衲本人间一浪子:仓央嘉措和仁增旺姆的旷世恋歌
2015/10/11 品读时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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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初恋,在每个人的一生中都是最重要的事情之一,无论结果如何,它都会成为每个人心中最为珍贵和难忘的经历,不管你是凡人还是活佛。

     文/灵均

     “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仁增旺姆。你呢?”

     “我叫阿旺嘉措,喇嘛给起的。原先是叫阿旺诺布的。你多少岁?”

     “十六啦!你呢?”

     “十四。比你小两岁。”

     他们在那错的街上邂逅,隔着浩浩荡荡的迎亲队伍,他本应莲花无尘的心被她的一弯秋水念兹在此,她竟被他如满月的容颜和似星辰的眸光柔柔锁住。一个彼此倾慕的仪式悄悄在两人之间完成。

     仓央嘉措记住了少女所住的小店,他知道,终究是要再次相见。

     他一次次停驻在这件破旧低矮的小店门前,但从不敢逾越,心甘情愿一个等字。

     缘何如此?他不解,无论是《除垢经》,还是《释迦百行传》,都无法解释他此时这种沉浸在困惑中的喜悦,他在等一场风来。有天,那扇直通内庭的门后,响起了脚步声,他等的风来了!春风吹斜了一根柳条似的跫音,将他心中的芜杂倏然拂去。

     这次,无需众里寻他。不知道是谁慕引着谁,亦不晓是谁追寻着谁。几个辗转,又好似几生几世的轮回。他们一起穿越热闹的街市,漫步至阒默的旷野。

     两人坐在一块大石两端,勾着头,谁也不敢大胆地看谁,谁也不知道应该先说一句什么话。纯真的爱情,总伴随着崇敬,崇敬又往往带来卑怯。只有此时,人类才最能感到自身语言的贫乏,一切智慧都毫无用处。

     终于,仓央嘉措首先开了口。他们的心已经贴得很近很近,他们想出来的要说的话,却又绕得很远很远,于是有了开头的对话。仓央嘉措立刻后悔了,后一句注释有什么必要?难道人家连这么简单的算术都不知道吗?

     “阿妈去世了,阿爸到远方打仗。”

     “我同你一样,当我逃出寺庙回到家,阿妈因为思念我,去世了。”此时仓央嘉措恨透了寺庙,恨透了那些让他同母亲阴阳两隔的经文。他不服管教,经师们无可奈何,将他转至此处严加教导。防止其沉沦堕落。

     女孩子告诉他,她的故乡是琼结;少年告诉她,他的故乡在门隅。

     他觉得和她灵犀相通,因而无话不谈。他帮她割草,然后亲吻,继而恋爱。

     就在成为活佛前的这个浅秋,仓央嘉措迎来了他人生中最刻骨铭心的初恋。

    

     言语的表达,已经无法满足此时的仓央嘉措。他那即将辉映古今的情歌正在悄然酝酿和萌生。不久后,他行修期满下山。又一次来到仁增旺姆的店铺。不多久,一支浩浩荡荡的队伍,有僧侣,有官军。无人知道是何缘故令他们逡巡在偏远之的街市里。民众大都隐隐知道定然是发生了大事。她这时才知道他真正的身份,直如五雷轰顶。

     他不得不说一句道别,前往千山万水外的布达拉宫,完成一个重要的历史时刻——成为佛。

     幸福的短暂如同划过天际的流星。

     仁增旺姆的故乡有一句谚语叫“雅隆林木广,琼结人漂亮”。仁增旺姆就是漂亮的琼结人中最漂亮的一个。她走到哪里,哪里就会变美,就像是朝曦、晚霞、彩虹、太阳、月亮、星星变美了天空一样。端坐在布达拉宫之巅的六世达赖喇嘛仓央嘉措无时无刻不想念着她的美丽、善良、纯洁的爱人,他无处宣泄的压抑的痛苦的情感终于从一行行诗歌之中,找到了突破口!

     曾虑多情损梵行,入山又恐别倾城。

     世间安得双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

     缁衣佛灯的仓央嘉措放不下内心对爱情的追寻。

     已是普惠罗桑仁钦的他,眼光越过一座座灵塔金顶,眺望遥远的琼结,心中千呼万唤,口中却无法倾诉。仁增旺姆天天跑去挂经幡的树下,眺望着天边的布达拉宫。

     三年后的一天,无法抑制思念之情的仓央嘉措,偷偷派亲信来到家乡,暗中约见了仁增旺姆,鱼中尺素,道尽相思。她一刻也不曾停留,跋山涉水,飞到爱人身边。他们在布达拉宫重逢了!他是高高在上的活佛,而她是万千膜拜信徒中的一个。穿过那些膜拜的头顶,究竟第一句话该怎么说......

