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青:半世纪光阴,一辈子纠结
2016/5/25 知青网

    

    

     网上看到种种关于老三届的议论,有人高捧,有人贬低,有人得意,也有人自卑,都是老三届的人在自说自唱。身为其中的一员,谈起老三届,我也百感交集。

     老三届泛指文化革命期间中学毕业生,现在都已年过花甲。

     在最美的童年,像其他人一样,我们沐浴着父母之爱长大,尽享着无忧无虑的童趣;在懵懂的青年,像其他人一样,我们走进了动荡岁月,在愚昧和盲从中迷路于荒唐;在忙碌的中年,像其他人一样,我们努力着人生,艰辛过生活中的甜酸苦辣;在应该释怀的老年,与其他人不一样,我们却陷入了深深的纠结。

     我们纠结于对共产党是爱还是恨。从小唱着《没有共产党就没有新中国》长大,父辈中很多人都是共产党员。从心底,我们认同共产党,深知今日中国,能担负起富强国家重任的,非共产党莫属。但是我们又在不断地抱怨着共产党,指责着它犯下的种种错误,骂着党内那些贪官污吏。对共产党,我们说不清爱或恨。

    

     我们纠结于社会主义是好还是坏。社会主义让我们中的绝大多数人改变了命运,农村人有了土地,乡巴佬进了城,社会底层作了官,衣衫褴褛的上了学。大锅饭,使大家有饭吃有屋住;但也阻碍了社会的发展。改革开放后,一部分人先富了起来,我们开始抱怨贫富差距、社会不公,指责道德沦丧、伦理尽失。对社会主义,我们也说不清好或坏。

     我们纠结于红卫兵的是与非。老三届基本都当过红卫兵,是文化革命的生力军,群众运动的急先锋。贴大字报、斗老师,煽风点火、打砸抢,都是从老三届开始的。我们怀着虔诚的信仰,犯下了种种作践人性的罪过。历史很公平,因果轮回,最后的悲剧发生在了自己身上,家庭四分五裂,我们背井离乡。对红卫兵,我们实在说不清是或非。

    

     我们纠结于知青经历的得与失。老三届的大部分人都有下乡插队的经历,有的人甚至永远地留在了穷乡僻壤。在农村,我们学会了独立,经历了磨难,锻练了意志,结交了友谊,终于长大成人。回城以后,却发现已经没有自己的位置了。怀揣的理想,被生存的压力碾碎,满腔的热情,也被生活的琐碎湮灭。对知青经历,我们始终说不清得或失。

     我们纠结于改革开放的对与错。这是个最好的年代,抑或是最坏的年代,生活在急剧变革中。国家日新月异,生活逐步丰盈,过去很多不敢想、也想不到的愿望都实现了,我们深感幸运。看到儿女们比自己出息,心灵得到慰藉。但官场的贪腐,人文的沦丧,环境的污染等诸多现实问题,又使我们心怀不满。对改革开放中的林林总总,我们还是说不清对或错。

    

     我们最纠结的,是自己这一辈子。转眼一甲子,我们已经走过了最美好的时光。有很多憧憬,也有很多噩梦;有很多骄傲,也有很多遗憾;有很多满意,也有很多未竟;有很多欢乐,也有很多痛苦;有很多挚爱,也有很多悔恨;有很多无憾,也有很多忏悔;希望与失望的交集,笑声与泪水的萦绕,成功与失败的轮回,幸福与痛苦的纠缠……对自己这一辈子,我们能说清楚吗?

     其实,这就是人生。

     我们只能接受时代的选择,都会随着命运而颠簸。经历过种种坎坷的,不仅是老三届。比起解放初期的地主、资本家,我们没有那么惨;比起反右斗争中的知识分子,我们没有那么冤;比起四清中的走资派,我们没有那么苦;比起文化革命中的老师们,我们没有那么痛。这些人,不就是我们的父辈吗?

    

     人生的道路是自己走的。理想与现实总有距离,这个距离需要人来跨越。尽管老三届犯过种种错误,那是无知,无知是可以原谅的。但是,我们因此沉沦了吗?认命了吗?无悔了吗?或像我们中的很多人那样努力了吗?

     随着时光流逝,老三届很快就会被世人遗忘,因为它不是一个历史节点,也不是一个社会概念,只是我们这代人的一个纠结。

     人生四季轮回,从容走进晚秋,老三届们都已入耳顺之年。得与失,只是点点经历;悲与喜,终是片片碎影。愿我们这代人,温良恭俭,淡静卓然,凝聚和暖,融化悲凉,不以己悲,不以物喜,无悔生命的最后一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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