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 | 如果，你看到我父亲过马路，请慢点开车好吗
2016/9/23 枕边阅读
作者：苏心
来源：苏心(ID：suxin98498)
上周日，我坐大巴去天津。司机是我的一个老邻居，几年没见面了，我坐在最前面的座位上和他聊天。
大巴车在国道上飞快地行驶，走到一个镇子时减慢了速度。司机说，每次从这过都小心翼翼，这条路从镇子里穿行，马路上总是有行人。
我们正说着话，突然，前方一位六七十岁的老人从路边横穿过来，朝着大巴车挥手。司机根本没有防备，眼看就要撞上老人了，我吓得捂上眼睛，尖叫了一声。车狠狠地颠簸了一下，停了下来。我慢慢睁开眼，看外面。还好，那位老人毫发未伤，目光呆滞地站在车前。
司机边跳下车边破口大骂：老东西，你找死啊，是不是来碰瓷的？
我也跟着下了车，那位老人一脸迷茫，只是喃喃地说：我想坐车去看我儿子和孙子，你看我给孙子买了玩具。
我低头看，老人手里拿了一支小小的玩具手枪，看上去像是买什么东西带的那种赠品。
司机仍旧骂骂咧咧，老人一脸无辜坚持要坐车。
镇子里的人渐渐围了上来，有人认出老人：这不是张大爷吗？他老年痴呆，一会儿清醒一会儿糊涂的，他老伴刚去世，儿子全家在北京，说找好房子把他接过去，平时都是老邻旧居们照顾着，这怎么一个人跑这来了呢？真危险!
那人边说边扶老人：张大爷，去看您孙子不能坐这车，您孙子在北京，人家这是去天津的。我送您回家吧，您儿子这几天就回来接您了。
老人不情愿地跟着邻居走了。
回到车上，我和司机都不再说话，他还在为刚才的事生气。我看着窗外，眼里默默流下了泪。
我心疼那位老人，自己的身体都这么不好，还心心念念着儿子和孙子。或者，每一位父母都是这样的吧。
记得去年我正在上班，堂兄打来电话，说大伯骑着三轮车过马路时被一辆小轿车给碰了一下，大伯从三轮上摔下来，住院了。我赶紧飞车赶到医院。
病房里，大伯安静地躺在床上，身边围着堂兄和堂妹。大娘坐在椅子上，一脸倦容。
堂妹过来拉着我说：“姐，还好那车开得慢，人没有什么事。只是栓塞又犯了，听医生说栓到了数字神经上，可能会不识数儿了。”我舒了口气，只要身体行动不受影响就行，识不识数倒没什么要紧。
看大伯醒着，我走到病床前和他聊天。大伯思路挺清晰，和平时看不出多大异样。
我想到他数字神经上的栓塞，就问：“大伯，您多大年纪了？”大伯一脸茫然，摇摇头。我又问：“大娘的年龄您还记得住吗？”大伯还是摇头。我接着问了几个和数字有关的问题，大伯全都回答不上来，他焦急的目光不断向大娘求助。
大娘问大伯：“你几个孩子？”“两个，这还用问!”大伯不假思索地回答。大家都笑了，大伯也笑。我笑着笑着眼里却有了泪，大伯不记得任何和数字有关的东西，唯独忘不了自己的孩子。
《诗经》里说：哀哀父母，生我劬劳。无父何怙，无母何恃 ？
是啊，父母在，我们尚有来处；父母不在，我们就只剩下了归途。
而当有一天，我们的父母离开了之后，你才会发现，那些和父母曾经在一起的日子，一起吃过的饭，挨过的骂，开心的笑，都写着一个大大的“幸福”。
自从母亲去世后，我最惦记的人就是父亲。
父亲住在城市的中心，每次我开车路过那里，会不自觉在那个路口张望，看看有没有父亲的身影。
一天，我看到父亲正在过马路，估计是刚刚钓鱼回来。路上车流滚滚，父亲小心翼翼地穿梭其中。我停不下车，只能稍稍减速，眼睛直直地看着父亲。
在我记忆中，穿了一辈子军装的父亲，永远的英姿飒爽。可是，他的腰身，他的白发，他的皱纹，都告诉我，父亲老了。
父亲手里的鱼竿忽然掉到了地上，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父亲弯腰捡起鱼竿，有车在他身后停住，还有车从他身边缓慢绕行。
看着父亲安全到了对面，我才加速离开。
每个周末，我会去看父亲。也不过是来去匆匆，很少陪他长时间说说话。而我每次打电话给他，他都重复着一句话：我很好，你们忙，不用惦记我。
我知道，那些话大多是父亲善意的谎。他有几次生病，我都不知道。还是好了之后，听弟弟说起。
父亲老了，我不能时时刻刻守在他身边，不能陪他过每一次马路，不能陪他去每一次商场，不能陪他上每一次医院。
如果，你在路上遇到我的父亲，请开车慢一点，再慢一点，好吗？
作者简介：苏心
苏心，北国女子，专栏作者，流行期刊写手，自媒体人。驰骋职场，也热爱文字，追逐向阳花般的日子。关于职场，关于生活，关于婚姻，关于女人，我手写我心。微信公号：suxin98498
商务合作QQ：800034192
http://www.duyihua.cn
返回 枕边阅读 返回首页 返回百拇医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