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假荐文:小刀崔《阅读的初恋是红楼》
2015/10/3 医药云端信息

     文 | 小刀崔

     1、

     一日心血来潮,将家中藏书按照先天卦序分为八类:乾一为经,兑二为史,离三为诸子百家,震四为杂文评论,巽五为欧美文学,坎六为东瀛美文,艮七为经典新闻报道,坤八则为10余种版本的《红楼梦》及数十本的红学著作。

     就读书而言,《红楼梦》是我的初恋。7岁那年,我从祖上留下的书橱里寻到这本书。书是线装,且仅存中册,往前瞧看不到宝哥哥衔玉降生,往后翻猜不到林妹妹病逝大观园。看过后,太多的问号留在心中,当然在那个年龄层,我是无论如何都读不懂这本大书的。

     不懂归不懂,但我知道爱惜书,找来针线,为线装《红楼梦》缝上书皮,还攥起毛笔在封面上书写繁体“红楼梦”三个字,另外寻来印泥,盖上“藏书”的字样,有个“拍照留存”的意思。

     看不懂的书,暂时先束之高阁,过些时候再取出来读,如果还不明白,则需要时间等待,如此再三,总有豁然开朗之时。这也是我读《红楼梦》的方法。

     7岁的我藏书有限,口袋里的钱更是有限,为了获悉宝黛两人的结局,我四处走动,串亲访友,寻找一整套的《红楼梦》。寻来寻去,得知曾外祖父家存有完版《红楼梦》,便向他借阅。

     90岁的曾外祖父是晚清的一个举人,一生读书成癖,视书如第二个生命,自然不会轻易地将书借给一个娃娃,对我的请求,他不屑一顾,说:“等你下巴长出胡子茬了,再来找我借《红楼梦》。”

     借书不行,就偷书!这叫先礼后兵。待曾外祖父外出下棋,我便悄悄来到他的老宅,抽出门槛,利用个小瘦弱的身体优势,爬进屋内,盗书而归。然后,将书缠在腰间,双手捂着肚子逃之夭夭。

     后来,每次母亲带我回娘家,曾外祖父总是气咻咻地对母亲说:“小小年纪就知道偷!你该好好管管你的娃!”

     总算知道了宝玉最终出家当了和尚,总算知道了大观园的荣枯兴衰,但一个遗憾是,这本偷来的《红楼梦》也是线装体,字为繁体,还是竖排。久而久之,我便产生一个奢侈的想法,买一套新版《红楼梦》!

     1993年,哥哥在外地读书。我便央求他,死磨烂缠,不答应,就拽着哥哥的胳膊荡秋千。哥哥终于答应了,接下来的日子便是等待和盼望。

     事隔多年,我还清晰地记得,一个12岁的孩子天天站在乡村的麦秸垛上,伸着脖子望着远方,希望邮差能够早一日送来他的《红楼梦》。

     2、

     不疯魔,不成佛。

     有了属于一个人的《红楼梦》后,自然欢喜不尽,在家读,在学校也读,上晨自习课时,别人朗诵ABC,我则大声读《葬花诗》。对此,英语老师非常愤慨,认为我故意捣乱,抄起《红楼梦》扔出窗外,并狠声狠气地嚷嚷:“把你那摸课外书的爪子剁下来!”看着躺在尘土里的我的《红楼梦》,我一次又一次流泪,负气辍学离开了学校。

     后来,老师和同学们捧着那本粘满灰尘的《红楼梦》,来家劝我返校。一个同学规劝:“老师有不对的地方,你也不是一个没有缝的蛋,你想想,晨自习看课外书就对啦?一本书咋就迷住你的心窍啦?”

