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辑思维2013年第50期:失控的天朝.mp3

     哎呀,此言一出,全场鸦雀无声,都看着主席台上的赫鲁晓夫,看他怎么反应。赫鲁晓夫勃然大怒,一拍桌子,谁说的,谁说的?站出来!谁敢站出来,全场鸦雀无声,没人答应。赫鲁晓夫一变脸色说到,对呀,当年我就坐在你那个位置上啊,你今天不也啥都不敢说吗,当年我敢说吗?当年我敢说什么呀?

    今天说这个段子,是想表达我们对历史的一种态度。很多人以为都历史就是说,是非、忠奸、善恶,可是真的都历史,读到了一定的境界,你会发现会把这些读没了,反而读出一种悲悯之情,读出一种同情之理解。

    一个历史人物,不管他被供奉为神还是描述为鬼,当你了解更多事实的时候,你会发现,只要我承认人性是多元的,他的所作所为我是可以理解的。就像此前有一期节目,我们说秦桧,很多人说罗胖子给秦桧翻案了,哪里是那么回事吗?我们只不过是说,在秦桧当时的老师处境当中,他的很多做法是有他的道理的,仅此而已。这个时候读历史,才能读出滋味。

    今天我们就聚焦另外一个历史人物,这是中国历史上最坏最坏的一个人物,那真是头顶长疮,脚下流脓,他就是著名的隋炀帝。隋炀帝这个人就相当于在历史学家那儿办了一套餐,啥意思呢?就是所有描述一个坏人的那些词,尤其是一个坏皇帝的那些品格,你全可以给他安身上,比方说弑父、淫母、杀兄、幽弟、荒淫、残暴,在中文世界里你找到的贬义词全搁他身上都没错。他就这么一个历史形象。

    那你说我们这些后人,我们要对之抱以理解之同情就难了,因为你就是个恶棍嘛,拉出去毙了就完了。但是历史上除了有绝对的白痴,怎么会有绝对的恶棍呢?如果是一个普通的历史人物,很好研究,一个简单的考订方法,就是把野史正史分开,就完了,野史随他说去,正史的史官通常采择史料的时候,是比较负责任的,是考订过的。

    比方说慈禧太后,当年清末的时候,也有人说李莲英是假太监,慈禧太后跟他有一腿,慈禧太后跟荣禄还有一腿等等。很多洋人还写书说,我跟慈禧太后那些在床上的日子,还有很多,这些你都不信,因为它都是野史,你看正史就完了。

    可是隋炀帝不行,你会发现正史当中对他的很多记载,你也没法信。比方说《资治通鉴》,司马光,砸缸那位,那老爷子,史学界泰山北斗,他白纸黑字写的,你说你是信也不信?比方说这本书里,《中国皇帝的五种命运》,它的作者张宏杰先生,我很喜欢的当代中国的民间历史学家,他就写到一个故事。

    话说那一年隋炀帝他妈,也就是著名的孤独皇后死了,隋炀帝表面上是痛哭嚎啕,痛不欲生,暗地里呢,谈笑如常。表面上吃斋念佛,暗地里让仆人把鱼、肉装在竹筒里,拿蜡封了口,怕味散出来,偷偷送到宫里。隋炀帝一人偷偷在那儿吃,你说你信不信?

    不信吧,这一幕司马光写在《资治通鉴》里,你说你要是信吧,太没法理解,太不可思议了,首先,这个孤独皇后跟隋炀帝母子关系很好,这是见于史料的。第二,他是一个皇子,从小大鱼大肉,锦衣玉食过来的,至于在妈死的那一天,还非得吃这么一口肉?冒着巨大的政治和伦理风险吗?太说不通了。

    而且就我个人去读隋炀帝的一些东西,比如说他的诗集,我对他留下的印象,这是一个很有才华的诗人,咱们不是说诗人都是好人,但诗人至少是情感丰富的人吧?隋炀帝随便一首诗拿出来,搁南宋,那都是响当当的婉约派。我随便给大家背一首:寒鸦飞数点,流水绕孤村,斜阳欲落处,一望黯销魂。怎么样?放在盛唐也是很好的五言绝句吧。

    这么一个诗人,他情感自然丰富啊,当妈死非得吃肉啊,说不通嘛。但是《资治通鉴》就这么写了,你咋办呢?那问题就来了,后代历史学家为什么老要泼粪这个杨广,这个隋炀帝呢?也有一说,你看啊,后来的王朝证明前朝的亡国之君,坏!这是传统。为啥?证明自己的合法性啊,何况他确实坏,他失败者嘛,Loser嘛,败为寇嘛,我是胜者王侯嘛。

    可是你看其他的王朝易代之际,往往是否定前面的统治集团,而不是在一个人身上做文章。比方说汉代取代秦朝,对吧,没有说秦始皇有多坏,私人生活有淫乱,不说这个,就说你残暴就结束了呗。明太祖把元朝赶在,就说民族矛盾,驱逐胡虏,回复中华,就结束了呗,就完了。

