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版“孟母三迁”的价值探讨
2015/10/14 三联生活周刊

    

     几天前,我接到了女儿就读的美国顶尖私立中学教务长发来的贺信,恭贺女儿学术成绩超越了全校90%的学生,进入了春季学期最高荣誉榜。教务长说:“鉴于DA严苛的学术环境、对学生的多样化要求以及共同竞争的众多才华横溢的同学,能够达到平均水平已属不易,而登上高级荣誉榜真可谓不俗的成就!”这样的贺信我们每学期都会收到,孩子几乎年年GPA成绩都是A+,荣登教务长誉为“不俗成就”的最高荣誉榜,也仿佛是探囊取物。

     屈指算来,女儿独立赴美国读中学已有三年,和许多小留学生家长一样,最开始我对送她留学的期待无非是希望孩子能够身体健康、平安快乐、做个好人就已足够,却未曾料到孩子留学的收获远超预期:她不仅取得了学术上的绝对优势,更是在艺术方面,特别是绘画、音乐和戏剧方面发掘出了以前不为人知的天赋,获得了诸多赞美与专业人士的肯定。同时也结交了很多志同道合的挚友。

     女儿的少年风采和成长收获,让我这个老爸未能免俗地常与人津津乐道,而闻者则常会问起女儿留学的缘起和路径。作为留学行业的教育者,关于备考、择校等技术方面的内容已经谈过不少,今天,我将从一个父亲的角度,谈一谈陪伴女儿这一路成长而来的切身感受。

    

     为何选择留学

     仔细想来,送女儿出国读书的原因可用一言蔽之:昔孟母,择邻处。在如今这个“天涯若比邻”的地球村,“孟母三迁”指的不再只是空间上的迁徙,还有教育方式与教育环境的改变。

     置中国教育的功过是非不论,但我们能肯定的是它确定的教育结果:它也许能够让人成功,但很难给人幸福。我和孩子的妈妈都是一路重点中学、重点大学走过来的,这个过程给了我人生奋斗的基础,但至今我们仍对自己在美学方面的修养不足和艺术鉴赏力方面的缺失而深感遗憾。我没有接受过国外的教育,但我希望能够尽自己的力量送女儿去迎接一个可能的美好。

     另外促成我送女儿留学的原因,除了对空气污染和食品安全的担忧之外,更重要的是我对女儿人格塑造的期待。女儿在出国前就读的学校被戏称为京城四大名校之一,且她的成绩全校排名也在前10%,以她的成绩和勤奋,进入清华、北大一类的名校应不成问题。在留学低龄化的今天,即使她在国内读完中学再申请国外大学,我亦有信心她能够进入“藤校”。因此很多人会奇怪:同样能够进入顶尖大学,何必早走那许多年,骨肉分离不说,还扔掉大把金钱。

    

     这一选择的起源其实是很小的一件事。出国前,女儿在班里的成绩一直名列前茅,三个学期蝉联期末考第一名的她,在第四个学期考试前丢失了自己的课堂笔记,而且明显是有人刻意为之。我告诉女儿:“人生遭遇瞬息万变,你总得要让自己足够坚强有力才能应对各种状况。当别人发现拿走笔记也无济于事时,自然也就不会再用这种方式待你。所以就努力让自己更强大吧!”

     话虽如此,但我却忧心忡忡。学会三件事,人生即完美:认清外部世界,认清自己的内心世界,以及将内心与外部世界正确连接的人际世界。重点中学的老师们固然在传授知识上有着丰足的经验与技巧,但是学生数量与教学环境的客观条件,使得他们只能解决“外部世界认知”这一个问题,另外两个则无从谈起。以至于孩子们小小年纪就已经“纯熟掌握”了钩心斗角、阳奉阴违的生存法则,为了博老师欢心、家长满意、让自己立于应试教育的不败之地,甚至可以不择手段。而我所求,无非是孩子能够快乐而正直地活着,这在那时的环境中似乎成了一个万分艰难的选择。

     因此,我这个21世纪的“孟母”终于下决心给孩子换了一拨“外国邻居”。而这一选择的收获不仅是更好的教育环境,更有新环境带来的无可比拟的优质社会关系网络——校友资源,这一点在我许多其他的文章中都有涉及,就不再赘述。

    

     成长之路的陪伴

     许多家长会问,孩子那么小送出国放心吗、舍得吗?孩子遇到问题父母不在身边可怎么办?诸如此类的担忧其实都是同一个问题:孩子出国是不是真的准备好了?当年送女儿留学的时候,我是有信心的,我的信心并不是相信孩子不会遇到困难,而是相信孩子具备了克服困难的能力。

     给孩子最好的礼物绝非金钱,而是时间和关注,是孩子成长之路上父母的用心陪伴。最好的陪伴不是亦步亦趋的形影不离,而是共同进步的精神相随。女儿在美国顶级私立中学活得如鱼得水,离不开我们全程的高质量陪伴,以及有价值的品格与能力的培养。这样的陪伴并没有因为女儿的留学而中断,而是随着女儿人生的丰富和阅历的增长变得越来越精彩厚重。

     如何才能给孩子有价值的、高质量的陪伴?我总结了三点:

     1.做好身教言传的榜样

     所谓“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许多家长喜欢将自己未能达到的人生高度强加到孩子身上,笃信“青出于蓝而必定胜于蓝”,认为孩子必须要比自己做得更好,才能替自己弥补遗憾、完成梦想。然而,这种强迫既无用也无益。

