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海是男人的靈魂和心臟
2016/2/21 今天文学

     編者按:《今天》2015年冬季號已經面世。收錄談波、趙志明、朱慶和及曹寇四位作家的小說集,“今天評論”、“《今天》香港國際詩歌之夜特輯”等欄目內容。“今天文學”將陸續與大家分享新刊文章,敬請關注。

     ▎五洋抓鱉

     楊帆競爭副科長失利,我倆才有了閒聊的機會,有一次,聊到他即將辭職的事兒。

     “死水灣呆了三四年,漚臭了。得出去清涼清涼。”

     我一向鄙視削了腦瓜尖往上爬的傢伙,可對眼前這位同事,已重新予以評估:他並非一般意義上的名利之徒,而是註定要建功立業的風雲人物。這種人無論在體制外還是體制內,都不會甘於平庸。前段時間,我見他搶著擦廁所拖走廊,還好大瞧不起這個“馬屁精”來呢。

     楊帆把雙腳從辦公桌上挪下,端著茶杯起了身。

     “快瞅瞅喂,機會,在門外,滿地竄,撞得人腿疼。”

     為躲避他晃出來的茶水,我繞到了桌子的另一頭,“繼續談!”

     “空談誤國,明兒辭職,三年後見。”

     三年後的一個下午,我們相見在楊帆下榻的富麗華酒店樓頂旋轉餐廳。

     我敬佩重諾守信之人。

     他卻回答,“要不是突遇龍捲風,艦隊被毀,我會繼續在馬來群島當海盜頭子,不知猴年馬月才能回來呢。”

     “我只知道你去了俄羅斯。”

     “辭職辦公司沒有多久,我把公司兌出去,去了莫斯科,然後到彼得堡,彼得堡出了事逃到察裡津,在察里津認識了安娜,我們相愛結婚。安娜是我第一個妻子。”

     “第一個?”

     “對不起,我有兩個妻子,陰差陽錯,這事等會兒再聊。我是奔著一個巨大目標去彼得堡的,我想給祖國再弄回一艘航母,你瞭解我,胸膛始終激蕩著一股不可救藥的愛國主義。國內公司我做過拆船,從日本買來過兩艘廢油輪,搶灘拆了賣廢鐵。我的第一桶金便來自於此。山中村距岸大約六百米水域,沉著一隻百餘噸的大擺,撈上來就是你的,回頭我把具體經緯度發給你。”

     “我撈不動。航母好弄嗎?”

     “原以為趁著老毛子軍費吃緊,弄個一艘半艘應該問題不大。可真不是那麼回事兒。騷達子辦事磨嘰,好不容易才答應把一艘基輔級航母當廢鐵賣給我,那是一艘編外航母,出廠就是壞的,胎裡的毛病,修不好,沒服過役,開價卻比普通廢船高了三倍。單是籌措資金就用去了一年多時間。這一年多我拼命做邊貿生意,耗盡了體力心血,終還差那麼幾十萬美金,我想可不可以給他們首長送點禮,省下這幾十萬。本想憑著咱在國內積累的先進經驗,不算什麼大問題。可就栽在這上頭了。禮送到了一個克格勃的手上,我尚蒙在鼓裡。沒收了我的全部資金不算,還要以間諜罪逮捕我。

     “讓祖國背黑鍋我能幹嗎?祖國在這件事兒上太無辜了,尋個機會,我就遛了。我一路逃到了察裡津,甩掉尾巴,用沿街乞討來的硬幣給國內楊麗麗打了個電話,楊麗麗真是個值得信賴的好姑娘,馬上打過來三千美金。我在國內開公司的資金就是她幫忙貸的,她跟建行的王行長是好朋友。王行長不是那種小心眼兒男人,我們一塊兒喝過酒,一人一瓶半茅臺,外加十瓶啤酒,不是楊麗麗攔著,王行長還要再開一瓶茅臺,真行。有了這救命錢,我租房子,洗澡,換了新衣服,關鍵是重拾了信心。一個多月的東躲西藏,你體會不到那個滋味,一挨床就昏了過去。不知道睡了幾天幾夜,兩天兩夜應該有,醒來後我打開電視,看了一下日期,把那一天做為我新生命的開始。”

