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爱情她褪去“神”的光环,却敌不过世间的浮华
2015/9/25 品读时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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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腊船王、歌剧女王、总统遗孀
现代史上最叫人唏嘘的一段情事
人类的爱情
一
亚里士多德·奥纳西斯 ——最令人瞩目的海运业巨子、亿万富豪，现代版“奥德修斯”。
玛丽亚·卡拉斯——最引人瞩目的歌剧女王，希腊人心中最伟大的艺术家，一个后来走上了苹果广告牌的艺界精灵，她创造了歌剧的极致，她的声音温暖了一个时代的人心。
这两个故乡同为希腊的人拥有着共同的经历：少年时在土耳其入侵者野蛮的魔爪下逃过人生劫难，完全凭借艰苦的个人奋斗爬上成功的巅峰，在人生辉煌的顶点又都不免感到迷失，努力追寻内心真正的自我。
这样两个人，当人生交叉时，注定要碰撞出耀眼的火花。
然而，这段震动所有世俗心灵的爱情，最后却悲剧收场，悲剧的根源在于——当一个女人付出了全部的真心，那个男人是否全部真诚地收下？悲剧就在于，我们的男主角，一个暴发者的内心，到底是纯真的感情重要，还是对浮华的迷恋分量更重？
二
奥纳西斯，这个个子粗壮矮小、精力旺盛的希腊男人，依靠狂热的发财梦想，过人的精明，使自己成为20世纪40年代世界最大的船运业经营者，以及蒙地卡罗大部分娱乐产业及地产的拥有者。
他天生就是一个演说家和自吹自擂的大师，可以用五种语言绘声绘色地讲故事，喜欢将自己描述成一个英勇无畏的英雄，现代版的奥德修斯：如何饱受挫折，战胜劫难和贫困，击溃一切挑战者，最终成为世上的巨富。
他在少年逃难的途中，埋下了成为亿万富翁的内心种子。那是在土耳其入侵希腊期间，身为少年的他险些被杀，侥幸逃生后，他搭上了一艘开往国外的轮船。在船上，他误闯入一间正在举办豪华鸡尾酒会的高级餐厅，他从未见识过的上流社会奢华生活图景刺激了他，从此给了他向上爬的永恒动力。
他喜欢向那些缺乏效率的合作者咆哮道：“我每天起床都是为了成功!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还要起床？”
财富满足了他对奢华的疯狂追逐。他花400万美元(相当于现在数亿美元)打造的海上游轮“克里斯蒂娜”号，是他的海上圣殿，是那个时代世界上最豪华的游轮，极尽奢华能事，形同水上皇宫。无数人以踏上“克里斯蒂娜”号享受生活为荣。晚年的丘吉尔，先后八次成为游轮上的贵宾。
有一个臭名昭著的细节：游轮上酒吧吧凳的坐垫全都用鲸的包皮制成。这给游轮的主人奥纳西斯提供了无数次调情和展示幽默的机会——每当大海的波涛使游轮摇晃之际，奥纳西斯便扶住吧凳上的女客人说：“夫人，你正坐在世界上最大的阴茎上面。”
这样一位人物，自然也是个风流种，他一生阅女无数，坊间关于他有一个不雅的绰号：“土耳其精液”。据说他约会过阿根廷第一夫人爱娃·庇隆，在意大利有过一次幽会，爱娃亲手给他炒了一盘鸡蛋，他给爱娃10万美元，捐给她最热衷的慈善事业，后来他说那是一盘“我一生中最贵的炒鸡蛋”。
这艘游轮自然也是奥纳西斯展开无数艳遇追逐的场所。
有一天，时年33岁的玛丽亚·卡拉斯，作为客人登上奥纳西斯的“克里斯蒂娜”号，于是，一段惊世艳遇，或说旷世爱情，就此展开。
三
在1949年至1959年的10年间，玛丽亚·卡拉斯给世界上失落的灵魂——由于战争而迷惘无助的灵魂——带来了更多的音乐、更多的艺术、更多的人情与温暖，远远超过了20世纪其他任何人。
身为艺术家的卡拉斯，是尊贵、敏感、盛气凌人的明星，然而在她内心深处，她又是一个没有安全感、无人疼爱的孩子。她在被望子成星而又神经质的母亲的折磨中长大成人，除了艺术，没什么朋友，郁郁寡欢。
长大以后，她像着了魔似的将全身心献给她的艺术，沉重的艺术桂冠以及失败的婚姻生活压得她透不过气来，她从来没有体会过真正的爱情是什么滋味。
