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到开学第一天
2015/5/11 中国医学论坛报

    

     艾伯特·爱因斯坦医学院Montefiore儿童医院 Adam S. Levy

     又一个暑假结束了，明天新的学期就要开始，此时正好是开学前的晚上，虽然我已经离开学校多年，但学生时代的那种感觉又重新回来，反感、兴奋、恐惧，还有惊奇。当我还是学生时，每次我都能莫名其妙地适应假期的结束，这可能是因为成熟或者我的老道，亦或是自信——相信新的学年将一切顺利；又或者，我只是学会了接受开学这件不可避免的事。

     现在，我已为人父，学生时的那种焦虑和希冀早已流逝，但每次开学我的孩子都会给我带来独特的情愫。通过孩子们，我仿佛感觉自己再次回到学童时代，我盼望老师们会很友好；想知道孩子和朋友们在不在教室里；还好奇地想知道孩子们和谁一起吃午饭。甚至，我还提心吊胆，担心老师会布置太多的作业。

     多年以前，我在急诊室上班，接诊过一名儿童，我推掉其他病人一心一意地照顾这个孩子，我帮他输氧，给他插静脉导管。有一次，我正着急匆忙中，他转过身来对着我，向我要他的书包，说他要学习、要做作业。我告诉他休息一晚上不要紧的，可这个11岁男孩却移掉氧气罩告诉我说，“ Non scooli sed vitae diskemuse”(下图)。我猜想可能是氧气不够，他在喃喃自语。看到我一脸困惑，男孩儿说，“您是一名医生。您不知道拉丁语吗？这句话意思是‘生而为学，非为学而学’”。哎，如果我早知道这句话该多好啊!

    

    图 11岁小患者的拉丁语手录图片

     又是一个开学的前夜。我的孩子，还有全国其他的孩子们，还在紧紧地抓住暑假最后的短暂时光享受。但作为一名儿科肿瘤医生，我却知道有一个15岁的女孩正期盼着黎明快快到来，因为她想看到她的朋友们，她想当一名学生，学点知识，不是为了学而学，而是为了生命。

     这个女孩叫克里斯蒂，她的头部肿瘤复发了，已无药可治。对于患有恶性肿瘤的病人，我们设立的治疗目标实际而易于实现，比如我们会问患者：“你现在最想做的事情是什么？”，然后我们以此设立治疗目标，以满足患者的愿望。克里斯蒂的胶质瘤第一次复发后，她在我们为所有患者举办的毕业舞会上跳了一支舞，我是说，她跳了舞。第二次复发后，我们觉得应该把她治疗到起码能坚持看到她最喜爱的乐队的音乐会，这也算是个小小的祝福了。多亏了某个好心的慈善家，音乐会那天她去了现场，坐着豪华轿车，而且是演唱会头的等座。但是，不幸的是，她的肿瘤慢慢恶化，她虚弱得无法四处走动，我们问她还希望做什么。一般情况下我们得到的典型回答是，“再旅游一次”或者“来次疯狂购物”或者“我想参加我表弟的婚礼”。可克里斯蒂的愿望却是能坚持到开学第一天，10年级开学的第一天!

     今晚，我给孩子盖好被子，他们正激动不安地盼望着新的学期，这种兴奋甚至超过了对新学期的恐惧，我和孩子们都知道一切都会顺利!今年，这种开学过渡期会比去年更容易，明年依旧会比今年更容易!

     可是，我之前从来没有像现在一样为开学焦虑。我盼望着克里斯蒂明天可以好起来，能下床走向学校!我盼望着他能康复，享受着开启储物柜组合的乐趣；盼望着她在下课铃响前能找到教室，找到一群友好的伙伴们一起坐下来吃午饭!或许坐在别人认为很可爱很帅气，但她却从未承认过的男孩身边!这是她的开学首日，也可能是她在学校的最后一日!

     英文原文发表于2015年3月30日美国《临床肿瘤学杂志》(JCO)，原作者为儿科肿瘤医生。

     本文翻译:程志敏 编辑：太阳的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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