    但是隋唐易带之际不是这样,因为他们本质上是一伙的。从北周到隋,到唐,它本来就是一个集团,这在历史学上有一个名词,叫关陇集团。这里我们就说一个有趣的事,中国历史上你说最牛最牛的人是谁?我说一个人,这个人名气不大,叫孤独信,他有三个女儿,分别嫁给了三个皇室。

    大女儿嫁给了北周的皇室当皇后,然后四女儿嫁给了唐高祖李渊的爸爸,唐高祖李渊,唐太宗李世民,后来都是他女儿生的,四女儿。七女儿,就是我们刚才讲的,最著名的这位独孤皇后,是隋文帝杨坚的老婆。

    所以你看,他一个人三个女儿,他一个人的血脉流淌在三个皇室里面,你说这人牛不牛?这也侧面说明了一个问题,就是他三家其实是一伙的。所以说李唐王朝是不能说我否定这个统治集团的。那要否定否定谁,证明我的合法性,就是这个人坏,你把他描述成恶棍恶鬼就可以了。所以这是隋炀帝这个人在历史上,被反复抹黑的一个重要原因。更何况初唐时期文化繁盛,文人众多,那要消费,你说消费谁啊?那当然是骂隋炀帝嘛。

    政治上肯定正确嘛,就像今天我们浙江横店拍电视剧,你说要是弄一坏人,咱说谁?日本鬼子嘛。只有说日本鬼子坏,这谁都没有异议,对吧。所以横店天天手撕鬼子,这就因为在政治上,一定正确,李唐初年也是这样。所以后来对隋炀帝这个人的抹黑就变得特别严重,今天我们要给他恢复真相,也就变得特别困难。

    比方说,他到底好色还是不好色?这就很难考证,在正史上的记载,那他简直就是色中饿鬼,是个把生殖器顶在脸上满世界晃荡这么一主儿。在正史的《随书》当中就有这么一个记载,《随书》的作者是谁?魏征,李唐王朝的小马仔。他写的书,你说你是信还是不信吧。

    《随书》当中记载,二十岁的杨广,带领五十万大军平灭南朝,当时的陈后主有一个宠妃叫张丽华,后世史官一想,宠妃嘛,那肯定是漂亮的,杨广这种人见到那怎么忍得住呢?色心一定大动啊。哎呀,美人啊,我得着吧,我纳入后宫吧。可是你仔细一想,这件事情根本就不可能。

    首先当时的杨广仅仅是一个普通的皇子,不是太子,他正处于夺嫡的过程当中。平灭南朝是他重要的政治形象过程,他怎么能跟这种大事开玩笑呢?更何况,张丽华是谁?那是举国皆知的淫荡、贪婪、奸诈的一个妇人。平灭南朝重要的合法性,就是把这样的奸诈的人给干掉嘛,她是一个政治犯嘛,所以这样的人,你把他当成一个简单的美丽的肉体来看待,这个太没有政治常识了。

    更何况,当时的历史记载,张丽华的儿子那一年十五岁,那她至少三十开外了,二十岁的杨广对一个三十岁的御姐这么大兴趣,你这个是说服不了我的。所以这件事可以推断就是污蔑,可它见于正史。

    另外一条就是隋炀帝杨广弑父,这在封建王朝时代,这是最大最大的罪名。隋文帝杨坚就是被他弄死的!这一条直到今天我们做这个节目之前,我还翻了一下我们出版的《中国历史大事年表》,那是正式的,算今天的正史。仁寿四年,隋文帝死于杨广之手,白纸黑字还在写着。

    可是这件事可能吗?历史上是这么记载这么个情境的:说仁寿四年,杨坚已经不行了,把太子召进宫来,父子见最后一面吧。杨广一进宫一看,呦,老头不行了,旁边俩妃子不错,我来吧,就按住了,然后就叮咣五四,完了之后这个妃子披头散发,满脸的血,就扑到了老皇帝的身边,皇帝一说,怎么了?妃子说,太子无礼!老皇帝说,哎呀,太子无礼?这还得了!杨广一听,呦,老头知道这事了,那还行,杀了吧,就把老头杀了!就这么个过程。

    你信吗?要知道,杨广不是普通人,他不仅年轻,他十三岁封晋王,二十岁平灭江南,然后在扬州当了九年的江南总管,那已经是一个非常有经验的政治家,而且他之所以能当上太子,靠的就是一个硬生生的对比,不是阴谋,不是像后来讲的阴谋,真的是靠对比。

    当时的太子叫杨勇,杨勇这个人呢,说实话,因为他们家有点湖人血统,有点胡来。他很多方面,跟他老爹老娘搞不到一起去,他老爹杨坚性格特别的抠,抠门,吝啬,节俭。杨勇呢?反而为人比较奢糜。

    他老娘孤独皇后,刚才我们说到的,最在乎的是你这个男人是不是生活作风好,但是这个杨勇呢,看自己的正室的老婆,觉得黄脸婆,不舒服,跑出去,跟一个工匠的女儿天天去野合,生了一堆孩子,老娘对他又不满,他老爹呢,特别猜忌,而这个杨勇呢,天天跟江湖的豪侠,带剑上朝,跟这些人搞在一起,他老爹看着也不爽。

