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书 | 一位神经病学家的斑斓人生
2016/8/30 三联生活周刊
奥利弗·萨克斯“虽然不是神经病学叙事的发明人，但他是这种叙事的顶点。”
多年来，纽约大学的神经学家德温斯基每周都会跟他的同事奥利弗·萨克斯一起骑行一次。在奥利弗去世一周年之际，他写道：“在我们骑行时，好友之间舒服的沉默很少会持续很久，因为奥利弗会不停地讲一些可爱的冷知识和奇闻异事。他告诉我，吃萤火虫会致命，因为它有毒素。虽然确认被毒死的只有蜥蜴，但是他要我保证，永远都不要吃超过两只。”
奥利弗·萨克斯
德温斯基说，奥利弗是从另一面了解人生的：他是直男群体中的同性恋；是一个关心人而不是关心病人的医生；一个从弱智身上发现力量的人。“他的道德指针指向宽容和善良。差不多十年前，在他离开哈瓦那机场时，有人问他能不能捐一些衣服。他把他的整个行李箱都递了过去，只留下了装着书、日记、放大镜和其他零碎的书包。就像他在哈瓦那做的那样，奥利弗给我们留下了他能给予的一切，留下了珍贵的人生教训：关心和同情那些与众不同的人或不够幸运的人。多多享乐、相爱。发现奇迹和美好。懂得感恩。”
奥利弗·萨克斯去年8月30日在纽约去世，他1933年出生于伦敦一个犹太人家庭。他的外公是一个博学多闻、自学成才的发明家，热衷于对他的9个女儿和9个儿子进行科学教育，他有7个舅舅都从事与数学和物理学相关的工作。而他的姨妈大都从事与人文科学——生物学、医药学、教育学和社会学相关的工作。
《钨舅舅》(奥利弗·萨克斯 著)
萨克斯在《钨舅舅》一书中说：“伦恩姨妈让我见识了植物和数字的乐趣。她让我看花园里向日葵花蕊的螺线，并让我数这些向日葵顶上的小花。当我数数的时候，姨妈告诉我，这些数字是按规律排列的：1，1，2，3，5，8，13，21……每一个数字都是前两个数字的和。如果用后面的数去除前面的数，结果就能逐渐接近0.618。她说这种排列就叫做斐波那契数列，它是以一名生活在几个世纪前的意大利数学家命名的。”
他这位姨妈还让他看那些凋谢的松果，它们也有基于黄金分割的螺旋形；让他观察生活在小溪边的木贼，它们有僵硬的、有关节的茎。测量这些茎并连续记录，绘制成图。最后会发现曲线的上升变缓，他的姨妈解释说，这就叫成长指数，这是生物生长过程中的必然现象。可以从所有植物中找出这些几何比例，数字就是世界的构成方式。
小时候的萨克斯喜欢动脑思考。有什么证据证明上帝存在呢？他决定用实验来解答这一疑问：“我在菜园里并排种了两排萝卜，并且让上帝保佑其中的一排，同时请上帝诅咒另一排。结果长出来的萝卜是一模一样的，这向我证明了上帝是根本不存在的。”
1961年，年轻的萨克斯和他的新摩托
他的一个舅舅是开钨丝灯泡厂的，他从这位舅舅那里见到了许多种金属，学到了许多化学知识：青铜是铜和锡混合制成的。黄铜是铜和锌混合而成的。很多金属作为矿石存在时，都是化合物，跟其他物质混在一起。只有金、银、铜、铂这几种出土就很纯的金属。
铝曾经比金子还贵重，拿破仑三世常用金碟招待客人，而他自己用铝碟进餐。戴维用电解的方法取得铝之后，铝才变得很便宜。更重要的是，戴维的性格深深地吸引了我：充满孩子般的激情，富有冒险精神。
我们都见过铁生锈，但铝氧化的速度比铁快一百万倍。钙非常活跃，从不以纯金属的形式存在，要得到钙必须用萃取法。
1964年，萨克斯在神经病理实验室内
萨克斯在舅舅的影响下迷上了化学。他深知：“很少有博物学家被野生动物吞食掉或者被有害植物和昆虫害死，也很少有物理学家因为观看天空而丧失视力或者从屋顶跌下摔断腿。但是在做化学实验时，有很多化学家丧失了视力、失去腿甚至是生命。”
虽然一直很喜欢化学，但萨克斯后来选择了跟他爸妈一样学医。从牛津大学皇后学院毕业后，在1958年取得医生资格。20世纪60年代初，他去了美国，开始接受为期五年的医学培训，其间他骑摩托车、健身、尝试安非他命。他的第一本书《睡人》被改编成了电影，之后他陆续出版了《错把妻子当帽子》、《火星上的人类学家》、《脑袋里装了2000出歌剧的人》《看见声音：走进失聪人的寂静世界》等书。
《自然》杂志说：“萨克斯把自己视为一个讲故事的人，而不是一个理论家。但他讲的每一个故事都是一种理论。他用他的案例支撑这样一种理论：应该从整体上来理解大脑这一器官，它是一个非常有弹性、能够修补的有机体。虽然他不是神经病学叙事的发明人，但他是这种叙事的顶点。未来的几十年间，他的遗产将会保存在无数读者的内心和头脑中。”
(部分图片来自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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