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话题 | 宿醉
2016/7/16 三联生活周刊

    

     她半夜中坐在地板上吸着一支烟,如此绝望深沉的。

     原来Tequila是仙人掌酿的。

     我的一个朋友曾对我说她在澳大利亚碰到了一个极英俊的男子。可是他唯一的缺点就是整天都沉浸在酒精。交往日久。一次晚间,她在烛光的微熹中问他:“所以,你到底为什么整天都需要喝酒?”

     那个深褐色头发的男子告诉她:“因为,亲爱的,如果不喝酒的话,我的肝都在疼。”

     If I don’t drink, my liver hurts.

     当然,酒喝多了还是伤身的。喝酒最高的境界,应该是没有宿醉。

    

     亦舒曾经说,这年头小气的男人多,不上路的男人多,自以为清高的男人多,故此女人受玫瑰花的机会越来越少。而她笔下的女主角,是必然成天把克鲁格香槟当水喝的。于是我有的时候在想,酒精,究竟是否是人生唯一的答案。但它的不可或缺性以及微醺间的刹那美妙又会让你觉得它是一项多么伟大的发明。波罗喝苦艾酒,海明威喝马提尼,灰原哀喝和她名字相似的雪莉,爱伦坡在小说中描写了一个为喝罕见白葡萄酒而被活埋的男子。这一切的一切,有时会让我们觉得,人生,充满苍漠。而酒精,是一种朦胧的美好。

     有时我们在和朋友喝酒的时候。那种畅快。那种无羁。那种互相间的感动。然而,喝酒是也要找对的人的。和不对的人在一起,往往变成一种无意义的无聊。

     我以前特别喜欢看那种晦涩难懂文艺片,在半夜空无一人的客厅。坐在冰冷的地板上,闻着空气中白色百合花的香味。这时配一杯加冰的威士忌就是一件很契合的事。血液因为酒精的沸腾而冲撞,可是整个客厅中最凝重的,却是我们灵魂深处的孤独。

     安妮宝贝说她最喜欢村上春树的《且听风吟》。那种深夜去大海边默坐的男子。

    

     诚然。有时一个人去海边,带一桶冰啤酒。从黄昏坐到黑夜。也不得不说是一种净化般享受。

     当年,Amy Winehouse连用几个black在歌词里诉说了男友离自己而去后的黑色心情。所有感情上的受伤似乎都是能达到这样的效果的。它能让我们在一瞬间感到“很低很低,低到尘埃里”。

     很多时候我们喜欢一个人,往往只是因为一些很肤浅的原因,然后,再在日后在一起的日子,不断将之神化。所以,很多时候,我们是为了感情而喝酒。而不得不喝。

     村上春树在《假如我们的语言是威士忌》中诉说了自己在苏格兰的威士忌之旅。其实苏格兰的威士忌之旅确实是一件极惬意的事。辽远的苏格兰夜间。微醺而美好。旷野的高地中你们坐在大巴的奔途,每到一站,都是一种平庸生活不可及之放开。

    

     苏格兰(张月寒 摄)

     伦敦来的银行家从寡言变成健谈。世界在酒眼灯唇间,开始显得沉醉、未来,以及美好。

     多年前的黎明都是困惑。有时我们所坚信的东西不一定正确,有时我们曾经质疑的恰恰却是真理。这么多误会飘过,人存在于这个世界,是不是时常感到很累。

     在那种极小的日式居酒屋。吃“串烧”。如果是12点以后的深夜,那时来一杯日本威士忌也是一件很适合的事。或由日本威士忌调配成的鸡尾酒。我一直觉得喝日本威士忌是一种和苏格兰威士忌完全不同的感受。似乎更清冽些。

     早在前几年,日本威士忌在世界上的排名似就已超过苏格兰。在《杀死比尔》中,那个反派人物说日本人因为其独特的坚韧和近乎变态的努力,制成的威士忌却有股别样的滋味。

    

     几个女人的聚会开一瓶红葡萄酒是很high的。我有时觉得闺蜜间的聚会没有酒精不行。因为生活本身就已很不易。如果让我们在清醒状态下消灭牢骚,一切其实是一种残酷。有的时候我也在反思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我们究竟是依靠什么,聚集在一起,又究竟是因为什么,彼此讨厌。有人说下午茶是分享八卦的最好的场所,但我认为没有酒精的八卦不是真正的八卦。

