的这一位也是努梅罗夫的好友。因为真正的天文学家这时已所剩不多,因而,他随时准备和好友“共赴黄泉”。好了,汽车驶近了,而且是专门抓人的黑色汽车,又是在深夜两点半这种大逮捕的高峰时段,还犹豫什么?难道一个60岁的老汉,还准备再经受一番刑讯逼供而死?还没等门铃响完,他就飞身从窗子里跃下,扑向了他终生挚爱的星星。不过方向正好相反,不是向上,而是向下。从人生态度上讲,很不时髦。

    倒霉的天文馆长折腾了一夜,到天亮时终于弄明白了。赶紧往斯大林别墅打电话:“请转告莫洛托夫同志和卡冈诺维奇同志……”守电话的人答道:“没有人可以转告,他们早就睡觉去了。”

    这是我所见到的关于黑夜最触目惊心的描写之一,被俄罗斯作家拉津斯基记载在《斯大林秘闻》里。说明在一个从生活到自然,从生命到财产,甚至包括时间都完全被国有化的极权社会里,人是一无所有的。当然,还有一点教训,就是一个人从出生到死亡的所有过程,哪怕是最细微的吃喝拉撒,都最好能由自己赋予意义,一旦交由别人代为设计,那么,事情的结果就会通向愿望的反面。

    有些人醒着,是为了让别人睡得更好;可有些人醒着,别人就睡不着。

    罗胖曰:

    这故事告诉我们,极权主义政体里其实也能达成一种平衡——

    人民怎么都不安全;

    独夫什么都不知道。

    人民恐惧而生;

    独夫愚蠢到死。

    尼玛,这也算扯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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