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辑思维微信]故乡,只在审美中2014.4.13

    沙皇俄国的首相维特伯爵,和中国的李鸿章打过几次交道。他评价李鸿章说这是一个很棒的国务活动家,但是按照我们欧洲人的标准,他是个没受过什么教育的人,也没啥文化,而在他自个儿的国家里呢,他是一个受过很高教育的人,是个高级知识分子。

    维特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受呢,这其实不是什么文化的傲慢啊。而是因为一些生活的细节,比方说李鸿章抽烟得佣人拿的,自个儿只动嘴不动手,再比如说随地吐痰。

    不过话说回来,其实在欧洲不随地吐痰的习惯养成也没多少年。在十五世纪法国一本关于男孩子怎么才能有教养的书里面还写着:擤过鼻涕要马上拿脚蹭掉。

    但愿过不了多少年中国人就再也不去打听别人挣多少钱了,劝别人逼别人结婚生孩子了,文明这个事儿就是这样,一旦拥有,就再也回不去喽!

    今天你回复”文明“两个字,给你看文章。

    

    故乡,只在审美中

    石扉客

    “母亲织布的机子和父亲坐着的老椅子,奶奶拧麻绳的的拨架和那一棵撂粗瓷黄碗,老屋木梁上吊着的蜘蛛残网以及这老宅古屋所散发的气息,都使他潜藏心底的那种悠远的记忆重新复活。尤其是中午那顿臊子面的味道,那是任何高师名厨都做不出来的。只有架着麦秸棉征柴禾的大铁锅才能煮烹出这种味道。”

    这是陈忠实描述的一次回乡感受,主角是已晋升为保安团长的白孝文。白团长带着新婚媳妇,骑着高头大马,回到白鹿原故乡祭祖。

    这是文学与传统里的故乡。

    张季鹰在洛,见秋风起,思吴中莼菜羹、鲈鱼脍,曰:“人生贵得适意尔,何能羁宦数千里以要名爵!”,于是辞官回江南。

    余杰访问瑞典,城堡上俯瞰北欧大地绿茵如画,忍不住感叹:“此地风景大好,叹无回锅肉!”于是回国。

    去年10月,我在这里写下一篇《昨夜寒蛩不住鸣》,思念故乡的霉豆腐、剁辣椒,于是埋头继续码字。

    这是长在胃上的故乡。

    1980年代的流行歌曲《我的故乡并不美》,旋律铿锵,节奏古怪,借冒犯传统中那个美丽的故乡意象,将那个时代既盛极一时又远不够彻底的反思气氛推到极致。

    互联网初起时的BBS时代里,70后才子王怡引领,天涯社区那一波网友们竞相同题撰文《每一个人的故乡都在沦陷》。

    这是在传统社会的农业文明和现代文明之间痛苦反省,三步一徘徊的故乡。

    我总在想第二代甚至第三代农民工孩子眼里的故乡是什么样?他们生长于都市,其中的大部分不得不回到从无印象的故乡,以准备迎接高中生活和高考。

    我还在想东莞性服务行业里的姑娘们眼里的故乡是什么样?都市丛林里,她们也许是最不喜欢谈论故乡的人。常人回乡,是近乡情怯。她们总是要努力将故乡和熟人彻底赶出日常生活图景。

    这是在现实煎熬中的故乡。

    社交工具陌陌在文宣中预言“中国在进步,个体信任必将要过渡到社会信任,社会信任包含了对城市文明和陌生人的信任,相信与陌生人的互动是平和与无害的。”

    我认同这种判断。问题是我们所处的这个时代,既未挣脱农业文明的襁褓,工业化还在进程中,现代化又远未完成。我们就是这个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时代里的一群尴尬人。既留恋故乡的温情与乡情,又无法远离城市的资源与文明。

    在这里,故乡,只是一种纯粹的审美,是一种精神存在,一个文化符号。

    白孝文确实也只呆了三天。祭祖完毕准备打道回府的白团长清醒地发现,他的故乡也回不去了:

    “这些复活的情愫仅仅只能引发怀旧的兴致,却根本不想重新再去领受,恰如一只红冠如血尾翎如帜的公鸡发现了曾经哺育自己的那只蛋壳,却再也无法重新蜷卧其中体验那蛋壳里头的全部美妙了,它还是更喜欢跳上墙头跃上柴禾垛顶引颈鸣唱。”

    罗胖曰:

    曾经有人销售过2023年单程前往火星移民的“火星一号”计划,据说收到了超过140个国家约20多万人发出的视频申请。

    申请前往火星单程旅行的人大部分来自美国(47654人),位居二、三位的分别是印度(20747人)和中国(13176人)。

    请注意,单程哦,不打算回来了哦。

    计划可能是胡扯,申请也可能是冲动。但还是值得向这些人致敬。

    摆脱乡愁,勇往直前,这是最残酷、最勇敢的人性战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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