    其中有一个故事,就是杨勇二十岁那年,有一次冬至,朝臣都要到隋文帝杨坚这儿朝贺,朝贺完了之后,隋文帝一听说,怎么那边太子宫那儿好像也有朝乐啊,怎么回事?找太监一打听,太监说,哎呀,你看这个他不是太子吗,很多百官打您这儿拜完之后,就上他那儿烧冷灶去了,到他那儿也一拜。这人聚多,太子一高兴,说也奏朝乐,所以在朝贺太子呢。

    你说他爹这个时候心里没想法吗?所以对这个太子就很不满。当然发生了很多事情,咱们没空细说。总而言之,当时远在扬州的杨广,就是后来的隋炀帝,真的是靠自己非常好的名声,因为他在南方,礼贤下士,整理文化,然后管理江南,结交当时江南的名士,做了很多政绩,真的是靠两个对比,老皇帝是越看这个长子就越不舒服,然后才在开湟二十年决定换太子,这是硬功夫。

    而换了太子之后,咱们这位杨广,一改此前几年的作风,从此闭门不问外事,干了一件事,利用当太子的三四年时间写书,编佛经,一心礼佛,绝对不问外面的事情。而且当太子那一年,就跟老爹说好了,说举行太子删封大典的时候,我是不穿太子这个服饰的,因为这个服饰跟您老人家那个衣服太像,避免撞衫,被街上人误认,这个不行。而且呢,我建议我以后太子宫里的人,对我不要称臣,您是唯一的主上,对您才能称臣。杨坚说,好孩子,懂事!

    所以你想,这么能装,这么能忍的一个杨广,就在老头临咽气的前几个小时,就忍不住了,就要把人家妃子按倒,就要把老皇帝砍头,不符合常识嘛。这个时候最符合他的利益的就是,认认真真伺候老皇帝最后一站,端茶送水,端汤喂药,当好一个孝子,顺顺利利接班。挺过几个小时,天下就是你的,对吧?常人都会这样。

    而且当时的政治局势也非常凶险,他几个弟弟都在外头,已经有内线报告要造反了。所以这个时候他还有心扑上去,突然一下脱掉了几十年的伪装,变成一个禽兽,你说这可能吗?所以即使是一直要给杨广抹黑的那些唐朝的文臣,在《隋书》里面都没敢这么写。但是后来很多历史书居然就这么写了。

    说到这儿,你会说罗胖子没劲,给杨广这么一个人,死了都那么多年了的人,你替他翻什么案呢?翻完案,对我们有什么用呢?对。我想说的是,了解杨广这个人,对我们今天还是有很大用处的。

    刚才我们一条一条地驳斥了正史当中关于隋炀帝记载的那些不实之词,你可能会说,这有什么意思呢?无非是翻案文章呗,什么正三七开,倒三七开,虽然主流是坏的,毕竟有一部分是好的,这有什么意思呢,没错。如果我们观察一个历史人物,不能构建一种情境,把这个人放回去,让他的行为得到合理性的,令人信服的解释,我们这活就算是没干。

    要知道,杨广不管我们只能替他说话,替他喊冤,他毕竟是个亡国之君吧,一个花团锦簇的王朝,毕竟让他变成了废墟吧?他毕竟是一个悲剧性的结局吧,那你说什么原因,如果你说不是因为他个人道德品质败坏,什么好色荒淫,那你给出一个新的解释啊?你看,这就是历史阅读者的功力所在了。这就是这本书《中国皇帝的五种命运》好看的地方。

    他的作者张宏杰先生为我们重新构建了一个隋炀帝的故事,让我们把历史的时针拨回到公元604年,大隋仁寿四年,这一年,隋炀帝登基。在后来看来,这一年没什么事可干,你看,天下统一了吧,风调雨顺吧,民生殷富吧,天下太平了吧,你杨广坐在皇帝位子上,你就老老实实当一个富二代就完了,垂拱而治,当一个守成之主。

    但是在当时的人看来可不是这样,因为隋文帝杨坚的最后几年,也就是从开皇二十年到仁寿四年这一段时间,他陷入了一个老皇帝该陷入的那种困境,老糊涂了嘛,越来越猜忌,开始屠杀功臣,开始各种苛捐杂税,对老百姓越来越严酷,所以杨广登基之后,满朝文武突然放了心了,这家伙终于走了,不整天喊打喊杀了。

    突然来一个少年天子,而且文采风流,名声极好啊,对吧,这样的天子,我们大隋江山,新领导班子带领下,是不是要再上一层楼呢?这是天下人的希望,在杨广看来当然也是这样。老爹晚年干的那些事,虽然他不吱声,装死,当太子,小心谨慎,但是心里是有想法的,所以一上台干了三件事。

    第一,把老皇帝临死的时候颁布的那些严刑苛法全部废除。杨坚晚年,狠呐,老百姓偷一升以上粮食,杀!偷一个大子,杀。这些都废除,大规模改订了《大隋律》。更重要的,也是有趣的一点,在中国这么多皇帝里面,我只看见杨广干过这件事:就是把谋反大罪的连坐给废除了,你造反就杀你,跟你家人没关系。你看,多先进的法制思想啊,这一条到唐代的时候又恢复了。所以历史上好像干过这件事情的只有杨广。

