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什么让我们的繁衍如此艰难?「有故事的人」
2016/6/4 凤凰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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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有故事的人]发表的第273个故事

    

     入秋了,成熟的季节来了,在那个秋末,晓林家的又怀孕了。

     葬儿记

     何人斯

     入秋了,山里薄薄的暮色霎时间浓重了起来。笼罩着后山一片迷迷蒙蒙。晓林在后山上的一簇山坡头上,斜斜的弓着背,使劲的抽了几口旱烟。抽完后,鼻孔一缕青烟缓缓飘了出来。晓林,抬了抬头,乜斜了双眼,一声沉重的叹息,打破了山里几分恐怖而飘渺的鸟叫声。

     这是晓林第二次来到后山上,这块在村里人叫做“乱葬岗”的地方。山上杂草深一脚、浅一脚的围拢起来,几杆枯黄的茅草,在风里簌簌发抖,平添了几分肃杀之气。晓林来到这里,望着去年此时埋起来的小土坡。此时已经被雨水冲刷了一大块。蔓草开始像癣一样,稀稀拉拉的涂满了小土坡。

     去年的这一天,对晓林来说,是盼了大半年的大喜事儿的一天。那天晌午刚过,晓林家的便觉得腹部胀疼的厉害。晓林仔细打量了一番那几乎要下坠的大肚子。陡然间意识到,是晓林家的小祖宗要出世了。晓林赶忙卸了手头的活儿。往肚里猛灌了几口井水,便朝村下走去了。

     接生婆被晓林请回来的时候,已经挨近傍晚了。晓林家的此时已经瘫在床上,一个劲儿的喊叫。这叫声尖利,混杂着几分喜气。谁都知道,这晓林家的生了几个女儿,这回终于可以在村里的妇女面前抬起头来了,难免疼痛中还隐隐约约隐藏着些许喜悦。

     孩子出来的时候,接生婆一下脸色沉了下来,她兜着满是鲜血的孩子的时候,才下意识的乜了几眼,孩子竟然没了啼哭声。接生婆神色慌张,双手开始有些微微颤抖起来。凭着多年接生的经验。她隐隐约约感觉到这个深秋的夜晚有点瑟瑟的寒冷。

     为了避开晓林家的察觉,接生婆赶忙裹起布包,慌神慌手的跌出门去。在门外直跺脚的晓林早已沉不住气了,像被烧着的马蜂窝一般,急得不停的在厅里打转。当晓林抬头看见接生婆的时候,透过昏黄的光线里,晓林隐隐约约察觉到了什么。他大步跑前去,抢过接生婆手里的布包。两股热泪顿时止不住的涌了出来。那个尚不曾啼哭的婴儿,在布兜里僵硬、发凉,几许红红的血丝附着在一起,还真像是在血泊里沉睡了一般。

     晓林两眼一黑,神色木然的瘫坐在地上,手里死死的攥着布兜。接生婆顿了顿神色。凑到晓林的耳边,悄悄语了几句,“刚出生的死婴儿,是不祥之兆,千万不能留在家里过夜,得尽快找个地儿埋了去”。瘫在地上的晓林,听到“不祥之兆”几个字的时候,脸色瞬间煞白了一片,似乎猛然间意识到了什么。

     暮色渐渐浓重了起来,厅堂里,夕光开始影影绰绰,像是一阵阵鬼影在挑衅。晓林裹着布包,在后屋里翻出一个黑色的袋子,一把将布包结结实实的用黑袋子裹了起来。拍了拍沾满身上的灰土,阴沉沉地朝后山走去。

     深秋里的后山,树木半枯黄,半青翠,蔓草攀在枝条上,像是一片片威严的凭吊。晓林,头脑昏昏沉沉,浑身不停地打着寒颤。偶尔几声倦鸟盘旋在山坳里,传来凄厉的鸣叫声,甚是怪异得吓人。

     晓林步履加快了起来,仿佛被这满山的浓雾催促似的。到达乱葬岗的时候,晓林轻轻卸下黑袋子。挥起铁锹,奋不顾身的挖起来。坑挖到已经三尺有余,浑身湿透的晓林,丢开铁锹,将布袋子轻轻解开了一个口子,眼睛贪婪的注视着,挥着铁锹,直到掩埋得结结实实的时候。浑身湿透的晓林在深秋浓重的暮色里,汗水澄澄而下,像是在挣脱一场宿命的追逐。

     晓林在土坡上挪了几块草皮,用铁锹重重地敲了几下,拖着铁锹,像负担着沉重的心事,消失在后山的树林里。

     第二天,晓林家的像是发了疯似的,到处找她的孩子,时而翻箱倒柜,时而在厅堂里咿咿呀呀的叫喊。眼睛无神的盯着周围打量。像一只已经受伤的兔子。晓林似乎刚从噩梦中醒来,每天除了要照看田里的活儿,还要照看这个失魂落魄的妻子。

