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水浒》第十一节
上一章 吴用的话，让我大吃了一惊。没有想到吴用竟然有如此犀利的分析能力。居然看出了问题的根本所在。我脸上没有表示什么，继续微笑着听他往下说：“公孙先生出身草莽，又兼胆大无比，在他心中，只要是想干，没有什么不可以的事情。公孙先生为人又是义气为先。只要是对梁山有利，对众家兄弟有利。在他看来皆是可为之事。所以朝廷在他的心中，和桌子，椅子没有什么区别，只是名称不同罢了，我梁山兄弟中，出身草莽者多是这等看法的支持者。”我一言不发，跟着吴用慢慢踱步，听他侃侃而谈：“而宋江兄弟，出身官吏，虽然只是那郓城县衙内一个小小押司，但是正统思想极其厉害。在他看来，我等梁山落草，不过是为救性命而行险路。真正的出路还是在那庙堂之上。挣个封妻荫子，名利双收。所以宋江兄弟一心想要招安。带领众兄弟们走上仕途。我梁山上这样想的人也是不在少数啊!”
“那么先生你呢，你怎么想呢？”我故意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问道。“吴用的想法并不重要，”吴用淡淡一笑道：“自打和哥哥一同劫了那生辰纲上了梁山，吴用一心只是为了梁山大业。为了众兄弟们的平安快活。只要众兄弟们感觉快活，吴用便是高兴的。”“以先生看来，此二种出路哪个在我梁山兄弟中更有号召啊。”吴用听了我的话，笑了一笑。没有回答，转身便走了。望着他离去的背影，我久久不语。
劭青云从梦中幽幽醒来，吴用的一番话仍在耳边回想：争执其实不在于是否应该主动出击。而是在于我梁山和朝廷究竟是什么样的关系，或者说是我梁山兄弟应该怎样面对朝廷。是啊，吴用说的没有错，这两条路实际上是两种路线，投降和造反。自己虽然是在无意识的提出了要转入主动进攻的问题，但是自己也确实是并不把宋王朝看得有多么神圣。虽然在梦里自己是晁盖的身份，但是一个古人的身体内却装着一个现代人的灵魂。主导着晁盖行动的是现代人。一个对封建礼教，封建等级制度不屑一顾的人。
“真的要造反么？”劭青云问自己。这段时间以来，自己的所作所为并没有影响到自己手边的《水浒》。在书中，改发生的一切还是原来的样子。劭青云清楚的明白。历史作为已经发生的时间是不可能改变的。更何况自己也没有进入历史。是不是真的进入了《水浒》书的世界现在也很难说清楚。那么自己应该不应该造反呢。
记得还是在大学的时候，有一次听历史系的讲座。一位白发苍苍的老教授在提到宋朝的时候用了这样的话来介绍：他是我国历史上经济最发达的朝代。也是对外斗争最暗弱的时代。同样也是历史上疆土最小的朝代。政治上的腐朽黑暗只有晚清才能与之相提并论。劭青云还清楚的记得当时那位老教授提到如果不是北宋政府太过昏庸无能，中国早应该在12世纪就进入资本主义了。
信手翻开前几天买回来的《中国断代史---宋史》在提到北宋政和、宣和年间的税收时，用了这样一个词：“灾难。”是啊，自己自从梦回梁山，也一直有所耳闻。朝廷的官吏，宦官为了掠夺土地和财富，手段无所不用其极。最早上山的喽罗有大半是被宦官杨戬设的“稻田务”强行夺走了土地，由自耕农变成了佃农。又被强令耕种荒山，废滩等地。租额订立后纵然灾年水祸也不减免。农民实在活不下去才被逼上了梁山。而现在水军的大部分都是梁山周围的渔民，原本就是仗着打鱼养家糊口，可官府还要下令缴纳捕鱼税。不缴纳者按强盗论处。这才上了梁山。“强盗，哼，不知道谁才是强盗。”劭青云哼了一声。
可是就算是这样，真的造反起来，梁山又有多少人会支持呢，公然扯起大旗宣布造反只怕朝廷大军蜂拥而上，轻易就把自己给灭了。(王小波和李顺的起义不就是这么被压下去的么) 而且以自己现在的知识和力量。对于领兵打仗也没有什么必胜的把握。还是先走一步看一步吧。
一早，我便命人请林冲，花荣，秦明，黄信，孙立五人一起到聚义厅，待四人坐定。我先朝四人施了一礼道：“四位兄弟，晁盖今天把你们请来不为别事，乃是有事要请教几位兄弟，还望兄弟们不吝赐教。”五人齐声道：“哥哥有话只管问来。”
我道：“我梁山此次大胜官军，捉住俘虏上万，又得了官军带来的诸般军器，大增我梁山实力。但是我梁山人马原来的编制甚乱。训练也不得法战场上正面厮杀不及官军编制整齐，训练有素。所以我想向各位兄弟了解一下朝廷的官军编制。看看可有值得梁山借鉴之处。二来么。我梁山新得马匹弓箭甚多。原有作战训练之法也已不适用，几位兄弟原先皆是统率训练兵马之人。如有心得也请一并说出。大家一起作个商量。”我转身对林冲道：“林教头，你出身禁军教头，就由你先开始谈吧!”
