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登录 | 男人从不向戴眼镜的女人调情,除非……
2015/7/25 三联生活周刊

    

     一个原本属于书呆子的辅助物件,如何成为“一秒变时髦”的风格利器?

     眼镜的历史就像是人类精神发展史的一个注脚:哲学家、修道士、数学家、物理学家、化学家、使用显微镜的技术人员……在这个小小物件的发展史中发挥着重要作用。一开始,眼镜作为功能性物件出现——唯有那些需要器具辅助阅读的人才需要它。而实际上,除了在修道院里抄写手抄本的修士,真正需要它的人少之又少。

     在很长一段时间里,眼镜扮演着“魅力杀手”的角色。多萝西·帕克1926年在《新物件》里的句子,今天依然广为流传:“男人极少向戴眼镜的女孩调情。”在许多关于“丑小鸭变白天鹅”电影里,眼镜扮演着“美女封印”的角色——女主角开始“变身”的第一步,往往都是“扔掉眼镜”。

    

     佩戴雷朋眼镜的玛丽莲·梦露

     人们对于眼镜是调侃的:“你进了学校,你获得了硕士学位,你学习了莎士比亚,最后,你因为塑料眼镜而出了名。”在其诞生初期,人们看到一个戴眼镜的人,会产生这样的联想:他可能是一个老年人,或一个视力欠佳病人、要么就是牧师或从事与宗教相关的工作——这些人在假日的最大消遣是读书,这让他们比一般人更需要眼镜。

     在1930年代的英国,眼镜被国家健康服务机构描述为“医疗设备”,一个四体康健的人,将医疗设备穿在身上,这显然不是如何值得炫耀的事。在美国媒体的笔下,华尔街退休人士的标准形象是这样的:“黑色切斯菲尔德外套、无边框眼镜和一本打开到讣告页的《时代》周刊”,一幅暮气重重的景象。

    

     只有在一种情况下,戴眼镜的人会被认为是充满气概、富于风格,那就是军事领域。上世纪三十年代,随着新式飞机的出现,飞行员眼镜应运而生。1937 年,雷朋为美国空军推出了一款绿色镜片的眼镜,是最早的飞行员眼镜(Aviator)。眼镜开始与时髦拉上了关系。

     战争的发生改变了许多风尚。在战事频仍的四十年代,海军与陆军的制服成为了主流时尚,空军的装扮也流行了起来。普通民众渴望效仿飞行员,佩戴酷感十足的新式太阳镜。这让眼镜从军事功能用品一跃成为了时髦配饰。

    

     五十年代后,眼镜设计成为自主产业,眼镜工业进一步市场化,出现在大众面前的眼镜变得更为时髦引人。 1964年,美国已经有了时尚眼镜集团。各式各样的眼镜在市场上被推出来:大镜片、蝴蝶形、猫眼形、各种颜色的镜片…… 定制服务也在此时大行其道。

    

     喜剧演员哈罗德·洛伊德

     让人们彻底放弃对眼镜固有成见的,还是名人效应。西奥多·罗斯福总统带着眼镜出境的照片让人们看到了儒雅的风范。在1910年代,喜剧演员哈罗德·洛伊德(Harold Lloyd)经常戴着一幅角质眼镜出现在他的电影里,这幅眼镜在后来成为复古经典。

     眼镜在好莱坞的风靡让它真正成为了时髦物件。詹姆斯·迪恩在《无因的反抗》里的扮相、奥黛丽·赫本在《蒂凡尼的早餐》里造型都是年代经典。另一个极好的例子是约翰·列侬。

    

     《蒂凡尼早餐》中的赫本

     约翰·列侬对眼镜并非抱着与生俱来的好感。在很长的时间里,他像许多英国人那样,认为“眼镜代表着娘娘腔。”在六十年代,眼镜已经开始时髦了起来,许多摇滚乐手戴着眼镜上台。但在现场表演的舞台上,列侬从来也不戴眼镜。在一次演出之前,披头士乐队甚至在巴黎酒店的包厢里接到了一封请愿书,是由两百名女生联名写来的,其上列举了对乐队的一些建议,其中包括“请在舞台上戴上眼镜。”

     列侬的转变发生在电影《我如何赢得了战争》中。片中,列侬扮演了大兵格里普维德。这是一个一无是处的好好先生,个性乖张而滑稽。为了让这个角色更具有喜剧效果,列侬戴上了一幅圆圆的眼镜。在电影拍摄结束后,约翰·列侬并没有抛弃这副滑稽的眼镜。

    

     《我如何赢得了战争》中的约翰·列侬

     电影里的喜剧和卡通化效果弱化了冲击,它让“戴眼镜”这件事情看起来不那么严肃,眼镜不再是男性气质和“娘娘腔”的分野,而是一种幽默与反讽。在1966年的“拳击日”,约翰·列侬第一次戴着眼镜出现在了电视上,这让眼镜与披头士的卡通形象开始有了联系。

     六十年代中期以后,在装扮上“跨越性别”在音乐圈里风行起来。为了将自己与上一代区别开来,乐手们选择与传统“男性美”全然不同的打扮方式,甚至是一种装扮上的“性别旅行”——他们尝试那些在过去被看成是“女人气”的装扮:长发、奇装异服、夸张的配饰……就像是在玩一种游戏。这场游戏可随时中止,结束以后,一切又可以回到正轨上来。圆眼镜正是这种游戏的一种形式。

    

     叛逆青年对眼镜充满热情的真正原因,是眼镜的身份发生了变化。在六十年代,眼镜作为“弱者”或“娘娘腔”的固有形象淡化了。它从一个视力低下人群的辅助品,变为了时髦利器。眼镜被以一种前所未有的方式被看待,被当作音乐的回想和时尚的回声,是新一代的摩登装扮。

    

     在二次元的世界,眼镜与面具一样,是超级英雄用来变身、获得超能量的奇妙物件。“超人”克拉克·肯特戴着一副边框眼镜,充满五十年代风格;神奇女侠(Wonder Woman) 戴安娜公主,则时常带着一副哈罗德·洛伊德式的复古眼镜。多萝西·帕克的名句应该这样改写:男人向不向戴眼镜的女人调情——这取决于眼镜的形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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