     “房東孫女給我送來了早餐,太漂亮了!我跟你說,你根本沒可能見過這麼漂亮的女孩子,我一眼就愛上了,懂吧?不像懂的樣子,別看你已經結婚了,可並不一定經歷過愛情,從你一貫的疲憊神情看,你沒經歷過。沒生氣吧?”

     “沒。”

     “哥們兒你一點沒變。我叫楊帆,你叫什麼?她告訴我她叫安娜。請等一下,我拿出隨身攜帶的中俄日常用語小詞典,奇怪了,我雖然並不確定我要問她什麼,可也不應該怎麼翻都是‘請你晚上來一趟!’‘晚上來我房間!’‘晚上你能來我房間嗎?’這字典怎麼回事?”

     “晚上她來了嗎?”

     “這三年你真的沒有一點進步!早跟你說不能總在那個破地方呆著,那地方毀人。愛情就是這樣,我愛上她的同時,她也愛上了我,照她的說法,她先我零點零一秒。安娜十九歲,輟學在家照顧她唯一的親人,年邁的祖父。祖父是個退休員警,患有多種疾病,神經不大正常,成天嚷嚷著要去逮捕黨的敵人,在他能動的時候,家裡的桌椅板凳之類的小物件,常常被他銬在大門的銅把手上。有一次生病臥床,他把自己銬在床頭上,審問了半天,才宣佈無罪釋放。我們初見時,正趕上他犯病,大喊抓間諜,我差點兒沒跳窗跑了。老頭的退休金養家不夠,為了增加些收入,祖孫倆把最好的臥室騰出來出租,他自己搬到了地下室。唉,要不是這個地下室,秘密地窖,哪會有後來的那麼多事兒?我和安娜還不知過上了怎樣幸福的日子呢,我們可以生一大群混血小孩,即聰明又漂亮——唉,都怪我,放不下雄心壯志,秘密地窖又暫時成全了我。”

     “秘密地窖?”

     “安娜的祖父突然中風死去了。祖父死後,我們決定把房屋簡單收拾一下。那是一所沙皇時期的房子,好多地方都已破敗。整理地下室時,我無意中碰到了機關,整堵牆轟隆打開,露出一個暗道。原來這是一座藏有上千瓶名酒的酒窖,威士卡白蘭地幹邑應有盡有,均是上品。估計房屋的原主人是個貴族,一個古怪的酒類收藏家,網羅世界各地的名酒於此,沒來得及處理,就逃跑或者被布爾什維克槍斃了。安娜懂酒,她大喊著,‘我們發財了!’”

     “我糾正她,‘是你發財了。’她生氣了,責問我難道不愛她了嗎?不娶她了嗎?‘這都是我的嫁妝啊,我要幫你買大船,圓中國夢。嫁了你,我也是中國人,我也有一顆中國心,撲通撲通,你摸摸。’我雖口稱買船的錢我會慢慢自己賺,但還是被她感動得只能緊緊地擁抱著她,她則用一連串的熱吻堵住我的嘴,省得再說讓她心碎的話。我們擁抱的時候,不小心碰碎了一瓶1750年安特里姆產威士卡,頓時芳香彌漫,誰料這兩百年的老酒竟有美妙的催情作用,我們就在這濃郁的芬芳中做愛了,無限之美好,那是迄今為止我最美好的一次做愛。以後為了追尋這效果,我也曾摔碎過兩瓶法拉賓幹邑,還是差了點兒。”

     “我曾問過安娜,她究竟愛我什麼?她回答說,‘黃,你太黃了。’我再黃也不可能黃過你們俄羅斯人民吧?再說,我們國家掃黃掃得那麼厲害,還能有多黃?她說,‘不,你黃,你們東方人都黃,俄羅斯男人太白了。’”

