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话题 | 甜品心胃
2016/5/1 三联生活周刊

    

     甜,我们沉沦的荒野。

     有的时候,一枚绝美的甜品,能让人觉得,生活仿佛是一件没有那么糟的事。

     有段时间住在伦敦金融城附近一间高层公寓。没错就是那种“能看的见灯火的房间”。做着一份薪水尚算优渥的工作。但是很忙,真的很忙,几乎天天加班。

    

     伦敦

     周末时趁唯一的空隙去住所附近的Sainsbury采购。切片面包、鸡蛋、抽纸、Diet Coke……走到蛋糕柜台,突然看见一个中产阶级模样的英国主妇,在猛往购物车中塞一种像两股麻花似扭搅起来表面洒满糖霜的一种甜点。有那么好吃吗?我想。于是也拿了一盒。

     回家后打开,和唯一的室友一起分享。超多糖的一种所在。但是这种简单粗暴却并不让你生厌。相反我不得不承认在那种寒冷异国晚间带来了一种莫名慰藉。在那段无依无靠孤苦伶仃的时期,这种简单粗暴没有任何技术含量的甜,却让我感到了一种近乎于直爽的真。有时,在这种窗前仰视我们的未来,会常想:那么,下一站在哪里。

    

    Brighton

     有一次去Brighton位于市中心的一处周末市集。和一个台湾同学一同去的。她是那种在台湾被称为“文青”的人,坐飞机发个文绉绉的FB都遭人肉麻吐槽那种。然后我们就在那天英国罕见的晴天里于街道上走,突然就看见一个妇人推了一辆小车在街边卖自己做的Homemade Cupcake。形象简直太鲜活,摊主也恬淡自然。于是我买了一块经典的红丝绒,台湾同学买了一块胡萝卜蛋糕。然后接着往前走,我们去了那家organic的超市,我买了一瓶伍尔夫经常喝的姜汁啤酒,在街边看流浪艺人表演自己制作的木偶戏。

    

     Brighton市中心

     “你喝的是什么?”满头小辫的嬉痞问我。

     “Ginger beer。”我说。

     然后再咬一口刚刚买的杯子蛋糕。一瞬间被那种天然简单的柔韧所惊住了。就像一个永不服输的女人,从不承认自己的失败。那是我在英国吃过的最“平淡近自然”的一块杯子蛋糕,因为仿佛可以看见那个妇人在自己洒满阳光的厨房烘烤蛋糕的样子。攀谈中她跟我们说自己曾是那种朝九晚五的白领,有一天辞了工开始在家做杯子蛋糕,然后周末拿到市集上去卖。

     有一次和一个德国朋友一起去逛超市。她拿了一袋充满气孔的小圆饼推荐给我。说把这种小圆饼放进烤面包机里烤一下,然后在冒着热气充满圆孔的饼身立即涂满一层Nutella的巧克力酱,味道极其天堂。

    

     crumpet

     这种小圆饼,叫crumpet的,口感有一种不服输的柔韧,苏打味很浓的一种装置,表面呈现的一个洞一个洞的外形,估计就是苏打粉发起来的,然而,却很适合逐个填满巧克力酱……

     在下午茶那一篇里我已经提到了scone这种东西,张爱玲翻译成“司空”。可是司空这种东西也是极有讲究的。有一次我在北京某著名西餐厅的外卖部买了一打司空回家依法涂上奶油和果酱。却不料那司空如此经不起涂。一刷立即稀碎,只剩一盘不伦不类的粉末。

     留学时的Co-operative超市时常会在临近收银台的地方卖一种白巧克力碎屑饼。我从来没有买过。有次上午上课来不及吃早饭,课间休息时隔壁桌同学掰了一块递给我。咬了一口就瞬间觉得也太好吃了吧。但有时,我们怀念学生时代的吃食,其实不知到底是怀念同窗情怀还是当年白巧克力碎屑饼的味道。

    

     Christmas Pudding是传说中很多别国人乃至英国人自己都受不了的一种甜品。Sheldon在《生活大爆炸》中嫌弃地说里边具有葡萄果仁,遂不是真正的布丁!!!然而等到有一次当我在一个地道英国人家过圣诞节时真正尝到了一口Christmas Pudding时,却由衷喜欢上了这种甜品。起居室内灯火熄灭,只剩远处壁炉的光依稀在闪,主妇在浇了白兰地的褐黑色布丁上点了一圈火——我就是喜欢任何点火的东西。火光熄灭,布丁本身也被镀上了一层奇妙的焦糖味。她切下一块,蘸了白色糖霜递给我。酒精的苦味和糖霜的甜味以及丝丝恰到好处的火炙感完美融合在一起,让在异乡的我有了一丝“家”的感觉。在这之前,作为一个外国人,当看到所有英国人都在兴致勃勃准备圣诞节时,走过“他们的街道”的我,有一种卖火柴小女孩的“热闹都是他们的而我什么都没有”的感觉。引号内来自朱自清。可是当时那一切在那来自第一次见面的英国夫妇的布丁友爱下,得到了一种浓烈的温暖。

