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岩 | 有一个江湖只有我们知道(25)
2016/6/13 Vista看天下

    

    


     李岩 本刊官微君

     传说中的配图小编,乡土气息浓厚的在京务工人员,开了个自称莫名其妙的公号:临北(linbeishizanghua)

    

     睁开眼,可能是躺在了沙发上,面前一局残棋横陈,桌上的一把香蕉只剩下几根,半扇茶几全是花生毛嗑的皮,而电视里李小龙正发出哦啊的怪叫侧踢黑人,墙上的钟指向了三点多方位……

     这里应该是二叔家,而我应该是等二叔等睡着了。

     昨晚发生了那么多事,没想到打了个盹,心中竟然毫无惊恐,余下的只有大段的困惑,这些困惑当时未曾解疑,一直深藏心底,静候未来的答案。

     其实,那时我总觉得不对,第一、袭击童阿姨的那位枪手不像是专门干这行的,没看着人直接打车,看着人了又没搂上扳机,怎么看都不是专业人士;第二、时机太巧合,省里高官下来检查的前夜出这种事,这幕后到底有没有黑手;第三、二叔全程处理的都果断干脆,但毕竟是条人命,二叔会遭遇什么?

     正当我胡思乱想,屋外传来嘈杂声,我起身,二叔迈进门,后面跟着几个人,二叔看到我,疑问:“没睡?”我挠头:“刚醒……”二叔费力笑了笑,走过来靠在了沙发上,摆摆手:“渴了,沏茶去。”我忙去烧水,灌水,沏茶,端出来一看,二叔脸上盖了卷毛巾,热气腾腾,一动不动,我小声唤:“二叔,喝口茶缓缓再睡。”他摘了毛巾,抹把脸:“睡什么睡,今我还有的忙呢。”

     我想问问他,可又觉得他一定忙了半天,保不齐现在不怎么想唠这个事,还是让他喝口茶好好休息去吧。

     二叔见我欲言又止,突然乐了:“你小子是不是想打听前夜的事啊?”

     我一看这意思,似乎是愿意跟我唠,忙开口问:“二叔,这事你咋处理的?”

     “还能咋处理,那小子是来打我的,不小心打了童书记的车呗……”二叔抿了口茶,然后让我续上。

     我边倒水边问:“孙哥撞死人这事不会就这么算了吧?”

     二叔继续笑:“你小子操心的还不少!人家都使枪了,我们正当防卫而已,小孙都已经录完口供回家了。”

     听得我心服口服,只得搬出我最大的疑惑:“叔,这事后头不会有啥幕后黑手吧?“

     二叔顿了下:“哪那么多黑手,你小子电影看多了吧,晚上把事情都搞清楚了,那小子是县郊一瘸子,以前矿场的倆工人,炸山让石子给崩断了腿,一直闹赔偿款的事。这次老郑那边归拢这群人,说是打了他一顿,结果让他跑了,你不说去砖厂看见老虎跟那小伙打的一身血吗,应该就是在收拾另外一个工人。”

     我不解:“虎哥他们办事挺利落的,怎么会漏一个?”

     二叔打了个哈欠,一脸疲倦,面色灰暗:“谁知道他们啊,手这么黑,又少脑子,跑了也不奇怪。得了,你上里屋去吧,我安排点事。”

     我只能起身,往客房走,临进屋,回头看见二叔一个手下掏出一个小塑料袋,倒了点什么在茶盘上,二叔俯下身去,结果歪头看到我站门口不动,一只拖鞋飞过来,“上屋去!”我看他不像开玩笑,麻溜窜屋里去了。

     坐在里屋,我的疑惑反而变大了,最大的疑惑就是,这工人跑就跑了,为什么要拿枪来打县委书记?那时,我脑子比较简单,不太懂仇恨的力量有多大,这也很正常,换做是我,被一帮黑社会打了一顿,第一反应肯定是要躲一躲,胆再大点,则会去找那帮打我的人报仇,谁会犯浑去找当官的报仇啊。

     想到这里,我电话响了,拿起一看,是大哥的来电,刚接通,就听见大哥在那边喊:“操!你晚上是不是撞见那命案了?”我嗯了一声,大哥继续喊:“让你他妈的跟我去玩你不去,瞎鸡巴跑出去浪,他妈的,那枪要是不长眼,打了你怎么办?”我说:“没事啊,不是打我们的。”大哥不喊了,赶紧追问我,我把刚才二叔跟我说的事又一股脑说给他,他又在电话那头操了半天,稍微平静一下说:“拉倒,明天检查团来了,你就蹲你二叔家别出来了,这事指不定怎么乱呢。”我忙说:“别啊,哥,我二叔家太无聊了,VCD就三盘李小龙,毛片我都不知道他藏哪了,要不早上起来我找你去吧。”大哥说:“找我个屁,待好别出门。”然后只听啪地一声,丫撂了。

