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周恩来的爱情擦身而过的那个姑娘
2015/10/11 笨鸟文摘

     作者马沙,一个前欧洲游学生,现设计媒体人的知识库和呢喃梦,最爱侃的是文学八卦、大师另类解读和帝都同城活动。本人来源于其公众号:帝都法语文化圈儿(ID:bj_France)。

     张若名的故事初次进入我的认知是因为韩素音的一本书。这位英籍女作家在《周恩来和他的世纪》里,追述了周恩来和邓颖超五四时期的初次相遇。然后,她写下了这样一段文字:“但是,他(指周)并没有一见钟情。事实上,当时他似乎爱上了另外一位姑娘,她的名字一直被小心翼翼地保密。”

    

     这个被保密的名字就是张若名。1902年河北保定出生的美丽姑娘,17岁就和周恩来同成为“觉悟社”的四名创始人之一。1920年那艘著名的“波尔多”号离沪赴法,上面满载后来将改变中国命运的留学生们,张若名和周恩来都在其中。

     进入里昂中法大学后,张若名成为那一批学生中最早能流利使用法语的人,从而负责了“旅欧社会主义青年团”的文宣和沟通工作,并被选入执行委员会的书记局。1930年,张若名成为中国的第一位留法女博士,其博士论文《纪德的态度》被评为中法大学最优秀论文,纪德本人亲自来信祝贺:“确信自己从来没有被别人这样透彻地理解过”。

    

     周恩来曾亲口承认过与张若名之间的情愫:“那个时候关系很好……”在周恩来的侄女周秉德的回忆中,她的七妈,也就是邓颖超,告诉过她这个姑娘的名字:“和你伯伯一起去法国的张若名,原来他们接触就比较多。我曾经以为,如果你伯伯不坚持独身主义的话,可能和她最合适了,别人也都这么认为。”

     然而这个曾经出现在早期党组织核心层的名字,这个曾第一次把纪德推介入中国的名字,却于1958年纵身一跃,从此被写在云南大学的翠湖之上,就如她28岁时在博士论文《纪德的态度》中写到的那样:

     放弃自我,继而得到永生。

    

     张若名、张充和、张爱玲的时代

     我所查到的资料多是这几年间张若名的亲友回忆,而张本人除了学术论文,并无多少诗文传世。我只能从关于她生平的片言只语中,去推想这位直隶才女的性情和思想。

     我得到的关键词是:刚烈。

     刚烈的她,小小年纪就打算长大后,“削发为尼”,永不依附男人,不受男人欺辱。因为她从小就听见母亲在父亲娶了二房之后,夜夜啼哭,备受歧视。

     刚烈的她,在家里逼婚时打算一路“亮轿”(掀起轿帘子),去男方家门口发表“现代婚姻观”的演说。

     刚烈的她,在“福州惨案”的抗议中,作为学生代表和周恩来等人一起下狱,将前来探视并试图劝服她的父亲气到要断绝父女关系。

     刚烈的她,在决定报考保定育德中学留法预备班之后,给家里留下决绝的书信,称“你们不要来追我,追我我就跳海了。”

     这样的举动在“民国最后一位才女”张充和身上是找不到的。请原谅我擅自将两位张姓女神拿来作比,只因这两位分别代表了一种民国女性的命运。

     张充和一生顺遂恬淡,不愿学数学就考零分,不愿参与政治就远走他乡,不愿理世俗事务就在耶鲁教书法和昆曲,一教就是几十年。有篇文章的标题概括的好:她活在自己的时代里。卞之琳苦恋她多年没有结果,终究还是因为“明月装饰了你的窗子,你装饰了别人的梦”这样的句子没办法走进张大小姐从小被培养出来的审美。

    

     ▲张充和

     而张若名没有这样的好运。她义无反顾的行动和激动的言辞,应是她从小受家庭阴霾影响的结果。在发表于《新思潮》的文章中,张若名这样解释自己为什么选择纪德做研究对象:“当我年幼无知的时候,我就爱读纪德。我爱他那无边的孤寂,我爱他那纯洁的热情,我爱他那心灵里隐藏着的悲痛,我尤其爱他那含着辛酸滋味的爱情。”

     张若名考入天津女师是1916年14岁,之后卷入轰轰烈烈的革命斗争。那么,这“爱读纪德”的年月只可能是十五六岁这段短暂青春。十五岁的小姑娘会愿意沉入纪德那神秘而无边孤寂的世界,我只能想象她的家庭悲凉如张爱玲笔下的一样,荒腔唱走了板,正在将一代一代新的眼睛红的唇,吸到苍凉的背景里去。冷静实际如张爱玲,也会做出跳窗逃跑这样刚烈的事情,张若名也只是在用北方姑娘的直率方式,表达她对家庭的不信任和对生活的不满意。

     她并没有错,那时的一切都不值得信任。最后一次她选择信任,就将自己送入了万劫不复。

     男孩和女孩的故事

     接下来,我要讲的不是周总理和张若名的故事,只是上世纪30年代,一个男孩和一个女孩的故事。

    