     某一天,晓林下地刚回来,发现厅堂里再也没有了咿咿呀呀的喊叫声,四周开始像死一般沉寂下来。慌了神的晓林,开始胡乱的大喊,喊声像是撕心裂肺地咳嗽出来似的,在屋子里显得异常局促和凄凉。

     翻遍了整个院落,终于,晓林在村头的茅房里,找到了瘫坐在茅房里的妻子,满脸黑乎乎的,一只手不停的抓着晒干的稻草往嘴里戳。晓林,扶着已经神志不清的妻子,用浸满浓度极高的盐水冲洗身子,以驱散这一身的晦气。

     从此以后,晓林不论是下地,还是打柴,都得小心翼翼的,田间地头还得不时牵挂着弄堂里失神谵妄的妻子。直到有一天,村里来了一个问仙的“仙婆子”。晓林喜出望外,随着那个拄着一根瘦瘦竹竿的“仙婆子”来到家里。

     听说“仙婆子”来了,村里人开始攒动起来,昏黄的电灯下,“仙婆子”翻了翻眼白,用手绢擦了擦眼睛,呢呢喃喃了几句,杵了杵那根瘦瘦的竹杖。晓林仿佛遇到了救星一般,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仙婆子”的一颦一蹙。直到快深夜了,“仙婆子”才将竹杖“咯咯”得指了指门外的那个方向,然后才惜字如金的吐出几个字“灶台方位不对”。晓林番然醒悟,兴奋得一夜都没睡,只有睡在床上的妻子打着沉重的鼻息。

     那个冬天,晓林什么都没干,请来土瓦匠,请来风水先生,彻底将灶头挪了个底朝天,然后选定日子,顺着“仙婆子”的指引,精心的砌起了新的灶台。新砌的灶台,晓林心满意足的打量着。这时,晓林家的从门外挪了进来,蹦出了几个字“但愿仙婆子说的有用。”晓林惊愕的盯着妻子,错乱中抱着清醒过来的妻子在新砌的灶台下直打转。

     新砌的灶台,仿佛给一切都带来了新生似的。晓林家的开始顿顿都给晓林挑拣肉来做,下地回来的晓林,吃足喝饱之后,在院子里头烧上一锅热水,浇没了一天的疲惫之后,便攒足了火药,急匆匆的往晓林家的被窝子里钻。往晓林家的心窝子里钻,然后大汗淋漓的指着灶台的方向,笑了笑,紧接着鼾声便踏踏实实的响了起来。

     一年后的今天,晓林坐在“乱葬岗”里抽卷烟的时候,心里头不再慌神,或是患得患失的。相反,虽然今夜的夜色与去年有几分相似,当月色朦朦胧胧的穿梭来去的时候,仿佛是给这座“乱葬岗”增添了些许圣洁的味道。

     晓林是打算来这里祭奠一番,或许更多的是带来一声报喜。晓林家的又怀上了。估摸着也有六个月了吧。晓林的言语之中,满是感恩和喜悦,说着说着眼睛里竟渗出了泪,晓林知道那是激动的被卷烟给呛着了。

     晓林从此再也不敢大意了,每天早早的起来,忙活完灶台,就叫醒晓林家的,起来洗漱、吃饭。然后晓林兴冲冲得扛着锄头下地的时候,晓林家的就端坐在大厅里的太师椅上,一只手不停的来回摸摸肚子,仿佛里面的小家伙开始迫不及待的想出来似的。

     孩子出生的时候,那个冬天一如往常,冷飕飕的天空里飘着碎雪。晓林在妻子即将临盆的那个月,干脆就把她送到了圩上的姐姐家里。圩上的姐姐家离乡里的卫生院只有一墙之隔。那个午后,雪忽然下的大了起来,鹅毛般的雪片,簌簌地劈洒下来,晓林家的从午后一直疼到傍晚的时候,晓林匆匆敲响卫生院的门,把晓林家的送到卫生院,静候晓林家的把他的宝贝儿子生下来。

     雪越是下的急了,卫生院的几棵大树,白晃晃的全是积雪压的树枝咯咯作响,院落里,雪片一片片堆积起来,白皑皑的雪白世界,唯有产房里撕心裂肺的叫喊打破了这院落里的沉寂,打破了这个冬天里的寒冷。