     去那种运动型酒吧感觉就很适合来一品脱啤酒。伦敦金融城附近的运动酒吧总可以看见刚下班的投行精英松开领带拿着一pint啤酒喝的样子。并且大多是站着。每个周五晚间,整个伦敦就好像狂欢一样。有一次我晚上加班很晚,过一座桥去对面的一家日本速食店买外卖。刚好看见周五晚上这种酒吧盛放、人声蒸腾的场景。我怀揣着自己东方的面孔,走过这一大群热闹的人群,突然想起朱自清的那句话。“热闹是他们的,而我什么都没有”。

    

     寂寞伦敦公寓楼(张月寒 摄)

     有时我们觉得国外很好。但有时国外也能滋生人那种很深的落寞。

     钢琴酒吧是我个人很喜欢的一种去处。有一次在英国和分隔多年的发小相聚。那时,我们在钢琴酒吧听着乐师弹出一首首熟悉的pop music。一种很强烈的“同学少年都不贱”的感觉攫住了我。

     年少时你们都很相似。可是兜了一圈,很多人输了,很多人赢了,很多人仍不愿认输。而所有的一切在那个白色调装饰很chic的钢琴酒吧,蒸腾到一种新的高度。那晚我们诉说了很多衷肠。这是人与人之间关系最让我怀念的一点。足够坦诚,足够共鸣。足够畅所欲言。我人生最讨厌的就是女人间的嫉妒。每当找到从骨子里非这样的朋友,我总是格外珍惜。

    

     有时想喝鸡尾酒。去任何一个新的酒吧,如果感觉还不赖的、不是那么俗的,总喜欢挑他们自制的鸡尾酒。我觉得我现在已经过了喝经典鸡尾酒的阶段了,除非觉得某一刻的心情特别适合White Russian或长岛冰茶。有段时间一度猛喝长岛冰茶。然而,悲哀的是,《欲望都市》里Carrie的马天尼和Cosmopolitan我是想装也装不出来自己喜欢的。这两款鸡尾酒至今没引起我什么太多心绪。

     第一次喝Cosmopolitan是在曼彻斯特运河区的酒吧街。一排排莫名的红色天鹅绒装饰的座椅,以及because是同性恋酒吧所以弥漫着一种极其友好的气氛。我是和一个华人朋友一起去的。中途换酒吧。去了一家女同性恋酒吧。喝了盛在塑料杯子里的廉价Sex On the Beach以后我去洗手间补妆。正在我描口红的时候,旁边一个穿牛仔无袖背心、头发剃的很短的T对我说出那句经典的:“你不需要补妆。你本身就很美。”

    

     曼彻斯特酒吧(张月寒 摄)

     所以,每次心情不好的时候去运河区喝酒总觉得能瞬间点亮人生起来。在一个大家都很友好的环境,你会觉得生活本身就很鲜艳。欧洲,就是那样一个能让人瞬间忘却在国内的很多压力而茁壮成长的环境。

     我一直最不了解的就是“劝酒文化”。也非常不习惯敬酒。我想喝自己就喝了。为什么要别人劝?劝酒的点是在哪里?

     在那种美式乡村音乐酒吧,就觉得好像只有喝啤酒才适合。配合着那种长发弹唱歌手为了糊口唱出的音乐的情境。一直在创作。一直未出名。仿佛是只有喝啤酒才能恰到好处欣赏出一种追寻梦想的不易的。

     有的时候我在想理想这东西,是不是只能用来被淹没。我们年少时,都曾年少齿白青葱岁月,人生像打了鸡血般的兴奋。但是过了一些时日你却发现生命多是灰色以及所有事情都没那么简单。所有事情不是你一厢情愿的激情就可以的,现实会自动加重你的负担。于是曾经的明晰变成朦胧。曾经的纯粹,变成混沌。

    

     有时坐在高层公寓寂寞地喝一杯红酒。俯瞰这个你所不能征服的城市,思索成功究竟是一件什么时候才会到来的事。

     伦敦傍晚,夕阳西下。每每最让我感动的一个场景就是在临街小酒吧的转角处,一个白发老绅士悠然坐在椅子上,边喝一杯白葡萄酒,边用岁月智慧的眼睛看走过的路人。每次见到这种场景时我都很感慨。我总觉得他们坐在太阳最后的余光中看世人,一切分明有种洞悉的智慧。而那一杯白葡萄酒也显出一种因岁月沉淀后产生的内涵。总让人想坐下来和他们聊人生的样子。

     然而,一切终究还是擦肩而过。

     (部分图片来自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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