    第二呢,普免天下钱粮。因为他老爹实在是太能抠门了,把天下搜刮搜刮,整天就跟一个聚宝盆似的,搜刮民间,据说他临死的时候,国家的府库里的粮食,足够天下人吃五六十年。这数字我有点不敢信,但是历史上就那么写的,但至少那个时候皇家的粮食仓里真的是堆满了粮食。

    你看,富二代和富一代想法就不一样,杨广说,你搞那么多粮食干什么?最后不是烂了,喂猪都没人吃,没猪吃,对吧。给老百姓免,普免天下钱粮,这一条要知道,在杨广执政的时间干过多次,而且一次一次的降低天下的税率。所以他不是一个不懂得宽仁之道的皇帝。

    第三件事情,杨坚这个人呢,史上记载,叫素无学术,这个人呢,大兵出身,武将出身,看不起知识分子,不太尊重知识分子。杨广不同,他本来就受过完整的儒家教育,所以礼贤下士,开科取士,你看,科举制正式开始,就是从杨广这时候开始的,开启了一代文治,一改他老爹那种素无学术的治理方法。

    当杨广干完这几件事情之后,天下儒生心中简直就是升起一轮红彤彤的的红太阳啊,简直是圣主临朝啊,于是雪片一般的称颂贺表,飞向朝廷。但是在杨广看来,这算什么嘛,不过先上几道凉菜,你们先吃着玩玩,要知道我在太子府隐忍那几年,装孙子那几年,你以为我天天在抄佛经啊?我在构划我伟大的未来帝王生涯呢,我将来要干的事情是你们这些儒生想都想不到的。

    果然,当年十一月,一道诏旨下来,说给我征发十万民夫,到洛阳北边先修一条一千里长的堑壕,以备北方的突阙骑兵南下。可是为什么要修呢?十七天之后答案揭晓,一道诏旨下来,皇帝决定在洛水之滨修建帝国全新的都城洛阳。

    开过年之后,三月十七号,百万民夫集中在洛水之滨,当时世界上可能最大的一个工地,修建洛阳。又几天之后,一道诏旨下来,再给我征发百万民夫,修建大运河的第一期工程通济渠。又几天之后,几个大臣奔赴南方,要为五个月之后皇帝的南巡打造万艘大船。

    你看,你熟悉的那个隋炀帝出现了吧?这是抽风的节奏嘛,找死的节奏嘛,为什么要得这种精神病似的,开凿那么多大的工程,而且同时开建呢?正史上的解释是这样:说这个就是迷信,江湖术士给皇帝进言,其中有一个说法见于《资治通鉴》,有一个术士跟这个皇帝讲,说您呢,我给您算过了,五行当中您属于木命,你就不能在长安这个地方呆着,你得去洛阳,隋炀帝一听,好啊,那就建个洛阳呗,就下圣旨。

    又有一个术士跟他说,哎呀,老臣往东方一望,在睢阳那个地方,现在在江苏,睢阳那个地方有王气,有人要想取你而代之。隋炀帝说,那怎么办呢?修大运河,破他的王气,那就休大运河。你看,这工程在正史上以为是这个理由。当然后来还有一些五花八门的解释,说隋炀帝就是爱玩,你看到扬州,哎呦,不愿意坐车,修条河,我要坐船去,就修大运河!很多解释是这样的,很滑稽嘛。

    隋炀帝那是什么人?他怎么会基于这些可笑的理由,征发天下民夫?那杨广为什么要兴建这两大工程,如果站在隋朝当时的历史情境里,你就看得比较清楚。因为在隋朝统一之前,中国已经分裂了四百年。其中只有西晋的时候短暂统一过。所以当时分裂的势力和趋势仍然是非常大的,在当时的老百姓看来,分裂才是常态嘛,统一是个变态。

    你隋朝刚刚统一,在精神文化上,你敢说你统一了吗?所以如果要锻造一个大一统的千秋帝国,对不起,你必须还要下几招妙棋。所以你看杨广下的这两招棋,你不得不称之为妙棋。

    第一步,把都城移出关中,在洛阳新建一个东都,和原来的长形成一个扁担之势,这才挑得动整个帝国。原来你只能在长安当都城,那好,江南、山东发生的事情,你鞭长莫及嘛。就在杨广登基的那一年,他弟弟造反,消息两个月才传到长安,这才派兵去镇压。虽然也镇压完了,但是这是一个危险的信号,如果帝国的中央没有一个中岖机构,那你很多事情你是照顾不到的,这是东西矛盾。

    还有南北矛盾呢?杨广是带兵平灭陈朝的主将,他还当了十年的江南主管,他太知道这个国家南北方人民没有统一嘛,在精神文化上,北方人南方人互相之间瞧不起,因为长达四百年都属于两个国家,你说他能够在精神上完成统一吗?所以必须修建一个大运河,完成南北双方沟通货物,乃至军事物资的一个大通道。