听着这几个原本出身官军将领的介绍，我对宋代兵制开始有了一个清晰全面的认识。
北宋的最高军政机构是枢密院，与中书省并称为东、西二府。枢密院的最高长官为枢密使，与中书省的同平章事合称“宰执。”共同负责军国政要。枢密院的主要职责是制定战略决策、执掌兵籍和虎符。在得到皇帝许可的情况下。可以调动军队。但是自己并不直接掌握军队。而且出任枢密使的全部都是文官。
真正掌管军队的是三衙就是殿前都指挥使司(简称殿前司)、侍卫亲军马军都指挥使司(简称侍卫马军司)、侍卫亲军步军都指挥使司(简称侍卫步军司)。三衙的长官分别简称殿帅、马帅、和步帅。合称三帅。三衙负责全国军队的统治训练、番卫戍收、迁补赏罚。三衙互不统属。皇帝在派军队出征打仗时，不用三帅统兵，而是由皇帝临时任命的其他官员为帅(经常是宦官)。领兵出征。事毕之后，将军队归还三衙。统兵将帅各归原职。
北宋的军队一共分为四种，分别是：禁军、厢兵、乡兵、蕃兵。禁军是朝廷的正规军，主要的战斗部队。担任守备京都、征战屯戍。人员都是从全国各地选送来的精锐。装备精良。禁军又分为上军、中军、下军。捧日、天武、龙卫、神卫四军为上军。又称为上四军，是禁军中最精锐的部队，主要驻防京城。而其中又细分为担任皇帝警卫任务的诸班直，负责宫廷守卫的御前忠佐军头司、皇城司，负责装备的甲仗库等等。班直中属于马军的又有殿前指挥使、内殿直、金枪班、东西班、均容直、外殿直等等。而属于步军的有御龙直、御龙骨朵子直、御龙弓箭值和御龙弩直等等。
当今朝廷共有禁军八十多万人。其中一半驻扎在东京周围，守卫首都。剩下的四十万一半驻扎在西夏和辽国的边境，还有二十万驻扎在全国各个交通枢纽或者重要城市周围。这四十万军队中隶属当地地方政府的称为屯驻禁军，隶属当地军事机构的称为驻泊禁军。
禁军的编制一般以五十人为一队，二队为一都，五都为一指挥(营)，五指挥为一军，十军为一厢。基本作战单位就是指挥。厢、军的长官是都指挥使，指挥的长官是指挥使和副指挥使，都的长官是军使和副兵马使(步兵是都头和副都头)。
宋代实行募兵制，一旦入伍，终身服役，直到老疾退役。通常士兵都在驻地安家，凡是调往前线作战或者是临时调动，都不许携带家属同行。驻防外地的禁军还要定期到京城进行检阅。拣退老弱，保持禁军的战斗力。宋代还实施“更戍法。”就是不改变驻营地，而将禁军定期调往其他地方戍守。目的就是为了防止地方军事将领拥兵自重，威胁朝廷安全。
而厢军则是国家正规军中的地方兵，名义隶属侍卫步军司和侍卫马军司。实际上属于各地方政府。主要用于劳役和地方治安。厢军的主要来源是从禁军中退下来老弱，或者是犯人被刺配到本州充当厢军，以供役使，称为“配军”；又或者是在招募中没有达到禁军标准的等等。厢军除了承担地方守备和劳役任务外还有一个重要使命就是充当禁军的后备力量。为禁军提供人力资源。厢军的编制与禁军相同，但是只有军和指挥(营)两级。
而番兵则是由少数民族组成的非正规地方军，他们以部族为单位，朝廷对番兵首领区分不同等级给予钱粮，衣服和土地。番兵虽然属于地方部队，但是他们熟悉情况，又勇敢善战，有着较强的战斗力。番兵主要集中在宋和西夏的边境上。
乡兵也称为民兵，是非正规地方武装，多由地主豪强牵头设立。一般不脱离生产。粮饷，装备由本乡自备。主要的任务就是保卫自己的家乡。乡兵由于熟悉地形，又是在为自己的家园而战。所以作战勇敢。战斗力很强。听到这里，我插了一句：“不正是那祝家庄么。”四人一起点头。
四人说了整整一个上午，才把宋军的编制、军政、军令系统介绍完毕。我见时已至午，对四人说道；“辛苦四位兄弟了，现在时候不早，我们还是吃过午饭再接着说罢。”说着便命人通知厨房准备七个人的饭菜。四人见我吩咐要准备七个人的午饭。都感到有些疑惑。我看了四人一下。呵呵笑了起来。说道：“四位兄弟，有何不明白的地方，只管问来。”花荣上前问道：“方才我等听哥哥吩咐准备六人的午饭。这里连同哥哥一共六人，哥哥可是还想请哪位兄弟一同前去么？”我点头道：“不错，正是还要请一位出身官军兄弟前来，原本我以为此人并非官军出身，适才林冲兄弟说起禁军内编制时提到了甲仗库，我才知道那轰天雷凌振也是禁军出身。”说罢，命人立即把凌振请来一起吃饭。
