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九》第一百六十五回 略三辅逐流横行 降曹彰钟繇死节

上一章     早说叶逐流知长安非可易取,凭一腔血气离了青泥直奔蓝田而来,一番冲寨,杀得魏军人人恐惧,毕竟势寡,不敢恋战,稍沾便退,直取子午谷而来。不数日,后路已被曹真使人截断,叶逐流便与周循商议道:“后路已断,粮草不通,吾等天朝大军,不能劫掠百姓,闻自董卓以来,郿圬皆为屯粮之地,不如弃了此间,先取郿圬。”周循然之,于是各路骑兵皆起,杀往长安城下,曹丕便着夏侯霸引御林军来敌。赵薇接住,两个交锋三十余合,未分高下,许褚来援,虎豹骑冲突而来,马超当住,群相混战,稍顷各自收军。曹真闻得,急顾左右道:“亡命之徒,竟敢以孤军去取长安。”急来救应。

    赵薇还营,逐流令道:“连夜拔营,明日需到郿圬。”于是留马家军在后,其余各军倒旗息鼓,弃了长安,万马奔腾,直往郿圬去了。魏军劫营时,方知中华军已去。这边郿圬守将丁琳要守,利干欲战,抢出城来,索宪执大斧转出,战不三合,砍利干下马,逐流鼓噪大进,丁琳即紧闭城门,分兵把守,逐流所督都是骑兵,不善攻城,又不曾携带井栏云梯等物,自当夜打到凌晨,不得成功。

    周循与逐流道:“吾军不擅攻坚战,可弃此处,先取武功,沿路哨探,此间若有疏忽,立即回头。”逐流从之,各路军马纵骑而去,丁琳方得合眼,方入睡梦,急闻报道:“中华军只驰出三十里,又复回矣!”丁琳急登城头,但见万马齐至,将郿圬困得铁桶也似。丁琳正自惊骇,两旁几员裨将犹道:“吾等虽累,敌军亦疲也,其势难久,无须畏惧。”

    话音未毕,忽地中华军往两边一分,推出一彪人马来,紧执长矛,怀抱标枪,人如龙,马似虎,拥着一将,面如朱玉,目似朗星,容光焕发,精神抖擞,却是马超,左首云禄,右首马岱,耀武扬威,魏军素知锦马超之名,谁不肝胆开裂?

    原来马超领命断后,曹真督各路大军进击,虽占上风,却被马超死命敌住,难以前进,后闻潼关紧急,只得暂且回守,因此马超脱身,闻得逐流攻城不利,急来相助,时下马超统领三军,耀武扬威,在城门下呼道:“吾乃西凉马孟起也,魏国大势已去,知吾之名,可速来降!”魏军颤栗,丁琳终于忍耐不住,乃降。

    逐流因此得了郿圬,库中大半辎重,皆运往长安去了,然而各地新聚粮草,以逐流区区三万军马,足支数月,诸军喜慰,皆严明纪律,不敢取民间分毫之物。早有人急告长安,曹丕大会群臣道:“今匪军悍勇,佯攻长安而实取郿圬,牵制长安之后,羽翼成矣,如之奈何?”

    荀攸道:“中华分兵,须各个击破,可使人传告夏侯都督,好生坚守,万勿出战,曹子丹先扑灭境内诸军,随后回头去救潼关。”程昱道:“吾料庞统必亲自来攻潼关,夏侯都督性躁,其势又寡,未必能守,叶逐流狡黠,所部皆为轻骑,来去甚变,一时恐难剿灭。”正商议间,姜景、马忠等哭泣而回,道:“潼关失矣!”