    所以不管是站在杨广当时看,还是站在千秋万代之后,我们今天来看,当年这两大工程,都是重组帝国的地缘格局的重要的棋子,也是两招妙棋。还不仅如此,要知道,杨广可是富二代,他老爹搜刮天下,攒够五十年、六十年够吃的粮食,他作为富二代他会怎么想,接着搜刮?接着囤积粮食?那不是没出息的富二代吗。

    天天只会做理财产品,找私人银行,想着财富增值?有钱就得花嘛,而且花在刀刃上嘛。所以杨广干的事情,和其他朝代其他的那些英明神武的帝王,干的没有什么两样。比如说汉朝,文景之治积攒了大量的财富,汉武帝上台花啊,对吧。打匈奴啊,虽然打到后来也是民穷财尽,但是毕竟帝国拓地千里,而且除却了匈奴这个肘腋之患。

    后来的清朝也是这样,康熙雍正负责积攒钱粮,到乾隆上台的时候,有钱了,花嘛,于是就有了十全武功,虽然到乾隆末期,国家也是民穷财尽,但是毕竟他带来了一个帝国的盛世啊,那你凭什么以为杨广不该这么干呢?既然老爹攒了银子,我就该花嘛。当然你可能会说,哎呀,你花钱归花钱,你不能逼老百姓逼得太狠了,老百姓会造反呀,你怎么不吸取教训呢。

    可是你站在隋朝的时候,你让杨广吸取什么历史教训?他此前的历史经验告诉他,泥腿子造反那是没戏的,虽然秦末农民战争也是陈胜吴广两个泥腿子起的哄,最后真正把秦朝天下掀翻的是谁啊?西楚霸王,还是贵族啊。在此后,所有的历史经验告诉他,泥腿子造反,是没有成功的,只有贵族造反才有用啊,对吧。

    杨广吸取到的历史教训就是这样。所以他认为,过度的使用民力,只是老百姓苦一点,但是为了帝国的千秋大业,还是值得的,也不至于惹出什么巨大的麻烦。只要贵族阶层还在我的手里,我还能控制得住,就不至于出大问题。所以这几番道理你想清楚,当时大业初年的杨广,你觉得他的政策真的有什么大问题吗?

    杨广的年号叫大业,千秋大业的大业,这两个字也是杨广亲手圈定的,要知道,在《二十四史》的帝王年号当中,这两个字是最大气磅礴的两个字。到了大业五年的时候,我们再去看一眼这个时候的大隋帝国,这个时候东都洛阳和大运河,已经出现在帝国的版图上。

    而且文治武功一时鼎盛。在中央图书馆,藏书已经达到三十七万卷,皇帝杨广亲自主持编撰的图书,已经达到一万七千卷。而且这个时候的科举制已经走人正轨,天下使人归心,你说文治还不牛吗。文治牛不算什么,武功也很牛啊,皇帝杨广亲自带队进击西方强国吐谷浑,凿通了西域和丝绸之路,把青海纳入帝国的版图,设置郡县,武功也是一时极盛。

    天下的经济也是好得不得了,而且杨广真的是走运,他上任这五年的时候风调雨顺,财富滚滚而来。天下的民户达到八百九十万户,入口达到四千多万。这两个数字你可能听来没什么感觉,可是你要有对比啊,后来号称贞观之治的唐太宗时期,你知道民户有多少?将近三百万户,也就是大业五年时候的大概三分之一左右。

    所以如果要论国力的鼎盛,杨广大业五年,达到了中国历史上的一个巅峰。对于这个时候的杨广来说,距离千古一帝已经不远了,如果大业五年他得个什么SARS什么禽流感死了,他就是千古一帝,后来什么唐宗宋祖那一定要排在他的后面的,但是在杨广的眼中,天下还有一件事没有做,这件事情做完了,他才心满意足啊。但正是这一件事情,把他从千古一帝的神坛拉到了地狱。

    到了大业五年年末的时候,隋炀帝杨广在朝堂上宣布了一个决定,朕决定兵发辽东,攻灭高丽,在后来历史学家看来,神经病嘛,完全脑子进水了。人家高丽就是今天的朝鲜,地处一隅,蕞尔小国,距离你中华本部山高水远,你搭理他,招惹他干嘛?完全是一个自大帝王的虚荣心自我满足嘛?但是在当时的历史情境里可不是这样。

    首先一个原因是大一统问题,要知道,朝鲜脱离中国本部,这是晋朝才发生的事情,他天然是中华文明的一分子啊,他的开国始祖不是号称是当年商朝的箕子吗?所以对于隋朝来说,你不是晋朝才出去的吗,我现在要统一天下,你当然得回来了,对吧?回归祖国怀抱嘛,某某海峡两岸都是中国人嘛,对不对?这是一个原因。

    第二个原因,就是当时的高丽可不是现在那个朝鲜,人畜无害的样子,只有一小胖子在那儿淘气,当时可不是这样,它有点像上个世纪七十年代的越南,虽然是个小国,但是横得不得了啊,经常欺负周边的小兄弟,小部族,小国家。尤其当时的高丽还和北方的突阙眉来眼去,这就对中原王朝构成心腹大患。