     护士抱孩子出来的时候,雪似乎已经渐渐小了,雪一停,晓林感觉全身的寒意立刻袭了上来。满心欢喜的晓林,看见护士,急忙冲了上去,想去抱孩子一把。当晓林凑上前去的时候,顿时傻了眼,孩子手臂歪向一边,面目狰狞的啼哭着。晓林盯着畸形的胎儿,傻呆呆的顿在那里,半天没有缓过神来。

     呆在那里的晓林,忽然像是着了魔似的,抱着孩子冲出了卫生院。窗外白皑皑的世界里,留下了一脚脚晓林深重的脚印。院里的人齐追出来,在黑暗中找寻晓林。一面照顾着刚刚临盆的晓林的妻子。

     第二天,天蒙蒙亮的时候,卫生院里的人,在卫生院的厕所里发现了晓林。晓林飕飕的蜷着身子,满脸冻得通红,鼻涕挂着像是冻成了一束冰晶,手里抱着一个空空的布兜。孩子杳然不知了去向。

     那夜受凉后的晓林,高烧了几日才退下来,退烧后的晓林,一直沉默不语,低着头,黯淡的神色里像是在慌乱的寻找。晓林家的姐姐只好将晓林送回家里去,而晓林家的留在姐姐家里住养。直到第二年的开春,晓林家的才被晓林接回家里。

     几个月后的晓林,胡子拉碴,蓬头垢面,像是经历一场浩劫一般,在晓林心里,那似乎远远远胜过蹈死的浩劫。

     那时,村里的男人常常外出到N城打工,挖煤、挖金。那时对于不会一两门手艺,空有一身蛮力的晓林来说,实在是再好不过的香饽饽了。那个冬天过后,晓林便随村里的青壮年一起去了N城打工。

     N城挖煤,每日下矿井,浑身一抹黑溜溜的从矿井出来,嘴唇干裂的像两块橘子皮,渗着血丝。晓林每日下班回来,转头便倒在硬硬的床板上,夹着支烟,眼神昏沉,呆呆的望着外头浓烟弥漫的夜色。眼睛里不知不觉滑了几滴泪。

     下班后的工友常常无所事事,一伙人聚在一起光着膀子,酗酒,打牌,咋咋咧咧的声音大的似乎浑身还剩下使不完的力气,仿佛要把整个工棚炸开来。晓林开始什么都不参与,一个人窝在床角,在烟雾缭绕中,偶尔瞟几眼他的那群工友。

     挖煤的男人,大多都有一身使不完的力气,尤其是在少了女人之后。工友们渐渐厌倦了打牌、酗酒的夜晚。某日,刚刚发完工资,全棚的工友像是被什么撺掇起来,咋咋呼呼的要去城里挥霍一把。于是几个工友三三两两往灯红酒绿,流光溢彩的N城县城走去。

     就在那个夜晚,工地上的男人,偷偷飘进了几个巷子,找到了宣泄满身火力的宣泄口。在弥散着略带肮脏、浑浊的房间里,几床簇新的床被,显得格外刺眼。晓林一身汗水从浃背流了下来,昏黄的灯火洒在起伏的黑黢黢的背脊上,像一张弓,一张扭曲的弓,在迷离的灯火里沉沉地睡去。

     摩托车轰轰的翻过山岭,回到工地的时候,已是第二天露水浓重的清晨。满身疲惫的工友仍然一脸意犹未尽的爆着粗口,开始下矿井去。

     晓林是第一次在外头,在一个陌生的女人床上。晓林每每想到此,一阵杂陈的悔意便涌上心头。终于在后来发工资的几个月里,晓林便向工地请了假,开着一辆破旧的摩托车,翻山越岭,或是买一点晓林家爱吃的香蕉、薄饼回来。每每晓林家的都是喜出望外。晓林更是一阵兴奋,仿佛一场久别重逢。

     夜里,晓林挥霍了几个月下来积攒的力气,全部在晓林家的身上毫无保留的宣泄而出。睡在里头的晓林家的,开始诺诺的摸着晓林的背脊,低语着说“我们再要一个孩子吧。”晓林仿佛被什么刺痛了似的,弓坐在床头,大口大口的吸着烟。烟雾朦朦胧胧的在房间里打转,晓林掐灭了烟头,转身像一只发怒的豹子,仿佛要把晓林家的撕裂,那是爱到深处的撕裂。

     好景不长,一个月过后,晓林家的开始感觉身体有些不适,到医院检查才知道,是晓林那天在N城外头寻欢留下的恶果。从此晓林家的到处寻医问药,正规医院、医生偏方,她都一一试过。

     直到后来,在晓林家的逼问下,晓林才将那一次在红灯巷口的经历唯唯诺诺的吐了出来。晓林平日里沉默寡言,放错后的晓林更像是放下弥天大罪的罪犯,一语不发,满脸堆起悔意,等待着晓林家的宽恕。