    诸将大惊,曹丕色变喝道:“姜景何负众望甚矣!潼关天险,飞鸟难越,安能失守如此之速!”思及当日被姜景揭破好事,一并发作出来。诸将连忙求情告免,都道:“用人之际,需使将功赎罪。”曹丕方才按下火气,道:“荀公达所言,已不可行,大都督速往潼关,务必夺回。这边诸州郡守军,各调一半剿匪!”众将领命,曹真急扑潼关而来。

    这边檄文到处,四面州郡起兵,姜景统领,马忠副之,夏侯霸又督一军相应,另向高陵城广寒宫姜维、王双、纪灵等镇北王旧部求救。一时大军云集而来。周循劝逐流道:“屯兵在此,虽可据守,然而魏军势大,若强与争,损耗必剧,非陛下所愿也。可先弃此处,攻略陇右。吾等轻骑便利,但遇魏军,尽可避开。”

    逐流未决,又有马超道:“尚可连接羌兵以为羽翼,陇右必可平也。”逐流然之,弃了郿圬,每人携带十日粮草,直投西去。早到陈仓城下,遇见一彪军马,乃郝昭也,两员副将,西凉韩德,蜀将邓贤,皆有万夫不当之勇,乃曹洪闻得雍凉势危,遣来相救,当下逐流左右两将飞出,一个红妆粉甲,手执点钢短锥枪,一个黄马青面,手提黄金开山斧,正是赵薇、王基,各自接住邓贤、韩德,战到二十合,逐流将旗一挥,各路轻骑冲杀过去,万马齐奔,长矛激射,陷阵营将士纵横来去,魏军如何当得,急退入陈仓城去。

    逐流急命抢城时,郝昭一声令下,百余死士当在门前,高举坚盾,长枪透出,排行列队,任凭中华军冲撞,毫不退却,须臾尽死,尸骨尽皆填在壕中。郝昭得了这空暇,早闭上城门,敌楼上乱箭射下,当住中华军。逐流笑曰:“郝昭欲图死守,却不知郿圬坚固,未能攻取,吾中华军数万在此,岂为此等小城所御!”喝令分作数队,一队队轮流强攻。

    战过半日,城头乱箭、灰瓶殆尽,郝昭喝令诸军拾起泥土、木头相应,逐流所部并无攻城器械,只留下一片尸首,寸功未获。身后姜景、马忠诸军远远赶来,周循语逐流道:“军在敌境,不可硬拼。速离此地向北。”逐流从之,教高顺开路,马家军断后,弃了陈仓,往汉兴而走。一路凡遇魏军,但凭骏骑绕道而行,忽南忽北,忽东忽西,缠得魏军头昏脑胀,疲于奔命。所向之处,连拔咸阳、扶风、武功、新平。因郿圬、陈仓硬攻不克,周循却料魏帝篡汉未久,民心不顺,每遇顽抗,皆射箭入城,告知城中各路军情噩耗,以乱其心。又逐流顶两根稚尾,佩一柄宝剑,纵绝影马,横霸王戟,所督诸军,皆披锦甲,马戴铜铃,所到之处,叮当作响,因此魏人皆呼其为“驼铃公子”,黄土之中,但闻得驼铃声到,往往军民合城出降。

    逐流连得许多城池,欣然道:“今日方知父皇为何开国之后按兵不动,养民六载,方议西征。”周循道:“追兵在后,姜景深有谋略,殿下且莫欣喜。且镇北王旧部皆在高陵,能征善战之士多有,倘来夹击,深为可忧。宜早走秦川。”逐流然之,起驼铃军往投秦川而去。

    却说当日姜维等随叶飘萍东征不遂,张绣又返长安,因姜维辅佐飘萍东征,挫动华夏威风,曹丕哭祭飘萍已毕,与诸臣商议曰:“谥法有云:克定祸乱曰武,容仪恭美曰昭,今镇北王正合武、昭二字也。”遂追谥飘萍“武昭王”,又封姜维高陵侯,领飘萍封地。

    当下姜维往天水接了母亲,引纪灵、王双二将并本部军士返回长安城北高陵郡中居住,于广寒宫里拾得一书,正是飘萍所遗,语姜维曰:“字谕伯约足下:君浪迹天涯,逍遥自在,为吾之故,自贬红尘,厚恩难报,此心何堪!萍深闺弱稚,蒲柳病躯,不足为君长侍。此生但求父兄各止干戈,故征洛阳,拜见父皇,求以诸事,倘此行不遂,吾必死矣。吾死,中华自当犯境,天意已定,魏国将亡,此人力难移也。惜党派之争,手足相残,未一日而能得免,子文刚勇,流落北地,兵权俱损,反魏则亡,抗华亦亡也,愿伯约遣书救之。红尘非久留之地,伯约若不降华,亦宜早定计,重返江湖,休问世事,父皇宽厚,必不追前过也。”

