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辑思维微信]整个房间里的掌声2014.6.9

    罗胖:

    我们罗辑思维的铁杆会员宗毅先生干了一件很有创意的事,他开的全世界最新最酷的电动车特斯拉从北京一路回广州,因为是电动车嘛,沿途没有充电站嘛,他就自个儿建,只要有饭店老板愿意出场地,他就建一根充电桩,以后再开电动车走这条路的人重点就不愁了。你想啊饭店老板付出的只是一张纸大小的地方和一点电费,但是开车的人在这充电怎么也得几个小时啊,你总得吃饭住宿吧!那我就可以挣钱了,如果很多老板都这么想,那充电站这件事情其实就不用政府啊企业啊去当基础设施大规模投资去建了,民间的闲散力量,就可以把这事儿给办了。这件事其实就是一个典型的互联网时代的创新,只要把原先没能协同起来的资源整合起来,新的价值就自然产生了。顺便说一句哈,这个月十三号,我要和这位宗毅先生在武汉搞一场演讲,愿意去听的回复“演讲”两个字,给你看文章以及拿到票的方法。

    

    整个房间里的掌声

    作者:徐贲

    前不久,瑞典乌普萨拉大学科学家发表的一项研究结果显示,人们对一场表演鼓掌欢呼的程度并不取决于表演的水平,而更多地取决于观众间的相互影响。欢呼往往是传染性的,几个人开始鼓掌欢呼,便会在人群中扩散开来,而一两个人停止鼓掌,则又会导致大家都停下来。当“鼓掌的压力来自整个房间里的掌声,而不是坐在你身旁的个人的行为”时,鼓掌欢呼便成为一种具有标志意义的“社会传染病”。

    鼓掌不是一种单纯的个人身体语言,而是一种集体的社会行为。这在罗马时代就已经有了充分显现。鼓掌的拉丁语是applaudere,原意为“击”和“拍”,但重点却在表示欣赏、认同、鼓励、庆祝。罗马人把多种仪式(不一定是拍手鼓掌)都叫作applaudere,它可以是用手指打响指,也可以是挥动宽袍(toga)的衣襟,后来则是挥动手巾。罗马皇帝奥瑞利安(公元270-275年在位)曾经把手巾发给罗马市民,在重要的场合用来一起挥舞欢呼,就像“文革”时的“红宝书”。罗马剧院里一剧终了时,主角就会喊一声:“再见,鼓掌!”(Valete et plaudite!)于是,在鼓掌员(choragus)的带领下,观众便会有节奏地鼓掌。

    这往往是预先安排好的,鼓掌员也是花钱雇来的。好多年前,某昆剧团到美国伯克莱献演昆剧《牡丹亭》,也是事先把一些自己人的“托”安排在剧场里的不同地方,让他们充当这样的观众鼓掌员。他们每次一开始鼓掌,美国观众就算是莫名其妙,也会照样跟着鼓掌。这与瑞典学者的研究结果完全一致。

    现实生活中,常常可以看到这种有人带头的仪式性鼓掌。有组织背景的政治人物登台演讲,还没开口,支持者就开始鼓掌,表示拥护和爱戴。这种鼓掌与这位政治人物在演说中要说什么完全没有关系。这种掌声当然也会在演说之后热烈地响起。哪怕演说很糟糕,了无新意,或者根本就是假大空,听众也照样会热烈鼓掌,因为这本来就是一种仪式。

    在某些时候,政治仪式的鼓掌可以变成恐怖统治的一部分。作家索尔仁尼琴在《古拉格群岛》中说了这么一件事,莫斯科附近的一个小城召开政治会议,当地要人们均参加会议。便衣警察像以往一样,渗入了大厅里群众之中。众多的演讲之后,进入晚会的最高潮——歌颂伟大领袖斯大林。歌颂完毕,全体起立,热烈鼓掌。掌声持续了三四分钟还不停歇。人人都知道秘密警察在监视谁先停止鼓掌,于是六分钟、七分钟……掌声还在继续,老年人的心脏跳得厉害。九分钟、十分钟过去了,大家害怕起来,没人知道这将如何结束。这时,一位坐在讲台上的造纸厂厂长鼓起了勇气,停止鼓掌,坐下。好像发生奇迹似的,宁静降落在整个大厅内:现在可以不鼓掌了,大家如从噩梦中醒了过来。一星期后,造纸厂厂主以玩忽职守的罪名被捕,判监禁十年。审判结束,法官走过他身边时,对他说:“下次涉及斯大林同志时,你可要小心,不要率先停止鼓掌。”在这种表演性的政治仪式中,人们用鼓掌表演对领袖的绝对忠诚,背后则隐藏着极端的恐惧。

    政治仪式的鼓掌欢呼并不一定需要用手掌拍出响亮的声音,或者用嘴巴发出激昂的呼叫,它也可以用其他更有创造性的方式表演出来。政治上的“跟风”便是其一。有人批评说,“跟风”是形式主义。其实,跟风更是一种“鼓掌病”,它的压力来自“整个房间里的掌声”。

    罗胖曰:

    绑架无处不在。

    绑架表现出来的形态也未必是监狱和枪毙。

    有一次,在我主持的活动上,有个发言者说——

    “我刚才的关于环保的动议好不好呀?我的环保主张对不对呀?你要是觉得环保不对,你就举手。”

    我当时就制止说——你这是绑架。

    一旦你觉得不能自由表达,绑架就已经降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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