    所以攻灭高丽这件事情,不是隋炀帝突然脑子里搭错线,他爹杨坚那个时候,朝野上下已经达成共识,要用兵就用兵辽东。你别看杨广后来打朝鲜打失败了,此后几十年,英明神武的唐太宗李世民怎么样?不也是出兵朝鲜吗,虽然又搞败了,但这至少说明,在那个历史阶段,中原王朝的帝王认为,攻灭辽东的高丽是共同的战略决策。

    所以没有错误问题,战略方向没有错误问题,那错的是什么呢?是时间问题。当时朝堂上的文武大臣都不同意,都上书劝谏,说你不能去!为啥?你把你爹的那点家底都快折腾完了,民穷财尽,老百姓已经受不了。你这个时候还搞这个?不行。杨广说,一边去!搭理你们呢。你别看杨广这个人,在历史上他留下很多记载,说他什么秉性深沉,谦恭有礼这些,但是他有强烈的智力优越感,他不听这些文臣的。

    朕干什么没有干成?那件事情你们看来都不可能,对吧,当年灭南朝陈国不是我灭的吗?后来当太子,我不也就当上了吗?打吐谷浑,我不也就打了吗?都是我的事,你们就别说,你们就执行就可以了。所以啊,从大业五年到大业七年,这两年多,就开始准备打朝鲜。

    这一打可就不得了,据后来的历史学家换算,这个时候征发民夫的总量,达到了大业五年之前所有工程征发民夫的总和,还要不止,这是一个举国的大工程。到什么程度?他攻朝鲜的第一次战役,动员了一百多万兵,号称是两百万,那为什么需要这么多人呢?这跟隋炀帝的一个小心思有关。

    虽然他号称知兵,从二十岁的时候就开始打仗,可是要知道,他没打过什么硬仗。比如说他攻伐原来的陈朝的时候,就是南朝的时候,南朝已经腐朽不堪了,大兵一到望风而降,哎呦,爷爷来了,赶紧,快吧,我们皇上在那儿躲着呢,赶紧去,捞出来!对呀,后来打吐谷浑的时候也是一样,中原大兵一到,吐谷浑王一看,我的个娘啊,人太多了,跑吧?跑了。

    所以没打什么硬仗,杨广心里也清楚啊,你别看他号称戎马倥偬一生,他手下没有什么真正的名将。那怎么办呢?先把自己吃成一胖子,当相扑运动员,至少比罗胖还胖得两三个,对吧?我吓死你,对吧,我屁股亮出来,要不打,要不一屁股坐死你,要不你投降,玩的是这个。

    那我上百万人大兵压境,那还不就降了吗?降了之后就好办了,我就凯旋还朝啊。因为这是我千古帝业的最后一步啊,所以隋炀帝跟朝臣讲,你们放心,咱们再咬一口牙,再扛一把劲,咱们等把朝鲜平灭了,咱们再洛阳举行一次凯旋仪式,从此咱们就让老百姓休息了,我就不折腾了,好不好?

    好了,这将近二百万人上路,要知道一百万的军队,你可以想象背后有多少民夫,也后勤,粮草,辎重,当时修大运河是从江南一直修到河南,对吧,然后你看中学历史教科书,隋朝大运河又从河南修到北边的涿州。为什么?就是为了支持这一次北上攻灭高丽,因为要运粮啊。所以当时国内的很多男人已经不够用了,把妇女已经征发上,给我使镐头,给我刨运河,给我运军粮,往上运。举国之力猛扑向朝鲜。

    按说吧,这事也就结束了,打就打了,赢就赢了,对吧,虽然说很耗国力,那汉武帝时期打匈奴不耗国力啊?也耗国力,也民穷财尽,但是隋炀帝倒霉就倒霉在,你看历史就是这样,他吊诡在他遇到的对手不一样。高丽你别看他是一个小国家,它就不服不忿,你干?干呗!对吧。

    辽东城死守,哎呀,上百万大军围着个辽东城,打呀打呀,就打不下来。隋炀帝说算了,跟他这儿耗什么,派大军看住他,不让他出城,然后选三十万人,直接到朝鲜本部,把它的平壤给他端掉,然后水陆并进,那个战略问题想得也没问题。

    但是当时的高丽人真是凶悍,后来咱们就不细说,总而言之,诱敌深入,然后在平壤周边一次战役当中,大败隋兵,然后隋兵三十万人入朝,你知道最后回来多少人?史书记载,两千七百人,就回来这么点人。然后大兵溃退,一直溃退到涿州,就是今天北京附近,才止住脚步。

    这个时候隋炀帝可就再不是我们刚才讲的那个隋炀帝了,为啥?他这辈子没打过败仗,没吃过亏啊,所以他一头钻进了皇帝的御帐,半个月没出门,就在那郁闷,确实没法交代啊,我这牛皮都吹出去了,对吧?洛阳那儿已经准备凯旋仪式了。他为了吹这次大牛,还把很多番邦,外国的国外带着,使臣带着,说看着啊,看着我怎么打仗的,以后你们也老实点。