    姜维览毕,泪沾衣襟,半晌拭泪拾起旁边书简,封皮上书:“上郡侯子文兄亲启”,于是唤纪灵、王双道:“子文将军多遭疑忌,送书上郡,恐有阻碍,吾当亲往,汝二人暂守广寒宫中。”遂纵马横枪,怀书投上郡而来,不一日而到,见过曹彰,呈上飘萍遗书。

    曹彰坠泪道:“当日飘萍告我长兄为父,不可争权,自取其祸。吾亦曾劝飘萍早归漠北,休陷朝廷,免被皇兄所忌。奈何飘萍以托孤之重,执意不从,今何果然如此乎!”

    吕蝉闻得娇妹身丧,亦自潸然,观飘萍遗书曰:“闻人世多变兮,天道本无常。今生原一梦兮,我心最迷茫。廿年蒙养育兮,恩义万古长。结草欲相报兮,挥军荡远乡。此行虽不利兮,但愿拜高堂。身死因何故兮,莫与天争强。万事到头空兮,兄嫂莫悲伤。告兄时与势兮,帝业在东方。兄长宜明察兮,免教此身亡。见机而随势兮,休作匹夫狂。愿君保平安兮,泉下即安详!”不觉泣道:“父王生前最爱仓舒、飘萍,何苦吾妹痴迷至此焉?”

    曹彰瞠目大怒道:“子恒深忌吾等,已无兄弟之情,又逼迫飘萍,更少手足之义,吾当起北地之军,直捣长安,为妹报仇,亦消我恨。”吕蝉道:“吾儿曹楷,尚在长安,且日前子恒言中华大举相攻,抽调伯济军马已去,上郡城中人马极少,自保犹且不及,欲取长安,须详为计议。”

    两人细观飘萍之书,忽见背面又曰:“孽妹反华弃魏,妄起兵戈,不忠不孝,罪实滔天,自知死日将至,非人力可以违也,萍负天下,非天下负萍,吾兄若有怨恨,轻举妄动,自寻死路,非妹所望也。人生如白驹过隙,黄粱梦断,逝者如斯,生者若皆安家,萍无憾矣,愿兄为宗族计,勿效子恒同室操戈之事,萍之幸也。”

    曹彰观得大哭不已,语姜维道:“飘萍既痛手足相残之事,吾虽恨子恒入骨,有何能为?”姜维泣道:“吾本江湖浪子,放纵天涯,素不问军政是非。今既入红尘,终难身免矣!单于之逝,虽由天定,中华皇帝亦有不亲其女之实,皇上更屡有不恤其妹之行也。子文将军多自珍重,吾且拜别。”独骑引去,返回广寒宫,依旧清点飘萍遗物。

    这边曹彰于是否起兵,依旧未决,正在进退两难之际,忽报安宁引并州骁骑,裨将百员,渡黄河来击上郡,曹彰清点城中兵卒,只有三五千人马,也只得勉强出城迎战,下寨城东,挺方天画戟,行急电追云而出,张翼接住,战无三合败走,扎胡勒又战十合亦败,臧霸便出,与曹彰交马,堪堪战到二十合,被曹彰回马一戟,头盔挑落。安宁乃知曹彰骁勇,亲自出战,两将交锋百合,不见高下,吕蝉恐曹彰马乏,暂令鸣金,二将心中互相钦佩。

    安宁还营,当夜曹彰径来劫寨,引两千余人杀入营中,左冲右突,撞动中华营角,安宁急唤诸将应时,曹彰不敢久战,杀开血路,脱身回去,一路并无窒碍。安宁安定诸军,与臧霸、孙瑜诸将道:“黄须昔在潼关之前,力战诸将,吾犹不信,今日观之,果然勇武不逊孟起、子龙也,不知比关张如何?吾不忍以力并之,诸位有何高见?”孙瑜道:“黄须虽勇,已是进退两难,可使人说之,必可使其来降。”安宁道:“何人可使?”孙瑜道:“吾愿往。”