    

    

     Christmas Pudding

     我在英国生活了七年的发小推荐我羊角面包(croissant)+芝士。用那种锯齿状面包刀于中间横切割开croissant,加进一片cheese。然后合上,置入烤箱内略烘几分钟,拿出来,cheese已成乳化状,和羊角面包的缝隙以及空气感完美结合。早餐吃这个再配一杯黑咖啡,我觉得人生很圆满。PS,我在英国超市买cheese总买Cheddar,或许是因为够浓。我的德国朋友超喜欢的mozzarella,我却始终觉得太淡,然而烤pizza是较为适合的。

    

     有一次在台湾士林夜市吃过一款“油炸冰淇淋”。看上去很乐观积极的老板将一个小小正方形吃食丢入沸腾油锅中炸。几十秒中捞出来,装在纸袋中,你眼巴巴望着他正准备接过来的时候,他却说:“等一下,等我数,1、2、3,OK,开始吃吧。”每一个买这种油炸冰淇淋的顾客都要被他这样数过1、2、3以后才能开始咬。于是,外边包裹一层的热热的面衣,基本无味或许只有很淡的一种咸。外表酥脆的热度包裹着内里冰淇淋的冷冽,又飘过一丝甜。在那个冬季的并不冷的台北,一切果然有种“又冷又热”的感觉。

    

     台北师大附近有一家很好吃的卖“润饼”的小摊子,口味貌似有牛肉、鸡肉、咖喱。但我每种口味都点了一遍以后,还是几乎没有吃出区别。然而,无论如何它都是好吃的。三片薄薄的小白饼,以交集形式堆叠在平面,形成一个近乎三角形的形状,然后把肉、豆芽、波浪状豆皮等各种丰富的配菜堆在其中,最后撒上含有白糖的奇妙调料。卷成一个圆锥形递给你。在下雨的台北晚间,独自一人坐在能望见公园景观的公寓当晚餐,那种蔬菜的脆爽和饼身的清凉柔美融合,最后以肉的狡黠作为完美收官。

     台湾7-11里的酱油膏真是一种让我觉得很奇妙的事物。有段时间住在海边半山的一个度假村,如果没有车的话,出一次门就是极其不便。于是有时晚餐就不吃。有一次实在饿的受不了了——由于我是冬季去海边,所以很多热闹的海边馆子都关门了——于是我只能走到彻夜营业的7-11。关东煮里挑了一些东西,其中有小S最喜欢的猪血糕。又记起她说:“吃猪血糕怎么能不蘸酱油膏!”遂拿了一包。回房后打开热气腾腾的关东煮,蘸了一抹酱油膏……

    

     于是从此以后我越来越坚信小S这个女人的很多判断。包括在飞机上喝香槟,由于气压关系,真的比平时的high点来的更快更浓。

     然而,去台湾,我真正推荐的还是各种鲜榨果汁。喝过以后我曾有段时间一度质疑饮料的意义。和朋友一起去迪化街那边的市场,她一定要我喝一款苦瓜苹果。Usually我对苦瓜这种东西是极难有好感的,因为——一个苦字就抹煞了所有想尝它的欲望。然而,在朋友强行递给我一杯苦瓜苹果以后却完全颠覆了我对这种蔬菜的看法。一,点,也,不,苦!台湾的苹果应该比大陆甜很多,而且每个鲜榨果汁摊其实都稍稍有着一种自己秘制的比例,因此,有的家会特别受欢迎。我当时喝的那杯苦瓜苹果应该就是比例极好。而且老板娘把机器给我们看,她的这种鲜榨果汁是完全不加水、糖等任何添加物的。

    

     有的时候,一款好吃的芝士蛋糕也是可遇不可求。至今我吃过的最好吃的芝士蛋糕不是在国外,反而是鼓浪屿一家不知名的小店。一个下午我走进去,零丁的店堂,飘荡的风铃,几乎没有什么客人。我也是因为走的实在太累了需要一个能坐下的地方。于是就点了一小块他们推荐的“重芝士蛋糕”。老实说我是对那种装修浮夸的店不抱有希望的——就像油滑的人,一段时间内看也许没有任何破绽,但是,最终还是实力暴露其平庸本性。然而,端上来用小勺子舀了一口后,我却几乎怔住了:怎么那么浓!它的芝士真的很舍得放而且是那种质量很好的芝士,因为很多芝士蛋糕也许第一口吃很好吃但整块吃完会让你觉得腻。可是那年的那块不是,当我把整个三角形吃完,居然产生了一种近似清香的回味。

     (部分图片来自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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