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动了“医界公敌”的奶酪？
2015/1/30 创新医学网
近日，中国记协通报了三起虚假、失实报道，其中就包括柴会群采写的《“疯子”医生：你砸医院招牌 医院砸你饭碗》、《“创收”院长》、《公立医院创收潜规则》3 篇报道，前段时间闹得沸沸扬扬的柴会群起诉中国医师协会、王志安等侵权案的余温尚未消退，这条重磅新闻再一次将这位风云记者推到了舆论的风口浪尖。
到底是什么仇什么怨引起了这场媒体界和医疗界硝烟四起的战争？柴会群到底是何许人也？他的报道又如何触底到医疗界的底线？小编今日为您一一呈现。
柴会群，1975 年生，山东邹平人，先后毕业于曲阜师范大学生物系和中国新闻学院国内新闻专业。曾在《天津日报》、《东方早报》做编辑、记者，2004 年至今供职于《南方周末》。微博名：红嘴乌鸦，据他在微博中的解释，取这个名字，是勉励自己要讲真话，就像乌鸦一样，虽然叫得不好听，而且经常招人烦。”他的代表作包括：《丈夫拒签致孕妇死亡再调查》、《农民李建平的艾滋乌龙史》。
2013 年，柴会群凭借《唐慧赢了，法制赢了没？》及《夜半酒吧里发生了什么》等报道，被搜狐传媒评为“2013 年度风云记者”。
两篇报道引起的战争
2010 年 7 月和 2013 年 5 月，柴会群先后发表了两篇揭黑文章《谁制造了深圳产妇“缝肛”门?》《疯子医生：你砸医院的招牌，我砸你的饭碗》，开始了他与中国医师协会及央视记者王志安的恩怨。
谁制造了深圳产妇缝肛门
2010 年 7 月 23 日，深圳一名孕妇在凤凰医院顺产下男婴后，被丈夫发现肛门处被缝线了。助产士称是免费为其做了痔疮手术，但其丈夫陈先生怀疑助产士因索要红包不成伺机报复。凤凰医院院长则表示，肛门肯定没有被缝上，并非医疗事故。缝肛门演变为患者、护士、院长、专家各执一词的罗生门，这一事件也被媒体称为暂无结果的“缝肛”事件。
随后，柴会群的报道《谁制造了深圳产妇“缝肛”门?》、《“缝肛”门：鉴定说“缝了”，医方露馅了》成功挑战了大众所能接受的道德底线，使涉事助产士、医院乃至整个医疗行业成为“众矢之的”。
8 月 22 日，助产士张某荣突然将产妇林某的丈夫陈先生及深圳报业集团和深圳广电集团一起推上被告席，索精神损害赔偿金 10 万元。罗湖法院认为，本案系名誉侵权纠纷。结果是判决陈先生在某媒体上刊登向张某荣的道歉声明，并赔偿后者精神损害抚慰金 3 万元。
2012 年 2 月 11 日，央视《新闻调查》以《难以缝合的伤口》为题，使“缝肛门”事件再次成为舆论关注的焦点。央视评论员王志安在亲身采访各方之后，认定“缝肛门”事件是条假新闻。是媒体的选择性报道，当事人的误解制造了这一轰动性新闻。
伪造夸大这则假新闻“缝肛事件”的南方都市报记者柴会群与肖友若事后接受央视记者采访，也承认自己为了博取公众眼球，赚取点击率，在未充分调查双方当事人的情况下，凭患者单方面的说辞和自己的推测，撰文写出了这则影响广泛的“缝肛门事件”。
“走廊医生”兰越峰
2013 年 5 月，柴会群第一次去绵阳采写了《疯子医生：你砸医院的招牌，我砸你的饭碗》，在这篇文章中，兰越峰以一个因看不惯医疗行业阴暗面、不愿与大多数“坏医生”同流合污的现代君子形象出现在大众视线当中……
2012 年，由于患者投诉，绵阳市人民医院对兰越峰进行了“待岗”处理，一周后，兰越峰在超声科的办公室被院方换了锁。此后她再未能踏进办公室一步，成了一名“走廊医生”。
在采访中，兰越峰指出这背后的原因是她没有突破道德底线，配合医院通过“过度医疗”搞创收，进而成了医院的“眼中钉”。
2014 年 5 月 14 日，“走廊医生”兰越峰(左)与她的同事在医院走廊发生争执。
“走廊医生”的故事被曝光后，引起全国上下的震怒。在医患矛盾日益激化的当口，一个“有医术有医德的好医生”被排挤，还有什么比这更令人难以接受的吗？