     “我們用拍賣酒的錢,買了一艘十萬噸的集裝箱貨船。我告訴你,但凡懂一點點酒的人,絕不會覺得這筆買賣做得划算。蘇富比派來一個七十多歲的老品酒師,開始的時候相當傲慢,當我打開了一瓶1765年格蘭菲迪,倒上半杯,搖了搖,潑了,再倒滿,遞給他,老頭就懵了,他戰戰兢兢地用舌頭尖舔了一下,閉上眼睛,說,‘我可以去見上帝了。’你想想這酒。”

     “我站在‘帆娜號’的後甲板上,擁著美麗熱情的俄羅斯美人,望著漸漸退後的彼得堡,思緒萬千。海上航行了一天一夜之後,我已完全被大海的魅力深深折服。在此之前,我從未像這樣真正意義上地乘過船。我曾經在海南島的“天涯”“海角”拍過照片,這次回家第一件事就是找出來統統撕掉,太可笑了,大海是起點,不是盡頭,“天涯海角”像長城一樣閉塞了我們的胸襟,其實就是觀念的一轉,我的耳畔迴響著庫克船長的肺腑之言,‘大海是男人的靈魂和心臟’,對我則是豪言壯語,雖說大航海的時代過去了,可我張帆要成為世界上最成功的船王。不可以嗎?”

     “可以。”

     “輪船穿過蘇伊士運河,經過印度洋,進入了南中國海。船長伊萬告誡我,這裡是海盜出沒區域,夜間應該提高航速。我要欣賞熱帶夜空上的繁星,沒有同意。結果真被伊萬說中,第二天淩晨,我們遭到了襲擊。兩艘配有大炮的海盜船截住了我們。我問伊萬船長怎麼辦?伊萬船長說,一是冒著被炮火擊沉的危險沖過去,一是投降,讓他們把現金財物洗劫一空。他建議我選擇後者。我沒反對。”

     “海盜們飛快爬上船。我們全體船員集合在甲板,像歡迎貴賓般列成一行。海盜頭頭是個年輕姑娘,她用衝鋒槍挨個戳戳我們的肚子。安娜摟著我的胳膊緊緊跟我站在一起。船長伊萬用英語跟她交流,表示願意拿出兩萬美金現鈔買路。那是我們事先定好的價碼,幾乎是船上全部資金了。海盜們嫌少,開始往他們的船上卸貨。他們用消防斧去劈貨物箱,嘩啦,一堆炮彈滾了出來,幾乎同時,更令我驚奇的事情發生,船長伊萬一聲號令,船員突然亮出了傢伙,長短槍都有,顯然這幫人勝過海盜一籌,幾聲‘嗚啦’,就把船上的海盜消滅光了。這幫人又從集裝箱中取出導彈架,我原以為是鑽井設備呢,嗖嗖,擊沉了逃離而去的兩艘海盜船。”

     “原來船長和船員都是俄羅斯黑手黨,利用我的船走私軍火。短短幾分鐘裡,我受到的震驚一個比一個大,而最令我難以接受的,戰鬥中,我親愛的妻子安娜被手榴彈炸到海裡去了。我悲痛欲絕,請求黑手黨給我一槍算了。可黑手黨船長說留著我有用。”

     “我由船東變成了傭人,去廚房幫忙,忍受著大廚二廚的呵斥辱駡,特別是二廚,態度尤其惡劣,因為之前我曾經訓斥過他,讓他做盤紅燒茄子,他忘了放茄子和糖。”

     “這天我被罰不准吃飯,並要蹲著擦洗廚房的地板。擦完了地板,我拖著疲憊的身體回到房間,惡夢幾番把我驚醒。再次睡去,船長伊萬拿著刀子出現了,他獰笑著,一步步逼近,向我撲來,我頭一歪,躲過了刀尖。我一隻手抓住他的手腕,一隻手推揉他的胸脯。我驚訝的是,儘管我身體虛弱,最終還是把北極熊制服了。我奪過刀子,反身騎到身上,準備一刀結果了他。正當我瞪圓雙眼,高舉刀子,伊萬猙獰的面孔突然變成了一個美麗姑娘的芳容,只不過皮膚稍微有點黑。”

