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脑瘫患者、丑陋农妇,却又是天才诗人,和相处20年的丈夫离婚后,她活得很好!
2016/6/4 水木文摘

世间多少好女人,因为嫁错了人而苦苦挣扎,想离婚却离不成,活活在名存实亡的婚姻里耗尽青春年华。她,无疑是不幸中的幸运儿。泥里生活,云里写诗,凭借非凡的语言天赋在不幸中咀嚼苦难,十几年如一日,酿造出醇美的诗歌篇章。她将兴趣变成了事业,养活了自己和父母,真正获得了自由。
作者:清宴
来源:围炉夜读(weiluyedu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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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世间多少好女人,因为嫁错了人而苦苦挣扎,想离婚却离不成,活活在名存实亡的婚姻里耗尽青春年华。她,无疑是不幸中的幸运儿。

2015年10月的某日上午,一位走路磕磕绊绊的农村妇女来到了人民法院,递交了离婚诉讼书。
她的父母为此哭红了眼:“好好一家人,就这么散了。”
一些网友听说后义愤填膺,为她丈夫叫屈:“(她)一出名就背叛了婚姻,坑害那位在外赚钱养家的老实人。”
年近40的她则云淡风轻地说,她离婚,与钱无关,与情怀无关,与诗歌无关。

她是余秀华,2015年初因一首诗《穿过大半个中国去睡你》而一夜爆红,随即被媒体称为“脑瘫诗人”、“农民诗人”、“中国的艾米莉·狄金森”,成为众人关注的焦点。
而去年的离婚,再次将她推到人前,被反复追问同样的问题:一个40岁的残疾女人,追求的爱情和婚姻究竟是什么?
拿结婚证的那一年
她就想离婚
19岁时,父母为她招了个上门丈夫——来自四川的穷苦山村、比她大13岁的尹世平。
那时的她以为爱情很浪漫,但对“婚姻”没什么概念,也不知道结婚后还要有性生活,父母安排什么人,她就嫁给什么人。
在民政局拿到结婚证的那一刻,她似乎有所预知地说了一句,“现在拿结婚证,以后拿离婚证。”没想到20年后,还真给她说中了。
婚后不久,她发现丈夫对她的身体充满厌恶,平时对她爱答不理,时不时喝酒买醉,她偶尔说几句,丈夫就不耐烦地走人。
平时,他喜欢差使她给他泡茶洗脚,不高兴了就嘀咕着:“你是残疾人,我是正常人,我比你高贵多了。”
生性自尊的她受不了丈夫对她的颐指气使,忍不住回击:“你这个男人一点本事都没有,所以你才嫁给我,要不你有本事让我嫁给你啊?”

结婚后不久,她就想离婚,但被爸妈劝阻了。一个残疾的农村女人,能嫁人就不错了,何况还有人愿意做上门女婿,她的父母始终坚持:有一个可以照应女儿的人,总比没有的好。
然而这段婚姻,毁了她对爱情的所有渴望。她觉得自己是婚姻的局外人。随着年岁的增长,她渴望有个真正的爱人,能够和她平等地交流,了解她的爱与痛、喜与悲。而她的丈夫,显然做不到。
20年相互嫌弃的婚姻
终于离了
“那时候有铺天盖地的忧愁,19岁的婚姻里,我的身体没有一块完好的地方,我不知道所以延伸的是今天的孤独……”她毫不客气地在诗歌里讲述她愁云密布的婚姻生活,称它为“青春的罪恶”。
她的丈夫在外打工,收入也很少寄回家,每年春节回家也像是例行公事,免不得一顿争吵。有一年春节到了,丈夫让她跟着去讨要老板拖欠的800元工资。
他说,等老板的车开出来,你就拦上去,你是残疾人,他不敢撞你。她问,如果真撞上来怎么办?丈夫沉默了。她心一寒,转身就走。在丈夫眼里,她的生命也许只值800块钱,还不如一头猪。

在那段不堪回首的日子里,她曾想方设法证明:自己有能力养活自己。
她曾独自跑去温州一个残疾人工厂打工,但被老板嫌弃手脚不灵活,干活太慢;她曾去乞讨,拿着一个空碗站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想跪却怎么也跪不下去。
最后,她不得不回到家,拾起边干农活边写诗的日子。
去年10月,她不顾父母的阻挠,毅然决然地向人民法院递交了离婚诉讼书。在北京打工的丈夫说,离婚可以,但他在余家这20年,相当于做了20年长工,他要100万元长工费。
她怒了,发誓不管付出多大的代价都要把婚离了。几经协商后,她把写诗所得的十几万元稿费全部给了丈夫,答应给他在村子里盖一栋楼房。
可她到底还是有些不甘心:“他折磨了我20年,还让我给钱给他,亏死了。我想找个机会揍他一顿。”
2015年12月14日,这场相看两生厌的婚姻终于结束了。离婚后,她还特地去美容院做了纹眉和染唇,像只挣脱牢笼的鸟,让自己活得更美。
在孤寂无依的十几年里
她在诗歌里寻找爱情
1976年,余秀华出生于湖北钟祥的一户农村家庭,出生时遭遇倒产缺氧,被医生诊断为先天性脑瘫,这注定了她在自己今后的人生里连流利地说话、利索地走路都成问题,更别提掌握自己的人生。

高二那年,她气嗦嗦地跑回家说要退学,把书本烧了个精光,原因是语文老师嫌她字写得歪歪扭扭,难以辨认,将她一向引以为傲的作文打了0分,自尊敏感的她忍受不了老师和同学异样的眼光,再也不去上学了。
随后不如意的婚姻生活,让她更加苦闷。
残疾的身体、单调的农村生活、冷漠无情的丈夫,十几年来将她牢牢束缚住,挣不脱,扯不断,她只能在诗歌中寻找自己的爱情。