2014 年 3 月 29 日，央视《新闻调查》再次出击，央视记者王志安以扎实细致的采访，还原了事实的真相。曾经被媒体塑造成反过度医疗、反体制腐败孤胆英雄的兰越峰，终于褪去光环露出本来面目——不过是一个为了自己私利，绑架了医院甚至整个医疗行业的一个非典型医生。
柴会群控告医师协会始末
2014 年 4 月 1 日和 4 月 28 日，中国医师协会网站转载并刊登署名为“王志安”的两篇文章：《某些媒体何以成了法外之地——央视最新揭露 <走廊医生> 真相》，《柴会群求被起诉，支持绵阳市人民医院起诉无良媒体》，将柴会群和王志安两人报道对比，质疑柴会群“没有采访当事患者，也没有采访当事医生”，涉嫌“炮制新闻”“利用兰越峰达到了自己的无耻目的”。
此外，邓利强在接受媒体采访时，也暗示柴会群的报道，“混淆事实，歪曲真相，恶意撕裂医患关系。”因此，柴会群认为，包括中国医师协会在内三方的公开言论，“导致社会公众对原告人格评价的降低，严重侵害了柴的名誉权”。
2014 年 9 月 16 日，柴会群向北京市东城区人民法院起诉中国医师协会及邓利强，王志安等侵犯名誉权，并请求法院判令被告删除“侵权言论”，连续一月在相关网站上刊登致歉声明，以及赔偿其经济损失和精神抚慰金 2 万元。该案于 11 月 5 日被法院受理立案。
庭审尚未开始，战争已经打响
2015 年 1 月 8 日，王志安在微博发文：《柴会群起诉我的依据，不过如此》。指出：柴会群认为这两篇文章严重侵害了他的名誉权。问题是，这两篇文章根本就不是我写的，文章的作者是烧伤超人阿宝……我估计愤怒的柴会群在去法庭的路上低头寻思，这一切的一切，始作俑者都是因为王志安。
一名央视的记者，竟然敢质疑风云记者的调查报道，而且还将自己本可青史留名的报道，活生生变成了被举报的证据。这是什么仇什么怨？恰好在遥远的半年前，已经被百度埋藏到十八层地窖里的某个角落，有人张冠李戴，将烧伤超人阿宝的文章错安在王志安身上。愤怒的柴会群于是一头冲进法院，将我列为了第三被告，只是这行事的做派，像是一个以真相为己任的调查记者么？
随后，柴会群在其博客中发表了《记者不可欺》的文章，文中写出了他和医师协会的渊源，并对王志安的文章进行回应。指出，诉讼王志安并不是没有来由的，两篇文章都是署的他的名字，他以前也并没有澄清过。而且这个事情不是他澄清、说不是就证明不是他写的。他原来也说欢迎我起诉，一切法律手段都欢迎嘛!上面署的他的名字，我就希望他在法庭上说清楚。
2015 年 1 月 12 日上午 9:30，该案在北京市东城区人民法院开庭审理。庭审中，双方围绕着柴会群此前的报道是否失实，中国医师协会到底有没有侵犯柴会群的名誉权等问题展开激烈的争论，绵阳人民医院两证人出庭称报道失实，庭审一直持续到下午 5 点半。最后，法庭宣布，由于案情复杂，并且原被告都要求进一步举证，案件需择期再开庭审理。因此，这起案件中孰是孰非还没有最后定论。
但当日王志安发表的《我的答辩词》在网上收获点赞无数：
法律和新闻追求的都是真相和正义，但是，如果离开了程序和方法，正义反而是最不可靠的价值观。在今天的中国，法律虽然不够完善，但也在逐渐建立属于自己的程序方法，也包括根治这些方法的司法理念。我希望，当新闻和法律相遇，法律的这些历史经验，能够帮助正草莽时代的新闻行业，逐渐建立属于自己的规则，只有这样，新闻才可能成为一个光荣的职业。
庭审外的战场
这场医疗界和媒体界史无前例的战争引起网友激烈讨论，王志安和柴会群的粉丝在事件尚无定论时早已剑拔弩张，唇枪舌战。
反对方
微博认证普通外科学医师 @西地兰发表文章《柴会群，请放下你手中的人血馒头》：
这个社会最大的悲哀其实是对无耻的宽容。所以一直污浊飞扬，寰宇不清。我有一个不好的习惯，就是宽容不了这些无耻。
我经常看到柴会群记者口衔正义在新浪微博上行走。早就想对柴记的正义性报道，对其炮制的那些惊天地泣鬼神的不实新闻作个简明梳理，现在打开键盘对柴记的所作所为竟然有罄竹难书之感。在柴会群的记者生涯中还长期兼职医疗事故鉴定工作，实在是匪夷所思!