直到她遇到一个男人，一个有生以来头一次在她心中燃起爱情之火的男人。这个男人就是奥纳西斯。
在自己的游轮上，奥纳西斯和卡拉斯的第一次聊天半是调情半是真情倾诉，这两个都有失眠症的人第一次见面就聊了整整一夜。卡拉斯被这位有着共同经历同时风趣的男人深深吸引：“我们有相同的根，同属一个倔强的民族，我们身上都保留着希腊人的本色。我们从零开始，靠自己的意志和能力爬上了顶峰。我们从不折射别人的光，我们自己发光。”
他们相见，情投意合。随着这趟旅行的结束，两个人准备不顾一切地在一起。已婚的卡拉斯，疯狂地跟船王幽会，享受她在前30年中不曾有过的快乐。她告诉朋友，甚至连性爱高潮，她也是从奥纳西斯身上，才第一次真正体会到。
那一年，他53岁，她33岁，他们是“世界上活着的两个最著名的希腊人”。
在当艺术女神的日子里，她疲惫不堪，因为她“必须当好人们的女神”，并且还要接受许多失意时刻，朋友的背叛，在遇到船王之前，她的座右铭是：我工作，故我在。她是最有专业精神、最自觉、最刻苦，崇尚自律和自我控制的艺术家。“整整十年，她的雄心、意志和自我提高的热情都聚焦到她的艺术上。任何事情都干扰不了她。”
1953年，为了演出一场重要的歌剧，对自己的体重烦透了的玛丽亚，几乎是一夜之间从肥胖的女高音变成了身材苗条的时尚偶像，引起了巨大震动，人们惊叹于她的严格自律，和进行自我改善时的强大决心。
然而，另一方面，作为命运的一枚棋子，往往使玛丽亚感到孤独，感到沮丧，因为她身边的每一个人，包括她的丈夫，似乎只关心她的嗓音、她的职业。她从来没遇到一个人，除了她的声音之外，也爱她这个人。
她从船王随后对她展开的长达一年的密集约会中，感受到了人生前30多年中所缺席的爱情。船王使出全身解数，向她施展魅力。在一次晚餐结束后，船王从花瓶中抽出一枝玫瑰，跪在地上，张开手臂，将花献给她。而她竟不知所措!一个伟大的首席女高音竟不知道如何从男人手里接过一枝玫瑰!奥纳西斯使她第一次感到自己是一个女人。
她感觉到了被爱的滋味。平生第一次，玛丽亚觉得被爱是因为她本身，而不是因为她唱歌挣钱的能力。“亚里士多德是唯一一个不向我索取的人，相反，他给了我一切。”
她与自己的丈夫公开决裂，搬去与船王同居。她对生命前30多年里的一切看似举足轻重的事，都产生了疑问。在这之前，玛丽亚把所有精力与热情都投入了艺术事业。她忽然觉得这是一种太辛苦、太吃力不讨好的生活。她已经厌倦了奋斗，奋斗让她伤神，让她筋疲力尽，她不再梦想谢幕和掌声，她把精力与热情都转向爱情，从一个深爱她的情人的关注而不是不知名的观众的掌声中获得满足。她想要放弃歌唱事业，唯一想做的事就是和奥纳西斯一起度过余生，“做他的女人”。
并且，卡拉斯一直在期待着船王履行结婚的承诺。这种期待长达数年之久。
四
卡拉斯疯狂地迷恋上船王，是出于对爱情的饥渴，付出的是飞蛾投火般的热情。无疑船王也从这位与自己气质相近的女人身上得到了非凡的宁静，暂时忘却商海搏杀的辛苦，这也是他不曾有过的真正恋情。但对船王来讲，他却不可能像卡拉斯那样专注和投入。恋爱这件事，对于他来说，已是家常便饭。
为爱情付出一切的卡拉斯并不真正明白，船王永远迷恋高层次女性。船王能够迷恋上她也是因为她是欧洲歌剧院中的一朵艺术奇葩。这段看似甜蜜的爱情注定不能永远成为卡拉斯的精神庇护所，因为它是建立在船王暴发户式的爱情逻辑上的，正如奥纳西斯的一位情敌所形容的：“如果他搞到了那个女人，他可以向全世界炫耀。”
不久之后，甜蜜的光环开始褪色。船王私下里又开始勾搭别的女人，并且对她的耐心明显在减退，当她试图对“克里斯蒂娜号”的装修提出一些建议时，船王冷冰冰地说：“请注意，你还不是这里的主人，你只是我的客人。”
为了爱情，她完全失去了自我，变成了一个甘愿受虐的角色，哪怕船王的温情已慢慢消散，可她还期待着那一份诺言，变为现实。她在忍受船王的一些小绯闻的同时，却不知道，一个天大的绯闻，最终对她的爱情美梦，造成致命的一击。
就在卡拉斯苦等船王婚约之际，船王已经开始了与另一个更显赫女人的幽会。她的名字对于船王而言具有无法抗拒的魅力——杰奎琳·肯尼迪，她是美国遇刺身亡的总统肯尼迪的遗孀。