     那一刻

     我升起风马\不为乞福\只为守候你的到来

     那一天

     闭目在经殿香雾中\蓦然听见\你颂经中的真言

     那一日

     垒起玛尼堆\不为修德\只为投下心湖的石子

     那一夜

     我听了一宿梵唱\不为参悟\只为寻你的一丝气息

     那一月

     我摇动所有的经筒\不为超度\只为触摸你的指尖

     那一年

     磕长头匍匐在山路\不为觐见\只为贴着你的温暖

     那一世

     转山转水转佛塔啊\不为修来生\只为途中与你相见

     青灯古佛,不是仓央嘉措想要的,他内心深处只是一个有情有爱的凡人,哪怕是一个浪子,一个玩世不恭却情深意重的浪子。

    

     住进布达拉宫,我是雪域最大的王。

     流浪在拉萨街头,我是世间最美的情郎。

     终于私会的事情在那个大雪的夜晚被发现,人们顺着一串脚印在仓央嘉措寝宫发现了这个与佛染指的女子。放浪形骸的活佛早已因为种种不端行为惹来众人的非议,此时的政治局势风云突变,再由不得他肆意妄为了。这注定是一场悲剧。柔弱可怜的仁增旺姆,问仓央嘉措的心意。年轻的活佛口中坚定地说出八个字:若非死别,绝不生离!

     仁增旺姆泪中带笑,伤心的是为何不能长相厮守到白头;开心的是,这个有情有义的男子对自己的海誓山盟是这样的至真至诚。

     入山投谒得道僧,求教上师说因明。

     争奈相思无拘检,意马心猿到卿卿。

     活佛又如何,在心爱的人面前,他宁可心猿意马,宁可做一个“相思无拘检”的少年。他做了一生之中最任性的一件事情——把僧袍扔到导师第巴桑结嘉措的脚下说不要再当活佛了。他错了,从来让他当活佛就并非他的本意,又有什么资格说不当呢?呐喊无果,至爱的仁增旺姆消失不见。他遍寻雪山屋舍,却茫茫尘世了无音讯。为什么?天地如此广大,佛陀如此慈悲,怎么就容纳不下一段情爱在其中呢?仁增旺姆终于再也找寻不见。深怜密爱誓终身,忽抱琵琶向别人。自理愁肠磨病骨,为卿憔悴欲成尘。他从此便诗酒放纵,此后他遇上了玛吉阿米和达瓦卓玛,但他恋爱的经历却和自己的初恋如出一辙般的相似!初恋是难忘的,即便此后仍旧有过刻骨铭心,却终究曾经沧海难为水。

     在那东边的山顶,升起皎洁的月亮。

     美丽少女的面容,渐渐浮现在心头。

     1706年,仓央嘉措24岁,在权力之争中获胜的拉藏汗,把仓央嘉措从无畏狮子大法宝座上拉下来。康熙皇帝一纸诏书,他踏上了被押解去北京的路。1707年的冬天,仓央嘉措在青海湖畔神秘地失踪了,永远地消失了,这一年,他年仅25岁。

     这在当时于所有人都无从谈起,于任何人都没有妨碍。只有一个蓬头垢面的年纪不大却已显老迈的女子的身影,抛弃家庭,离开丈夫子女,磕着长头,往青海湖的方向走去,再也不回头了。她当年被流放到民间,嫁人生子,生命的波澜在那八字誓言中达到巅峰,从此只是一汪死水。如今,她听到风的召唤,如同当初他听到自己如风的步伐。道路两旁开着初春的格桑花,山巅的雪莲以清香伴她左右,雄鹰的嘶鸣响彻四方。她只是想着当初他们的相逢——她告诉他,她的故乡是琼结;他告诉她,他的故乡在门隅。

    

     谁,执我之手,敛我半世癫狂;

     谁,吻我之眸,遮我半世流离;

     谁,抚我之面,慰我半世哀伤;

     谁,携我之心,融我半世冰霜;

     谁,扶我之肩,驱我一世沉寂。

     谁,唤我之心,掩我一生凌轹。............

     伊,覆我之唇,祛我前世流离;

     伊,揽我之怀,除我前世轻浮。

     执子之手,陪你痴狂千生;

     深吻子眸,伴你万世轮回。

     执子之手,共你一世风霜;

     吻子之眸,赠你一世深情。

     她心中念着那些他写的情诗,朝着两个人的故乡蹒跚走去,直到在那个没有任何阻碍的地方,他不再是王,她只是美丽的莲花......

     视频:

     编辑:品读时刻(pindushik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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