@想要走出去 - 大丁：为了自己的出名，而记录书写不符的事实，你愧对成为一名记者!你的名字已被列入中国所有医院医生心目中的黑名单!
支持者
@百度现代诗歌吧 则坚决支持柴会群：
记者不可欺!!!
请问这个世道还有公道么？!红乌鸦，劝你也跟李承鹏一样出国吧，这个世界不适合说真话的人，就让他们把医疗界的黑幕永远关起来吧，让中国的民众交给那些黑医们随意的欺辱吧!我看以后没人再说真话的时候，黑医们肆无忌惮的时候，那些无良记者王志安之流跟记协的官老爷们会不会保证永远有权力，能不能永远不生病不被所有的医院的黑医宰割!
中国记协通报柴会群报道失实
今日，中国记协的通报似乎让这一事件有了微妙的转折，通报中提到：
2013 年 5 月和 2014 年 2 月，南方周末先后刊发记者柴会群采写的《“疯子”医生：你砸医院招牌 医院砸你饭碗》、《“创收”院长》、《公立医院创收潜规则》3 篇报道。中国记协在深入核查后，组织新闻宣传管理部门、新闻媒体、医疗卫生领域、司法领域、新闻院校等各界专家对上述报道进行专题评议。
评议结果显示，绝大多数代表认为上述报道中，关于绵阳市人民医院“为正常人安装心脏起搏器”、“高价购买老款医疗设备”、“公推直选科主任从未有过先例”、“四维彩超机每天收入近万元”、“2007 年超声科收入比 2006 年增长 45%”五个方面的相关内容严重失实，部分代表认为失实，无人认为上述内容真实或基本真实。
记者协会的通报实际上源于中国医师协会于 2014 年 8 月 22 日对柴会群的投诉。
医师协会对柴会群的投诉函
柴会群此时开始接受中国记者协会调查。
通报公布以后，王志安随即在微博表态，支持中国记协的调查结果。并介绍了同行的看法“一篇新闻报道，对记者而言，不过是百千篇稿子中的一篇，或赞或贬，让人高兴或者郁闷几日。但对于采访对象而言，却可能是人生的转折。下笔要慎重，这是职业的伦理，也是做人的情怀。”是为记!
随后柴会群也在微博中发表了《柴会群对中国记协通报的声明》，并表示对记协通报中以“专家评议”的形式认为报道五个方面的内容失实，对此绝不接受。并声明如下：
1、《疯子医生》、《“创收”院长》、《公立医院创收“潜规则”》等三篇报道仅存在个别字句瑕疵，报道整体上均未失实；
2、中国记协负责核查三篇报道的工作人员贾贺、郭金峰因在办案中“从事与办案无关的行为，违背了有关查办案件纪律”，被中国记协纪检部门批评教育并要求作出深刻检讨。
3 、以“专家评议会”的形式认定报道失实没有先例亦无法律依据。中国记协所组织的专家评议会程序严重不公，部分评议人员与投诉方中国医师协会存在利益瓜葛。
4、对于中国医师协会的涉嫌侵权行为，本人已向法院提起名誉权纠纷诉讼。法院受理后已于 1 月 12 日开庭审理。
对此，我们并不感到意外，其实，柴会群早在《记者不可欺》的微博中已经表达过文章如果被认定失实，自己不予认可的态度：
无论是否认定报道失实，我都不予认可。因为，于法于理，这都不应该成为认定新闻事实的方法。若认可这种做法(即成为“核实争议报道的形式”)，等于认可有人拿一把利剑悬在记者头上。任何记者都可能因为批评报道被送上行业协会的审判席，这对新闻事业将贻害无穷。我可能注定要做出牺牲，但我希望自己是最后一个。否则，再也没有记者去做乌鸦，再也没有人愿意讲真话。这个国家将永远歌舞升平，直到被洪水吞没。
柴会群错了，社会当然需要批评报道，媒体也应当负起这一监督的责任，但是为了博取眼球，选择性报道，甚至歪曲事实，就严重违背了一个新闻人的初衷，这种报道对本就脆弱的医患关系亦会造成不可估量的负面影响，难道这是在帮助普通大众吗？医护人员是一个普通的群体，他们需要被尊重。正如一位网友所说，医护人员很多人都兢兢业业，一心为患者着想，他们很多人的事情都很感人，他们不需要什么歌功颂德，他们最需要的，很简单——尊重!
如果把传统媒体对话语权的垄断比作奶酪的话，我们不禁要问，是谁动了柴会群的奶酪？我想说，是广大医务工作者，面对针对他们的不实报道，他们不再沉默，纷纷开始拿起自己手中的笔，和传统媒体一起争取话语权，医疗界被传统媒体主宰的时代也许会有改变。(文章来源：医学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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