《穿过大半个中国去睡你》
其实,
睡你和被你睡是差不多的,
无非是
两具肉体碰撞的力,
无非是这力催开的花朵
无非是这花朵虚拟出的春天
让我们误以为生命被重新打开
大半个中国,
什么都在发生:
火山在喷,河流在枯
一些不被关心的政治犯和流民
一路在枪口的麋鹿和丹顶鹤
我是穿过枪林弹雨去睡你
我是把无数的黑夜
摁进一个黎明去睡你
我是无数个我
奔跑成一个我去睡你
当然我也会被一些蝴蝶带入歧途
把一些赞美当成春天
把一个和横店类似的村庄当成故乡
而它们
都是我去睡你必不可少的理由
这不是她最爱的诗,却是让她火爆全国的一首诗,露骨直白的语言,却坦率得可爱,充满力量。一个“摁”字,写出一个女人不畏艰险不顾流言的勇敢赤诚。她的爱,大胆而自由,洋溢着强烈的生命力,爱得火热。
《我爱你》
巴巴地活着,
每天打水,煮饭,按时吃药
阳光好的时候就把自己放进去,
像放一块陈皮
茶叶轮换着喝:
菊花,茉莉,玫瑰,柠檬
这些美好的事物仿佛
把我往春天的路上带
所以我一次次按住内心的雪
它们过于洁白过于接近春天
在干净的院子里读你的诗歌。
这人间情事
恍惚如突然飞过的麻雀儿
而光阴皎洁。
我不适宜肝肠寸断
如果给你寄一本书,
我不会寄给你诗歌
我要给你一本关于植物,
关于庄稼的
告诉你稻子和稗子的区别
告诉你一棵稗子提心吊胆的
春天
这是她最爱的一首诗,这是一种卑微而纯净的爱。枯琐无趣的日子里,她拖着残破的身躯,重复着打水、煮饭、按时吃药,小心翼翼地想念着心爱的人,那种思念,却是提心吊胆地喜悦,带着一种“刺痛感”。
正如《诗刊》主编刘年的感觉:“她的诗,放在中国女诗人的诗歌中,就像把杀人犯放在一群大家闺秀里一样醒目——别人都穿戴整齐、涂着脂粉、喷着香水,白纸黑字,闻不出一点汗味,唯独她烟熏火燎、泥沙俱下,字与字之间,还有明显的血污。”
《唯独我,不是》
唯有这一种渺小能把我摧毁,
唯有这样的疼
不能叫喊
抱膝于午夜,
听窗外的凋零之声:不
仅仅是蔷薇的
还有夜的本身,还有整个银河系
一个宇宙
——我不知道向谁呼救
生命的豁口:
很久不至的潮汐一落千丈
许多夜晚,我是这样过来的:
把花朵撕碎
——我怀疑我的爱,
每一次都让人粉身碎骨
我怀疑我先天的缺陷:
这摧毁的本性
无论如何,我依旧无法和他对称
我相信他和别人的都是爱情
唯独我,不是
她写了一百多首情诗,在诗歌里想象爱情,而每首情诗,都是在她每次很痛的时候写出来的。那些情诗,都是她自己写给自己的。
因为她知道,她在诗歌中倾慕的对象,在现实生活中是不会喜欢相貌丑陋、身体残疾的自己,他们躲着她。爱而不得,才能催出诗歌的花朵。
她依然渴望爱情
却对婚姻不抱希望
年逾不惑,她恢复了自由身,依然渴望爱情,却对婚姻不抱希望。她怕伤害别人,知道她实际的身体情况和目前的心理状态,不适合谈恋爱。
所以她宁愿像一个多情的花痴,把爱情分成一百份,这样她才觉得自己不会受伤害,她爱的人也不会受伤害。

渴望爱情但又必须不抱希望,这样冷静自持的认知,听起来多少让人心疼。她将爱分成一百份,全部放在她的情诗里,像追求生命一样渴望着她的爱情。
可现实是残酷的,正如她所说:“30多的男人,结婚了你还要为别人生个孩子吧,想都别想。40多岁的成功男人会找20多岁的小姑娘,这是大趋势。50多岁的男人有什么用呢?我还玩黄昏恋吗?”

她现在追求的,早已不是爱情和婚姻,而是自由和快乐。40岁的她,徜徉在诗歌的美好中,做个花痴,和想象中的恋人谈情说爱。
她直言不相信现实世界存在好的婚姻,离过一次婚就不想再结婚。摆脱婚姻的束缚,重获自由后,她凭借独树一帜的诗歌解决了自己的生存压力,走出了最苦难的日子,获得了新生。
世间多少好女人,因为嫁错了人而苦苦挣扎,想离婚却离不成,活活在名存实亡的婚姻里耗尽青春年华。她,无疑是不幸中的幸运儿。
泥里生活,云里写诗,凭借非凡的语言天赋在不幸中咀嚼苦难,十几年如一日,酿造出醇美的诗歌篇章。她将兴趣变成了事业,养活了自己和父母,真正获得了自由。
前几天,继《月光落在左手上》《摇摇晃晃的人间》之后,她带着第三本诗集《我们爱过又忘记》出现在众人面前。
此时的她,穿着暖花色的裙子,束着整齐的发,神采奕奕却又言辞犀利,每个字都能讲到人的心坎儿里去。
这样的她,看起来真让人开心。听说,不写诗的日子,她会逗逗猫,喂喂兔子,还会到美容院捯饬捯饬自己,朝着更美好的方向前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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