     “海盜頭子毫無懼色地望著我,用英語催促,‘殺了我,快!’見我猶豫不決,她又說,‘你不能把我交出去,因為你是我丈夫。’我一頭霧水。她解釋道,‘我已經是你的人了,因為你剛才摸了我的乳房。根據我們陶蘇古族人的習俗,乳房就是開啟女人貞操之家的門把手。俗語雲,‘上面被動了,下面一塊兒給他’。說罷害羞狀眯縫了眼睛。

     “我這才發現,她的上衣已在搏鬥中扯破了。她交叉雙臂在胸前,憤憤地說,‘同時你又是我的敵人,你殺死了我的弟兄們。所以我不可能與你同房,只能受死。’我向她解釋了我不是敵人,也不是她的丈夫。我的妻子剛在戰鬥中死去。”

     “她便走過來,給我擦眼淚。”

     “她講解了她是如何爬到船外的錨鏈上,躲過了黑手黨的搜索,然後潛入廚房,在晚飯裡下了毒。海盜隨身所帶的毒,是從熱帶毒蛙背上提取的毒液調配而成的。我的房間沒有鎖,她就摸進來,想看看毒效如何。講到這裡,她突然朝我胃病猛擊一拳,打得我哇哇直吐酸水。我趴在地上告訴她,我沒吃晚飯,早飯和中午飯也沒吃,一口都沒吃。”

     “救生艇操作複雜,我倆套了個救生圈跳進了大海,遊到了一個小島上,回頭眼睜睜看著我那艘,沒有活人駕駛的大船,撞上了暗礁,沉沒了。法蒂瑪,她叫法蒂瑪,找來幾塊木板,一根削尖了的木棍,用最原始的方式點了一堆篝火。她說,‘把衣服脫了烤烤,不然會得病的。快點,你們中國人怎麼假惺惺的?我先脫給你看,反正都是兩口子了。’說得我無地自容。”

     “我們烤幹了衣服,發現海上有幾隻小船箭一樣朝著我們駛來。法蒂瑪的爸爸,老海盜頭子,迎接我們來了。他根本不相信他的女兒會死,發動全體海盜一定要找到。”

     “回到大本營,我和法蒂瑪舉行了盛大的婚禮,我們也算是患難之中動了真情。世界各大海盜組織都派來了代表。好望角的,牙買加的,孟加拉灣的。義大利黑手黨、美國黑手黨、日本山口組、臺灣竹聯幫等不便當面祝賀,也都紛紛發來了賀電。海盜中有個叫帕奎奧的,喝得醉醺醺的,跳出來要跟我拼刀子。他暗戀法蒂瑪已久,法蒂瑪根本不踩他。我的岳父喊住帕奎奧,讓他把刀子扔掉,然後把我叫到跟前,問我敢不敢跟他摔一跤。摔跤我是家傳啊,功夫跤,沾衣即跌。我說只怕他的髒手把我的白禮服弄髒了。”

     “於是當著眾好漢的面,我摔他倒地三次。老岳父很滿意,各賞了我倆一人一碗酒。並宣佈把海盜團夥一分而二,二隊歸帕奎奧,一隊歸我和法蒂瑪,他老人家從此隱退。岳父之所以對帕奎奧這麼好,是因為當年帕奎奧的父親,岳父的好朋友,在一次戰鬥中傷勢過重不治,臨死前囑咐岳父照顧好兒子。本來整個艦隊包括法蒂瑪都準備給帕奎奧的。”

     “我對海盜一隊進行的一系列大刀闊斧改革,成效顯著,同比環比雙雙增加,人員的損失也降低到歷史最低。二隊中有一些人不滿帕奎奧的管理水準,紛紛離開,加入了我們一隊。”