    使臣一看,哦,中华上国就这么打仗的?是吧,在那儿偷着乐。杨广心里也不舒服啊,怎么办啊,这辈子没败过啊。半个月之后,他出了帐篷,第一件事情就宣布,别废话,谁也不准说话,马上准备第二次伐辽东。

    这个时候情况就不妙了,我们必须记住这个时间,就是杨广钻出他的御帐,宣布第二次伐辽东这个历史时刻。很多历史学家都说,隋朝伐朝鲜,这就是它从顶点到衰落的转折点,我倒不这么看。我以为是隋炀帝杨广钻出御帐,宣布第二次伐辽东的时候,才是转折点。

    以为第一次很多人都遇到过,他爹杨坚伐辽东,也遇到过。一打不行,不行算了,不打了,及时收手,可以啊。唐太宗也干过这事情,一看打不过,不打了。唐太宗那时候不是说吗,哎呀,魏征不在,魏征死了。魏征要是活着,我绝对不干这一仗,对吧,知道收手。

    杨广不行,为什么?就恼羞成怒,觉得尊严受到了冒犯,于是准备了第二次东征。这一次东征,动员的民力就更可怕了,杨广以为第一次嘛,吃一次长一智,战略上我觉得重视它嘛。所以准备的民夫,包括各种辎重、粮草,是第一次的一倍。

    大家算算帐,在辽东之前,大业五年,已经国力快差不多了,经过一次征辽东,几十万人死伤,大量的粮草、辎重的丧失,国力进一步被耗竭。等他第二次又动员了一次一倍以上的资源,再扑上高丽的时候,这个时候国家是什么样?已经快到了骆驼背上最后那一根稻草压上的时候。

    所以这时候民间已经乱了,很多老百姓说不活了,活不下去嘛,对吧?不是说没粮食吃,是兵役太重,已经到了全国皆服役的程度了。所以当时就有一首著名的歌,叫无向辽东浪死歌,老百姓说,去你妈的,不到辽东!反正死嘛,何必跟着你皇帝到那个异乡去死呢?跟你拼了算了。这个时候,各地的盗贼就开始风起。

    但是我们前面讲过,杨广并不在乎这些人,因为说白了,你不就是泥腿子吗,你是活不下去,你抄刀跟爷爷干,我职业军队还怕你这些泥腿子吗,你不就是为了一口粮吗,对吧,我是为了王朝的整个统治,你这个争斗太不对称了。

    而且此前也没有经验告诉大家,泥腿子自发的这种反抗,能够动摇我王朝的根基啊。不存在这种可能啊,所以杨广并没有太在乎,这个时候到处是盗贼,也就是农民起义军这种状态。

    第二次又开始攻伐,好了,等把辽东城围住,打打打,正在那儿打呢,出事了。什么事呢?洛阳的杨玄感叛变。杨玄感是谁?是隋朝的那真是几朝的大臣,杨素的儿子。杨玄感,那可是贵族,你看,杨玄感叛变,给隋炀帝带来的信号,就是大事不妙。不仅杨玄感本人是贵族,而且他是在洛阳发难,要知道,很多他身边的大臣的子弟、家属、老婆、娇妻、美妾、陈园园啊,都在洛阳。

    杨玄感一把给抄了,对吧,所以隋炀帝听见这个消息,大事不好!立即下令回军。这就是第二次征朝鲜失败。可是等他退到涿州的时候,一听说杨玄感这支反叛大军已经被攻灭了。所以他就后悔啊,早知道我就不回来了,我再坚持几个月不就干下来了吗?我就完成自己千古一帝的这个夙愿了,那怎么办?请问,就这么一个尴尬的状态,怎么办?

    这就是隋炀帝的性格,经不起失败,所以干脆宣布第三次征辽东。这后面的故事我就不讲了,讲的也让人生气。总而言之,等他第三次征辽东,好像是成功了,其实朝鲜人也是说,算了吧,派个人跟你谈谈,说我们认错行不行,我们认错行不行?隋炀帝说,那要不就行了吧,反正也打不动。

    第三次实际上他已经是勉为其难,他已经在为自己的粮草能不能接续得上,在感觉到忧心了。所以他一看朝鲜人说,我认个怂行不行?那就行吧,于是就班师回朝,在回朝的路上居然能发生什么事,当时的农民起义军,也就是盗贼,冲到他的御营,把他的御营的御林军冲散,而且抢走了四十几匹御马,这种事都能发生。

    所以隋炀帝再回看这个大隋王朝,已经是遍地盗贼了。这个时候他才意识到,已经不是什么能不能干得上千古一帝的问题了,在历代帝王排行榜上排第几的问题了,是大隋王朝在他的手里还能不能保得住的问题了。

    此后的几年,这个大概是大业已经是十年左右了,此后的几年,隋炀帝基本上是全国,那就是灭火队,到处扑火,到大业十年的时候,那一年的春节,他过得特别凄惨,因为各地朝贺皇帝新年的使节都没法进京了,因为各地的道路都已经被各地的起义军阻断,更不要提大业五年在东都洛阳各国的使臣云集,称贺天朝皇帝的那个盛况,就更不用提了。