     家里的战争归战争。冷落了晓林大半年的晓林家的。身体也渐渐好转了回来。这一次之后,她似乎更加意识到什么了。过完年头,她就奔三十了,膝下还是没有一个儿子,两个女儿早已经在院落里玩泥巴了。

     那年,过完年后,晓林依旧拎着一个蛇皮袋,塞几件破旧的衣衫。开着摩托车朝N城去了。只是那一年的每月末,晓林的摩托车总会穿山越岭,在黄昏微微降临的时候,出现在晒谷场上。

     入秋了,成熟的季节来了,在那个秋末,晓林家的又怀孕了。

     晓林现在居住在G城的一个破破旧旧的出租房里,几个破旧的柜橱堆满了杂物,一台落地扇咯吱咯吱的摇晃着。床铺上的被子摸起来像长了霉菌似的,在这样的筒子楼里,还会隐隐约约的飘进楼下的猪粪味。

     晓林家的在G城的一个洗碗加工厂洗碗,晓林便在附近的一个货运公司搬货。日子总算是安定下来了,晓林家的小祖宗也开始会翻箱倒柜,嚷嚷着几块钱,到附近的店子里买零食吃了。时不时还往晓林、晓林家的嘴里塞几粒。晓林笑得合不拢嘴,咯咯的咀着儿子的零食,只是他再也尝不出里面的咸淡甘甜,他早已经失去了味觉。

     晓林家的生下现在的儿子的时候,晓林还在N城的矿井里挖煤。接到家里哥哥打来的电话,才开着他那台破破烂烂的摩托车,呼啸着朝卫生院奔去。

     那天,晓林的摩托车开的快极了,日头还没有落进山窝里,晓林便快到乡里的卫生院了。命运又一次捉弄了晓林。在快到卫生院的转角处,开的太快的晓林没有注意到一辆拉着沙子的大货车,“呼”的一声,来不及刹住车,晓林连人带车被撞开了几米远,鲜血顺着脑壳渗了开来。

     惊慌了的司机,抱着不省人事的晓林,大喊大叫的往卫生院跑去,而此时晓林家的正在产房里挣扎着。

     晓林醒来时在几日后,晓林睁开眼的瞬间,晓林家的正掀开衣衫给小祖宗喂着奶。听着呀呀吮着奶头的声音,刚苏醒过来的晓林在包裹着满头白布的脸上,挣扎着露出了笑容。病床旁边的晓林家的,大滴大滴的泪水,打在了小家伙白嫩嫩的脸上,布兜上。

     后来,晓林一直没有去过N城了,经G城里姐姐的介绍,重新张罗了一份苦力活。也就是在那次出院后,晓林再也辨别不出酸甜苦辣,仿佛是经历了生活的种种酸甜苦辣,已经陷入日渐的麻木。

     四年后的清明,天色一如往常的微微落雨,后山上的树木,在一阵阵微雨洗练,浸润后,在风里,纷纷的摇晃着枝头,婷婷的分外妖娆。晓林,提着一篮子纸钱,拨开一丛丛茂盛的杂草,朝“乱葬岗”走去。“乱葬岗”上一片片茂盛的杂草,蓬勃而起。晓林已经无从辨认当初埋葬孩子的地点了。他拨开草丛,在一个坡头上清理了一番,放上几刀纸钱,用石头压着,插几根香烛。坐在坡头上,点了根硬盒的红双喜。

     带着细雨的风,终还是有些料峭的感觉。晓林坐在有些湿漉漉的坡头上,可以看见当年家里新砌的灶头,只是这个时候,烟囱里没有袅袅升起的青烟了。晓林猛吸了几口烟,望了望被风吹起的几道纸钱,他似乎又想起了什么,想起了那个皑皑大雪的冬夜。

     那个下着鹅毛大雪的冬夜,跑出卫生院的晓林,抱着布包,一头扎进了风雪里,毫无方向的跑,往田野里跑,往山坡头上跑,最后,瘫坐在卫生院的门口,布包里的小孩的血丝凝固了,在风雪里,软绵绵的身体似乎僵住了。晓林神志昏沉,仿佛自己就是那个刽子手。他转过院落,转进了卫生院的厕所,将婴儿倒进了卫生院的厕所里。风雪渐渐停了,晓林瘫在厕所的石阶上,在飕飕的冷风中,如释重负得沉沉倒在厕所的墙头……

    

     作者:何人斯,91年生人,长于虔城,求学于长沙,现漂泊在南方,曾混迹于餐饮业,现为文案策划小白,平时好读书,常写字。生活有点小幽默,带点理想主义,认为云去云来,嬉笑怒骂皆是人生。

     本文责编:枕梦(微信:wududexiezica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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