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书 | “忘掉泰戈尔的诗歌吧”
2015/12/29 三联生活周刊

    

     2011年泰戈尔诞辰150周年的时候,英国作家伊安·杰克在《卫报》上撰文说:“泰戈尔的诗到底好不好?对于所有不懂孟加拉语的人来说,这个问题的答案是,不知道。孟加拉人说,英译泰戈尔就像从背面看的刺绣。孟加拉人认为,所有的翻译都无法胜任这一工作,弄不好读起来就像逝世公告,‘信仰是一只鸟,在黎明的黑暗中感知光明’已经是较好的译文了。也许到了忘记泰戈尔曾经是一位诗人的时候了,可以考虑一下他那些更加可以理解的成就,如他的散文,他的教育实践,他对恐怖主义的反对态度,他的世俗主义,他的生态思想,他的批判的民族主义,他的小说。”

    

     泰戈尔

     泰戈尔的孟加拉语文集有18000页。他还写了两千多首歌曲,画了几百幅画,成立了一所实验学校和一所大学,他还编杂志,参与政治辩论,管理家族的产业。美国评论家亚当·基尔希说:“连歌德和托尔斯泰都没有他那样全能。”

     伊安·杰克还说:“没有其他语言的群体像2.5亿说孟加拉语的人那样尊重泰戈尔。每个孟加拉人都知道点泰戈尔,哪怕他们不识字。1941年泰戈尔去世时,许多人从他的遗体上揪头发。火葬时,哀悼者在遗体完全被烧掉前越过警戒线,寻找骨头和纪念品。“很难想到还有哪些作家能够激起这种狂热,但泰戈尔仍然只是一种纯粹地方性的现象,跟孟加拉之外的人不相干。”

     20世纪初,欧美曾经对泰戈尔很感兴趣。1913年,他获得了诺贝尔文学奖,是第一个欧洲之外的获奖者。1912年带着他的诗集《吉檀迦利》的英译本访问英国。叶芝会见了泰戈尔,朗诵了他的诗,成为他热情的倡导者。泰戈尔的诗被西方人视为神圣的智慧,是古老的印度给现代西方人的疾病的提供的疗法。叶芝写道:“我们打仗,挣钱,用政治填满我们的头脑,全是些乏味的事情,而泰戈尔,跟印度文明一样,满足于发现灵魂,把自己交给自发性。

    

     泰戈尔与甘地

    

     爱因斯坦与泰戈尔

     之后形势迅速发展。泰戈尔在1912年6月抵达伦敦,1913年3月麦克米兰出版了他的诗集,叶芝写了序言,1913年11月他被授予诺贝尔奖。在他离开加尔各答之前,他只认识一个伦敦人——画家威廉·罗森斯坦。两年后他就成了全球现象。《吉檀迦利》的多个版本拥有大批受众。在“一战”前的动荡岁月里,它的精神信息和对自然界的尊重引起了欧洲人的共鸣。不久它被翻译成其他语言,包括纪德的法语译本,以及帕斯捷尔纳克的俄语译本。

     年轻时的泰戈尔像王者一样阳刚,但1912年他抵达英国时,只有51岁的他白须飘飘,再加上慈祥的表情和身上的腰带,看上去很像一位大师。泰戈尔成了西方人想看到的东方的最显著的体现——圣人一般、神秘、降临自一个欠发达但更纯真的文明;最主要的是有异国情调。他的相貌也非常适合,穿着白袍子,胡须、长发飘飘,有时演得很过火。

     伊安·杰克说:“泰戈尔赞同的是东西方的综合。他敬佩欧洲人的理智,当英国人制造阿姆利则惨案后,泰戈尔觉得自己遭到了西方的背叛。热衷他的西方人却只看到他们想看到的东西。起初他是一种异国情调的风尚,后来他变了。”1935年叶芝写出“该死的(damn)泰戈尔”,指责他后期的著作是“多愁善感的垃圾”。1956年,菲利普·拉金说,一位印度人问我如何看待泰戈尔,我想给他发一个电报,‘啥也不是(fuck all)’。

     2001年,阿玛蒂亚·森在《纽约书评》上说,叶芝并没有像庞德等人那样,完全丢弃他早年对泰戈尔的敬佩,1936年他编《牛津现代诗歌选》时还收了一些泰戈尔的诗,对泰戈尔的散文他仍比较赞同,“叶芝不喜欢泰戈尔对他自己诗歌的英译,这加剧了他对泰戈尔后期诗歌的批评。叶芝说泰戈尔不懂英语,没有印度人懂英语。诗歌当然是著名的难翻译,了解泰戈尔用母语写的诗歌的人都不会对任何翻译感到满意。连他的小说的翻译都扭曲了原著。福斯特1919年评论说泰戈尔的小说《家和世界》的主题很优美,但在译文中这种魅力丧失殆尽。”

     阿玛蒂亚·森说,对泰戈尔来说,最重要的是人要能够自由地生活和思考。他在《吉檀迦利》中清楚地表达了这一观点:“在那里,理智的清泉没有沉没在积习的荒漠之中;在那里,心灵是受你的指引,走向那不断放宽的思想与行为。”

     ⊙ 文章选自《三联生活周刊》总第457期,版权归本刊所有,请勿转载,侵权必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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