     有人说:牛娃的背后一定有牛爸和牛妈。这句话千真万确。想要给孩子高质量的陪伴,父母首先要问问自己:可有学识、见识和胆识?如果没有或者层次较低,先去完善自己而非要求孩子才是正道。

     为何“官二代”、“富二代”如今成了“第一眼贬义词”?这是因为社会的衡量标准逐渐在变化:不再是用父母来定义子女,而是用子女来定义父母。孩子越靠谱、越出色,父母才越为人所称道;而子女教育失败的人,即便有高官得做、骏马得骑,人生亦难以善终。

     2.引导的重要性

     引导乃是陪伴的关键。

     女儿出国这件事,我也仅是引路人,她自己才是最终的决策者。对女儿的引导,我求的是一个平衡,就是引导她建立自己的思考方式和价值判断标准。

     自孩子9岁起,我就带她到世界各地游览体验,非傻玩,而是用心体验和理解。所到之处都做足功课,带女儿了解历史文化、建筑、美食,更会带她去看看各国的学校,走遍了欧洲、澳洲、美洲。在这样的引导下,孩子自己萌生了留学的意愿,乃至最后决定备考并终于进入梦想的学校。

     拿到录取通知后,我随即调整了引导的方向:“只有13岁的你一个人出国,意味着情感的割裂、精神的独立,所有的问题需要你独自面对,你独立生存,要在承受学业压力的同时调节自己的心理和情绪。你可以选择不去,但一旦去了,无论结果怎样,都将是你自己的选择,你要有承受的觉悟。”时至今日,女儿依然笃定,稚龄留洋是她自己的选择。而事实上,她也确确实实证明了自己对这个选择负起了责任。

     这方面的引导我从女儿小时候就开始点滴培养与积累。一个人在面对问题的时候如何处理,往往源于三观和思维方式。正向而积极的思维模式不仅决定了一个人的责任感和高度,更是他得以用更好的方法解决问题的关键。这里举两个小例子,来谈谈如何从思维方式上引导孩子。

     女儿小学伊始,虽成绩优秀,却因为想法“太多”不为公立学校老师所喜,她有些郁闷,我既没有谴责老师也没有无关痛痒地安慰她,而是告诉她:“老师所处的环境使得她必须建立一些习惯来帮助自己完成工作,理解催生尊重,而尊重就可以使你更好地与老师相处。但是尊重不等于赞同。”那时候,女儿还小,此中道理懵懵懂懂,但从此谨言慎行,只将对老师的不解带回家与我讨论。虽然最终女儿也没有成为老师喜欢的那类孩子,却也没有站到老师的对立面,总算安然度过了小学阶段。这个结果,我十分满意,因为她既没有成为那个时候的“异类”,亦没有被同化成为我最不愿看到的“模范学生”。

     女儿曾经做过一任班长,却因为班里有同学出了个不大不小的状况,导致“官帽”被摘。之后女儿很不解地来问我:“爸爸,为什么我不当班长后,原先和我好的同学都不再理我了,反而是有些平时不熟悉的同学过来安慰我。”我告诉她:“这是好事啊,让你看到了哪些同学与你做朋友是因为你是班长,而哪些才是真心。这件事你也应该懂得要客观认识自己,莫把自己太当回事,并且学会善待每一个人。”女儿不仅没有因为被罢官而沮丧,反而从此养成了对名誉和头衔云淡风轻的态度,令我颇为欣慰。

     3.鼓励与支持

     高质量陪伴的最后一点,就是不吝啬你对孩子的鼓励与支持,这将是孩子持久的动力,爱也借此得以传递。

     前面说到,艺术方面我实在是个门外汉,硬要去欣赏也只能勉力为之。无奈女儿在这方面实在是个天才,只在美国学了一个学期的绘画,就被老师夸赞到不行,甫一入高中,更是让视觉艺术老师叹道:“你这门功课可以直接毕业了。”

     我能做的,除了“炫耀性”地展示女儿大作之外,就是在行动和精神上不遗余力地给她支持和鼓舞:安排下足足两周的欧洲游,专门陪女儿钻研各大美术馆和艺术展,找人讲作品背后那些艺术家的逸闻趣事,女儿收获多多,我也跟着陶冶了一把。平日里我更是不断地对女儿说:“在艺术方面你比爸爸强上许多,你实现了爸爸未能实现的梦想,你是爸爸的骄傲!”

     这就是孩子需要的鼓励和支持,当你给不了他具体的帮助和指导的时候,就全身心放下自己去理解他。当孩子眉飞色舞地讲述自己的梦想与爱好时,不要说自己不懂、没兴趣,而要用心做个好听众。

    

     结语

     现在女儿已经16岁了,她不仅学业优异,而且是学校戏剧社和合唱团的骨干,他们成功进行了世界级巡演并得到了专业艺术院校学者的肯定,这离不开她对文字所传达出的情感的理解与到位的表达。同时,她酷爱绘画,我感觉她的时间有一大半都泡在画室中,我觉得难以想象,她却说那是心灵的港湾。今年夏天,才10年级的她就被世界顶级艺术学院的夏校录取,并在课程中取得了优异的成绩。我这个做老爸的真心骄傲:有女若此,此生足矣!

     再成功的商业投资,最终的回报也无非是银行账户多上几个零而已,然而为人父母,对孩子的教育才是一生中“收益率”最高的一项投资。前半生的幸福来自事业的成功,后半生的幸福来自孩子的成功和幸福。找对方向、下足功夫,收获的将不仅是自己这一生的了无遗憾,更是孩子一辈子满满的幸福!

     | 作者/夏雨峰(盖特唯留学教育创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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