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登录 | 大衣的逻辑
2015/11/1 三联生活周刊
“ 它是一件要穿到最后、绝不赠予他人的衣服。”
50年代末，罗兰·巴特对时装体系进行调查，研究结果在1967年发表，即著名的《时装体系》。符号学家得出结论说：时尚是一种与大众社会紧密相连的机制，用来传播渴求和欲望。这句话说成白话是什么意思呢？ ——即，穿衣就像说话，不仅要考虑语境，还要明白自己在说什么，想通过这句话得到怎样的回应—— 就好比常说的穿衣TPO原则。
让我们借一些具体事物来学习罗兰·巴特的“能指”与“所指”，就此体会服装的内在逻辑。比如，“纱罗、薄棉纱、巴里纱和乔其纱”，它们指代的是什么？——夏天，还有轻盈愉快的女性特质；那么，大衣指代的又是什么呢？ 是卷起遍地落叶的狂风，是即将到来的冬天，以及，一个属于个人的、流动的保护所。
“大衣是一个真正的伴侣。它会给我各种安全感，在旅行之中穿这着它，能经受各种考验，可以把平常的的日子变为辉煌。”设计师安娜·玛丽娅·贝雷塔(Anne Marie Beretta)说：“大衣是女人的第一个藏身之所。”这个藏身之所可发挥的立竿见影的功效是：当寒冷/恐惧到来的时候，男人可以把衣领拉得更高，女人们则可以把大衣的胸部束得更紧。
人们对于具有保护功能的外套的需求，带有情感的成分。大衣是人们外出穿戴的东西，也是他们的第一层外衣。与之接触的人，可以看到她们的外衣，却看不到里子，它是装饰，也是防御。老电影中，生活在战火之中的人们，悉心保护着他们的外套，直到生计难以维系，才忍痛将质地优良的外套抵当，换作维持生命的一顿饭食 —— 在难言朝夕的时代，人们对于外套的眷恋，胜于手袋。
作为最早出现在英语服装词汇中的几个物件，大衣的历史可以追溯到中世纪。它的防御功能，也可以从武士盔甲中得到启发。盔甲具有双重作用，一用来保护身体，一用来吓唬敌人。所以，在古代的盔甲上，经常可以看到镂花与雕刻，这正是为了引起敌人的惊奇。几个世纪之后，武士的逻辑被现代女性借鉴了—— 与中世纪的武士们不同的是，她们使用大衣做盔甲，使的是以柔克刚的秘籍。在《本能》中，莎朗·斯通借一件白色大衣，做了极佳的示范。
实际上， 许多经典大衣都与“战斗”扯得上关系。双排扣大衣，是军官的常见衣着，出现在第一次世界大战的战壕里，非常帅气；充满女性气质的束腰大衣，亦由一战军官的长款外套演变而来。Elsa Schiaparelli借一条腰带，将充满阳刚气质的军装，改造成了凸显女性身材的风情大衣，成为不退流行的经典款式。
在大衣身上，可以看到时尚这个与“大众”紧密结合的社会机制，反映着时代的变迁。60年代是属于青年的时代，大衣的颜色非常明快——比如奥黛丽·赫本在《蒂凡尼早餐》里穿的那件橘色大衣，至今是许多人的梦想之选。此时的款式，也变得活泼许多，至为经典的，莫过于杰奎琳的A- LINE大衣，十分难得的将“年轻”与“优雅”结合在一起。
到了80年代，“女强人”的风潮，从大洋彼岸的美国传到了欧洲，女经纪人、银行家成为一时风尚。她们穿着干练的套装、打扮跟男人比较接近，衣着非常职业化。1981年冬天，101801大衣诞生了，这是一件经典的“女上司大衣”。从设计上，你可以推导出这样的结论：它只可能诞生在女人们开始像男人一样生活的时代——你绝不可能想象在十九世纪的衬裙上出现101801。
如果对其设计语言做一个解读，可以了解到一件大衣是如何给予女人们力量的：简约线条是划分现代设计与古代设计的特征，这种划分上世纪初得以出现，在保罗·波烈(Paul Poiret)化繁为简的改革下，线条与形式取代了多余的装饰，女士们告别了帷幔时代，是自由的意思；和服袖口反映出六、七十年代东方哲学对嬉皮文化的影响，是反抗的精神；而驼绒，就像A.安德施(A. Alfred Andersch)在小说里写的：“观察他的女人，30岁，穿的是驼绒大衣，贵妇人的大衣……”
可可·夏奈尔说：“每一件衣服都有她的逻辑，尊重这种逻辑是必要的。”在阐释此种逻辑上，图像比语言更具有说服力。在大衣的广告上，我们看见的是一个个真实的女性——与那些“香水女郎”和“手袋女郎”相比，“大衣女郎”往往更为强大有力，她们用眼神向生来不信逻辑的女人们传达这条信息：衣服就是你的盔甲。
观看广告的女人信了她们的话，买了衣服，成为时尚产业链上最诚实的一环。女人们相信的，并不是那双眼睛，而是衣服本身的逻辑。个中道理，1845年的福楼拜在《情感教育》里已经说得明白：“大衣是那种了解女人一生的非凡服装，了解她们的感情、温情、激情、梦想与疯狂。它是一件要穿到最后、绝不赠予他人的衣服。”
⊙ 本文版权归《三联生活周刊》所有，请勿转载，侵权必究。
| 回复以下 关键词 查看过往精彩内容 |
释永信 | 侯孝贤 | 美食阅读 | 孤独之书 | 天津爆炸 | 下午茶 | 宁泽涛 | 黄渤 | 邪教杀人案 | 一人食
三联生活周刊
一本杂志和他倡导的生活
长按二维码 即刻关注
http://www.duyihua.cn
返回 三联生活周刊 返回首页 返回百拇医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