揭秘！鼎鼎有名的「外科琅琊榜」出自谁手？
2016/1/26 中国医学论坛报
原标题：一名制作「外科琅琊榜」的外科医生
回首过去的2015年，各种医院、科室、科技实力、高文章引用率学者排行榜层出不穷。在这个移动互联网快速发展、一切皆“媒”的时代，无疑这些排行榜的传播和影响呈现了一种井喷的趋势。其中，堪称就医琅琊榜的“中国名医百强榜”，因强调实用价值、从患者视角出发、制作团队神秘而吸引了诸多关注。
这个由一名外科医生带领的制作团队，历时5年，足迹踏遍了全国23个省市、200多家医院，经过层层调研、筛选、评定，从14个传统手术科室中细分出了81个专业，最后精选出约800名“上榜专家(以外科为主)”，连续3年、每年打造出了实用的就医榜单。
榜单的打造者，名叫聂鹰。
聂鹰用他的榜单及其制作历程告诉了我们，“干实事儿”带来的快乐。
看病是病人寻求医生帮助的故事，不是大楼在看病，是医生在看病
打造这样一个榜单，跟聂医生的个人经历不无关系。他1986年进入南京某医院，成为一名神经外科医生，后改做医疗行政，负责医院分级管理和科研工作。在医院期间，他发现，医患之间信息互通方面存在一些问题和误区。有的医生潜心钻研怎么好好治病，手术技术也不错，可因为医院平台、名气等原因，很多患者并不一定知道他们，得了病，第一时间想的是去北上广的知名大医院，而对那些医院的科室的实际情况就知之甚少了，有了问题也多是求助网络或QQ群。
“虽然老百姓来到了大医院，但其实真正给大家看病的是医生，省时省力地快速找到靠谱的医生是关键，这时光看医院的大楼建得有多高，是不够的。”
因为自己曾在医院工作，身边的亲戚朋友有就医需求，也会第一时间咨询他。他戏称，“那时候，每年当雷锋都不知道当了多少次。很多不是自己认识的医生，还要通过熟人再接着推荐，因为很多自己也不是很清楚，遇到自己不清楚的还要多方打听，多方咨询。最后还生怕自己没给找对医生，耽误了病情。”
聂医生介绍，有一位飞行员，30多岁时被诊断患有颅底肿瘤，但因为不信任当地省会医院，特别转诊到北京某三甲医院寻求治疗。“其实，这家医院本身虽然‘名气’不小，但实际上神经外科在国内仅处于一般水平，而且并不擅长颅底肿瘤这类难度大、风险高的疾病的手术。结果非常遗憾，术后患者一直昏迷不醒，在医院ICU抢救了1个多月，花费了400多万元医疗费，患者却一直未能醒来，不幸成为植物人。现在只能又回到当地医院继续治疗……”
“误区和需求”催生了聂医生要打造一个实用就医榜单的决心。为了能全身心地投入到其中，全力保证这一榜单的可靠、实用性，聂医生决定专职做这项工作。“既然每周有时每天都有人求助就医的问题，那干脆我们就多研究一些领域，再深入一些，为更多人服务。”
当问起做这项工作的经费来源时，聂医生说，做这么一项“工作量庞大”的工作，没有经费肯定是不行的，所以他必须还要同时做点别的事情来贴补这项工作的开支。
“但有一点我想说，这也可能是很多人有质疑的地方——在制作榜单的过程中，我没收取过上榜人的一分钱，因为我们必须保证榜单的客观公正性，否则就失去了做这件事情的意义了。”
让患者迅速、准确找到合适自己的医生
“草根”是很多媒体在转载中国名医百强榜时都提到的一个词。
“对于这种形容，我想，主要是因为我们干了一件政府不愿也不好干的事”，聂医生解释说，“在我们现有体系下，衡量或评价一名医生是不是名医的标准，很复杂。”
聂医生介绍，中国名医百强榜中的“名医”，与大家传统概念中的“名医”可能有所差异，因为后者的那些评价标准太“高大上”，离现实中多数离老百姓看病真正所需非常远。所以，在中国名医百强榜的入选和筛选标准中，SCI是不会出现的词，而技术水平、手术量、科研能力等则是综合权重的考量。
“其实这个说起来大家都能理解，也多数会赞同。但实际操作起来，困难重重”，谈起榜单的诞生过程，聂医生感慨万分。比方说口碑，这个大家都在说，那么究竟什么能算得上衡量口碑的标准呢？还有像今年新增的一个因素，患者预后。但我们都知道，在中国，术后随访特别难开展，患者的配合度很不理想。还有，仅有手术量非常大是不够的，如果技术水平滞后，手术量再大也不会进入这个榜单。
“另外，为什么一直强调专业专科医生的重要性呢？这是因为非专业医生在诊断和治疗上的能力不足也会带给患者生命危险和巨大医疗费用。”聂医生介绍，安徽曾有一位20多岁姑娘因腹泻在当地医院就诊，按腹泻、痢疾、肠炎治疗了1月不见好转，转至上级市人民医院继续按肠炎治疗1月余，患者仍不见好转，而且由于持续2月腹泻，患者状态非常差，生命垂危。后转诊到省级医院最终被诊断为克隆恩氏病，而该病的正确治疗方法是切除病灶即可。但由于患者当时状态已经无法承受手术，错过了最佳的治疗时机。
“虽然过程不容易，但真正打造出榜单后，我们由衷地感到高兴，因为它虽然出身草根，但权威不减，能给大家提供直接、准确的信息。”重要的是，这个榜单是免费的，各个层面的老百姓都能享受到它带来的便利。拿着榜单，老百姓可以按图索骥，迅速地找到自己需要的科室，根据自己的需求找准地域，实用性更强。