    安宁问道:“欲使曹家之士弃魏降华,公下何说辞?”孙瑜附耳言之,安宁大喜,即遣孙瑜往投上郡寨中。且说曹彰坐帐中,着实憋闷道:“虽胜安宁一阵,毕竟兵寡,焉能长久!”吕蝉柔声劝道:“安叔叔智勇兼具,弱冠之时尚能与吾父一战,何况今朝!子文能不败足矣,况若非皇兄去了子文兵权,数年来又何尝不敌安叔父乎?此大势所然,非人力所致也。”

    正软语宽慰曹彰,忽军士来报擒得一人,自称与君侯有旧,曹彰令入,却不相识,问曰:“公何人也,敢称是吾旧识?”孙瑜先向吕蝉躬身及地,道:“郡主记得故人乎?”原来孙瑜在诸将中并不出众,今已无复当日翩翩少年,吕蝉哪里能识,端详许久,孙瑜慨然叹道:“郡主飘零漠北多年,早忘了中华陛下矣!然而十七年来,陛下却无一日不曾挂念郡主,九年前关王南嫁,陛下更是零丁,今妻女俱去,若再知郡主全忘往日君臣之义,不知如何安生?”

    吕蝉闻言,珠泪滚落道:“蝉儿岂敢一日有忘陛下深恩?唯既嫁曹门,自当谨守妇道,十余年不与陛下相见者,非蝉儿不思故国,皆因乱世之故也。今陛下以此见责,蝉儿有何颜面存于人世之间!”曹彰叹道:“岳父但为中华陛下故将,一家尚得眷念至今。子恒乃我胞兄,何以反不见容?人之相异,至于此乎?蝉儿,汝若欲返中华,吾亦不留,十七年夫妻之情,容图后续也。”

    孙瑜在旁道:“陛下久识黄须神将英名,恨不能共事也。曹、叶两家只有亲情,本无仇隙,所谓相攻,皆因势也。唯魏帝不仁,残弟诛臣,徙将军于此而夺兵权,又取郭伯济之军,名为保国,实忌将军而欲借中华之手除之也。陛下回思当日与令尊指点江山,不忍见其英名丧于后辈之手,后闻将军在上郡寂寞,心愈不平,不得不伐之也。”曹彰闻得,切齿指南而骂曰:“子恒全无兄弟之情,不念君臣之义,伐之可也!”

    当下曹彰唤上郡长贾充来到,一剑砍了,径随孙瑜出帐往安宁营中投械,拜道:“不识中华天威,欲与顽抗,委实汗颜。今吾兄不仁,违背天伦,理该征讨,吾若助之,是为虎作伥也。万望都督海涵。”安宁执其手道:“昔微子去周,成就万古之名,韩信归汉,立下千秋伟业,皆因顺时势之故,黄须至此,上可救万民,下可保宗舍,亦天下之福也。某平生会遍天下名将,唯服黄须武艺壮猛,余子皆不足道也。”二人搭手用力,不相上下,各自大笑,遂为刎颈之交。

    安宁又谓吕蝉道:“当年北嫁,遥闻沙场之上,从此绝女将声名,今日复见,而银屏诸子,或远走蛮荒,或身归尘土,使故人闻之,悲叹世事真无常也。”吕蝉哭告安宁道:“今虽复归,重拜陛下,蝉儿诚无憾矣,奈儿曹楷尚在长安,必为子恒害也,请叔父救之。”

    安宁道:“此事易耳。”遂教曹彰心腹人连夜往长安,呈上曹彰亲笔之书,但言中华犯境,其势甚急,当往塞北调兵来援,恐北地无人,且着儿曹楷回上郡助守。吕蝉方得心安,安宁便教吕蝉、曹彰先返洛阳。夫妻俩于是来见叶飘零,并叙前事,又共相悲泣飘萍之丧。

    叶飘零乃召群臣商议道:“今魏军连败,归尘击破潼关,逐流攻略雍凉,安宁扫平北地,欲取长安,只在即日,然陆伯言在荆州,至今尚未动兵,不知何故,诸卿可知其意?”田畴道:“川口为张辽所拒,极难取之,右丞相故屯于西陵按兵不动,川兵亦因此不敢救援长安,陛下宽心,待雍凉皆定,巴蜀不能久矣。”