     “我是怎麼改革的呢?開始我想把海盜徹底洗白,改行做運輸得了,但遭到全體老少婦孺的反對,我分析明白,這幫人做海盜一是為了錢,更重要的是追求一種特殊快感。那種其它任何工作都不具備的刺激性讓他們陶醉。在同伴面前耍威風,對俘虜的性命生殺予奪,說白了就是變態。沒有辦法,我得摸著石頭過河,一點點來。首先我頒佈了一隊的隊規,不得殺人,除非為了自衛;不得隨便剁俘虜的手指頭,非剁不可,只能剁小手指等等。”

     “帕奎奧採用的則是最下三濫招數,往往冒充遇難船隻,誘人救助,然後搶劫肆虐。我鄙視這種利用人同情心的卑劣做法。岳父及絕大多數海盜跟我觀點一致,他們格守傳統,宣導自然法則:‘你若麻痹大意那就要付出的代價。’鯊魚捕獵靠速度、時機,靠裝死,什麼玩意兒?”

     “帕奎奧對我的敵意越來越大,兩隊的矛盾也日益激化,最終到了不得不決一死戰的地步。”

     “他派人暗殺了岳父,反把罪名按到我頭上。岳父海葬後的第七天,這個忘恩負義的小人率領他們全隊人馬朝我們大本營島殺來。我列隊迎戰,在大本營島外不遠處擺開了戰場。”

     “哀兵必勝。我採用東鄉在對馬海戰中的戰術,先冒著炮火向敵人逼近,然後一大U型彎回轉,用側弦炮連續不斷地轟擊,輕鬆就把二隊打垮了。帕奎奧胸膛中彈身亡,得到他應有的下場。我們押著俘虜歡呼返航。”

     “打瞌睡了?馬上就結束。返航要到碼頭了,發生了一起難以置信的奇事,不錯,連我都感到難以置信了,一股超級龍捲風突然襲來,整個艦隊刹那間檣櫓灰飛煙滅,我跟法蒂瑪被吸到了風暴眼的中心,不上不下,懸浮著飄移,幾天幾夜不知道,兩天兩夜應該有,再落地,你猜到了哪兒?”

     “哪兒?”

     “付家莊海灘,我到家了。我領著海盜妻子一進家門,迎接我的是老爹的擁抱,老媽的眼淚,還有,這是我的又一個沒想到,站在我媽身旁的姑娘,那是安娜。”

     “安娜被手榴彈炸到海裡,身體並沒有受傷。她遊到一個島上,幾經輾轉,經馬尼拉到了中國上海,從上海到大連,然後就找到我家,安慰伺候我爸媽,等著我回來。她堅信我會回來。”

     “啊。”

     “今晚我出來的時候,安娜跟法蒂瑪在家下五子棋呢。我教會她們下五子棋,這招真好,她倆迷上了五子棋,就不粘我了。下一步我要去美國,準備在更大的海裡幹一番事業,股海,把華爾街大銅牛的牛角摘下來一隻給你你要不要?你若感興趣,可以入股,十萬人民幣起,我們本來不吸收外人,你除外,老朋友了。”

     “謝謝,那個——我——”

     “股市有風險,不勉強你。我去趟衛生間。”

     楊帆離席而去。

     旋轉餐廳的環形大玻璃窗外,燈火閃爍,地上天上,如夢如幻。會不會根本沒有楊帆回來這事兒,完全是我,一個無聊之極的小職員,也非身在富麗華,而是跟老婆吵了架,到一蒼蠅館,一點小酒後的意淫而已呢?

     我摸摸口袋,做好了買單的準備。

     作者:談波,1964年生,居大連,上班族,業餘時間嘗試寫作,有少量小說見於《今天》《野草》等雜誌。出版有短篇小說集《大膽使用了綠色》。

     題圖:Port of Cadaques (Night),Salvador Dali 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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