    这个时候的杨广实际上已经变成了一个人,在史书上记载,他这个时候经常夜里做恶梦,惊叫而醒,怎么办呢?得找一堆妇人,拍打前胸,摩挲后背,说不哭不哭不哭,才能睡觉。这个时候的杨广已经变成了一个被挫败得没法再挫败的一个婴儿。

    所以后来他的很多事情我们就可以理解,他就变成一个,准确地说就是一只鸵鸟,就是说不管了,反正我失败了,我本来是要画一只鹰,但是现在画得像一只鸡,要是一个没有自尊心的人,那鸡就鸡呗,再添几笔卖掉,挣几个铜板也可以。

    他是大艺术家,他是在大沙盘上作画的人,华鹰画不出来,老子不要了!这就是后来杨广的心态,我就是鸵鸟,我把头扎沙子里,我把屁股高高阙起,爱谁打谁打,我这个皇帝,我不打算好好干了。所以这个时候,他就要去哪儿呢?他就要去扬州,他当过十年江南总管的那个地方。

    那个地方他熟悉,而且他可以远离让他非常操心的北方,你们爱乱乱去吧,哥们儿走了,所以后来我们看到的杨广在荒淫无度,在扬州的那些形状实际上他已经不是刚开始的那个杨广了,他是一个自尊心受挫败,已经打算不要这条命的一个婴儿了。

    在他的扬州行宫里留下了很多故事。有一天,也许是常常拿着镜子看着,摸着自己的头颈,真漂亮啊,如此好头颈,将来谁会砍掉呢?他说这种话。北方的御林军陪着他到了扬州,一看,这个皇帝也不想好,保着他也基本没有什么出路,我们都是北方人,皇帝赖在扬州死活就不肯回去,怎么办呢?最后造反吧,把皇帝杀了算了?这就是最后的结局。

    话说那一天,御林军冲到他的御帐当中,把他抓起来,说走,去朝堂上去,走完你人生的最后一站!杨广说,什么呀什么呀,就让我骑这么一匹破马,这么一个破鞍子,这像是我走完人生最后一站骑的马吗?换好鞍子来。

    御林军也没办法,到处找,最后找了一个不错的马鞍子给他搁上,上吧,上去了。到了朝堂之上,御林军掏刀要干他,他说,慢着慢着,知道不知道典故啊?诸侯之血下地,天下尚要大旱三年,我天子要死,那还了得,会发生什么灾祸,你们当得起吗?!天子自有天子的死法,拿毒酒来!

    御林军找来找去,哪儿跟他找毒酒去?最后找到一尺白绫,奉上陛下,您就靠这个升天吧,您别闹了,送您最后一程吧。最后偌大一个隋炀帝杨广,一生被大业压垮在这一尺白绫之上。

    好了,故事讲完了。那难道今天真的是要告诉你一个真实的杨广的故事吗?非也。我们想说的其实是当代每一个中国人心中,都有一个词,叫大国崛起。当代的中国,正在和当年的,一千多年前的大隋王朝一样,面对一个广阔的上升空间,一个盛唐就要喷薄而出的这个时刻,那我们从一千多年的大隋王朝的跌倒这一跤身上,我们能学到什么呢?

    在这儿给大家推荐一本书,《中国崛起》,它的作者是我国著名的外交专家,张剑荆先生,《中国改革》杂志社的总编辑。这本书的副标题是:中国如何面对成长中的烦恼。在这本书当中,张剑荆先生提出了一个观点,说中国实际上,中国民族是一个非常痴迷于力量的民族。

    原来我们力量大的时候,中央王朝嘛,我们就陶陶然,欣欣然,看不起周围的小兄弟,对吧,这也没什么奇怪。但是后来挨打了,打不过人家,哎呦,我们就突然觉得,还是力量不如人家。所以国际博弈靠的还是社会达尔文主义,还是那一套丛林法则。

    所以唯一的办法就是走强国之路。说白了,从1840年一直到现在,这个人的国家主题就是强大,就是富国强兵,说白了,追逐力量。可是当力量快要到手的时候,我们其实缺乏一种提醒的声音,在这本书里,就有这种声音。

    张剑荆先生告诉我们,一个好的制度会生产出两样东西,第一是力量,没错。第二呢,是对力量的控制。这两者在大国崛起的道路上,其实缺一不可。如果你只有力量,而让这种力量失去了控制,那么就请看看一千多年前的隋炀帝,就请看看第二次世界大战时候的德国和日本。

    一种国家在追逐力量的过程中,如果力量没有控制,那么你的力量不管怎么大,你到最终还是不足够大。如果你有力量的控制,那么虽然你的力量不够大,但是你可以寻找到一个和你的力量的规模相匹配的目标,所以你也可以避免失败。

    所以,不管是杨广,还是德国,还是日本,他都是在告诉我们,一个优良的制度,可以生产出的力量,和对力量的控制,这是当代中国走向大国崛起的路上的一个性命攸关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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