     1920年,男孩和女孩同为天津学生代表,赴京请愿,身陷囹圄达半年之久。出狱之后,女孩听说男孩要写《警厅拘留记》,便将自己的日记交给对方做参考。

     1920年11月,因为考虑到两人的人身安全,组织决定送男孩和女孩同去法国留学。据同船人回忆,女孩在船上只和两个人散步聊天,一个是她形影不离的闺蜜,一个则是这个交付了日记的男孩。如此,大海航行40天。

     原本已经多次放话,称自己是铁杆“独身主义”的男孩在家书中松了口,说自己“虽主无家庭之说,但非薄爱情者,爱情与家庭不能并论。”可以想见,这样的变化源自女孩在他心中播下的爱情的种子。

    

     ▲旅欧共产主义小组

     1924年,男孩被批准担任广州黄埔军校副主任,匆忙回国,临走身边还带着女孩的两篇文章《剩余价值》、《阶级斗争》,准备回国发表。而女孩因无组织批准,不能回国。但基于她的优秀表现,男孩有理由相信组织很快就会派她去苏联留学。他寄希望于在苏联重逢。

     男孩走后,在组织领导的不当安排下,女孩被迫参加了在巴黎举行的列宁追悼大会并发言,从而暴露了自己的身份,从此受到巴黎秘密警察的跟踪,更因此失去了去苏联留学的政审资格。这时,恋人远在天涯,好友自身难保,组织工作无法开展,生活来源已被家庭切断,女孩的生活陷入空前的危机。

     于是,她做出了令她的一生都发生了改变的决定:退出组织。

     女孩选择退出政治生活,将生活重心转移到法语文学研究上去。对于全身心投入革命的男孩而言,这一举动无疑于一张分手宣言。据身边人回忆,男孩当时非常生气,认为女孩的政治信仰不同,不足以成为他革命道路上的伴侣。失恋1个月后,他开始向此前一直通信讨论工作的小师妹求婚,次年8月,两人走入婚姻殿堂。

    

     那是1924年底到1925年发生的事。因为乱世之中音讯难通,直到1930年,男孩才从女孩的闺蜜那里,知道了女孩全部的经历,了解了她退出组织的全部苦衷。

     1930年春,男孩赴苏联开会,秘密取道法国。这时正在里昂中法大学攻读博士的女孩忽然听见有人叫自己的名字。这次会谈的内容只能任凭后人猜测,我们只知道,见面后一个月,单身了6年的女孩接受了身边另一个苦恋其多年的男孩的求婚,并且以最优异的成绩成为了中国第一个留法女博士。

     会不会有这样一种爱情,即使毫无希望,一个人也可以将它长久地保持在心中;即使生活每天吹它,也始终无法把它吹灭……

     ——纪德《窄门》

     她的名字被写在云南翠湖上

     张若名在写完《纪德的态度》一文后,将其寄给了纪德本人。纪德给张若名论文的回信不是一般礼节性的赞扬,而是近乎表白的欣喜。他说:“你无法想像你的工作(指对纪德的研究)给我带来了多么大的鼓舞和慰藉……通过你的大作,我似乎获得了新生。多亏了你,我又重新意识到自己的存在……您使拙作生辉,我感激之至!给你写信,就像对挚友一样,向你说出的‘谢谢’,是真正发自内心的……”

     纪德最为激赏的是张若名论文最后的一句话:“支配着他的,也是构成他的主要美德的,是自我的牺牲”。张若名解释说,当纪德的那些“对立的倾向相互碰撞而产生了一种不和谐之时,唯独一种美德能把这不和谐引向秩序:这就是牺牲自我。”纪德总是“坚信自身的力量寓于自我的牺牲之中,所以极力主张放弃自我”,这构成了纪德的性格和作品的关键。(摘自乐黛云《安德烈·纪德与张若名》

     不幸的是,张若名自己也选择了牺牲自我来保全她心中对立的碰撞和折磨。

     1931年,张若名夫妇便启程回国,但因为不愿与日本人有什么瓜葛,只是以翻译和写作度日。直到1948年春,他们夫妇接受云南大学校长熊庆来的邀请,举家南迁,张若名任云南大学中文系教授,为中文系讲授文艺理论与世界文学史,并在外文系讲授法语。

    

     ▲张若名夫妇

     1955年,时任国务院总理的周恩来来到昆明,与老友再会。会面中,张若名终于得以谈起当年的退出组织事件。周恩来立刻回复:“你当年退的是团,不是党。”

     诧异万分的张若名于会面一年后终于明白了周恩来“指鹿为马”的用意。反右运动中,张若名因为“退dang党”的罪名而遭受迫害。更要命的是,张若名在这个时候选择再次相信党,将儿子的家书作为交心材料向组织公开,直接成为了儿子被划为“右派”的根据,从而断送了一个土木工程师的前程。

     1958年6月18日,张若名自沉云南大学翠湖。据说被救起时还有呼吸,但无人敢施以援手。等到丈夫从农场赶回,看到的只有一个骨灰盒。

     如果我想望欧洲的水,我只想望

     马路上黑而冷的小水潭,到傍晚

     一个满心悲伤的小孩蹲在水边

     放一只脆弱得象蝴蝶般的小船

     ——兰波《醉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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