过不多时，凌振气喘吁吁的跑了进来。我见他跑得满头大汗，进来之后又是一脸的神色不定。微微差异之后便哈哈笑了起来，这家伙刚上梁山，现在还有些心神不定呢。连忙起身，拉着凌振在我身边坐下，道：“凌振兄弟，今天请你来有几件事情，一呢，兄弟新上梁山，我晁盖应该设宴为兄弟接风洗尘。这二么，前日在山下我曾答应兄弟要接你家眷上山，今日便是请兄弟来办理此事。这三么”我指了指林冲和花荣道：“我今日请来这五位兄弟在此请教些事情，要重新编排我梁山队伍。说话间才知道凌振兄弟你也是禁军军官出身。所以把你一起请来。晁盖有事要向兄弟请教。”
凌振听罢愣住了，过了一会突然起身倒头便拜，我连忙将他扶起，道：“凌振兄弟，你这是作甚？只要上了梁山，大家便是一家人了，有什么话只管说来。只要是我晁盖办得到的。绝无二话。”凌振含泪道：“自从凌振被捉，原以为是死路一条，蒙天王不弃，留我性命，又不食前言，接我妻儿老小上山团聚。还对凌振如此放心，让我参与商讨山寨大事。怎叫凌振不感大恩啊!”说话间，又想拜下。被我连忙按在椅子上。我口中只管说：“自家兄弟，不必如此”
等到吃过午饭，众人再次回到聚义厅中，我开始对宋朝军队的兵种编成和作战方法对几人开始询问了。一边听着众人的介绍一边和脑子里面的资料评论做着比较。
宋军的骑兵在军队中不占主导地位，只占军队总额的七分之一。这七分之一的骑兵中还有四成多没有马匹。这是因为宋朝疆土较小，在控制范围内没有优良马匹的产地。几乎所有的战马都是通过与辽和西夏的贸易而来，耗资巨大。朝廷认为养一匹马的费用可以装备五个步兵。而且枢密院的文职人员认为汉人不善长骑射。就算是建立了骑兵也无法与辽，西夏的骑兵抗衡。再加上主要的一些将领都是步兵出身。对骑兵并不重视，认为可以以步制骑。所以也不注重骑兵的训练。没有什么值得一提的战术。象呼延灼那样重视骑兵的将领在宋军中可谓是凤毛麟角了。
和宋朝以步兵为主要军队组成形成鲜明对比的是，辽和西夏的军队均以骑射见长，平均一人有两匹马，精锐部队可以有三匹马。而且作战方式非常灵活。不象宋军那样执着于阵法队形。一次冲锋，一个回合的较量即使失败，也不会混乱，利用骑兵的机动优势，退出战场，重新整理队列，再次发动冲锋。几次冲锋下来就把宋军的步兵给冲垮了。
宋军步兵的军器以弓弩为主，弓弩兵的比例在宋军中占到大约六成左右。剩下的都是纯粹上的步兵，其中执长枪穿重甲的重步兵和执盾牌拿短刀的轻步兵各占一半。临阵时一半重装步兵靠前，轻步兵靠后，最后是弓弩兵，敌人接近到大约300米时，为首的弩手率先发射，如果射入敌阵，则所有弩一起发射。敌人接近到200米时为首的弓手先发射，如果射入敌阵，则所有弓手一起发射。再接近则开始短兵相接。
听到这里，我扭头问坐在对面的凌振道：“我不知这弩和弓到底有什么区别，凌振兄弟可否为我解惑？”凌振解释道：“弓是可以供步兵和骑兵通用的，而弩则是只能供步兵使用，弓的优势在于他制造简单，可以大量装备，而且可以供骑兵使用，射击速度也很快。而弩则不同，制造比较复杂，费用也比较大，用的箭也不能和弓通用，射击速度也比较慢。但是弩的射程比弓远而且弩的种类比弓多。”看到我征询的目光，凌振解释道：“平原交战时多用神臂弩等，以脚力开弩，射程较普通弓远一倍。而守城或攻城时则有床弩数种，虽然速度较慢，操作的人也多，但是射程极远，又是一发数十箭，威力巨大。真宗皇帝年间与辽国檀渊大战，射死辽国大将萧达览的就是床弩。”
听着凌振的介绍。我脑子里面突然冒出了一个念头：他们为什么介绍的时候都没有提到金国呢。我越想越是觉得有问题，侧身低声问林冲道：“林教头，如今的年号是什么啊？”林冲惊奇的看了我一眼道：“今年是政和二年啊!哥哥为何忘记了。”一听此话。我当场大惊失色。 下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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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拇医药网 杜义华 2015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