准备晋升主治的小马医生不干了 | 致医学生
2016/2/25 医学生
感谢 风四哥 投稿。
小马不小,一个在临床工作了多年,准备晋升主治医师了,突发奇想的厌倦了公立医院的整天人浮于事的管理模式和每日面对口沫横飞的医闹无理纠缠,他找了一个机会悄悄离开了工作几年的公立医院,准备到一个心仪的城市去开始他的新生活。此刻的我很是羡慕这种勇气,当年的我刚刚离开大学校门准备面对计划分配的工作时,那种茫然和今天的年轻医生如此的胆气简直无法比拟。
“不想干了”的一句话就回答了我的所有关于他离开公立医院的疑问。终于在一个很轻松的时刻,小马医生向我道出了他的所有想法。
五年前本科毕业后的小马很幸运的进入当地的一家三甲医院,这其中的周折让他的心在期待的同时又很失落,作为读大学期间的勤学苦读的学生,他一直把努力读书视为能够走进公立三甲医院的必然条件,但是当他在网上不断读到那些学哥学姐们未毕业便四处参加招聘会推销自己,而那些成功的学长的得意和未找到工作的学长们一脸的悲苦让他对自己未来的定位有时候又低到极点。
在实习的时候,他也是一样每天看着网上的关于就业难发愁,至于他所在的实习医院和科室,每天的工作就是粘化验单,帮着护士去药房或后勤取药,跑腿。这样才不至于每天在早交班时被护士长数落着实习同学的各种不是,至于查房和写病历都被那些来自其他医院的进修医生们包圆儿了,而实习地点的带教老师也每日看不到影子,只要是不当班在交班查房结束就看不到影子了,因此小马医生的实习就是跟着进修医生们的后面,继续粘他的化验单和跑腿。
这种日子的结束如同足球赛伴随着终场哨声响起一样让人期盼又不情愿,但是该来的必须来,没人能够抗拒。小马在家里父母动用了一切社会关系后,终于进入了家乡那个东部沿海地区的一个县城医院,穿上了白衣成为了病人面前的马医师和科里的同事眼里的小马。小马很喜欢学医,科室里的曾主任是他眼里的大牛人,上海名牌大学毕业,sci学术论文好几篇,每次医院开会都要坐在院长身旁,至于平时科里查房都会讲上好半天,小马在无数次的主任查房时候被提问到浑身冒汗,脸红。但这让他更加发自内心的敬重主任的水平。能够成为主任那样的专家是他的终极梦想。
如果没有以后的事情,我们相信小马会成为那个医院的30年后的马主任。但是这一切来的猝不及防,甚至在我面前的小马说到这个故事的时候仿佛那不是真的,但是这确确实实的发生在他心目中的曾主任身上。
管床医生小马的病人,一个来自城郊的下岗失业工人老林,只是因为慢性阻塞性肺疾病好多年,而之前曾经被诊断为“矽肺”,一直在小马所在的医院治疗,其实作为老病号,科室里每个人都很熟悉他,甚至老林自己也一直在说自己是曾主任的老朋友,老林收养的养子,律师小林也对曾主任称之以“曾叔”,而曾主任也一直对老林招呼有加。也许就是认为最熟悉的人不会有问题,所以,关于他的治疗方案一直是主任自己自己制定,因为矽肺肺功能的持续性下降,在治疗方案制定上,会有与医学指南存在着差异的地方老曾主任都会向老林口头交代后交由小马医生遵照执行。签字的事情老林嫌麻烦而且他的字写的太糟糕就会自己按个手印,而身为养子的小林总是缺席养父的治疗方案签字过程,即使来探望养父的时候让他补签的时候也是各种推脱。在老林疾病的呼吸衰竭的终末期,老林时而清醒,时而糊涂的光景他的签字尤其困难,而身为养子的小林甚至一度销声匿迹,打了电话也是不能够及时到场。
一切都在老林的临终抢救时刻爆发了,上午正在输液的老林突然出现了病情恶化,意识丧失,当班的小马和老曾主任马上给予抢救并电话通知了小林,小林到场的速度真的很快,如果没有之前的介绍,你很难相信小林会是一个养父身患重病而一直不到场的儿子,甚至小马医生在看到老林因病不能够去食堂买饭而将自己的午饭让给老林的事情你更不会相信。这一刻小林的举止真的很感人甚至疯狂,他将抢救室的所有人员统统赶了出去,然后反锁房门在床上抱着养父在喃喃自语,甚至自己再给养父的身体按摩,虽然隔着病房门玻璃可以看到的是心电监护仪上是一条直线。老曾,小马,护士纷纷拍打门窗让小林开门,闻讯赶来的院长和医务科长甚至派出所的廖民警也在隔着房门喊叫劝说。
“当时踹开病房门就好了”,小马说。最后的结果是悲痛万分的小林将养父安葬后的一周,在医院病案室小马看到了拿着律师证调取老林病历资料的小林。然后是县里法院,县卫生局,市卫生局,省卫生厅如同走马灯一样,小马和老曾主任在围着小林转了一年左右,这期间小马长大了,因为他看到老曾主任真的老了,嘴边最多的一句话就是“老林这个瘪犊子,白对他好了,唉”。
小马走了,他看到了镜子里30年后的自己,头发白了很多的老曾就是他的那面镜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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