     到了高中,一次做家教挣了100元钱,我买了一本胭脂斋点评的《红楼梦》。这是平生第一次用自己挣的钱买书,因而对这本《红楼梦》非常珍惜。高三那年,同学来我家玩,瞧到这本书,便提出借阅。一万个不愿意,但又不好意思拒绝,只得万般叮咛:千万不要弄丢了,看过马上还。

     不料,朋友一次坐出租,下车时包落在的车上,而我的这本《红楼梦》恰恰放在这包中。

     丢了一本书,等于再也寻不到那段买书、读书、藏书的光阴,这对于爱书人的人来讲,是生命之环的一次断链,很难加以修复和重新锻造。

     上大学时,泡图书馆,意外地发现了一本由周汝昌、冯其庸、李希凡等红学八大家点评的《红楼梦》,欣喜若狂,之后的几个月都“孵”在书本里,直到毕业前,学校的图书管理员到宿舍,质问我为何延期还书,罚款50元了事。

     3、

     今夜忽忆,前几年的一个冬天,火车卧铺厢,灯光迷离,百无聊赖,而对面铺位的一位女孩正捧着书津津有味地阅读,她是学理工的,读的书却是《易中天品读三国》,她说,易中天太逗了,讲历史如同说评书,称周瑜是帅哥,诸葛亮是公关天才。

     有人炮轰,成名后,易中天的学术价值大大地缩水了。刘心武也面临同样的指责,据说,红学界开始封杀他,名义上的理由是刘心武判经离道,悖离了红学的正统,真实的想法是,哼,这么多红学家,央视怎么就炒你一个呢?

     其实,《红楼梦》是大众的,并不属于几位大学里的研究员的专利,每个人都可以有自己的方式诠释经典。我也认为,刘心武的索引方式过于悬乎过于离谱,但他毕竟开拓了另一条点评之路。他在《百家讲坛》的频频亮相也提醒广大哈韩哈日的青少年,中国还有一部书叫作《红楼梦》。

     从经济学家成君忆的《水煮三国》、《孙悟空是一个好员工》到学者的《马瑞芳说聊斋》,这几年,关于解读经典的书层出不穷,而且花样辈出。整体来说,这是一个好事情,退一步讲,无论解读得如何,总比没有解读好吧。这是一个不能创造经典的年代,我们只有通过重温经典,从中汲取几许慰藉。

     解读的历史自古有之,在清朝,注经之风遍及朝野,古迹的整理和评批成了一个朝代的学术特色;现在也流行一个词:消费传统。所谓消费,就是进行新的诠释和演绎。

     最火爆的解读莫过于点评《红楼梦》了。一本书养活了一大批后人,这实在是文化的一大奇观。

     我看到过《红楼梦》评点本有十几种,脂砚斋是亲历者,胡适是近代索引第一人,李希凡是阶级论,周汝昌是痴情说,张爱玲是梦魇派,而刘心武的诠释则如一部不折不扣的悬疑侦探电影了。后来是红学权威冯其庸出版《瓜饭楼重校评批<红楼梦>》,颇有倚天剑出谁与争锋的霸气。

     的确,这是一本几近完美的《红楼梦》版本。在网上的各大淘书点,这套书成了书友竞相收购的对象,一本由冯其庸老先生亲笔签名的书,竟然拍卖到5千元,嗬嗬,图书成了收藏品,这也是解读传统和经典的一个高度吧。

     4、

     我有点木,不喜热闹,自幼习惯于从书本里寻找清静,花开花又落,一年复一年,案上枕边的书也换了一茬又一茬,而从不曾改变的是除了一本字典外,就是这本《红楼梦》了。不知道颠颠倒倒读了多少边,也不知道具体读过多少版本,只知道子夜梦回,忽然腹痛,蹲厕时仍不忘读几页红楼。

     合上书本,想想也奇怪,这本令一代又一代人感动的大书,并不是什么忧国忧民的道德文章,也不是有着峥嵘大气象的历史典籍,而是一个园子里,一对表兄妹死去活来的恋情表白,就是这种近乎禁忌乱伦之恋,穿越了时空,铸就了永恒。

     红楼是梦,红楼是禅,红楼是一个传奇,当然红楼也仅仅是本书而已。既然是书,就和现实有着不可逾越的距离,曹雪芹可以跳出三界外,写一个令人着魔的小说,而我辈不能,我们只能一次又一次地嗟叹宝黛那不圆满的结局,我们只能一次又一次地传唱一个园子的荣枯兴衰。

     现实和梦魇隔着一座红楼。红楼里,一群不食烟火的痴情种子;红楼外,一帮蝇营狗苟的饮食男女。某月某日,我光着膀子,嚼着羊羔肉,油腻的手指翻着《红楼梦》,世俗的快乐和精神的向往在此交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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