在肯尼迪遇刺之后，杰奎琳曾受邀到“克里斯蒂娜号”上散心，为船王与她日后的恋情种下了伏笔。
奥纳西斯家财万贯，生活豪奢，有自己的岛屿、游艇、别墅，仆从如云，且出手阔绰，因为债务缠身而需要傍一位金主的杰奎琳，将船王也纳入到其情郎候选人之中。
这给了船王一剂大大的兴奋剂，他发现，他有机会实现一次更大的征服——从声望上讲，将是全世界最大的一次征服。将世界上最有名的女人、美国第一夫人，变成自己的夫人!对于暴发者奥纳西斯来说，没有什么比这更能让他感到荣耀的事情了。
与其相比，卡拉斯的真爱变得逊色——尽管事实上终其一生，卡拉斯都是奥纳西斯内心最称得上真爱的对象。
得知船王的新恋情对象是这么有来历的一位女人后，卡拉斯气昏了头，她终于无法再忍受，与船王大吵了一架后，负气离开了“克里斯蒂娜号”。
这次出走的代价是，她将位置让给了杰奎琳，本来不太明朗的私情忽然间加快步伐，很快，后者成为了船王的新娘。
她的新娘梦，如残花败落。
五
暴发户奥纳西斯以为攀上美国第一夫人是一桩绝对的美事，他曾经向人吹嘘，他在“克里斯蒂娜”号上的密月之旅中，和杰奎琳一夜能够交欢五次之多，此时的船王已不是年轻小伙子，而是一位64岁的老人。
但很快，船王发现自己错了。这么精明的商人，第一次发生了重大失误。
他们俩结婚以后，杰奎琳似乎完全不顾她的第二个丈夫，他们的婚姻，看起来像是一场商业交易。奥纳西斯的儿子讥讽道：“我父亲爱名，杰奎琳爱财，他们再合适不过了。”
奥纳西斯很快对自己的新婚妻子充满愤怒，原因是对方花钱如流水，近乎病态地挥霍他的金钱。她结婚第一年光置装费就花了125万美元(相当于现在上千万美元)，她买衣服是成车成车地买的。
这段婚姻开始之后，船王以前在商业冒险上的无穷好运气似乎也用尽了，多项事业出现问题，亏损以上千万美元计(现在的上亿美元)，杰奎琳很快赢得“扫帚星”的外号。
最令他气愤的是，在他最难过的时刻，她从来不在他的身边。结婚第一年，这对夫妻大部分时间在一起，第二年，两人在一起的时间就少得多了。有史以来，他第一次有无力掌握命运之感。后来，基本上只有在发泄对杰奎琳的愤怒和不满时，他才能振奋精神。他抱怨说，他的婚姻只剩了“每月提交帐单”。
这桩震惊全世界的婚姻令船王付出了巨大代价，他却无法体验到从卡拉斯身上得到的那种情感慰藉。船王在人生最后的岁月陷入一种追悔的状态，并怀念起卡拉斯来。她是他生活中唯一从来不图、也不需要他的钱的女人。然而他却伤透了她的心，并且永久地失去了她。
在与杰奎琳结婚六年之后，奥纳西斯一病不起。临终之前，据说玛丽亚前往探望了他一次。在玛丽亚起身要离开之际，弥留之际的船王对眼前这位被他抛弃的情人说：“我爱你，虽然有时做得不够，但是我只能做到这个地步。我是尽了力的。”
奥纳西斯的葬礼
六
离开船王后的玛丽亚·卡拉斯后来又有了一位艺术家男友。但对她来说，经历了和奥纳西斯的共同生活之后，她难以再对任何人爱得很深。“而且没有别的引起我兴趣的人。男人，真正的男人，实在太难找了。”
在遭抛弃后，卡拉斯又活了20年。这20年里，她过着凄惨而孤独的生活，始终无法忘怀奥纳西斯曾带给她的快乐，以及最后致命的伤害。这位渴望爱情的女人，没有从爱情的打击中恢复过，直到抱憾而终。
据说，她最后一次出行是去斯柯皮欧斯岛，在那里，她几个小时地跪在奥纳西斯的墓前祈祷。
奥纳西斯是她生命的全部意义。他死后，她觉得活着没有了意义。
在她的晚年，只有少数几个忠实的朋友仍然定期来看她。女神的光荣不再，玛丽亚·卡拉斯成了寂寞孤独的人。
1977年9月的一天，她醒得很晚，在床上吃了早餐，然后下床，朝着卫生间走了几步，摔倒在地，撞到五斗柜上。等医生到达时，她已经死了。死得平静。
她的歌声曾使人发狂，她那撼人心灵的表演少有音乐家能够企及。53岁英年早逝的卡拉斯，如天空中一颗彗星划过。
她把生命献给了艺术和爱情，她是如此地投入，使自己完全被吞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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