    司马懿道:“曹丕称帝不久,基业未固,陛下可驾幸长安,雍凉之民,必望风而服也。”叶飘零摇头道:“朕已将西方之事皆托士元,必不负朕也。待长安平定,朕方可亲往。”司马懿不言而退。于是叶飘零遣曹彰为征北将军,经略羌胡、河西鲜卑、月氏诸地,随后可继飘萍镇北王爵位,又使八卦传令诸军,凡曹氏、夏侯氏陵墓,皆不得惊动。

    此时归尘等已将兵出潼关,于渭南下寨。曹真千里奔回,权守长安之西,庞统笑曰:“潼关既破,长安无险可依矣,安能久乎!”问帐下道:“谁敢当先去战?”魏延道:“末将不才,愿为先锋。”归尘道:“自西征以来,文长每战必先,所向皆克,真当今名将也。”遂教魏延往魏营搦战,诸将却皆在后,大举进击,魏延已杀败郭淮,正与张郃交战,中华军四面突来,曹真愿被逐流拖得疲累不堪,如何能敌,被一阵击败,退往长安。

    告急书至,曹丕大惊,连日设朝与群臣商议。程昱道:“中华皇帝口称安民为先,虽彼国休养六年而后动,然长江、黄河水患至今未消,百姓又有不宁之状,可允以每年进贡钱粮,曰抚恤灾民,遣使求和,各划疆界,永不交兵,中华军若退,此危解矣。若不退,亦使其休再欺瞒天下也。”

    曹丕犹豫未决,群臣皆道:“仲德此计甚妙,即便中华军不允,亦可稍作拖延,徐图他计也。”曹丕道:“谁可使之?”太傅、京兆尹钟繇道:“吾当往其军说之。料庞士元决不肯退,吾去之后,陛下早作入川之计,暂保基业,缓图中原。”

    曹丕沉吟不语,阶下闪出谏议大夫鲁肃,泣道:“陛下登基以来,多不听良言,致使中华皇帝立罪十桩,兴师讨伐,众将多有倒戈,今中华军决不肯退,钟太傅虽去,必不得生还矣。臣在寿春,武帝提拔臣于凡品之间,数十年知遇之恩,愧无寸功相报,今愿替太傅前往中华营寨一死。”

    钟繇道:“为国死节,理所当然,吾已先请,子敬不必相争。”曹丕在旁寻思:“肃有雄才而不见用,那叶归尘能折贤下士,鲁肃与之当面共语,恐为其所得也。”遂道:“鲁大夫忠烈,朕深知之,钟太傅亦国之重臣,朕岂忍二公赴死乎?”钟繇泣道:“微臣苟活多年,武帝深恩,至今未报,敢为人乎?今以薄力而为陛下趋驰,正臣所望也。”

    堂下贾逵闪出道:“不可,不可!”曹丕问之,贾逵道:“眼前逐流深入吾境,虽猖獗一时,不足畏也。但深沟高垒而御之,逐流并无安身之所,不数日全军饿死矣!长安大城,粮草充裕,足可坚守,雍凉一带,尚可聚集十万雄兵,巴蜀一带军马亦不下十数万,尽可召来与中华军决一死战,何必求和,自取其辱乎!”群臣中蒋济、桓范皆和之。

    钟繇道:“雍凉兵多败,安能与战?益州天府之国,四面环山,足以立国,暂守川中,吾观中华归尘、逐流二子各拥雄师,麾下多为降将,他年必然有变,可以复图中原。陛下诚宜早决,倘再拖延,散关、斜谷诸路为中华军断绝,纵欲入川亦不可得也。”

    有辛毗应道:“不然。巴蜀易守难攻,但可割据一方,难求天下霸业,一旦深入其境,从此再无望中原也。今曹子文犹在上郡,素有威望扬于漠北,可使其召塞外之兵应于外,陛下自将雍凉之兵守于内,两相夹攻,何愁中华军不破哉!”话音未毕,早报曹彰书到。

    曹丕观之,与群臣道:“贾大夫所言与子文暗合,彼已往漠北召兵,唤楷儿去助守上郡。”辛毗道:“益州不可独守,雍凉决不可失,愿陛下早决。”曹丕遂唤曹楷去,予以五百近从投上郡而去。群臣皆散,辛毗归家,甚是忧闷,有长女辛宪英,虽为女流,素有高风,明断庄重,人多赞之,皆自惭形秽,因此至今待字闺中,时下便问辛毗曰:“父亲何事烦恼?”

