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尘滚滚,我又回到北京 | 春树专栏
2016/5/18 凤凰读书

     春树(摄影:商量)

     清洁工阿姨、坐路边休息的老头儿、穿蓝布衫的老奶奶、小孩儿、建筑工人、外地打工青年。我喜欢看他们朴素的样子,胜过看那些面目模糊的潮男潮女。因为他们其实不潮。然而那些普通人让我很感动。中国人真是乐天知命容易满足的人,喜欢唠嗑,热情,随便就能聊起来……

     春树专栏

     “天边夕阳再次映上我的脸庞”

     回北京后,我几乎天天出门走亲访友,以填补我在柏林生活了一年多的精神空白,除了雾霾严重的那几天我只好憋家里。回来半个月,就赶上两次霾,也不得不承认,这个比例已经很高了。有那么多朋友可以见,有那么多事可以聊,还有那么多饭馆可以吃,这些全都是在柏林心心念念但无法满足的。

     当我和朋友半夜从另一个朋友家聊完天出来,有点饿了,就信步走到三里屯,打算随便吃点夜宵。我们去的是一家澳门小吃店。这里以牛肉面牛杂面为主打,外加花枝丸鱼丸等零食,还可点隔壁甜食店的甜点,服务员会帮你取。这简直是太方便了。凌晨一点(这家饭馆营业到凌晨二点),我吃着牛杂面,喝着杨枝甘露,有朋友陪伴着,还听着邻桌一男两女正在聊着什么公司发展投资什么的话题,门外的摩托车声、汽车声、手机响起的铃声以及微信语音声响,我满足又有点懵,这就是北京,滚滚红尘。这些声音你不想听都不行。也行,回了柏林想听都听不到。

     我用二维码付了这顿饭钱,又打了辆Uber回家。之前见朋友,我在花店用二维码付了三十元的花钱。北京这两年发展得太快了,出门完全不需要带钱,只要刷二维码就可以了。这种先进的付款方式与柏林比起来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柏林有许多店只能付现金,根本不能刷卡。而ATM也没有银行联网,如果你不在自己银行的ATM机取款,就要付高昂的手续费。柏林有许多事务依然沿袭着古老的寄信模式,正式通知一定会是纸质书信的形式。有个国内来玩的朋友说,有信可收让他有种郑重感。而我和另外一个生活在柏林的女孩说,屁咧,我们受不了什么事儿都要收信,完全可以当面告诉你的事,不好意思,你回家等信件吧。特别拖沓,浪费时间,也不够环保。我是住在国外才明白什么叫“付帐单”。比如医疗费是不需要当场交的,诊所会给你家寄帐单,还有你每个月的手机费、你的银行帐单……都会被邮递员塞进你的邮箱。那一叠又一叠的单据堆在一起时完全会对人造成强烈的心理冲击,痛感资本主义之压迫人,简直不让人有一丝一毫的喘息之机啊。

     所以你知道我回到北京感觉北京完全就是一个天堂了吗?至于北京哪里自带地狱属性,估计就是交通和空气质量了。

     与此同时,北京的物价比一年前高了不少。中南海点八要七块钱了。煎饼也要七块了。有些小饭馆消失了。鼓楼东大街上的摇滚演出场地Mao club付不起下一年高昂的房租被迫关门了。

     走在午夜的鼓楼东大街,即使我知道一会儿可以滴辆车或者Uber辆车,路过Mao club关着的铁门时还是一阵唏嘘。这里曾是我常来的地儿,我在这里看过许多场演出,还数次上台读过诗。北京发展得太快,不合时宜的摇滚乐以及青年亚文化注定逃无可逃。大家都快租不起房了,二环内好一点的房子月租已经八千以上了。我有些朋友已经移居到了上海。留下来的那些分外坚强,都成立了自己的工作室(其实就是公司,但叫“工作室”听起来比较文艺),都成了老板,都在写剧本,都有了公众号,也同时都在跨界。你不跨个界别人就觉得你落伍了。还有什么比在中国落伍了更可怕的呢。

     比起从前,我更喜欢看大街上普通的人。以前我总忽略他们。清洁工阿姨、坐路边休息的老头儿、穿蓝布衫的老奶奶、小孩儿、建筑工人、外地打工青年。我喜欢看他们朴素的样子,胜过看那些面目模糊的潮男潮女。因为他们其实不潮。然而那些普通人让我很感动。中国人真是乐天知命容易满足的人,喜欢唠嗑,热情,随便就能聊起来。

     又一次酒足饭饱后,坐在回家的车上,收音机里在放许巍的老歌,“天边夕阳再次映上我的脸庞”。给我放的。收音机知我心。见了再多朋友也要回家,聚会再热闹也要收场,回家依然要读书写字搞创作,在不在北京也不太重要了,就算在世界上任何一个地方,这依然是一个人的工作,每个人都要面对一个人的孤独,一个人的创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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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0后诗人,作家

     凤凰读书专栏作者春树树心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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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字之美 精神之渊主编:严彬(微信号:larfure)责编:严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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