     二叔进屋看了我一眼,说:“我出去啦,你今天就在家待着,那都别去。”我看他,原本灰暗的脸色又亮堂了起来,动作也不似之前那般绵软,感觉这才是我常见到他的样子,就应声点头。

     我倒头昏睡,一眠无梦,再睁眼,满脑子混沌,头沉沉的,分不清时间,掏出手机一看,操,已经是下午五点多,再起身,腹中滚雷,肠中轰鸣,脑子就清醒了,操,饿了。

     打算出去找点吃的,想到昨晚看二叔冰箱里还有不少好吃的,也不知道回来了没,于是推开门,哎呦我操,一股子烟透了进来,差点给我呛回去,满屋子烟雾,朦胧之中,只见客厅里坐满了人。

     客厅里围着茶几坐了一圈,茶几对面太师椅上,是二哥他爸,其余人我都不认识,茶几西头沙发上,坐着仨人,二叔居左,右边这位也认识,大哥他爸郑伯润,中间却坐了一位黑黪黪满脸沟壑的农民样老头,戴着顶八角帽,穿着蓝色老式干部服,趿拉着一双皮鞋,手里端着根长烟斗,正在那使劲挖烟泥。

     正当我疑惑这老头是谁,只听得二叔说:“伯泽大哥,童书记那边我去沟通,但也得等检查团走了吧。”我一惊,这位其貌不扬的老头,走大街上我都会被当做进城卖菜的大爷,居然是传说中的黑道一哥。我不由得仔细端详起来,这老头看上去个子不太高,脸虽然黑,却透着亮,鼻头糟红,身上的衣服虽然土,却是崭新的,一点褶没有,不知是不是心理因素,知道了他是社会大哥之后,觉得他举手投足都带着点霸道劲。

     二叔看到我,摆手指唤我出去玩,不要待在屋里,我看这场合似乎真的不适合我久留,虽然的确很好奇,但是真不敢停下,一溜小跑窜了出去。

     院里车不少,人没几个,看样子应该都是大哥们的司机,一帮人围在花架下的石桌打扑克。我认出昨晚送我回来的哥们,忙上前套近乎,这小哥耳朵上别着烟,嘴里叼了一根,正在那咋咋呼呼喊出对二出对二,见我拍他肩膀,取下耳朵上的烟递给我,我看着他那乱糟糟油乎乎的头发,尴尬的接过来抽了。

     打听了一圈,才弄明白,郑伯泽手下这帮人这次把县里交代的事给办砸了,童书记遇袭后,大发雷霆,接了郑伯泽一个电话,据说只说了一句话:“你是怎么办事的!”然后就撂了再没接,几个说话好使的领导也没一个接他们电话的,都生怕跟枪击事件扯上什么关系,加上一大早检查团的人来了,接待工作是重中之重,更是没人搭理他们,所以几位老大在二叔这碰头商量这事怎么弥补。

     听的我直咋舌,吐露信息最多的那小子,人人都叫他东阳哥,瘦高个,寸头,脸型地包天,蝌蚪眼,耳朵上扎一排明晃晃的耳钉,一看就不是个好人。他吹嘘完自己的内幕消息之后,得知我是昨晚的现场目击者,又是二叔的侄子,摆了一副很腻的眉开眼笑,搂着我的肩膀跟我称兄道弟,让我说说细节。我有点烦他,所以本来想吹嘘的念头也灭了,就说我吓懵了,光顾着低头,啥都没看见,然后他就开始笑我社会阅历浅,见识少,毕竟还是个学生,缺少敲打。我听的更烦,笑笑,点点头,躲一边去了。

     我想起来,这事我得给林海哥打个电话,人是他和虎哥漏的,怕他有事,这电视里都演过,小弟办砸了事,是要受各种家法惩治的。拨通了电话,听到那头有人在嗷嗷叫唤,我喊了声海哥,对面清脆的答应了:“小七哥,有何贵干?”我一听是林海的声音,就放心了,忙问:“海哥,你没啥事吧?”林海语气疑惑:“我?我能有啥事?”我说:“听说你们抓人漏了个人,那人闹挺大动静。”林海声调提高:“操!别他妈提了,打了那傻逼两天,都不肯说跑了那人去哪了,早上知道这事,我们把人都运到邻县了,现在正在收拾那傻逼。”我问:“哪个傻逼?”林海说:“就是跑了的那傻逼的哥们呗。”我问:“打的怎样了?”林海道:“你等下,我看下啊……差不多了,就剩一口气了,哈哈,不唠了,开饭了,我收拾收拾去,给我整一身这埋汰的,哈哈。”

    

     李岩的公号 临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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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挂了电话,走出二叔家的院子,这里是半山腰,松柏茂盛,慢慢踱步到树林低矮处,景色真好,俯瞰过去,整个县城,雾气蒸腾,这北方城市在即将入冬的时节里,能有这么雾气真是难得,只是,这迷雾,我怎么看怎么觉得压抑。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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