    辛毗道:“陛下虽欲使子文公子为外援,共退中华之军,奈何心下其实忌之,不肯放权,恐雍凉休矣!”辛宪英笑曰:“陛下所行是也。公子刚勇而有骁气,倘与精兵,是困龙入海,陛下不得复制也。”辛毗斥道:“汝女儿之身,休问外事!”

    辛宪英道:“父亲休怒,吾料安宁已起兵西征,公子兵权为陛下解去,郭伯济之军又被调到雍州,公子其势零落,非安宁之敌也。思及孤身飘零上郡之恨,必已随夫人共依中华去者,岂可为外援乎?”辛毗大悟,喝退女儿,急往宫中而来。

    原来曹丕虽遣曹楷离去,心实不安,当夜忽闻急报:“上郡侯反降中华去也!”曹丕更是惊怒交加,便召群臣商议。忽闻辛毗自缚请见,曹丕恨道:“此人暗通叛逆,朕正欲诛之也!”泣曰:“微臣不能知人,误了陛下,特来请死。”话毕头撞殿阶而亡。

    曹丕甚哀,钟繇道:“雍凉终不可守也,愿陛下速退川中,暂保基业。”曹丕无奈依准,便遣钟繇投中华营寨而来,庞统览表已毕,转付归尘,两人大笑。钟繇正色道:“魏帝自受汉禅至今,兢兢业业,诚恐有负景泰皇帝之望,今误为谗言所惑,取罪贵国,以致兵戈横行。今两国并立天下,地虽可伐,志不可辱,何故笑耶?”归尘道:“谅曹丕暴虐之君,外无仁德,内乏宽怀,焉敢与吾中华上国并列?”

    钟繇道:“陛下乃英明仁德雄略之君,非世俗可知也。盖风传或有所误,以致殿下不知。”归尘笑曰:“公褒奖岂非太甚乎?”钟繇辩道:“臣非过誉,请殿下详察。武帝生子数十,唯爱陛下,是因其英。镇北王恩垂漠北,甘留长安,是因其明。容诸弟怀异志而不诛,是其仁也,以孝心治天下众咸服,是其德也,开国苦寒之地是其雄,求和明势是其略,以此观之,岂非英明仁德雄略之君?”

    归尘笑道:“使出四方,不辱其君,公可当之,奈曹丕非可辅之君,听吾详言:曹孟德每临出征,曹丕佯作忧戚,实为争嫡,内怀不臣,此欺父也,何言其英?镇北王身世离奇,曹丕留于长安,实忌其才,复迷其貌,此好色也,何言其明?殿上逼弟,非七步成诗,不得全身,曹子文功盖军旅,而独居塞北,日夜忧心,手足皆废,功臣多诛,此其仁乎?后宫淫乱,更私通庶母,尽毁人伦,甄姑娘德配三宫,犹空依冷帐,长年寂寞,无良害女,郭后欺人,此其德乎?继魏王之基而背负其志,莫非其雄?临天朝问罪而诈以求和,谈何有略?公所言非渺乎?”钟繇闻得,大叫道:“主辱臣死,何望生乎!”背转朝南,撞死帐前。

    归尘敛容而泣道:“累忠臣之亡,吾之过也。”令将钟繇厚葬,亲拜坟前。庞统道:“钟繇前来求和,乃缓兵之计,曹丕必奔益州也。”归尘道:“可急起大军趁隙击之。”遂教魏延领军敌住曹真,赵云沿路截杀曹丕,自提大军直投长安而来。逐流在新平闻得,亦弃了陇西,急将轻骑而来。这正是:方见三军能破敌,又逢二子欲争功。毕竟后事如何,还听下回分解。下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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