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书|有时候,如何看世界,是得有人教的
2016/7/25 三联生活周刊
无论你住在哪里,世界都是一个荒凉的地方,到处都是悲伤。但是,对于如何看待这个世界,你仍然有选择——你可以选择看那些丑陋的一面,或者你努力发现美好的一面。
一个下雨天,一个小男孩跟着祖母坐上一辆巴士,他们要踏上一段奇妙的旅程,不过目的地不是什么遥远的幻想国度,而真的是终点站——市场街。
小男孩满心不情愿,因为下雨了,身上都湿了,因为他们没有车,只能坐巴士。
但是,在祖母温柔和充满想像力的指引下,开始“看”到日常生活中隐藏的风景:
树也会口渴的。你没看见那棵大树正在用吸管喝水吗?
宝贝,我们为什么需要车呢?我们已经有一辆会喷火的巴士了!
还有丹尼斯老先生,他总是为你表演好玩的魔术。
你对面就坐着一位演奏家呀,为什么不问问他是否能为我们演奏一曲呢?
在广告铺天盖地的消费社会里,孩子们一个个无师自通,学会了如何索取更多,“我想要,我想要,我想要”,而这位老祖母提醒你,“你已经有了,你已经有了,你已经有了……”
“有时候,如何看世界,是得有人教的。”作者马特?培尼亚告诉我。
每经过一站,就会有新的乘客上车。你会发现,每一个乘客背后都隐隐有一个动人的故事——全身覆盖了纹身的光头男人,抱着一罐子蝴蝶的老婆婆,彬彬有礼的盲人和他的斑点狗,还有抱着吉他的歌手……
你还会发现,原来人与人之间哪怕再短暂的相遇,也可以如此温柔、善意,仿佛奇迹。
我问作者马特?培尼亚:“你是否真的如此相信陌生人的善意?”
他说:“我不知道我是不是相信陌生人的善意,但我真的相信陌生人的诗意。这也是为什么在人多的场合,我总是多听少说。我想对他们的诗意开放,即使潜在的危险也是有趣而美丽的。”
马特?德?拉?培尼亚(Matt de la pena)是一位墨西哥裔美国小说家,以写青少年小说出名(《墨西哥白男孩》,《活着的人》、《追捕》),《最后一站市场街》是他写给小孩子的第二本绘本,拿到了今年的凯迪克大奖。
培尼亚在一个工人阶级的家庭长大。他是靠着打篮球的奖学金才上的大学——事实上,他也是他的家族里第一个上大学的人。“我们所拥有的从来不多,但我们尽其所能,认真生活。”
他从小看着自己的父亲(一个动物园管理员)每天早上5点钟起床上班,25年从未请过一天病假,成年后,当他终于可以以写作谋生时,却仍然继承了他父亲的工作方式与节奏——每天按时按点坐在书桌前辛勤写作,而他所写的一切,都是在试图展现这些人的尊严与优雅。
“我热爱写这些社区,我认为这里与电视上那些绿树成荫的街道一样美丽,只是在绘本里,它们很少出现。”
“为什么这里总是这么脏乱?”
“小杰,有时候你身处脏乱的环境,才更容易发现美。”
《最后一站市场街》中的奶奶是插画作者克里斯蒂安?鲁滨逊以自己的外祖母为原型画出来的。他同样出生于底层社会,母亲嗑药,是监狱常客,他和哥哥都是外祖母由养大,是她保证他们永远有一个叫作“家”的地方,也是她教他们如何珍惜,如何创造。鲁滨逊说自己从小喜欢画画,对他而言,画画可以创造一个他愿意看到、可以掌控的世界。
“这不会有一点自欺欺人吗?”我问,“尤其是最后,你把他们的终点站——给那些穷人和无家可归者开设的爱心厨房——描绘的美丽而温暖,但其实那恐怕是一个非常悲哀的地方。”
“事实是,无论你住在哪里,世界都是一个荒凉的地方,到处都是悲伤。在《最后一站市场街》里,我只是想说,在如何看待这个世界上,你仍然有选择——你可以选择看那些丑陋的一面,或者你努力发现美好的一面。即使到故事结束,我不觉得小男孩是被彻底地改变了,他的奶奶只是轻轻地推了他一把,让他朝着美好的一面走了一步。”
“即使日后他长大了,也许娶了美丽的妻子,有了可爱的孩子,但他还会有同样的挣扎——如何看到这个世界美好的一面?我们都是这样挣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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