“我们坚信，这是一件利国利民的好事。”
汇聚各专业顶尖名医，为患者寻医树立标杆
聂医生介绍，每一次中国名医百强榜的诞生大致需要经过候选人提名、调研、评估、确定名单这4个步骤。最开始做的时候，提名阶段是自荐与他荐结合，光“海选”阶段就进行了两年多。“那时是真艰苦，到什么程度呢？我们恨不得夜里到手术室把麻醉单、手术单拿回家慢慢整理。”
最近，多是以去年上榜的医生他荐为主，相对开始时要容易一些了。另外，还加上了有两位及以上上榜医生提名的条件。例如，在心脏瓣膜外科，有医生建议应该以再次人工心脏瓣膜置换术为主的医生才可以入选榜单，因为再次人工心脏瓣膜置换术患者心脏解剖结构发生了很大变化。再以神经外科为例，哪些是常见病，哪些是疑难病，需要找几位业内德高望重的教授，像周定标、于春江教授，把专业进行细化设置，经过推荐把候选人范围锁定。
调研阶段工作也是一个特别需要耐心的事。像胸部肿瘤的手术，选择胸腔镜还是开胸的问题一直存在。聂医生说，也是在这些过程中，了解到了一些特殊部位手术的术者，像国内为数不多的能开展高位食道肿瘤切除的曹子昂教授。还有一种食管(肺)癌手术，肿瘤侵犯到主动脉，以往多是放弃，只给予一些姑息疗法，或介入、放疗等。现在有一批术者如许林教授尝试在切除肿瘤的同时把主动脉一同去除，再移植人造大血管。胸外科医生可以与开展大血管移植的专家来联合做。
这些年，胸腔镜的发展步伐加快。如何在保证疗效的同时将创伤和功能损失降至最低是大的发展趋势。像国内一位知名胸外科学者在一些疑难杂症的处理上很有实力，但手术多以开胸为主，公开反对胸腔镜，当时就没有上榜。
在评估过程中，评选标准主要是依据临床医生、技术领先、手术量领先、科研能力强这4个方面。其中，像技术领先还要再根据国际领先、国际接轨、国内领先分不同的权重，手术量亦是如此。而技术领先性则需要从治疗效果、人体损伤、功能缺失3个方面进行评估。
患者现在接受的都是“医生教育”。像聂医生身边的一位朋友，女儿得了垂体瘤，看了几十位神经外科医生，多数都认为先不手术，等生育过后再说。但榜单上的一位医生提出，在这样垂体功能受影响、内分泌系统异常的情况下，怀孕概率会很低。既往有的垂体瘤手术把整个垂体切除，功能全部丧失，之后靠内分泌药物来弥补，患者痛苦极大；而如今，手术技术不断进步，患者功能保留更加完整，生活质量更高，通过这样的处理，患者的内分泌功能恢复才能更利于生育。
在手术量的收集过程中遇到的问题是，有的医生不愿意透露自己一年的手术量，聂医生的团队只能自己到医院里进行调研。像心脏瓣膜移植，有的医生一年手术量都达不到350例，这肯定不会入榜。再比如，心脏瓣膜再次或多次置换做的量太少也不行。
上、下榜单都有可能，需要不断调整和更新
因为榜单每年都在推出，每年也都会发生一些改变。有的医生离开原来的临床科室，转为去别的医院当院长，导致自身业务范围变化，这是下榜的原因之一。还有的医生个人发展学科发生变化，也会在榜单上随时体现出来。
另外，聂医生说，“我们虽然尽力在向100%靠拢，但肯定过程中还是会有失误的地方。要不断修正。但令人欣慰的是，每年都在进步中，一年比一年更完善。”2012年只有50个左右的专业，到了2013年就扩展到了62个，最近一次已经达到81个。
而且，专业设置是分别按照学科、部位或器官、病种、技术等进行分类，学科也越做越细。为了能让更多医生有上榜机会，同时能更加有效地指导患者就医，榜单中一些专业已经细分出了多个亚专业。
例如，今年在泌尿外科中，对泌尿肿瘤进行了进一步细分，包括肾及肾上腺肿瘤外科、膀胱肿瘤外科和前列腺肿瘤外科。再如消化内镜科细分为内镜消化道诊治术、十二指肠镜诊治术、超声内镜诊治术和小肠镜诊治术。
“能不能得到业内的公认，是最考验榜单的事情”，聂医生说。
后记
虽然聂鹰如今已不再行医，但我还是希望称其为“聂医生”。
后来，记者有幸在南京先锋书店见到了聂医生本人。与想象中基本一致，聂医生谦逊、朴实，一如电话中说起早期艰辛时表现出的平静、淡然。而且，今后怎样把榜单打造得更加完善，如何将学科扩展到内科等未来的计划和想法，是谈话间涉及最多的话题。聂医生也向我们表达了希望成为年轻医生与上榜医生之间沟通的桥梁的愿望。
我问聂医生：“您觉得制作这样一个榜单值得么？”
他回答：“在制作‘中国名医百强榜’的过程中，有艰辛也有欢乐，其实前者大于后者。因为出身‘草根’，很多人认为榜单不够权威，而并不关心其可靠性和准确性如何。但我想，如果因为榜单而能有相当一部分人能准确找到适合的医生，得到有效安全的治疗，那么就是值得的了。”
其实，能以自己热爱的方式做事情，探索出一条以往没有的路，把别人想过却没能实施的事情付诸实践，着实是一件令人钦佩和羡慕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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