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见 第三十四章 重续的电波
2016/4/23 奴隶社会
题图：来自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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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方雨涵醒来的时候，还带着宿醉后的一点晕眩，一刹那她有点分不清楚自己在哪里。她发现自己躺在一个陌生的房间。这是一个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男性的房间，炊烟不举的小厨房，角落里散放着运动器械，写字台上是一台手提电脑，书架上几本关于管理和旅行的书，还有就是一块“难得糊涂”的花岗岩。她认出这是当年自己去井冈山夏令营给夏原带回来的礼物，没有想到这么多年，他居然还留着。她从床上坐起来，然后看到了在地板上肆意躺成一个大字的夏原，阳光照在他沉睡的侧面。她被惊吓到，一时之间想不清楚昨晚发生了什么。但是不管如何，她总是不应该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个地方。于是，她逃走了。
夏原不知道方雨涵是什么时候离开的。枕头上，留着一张便笺，简单的五个英文字母SORRY。夏原叹息着把自己的脸蒙进昨夜她睡过的枕头，上面隐约还有她的味道，淡淡的栀子花的香气。只几秒的犹豫，夏原一下子从床上跳起来，抓起桌上的车钥匙，一路小跑下楼。年少懵懂的时光里，他已经放开过她一次，这一次他绝不放手。
清晨七点钟，上海已经完全苏醒。川流不息的车辆夹杂着穿行在之间的自行车“叮铃叮铃”的响着，身边路过传来的吴侬软语，混合成这座城市特有的旋律。方雨涵已经站在路口差不多二十分钟了，居然没有一部空着的出租车。又过了五分钟，还是没有一部空车。方雨涵开始琢磨着附近有什么地铁可以坐。几年而已，这座城市的道路交通已经发生了太多的变化，陌生到她有种故乡变异乡的仓惶。夏原的车停在面前，他侧过身把胳膊伸过来，打开另一侧的车门说，“上来，这里不可以停车。”方雨涵有被抓个正着的尴尬，正想如何拒绝。夏原又说，“最近的地铁站要走30分钟，你这个路盲估计也找不到。”方雨涵只能打开车门上车。
一路无语。
车子缓缓驶入方雨涵父母居住的小区。这是上海的一个老式小区，早晨正是一天最热闹的时分。买菜回来的阿姨们三五成群的坐在门口边拣菜边大声聊着家长里短，大爷大伯们有些已经开始一天的象棋厮杀。年轻父母们一手拿着孩子的小书包，一手牵着孩子送去上学。幸好父母才搬来不久，周围邻居都不熟悉，否则难免惹来流言蜚语。方雨涵暗想。
“夏原，你不用再往前开了，小区里面不好掉头。”方雨涵说，其实是不想父母看到夏原。夏原自然明白方雨涵的心思，于是把车停在离方家不远处的街心花园旁。方雨涵才下车，就听见一声嫩嫩的童音，“妈妈……”方雨涵回头，看到母亲正抱着诺诺含笑看着她。她们应该是刚刚在街心花园玩耍。唉，想躲的事情就是这么偏偏会撞上，方雨涵只能苦笑。她从方母手里接过雪白粉嫩的小肉球，转头对下车来的夏原说，“这是我女儿，诺诺。”诺诺吮着自己的手指，认真研究了眼前这位个子高高的头发短短的不戴眼镜的男人几分钟，甜甜的叫了一声，“阿舅～～”诺诺正在开始学说话的阶段，还发不清楚“叔叔”的音节，于是除了外公之外就全部是“阿舅”。夏原瞬间被诺诺的可爱征服，却不知道该怎么逗这个年龄的小娃娃，只能手足无措地憨笑。方雨涵刚想给母亲介绍，母亲已经抢先一步说，“这是夏原是吗？比小时候高大多了。小时候瘦得和一根晾衣服竹竿一样。”
夏原听到，呵呵地笑着叫了声阿姨。“妈……”方雨涵用眼神嗔怪母亲的直接。母亲却不以为然，“有什么嘛，从小看着长大的。你们刚刚一起上初一的时候，夏原还没你高没你胖哪。” “妈!!”方雨涵被方母说得不好意思起来。夏原也是登时觉得他随意穿着一件广告衫，脸没洗牙没刷的，和方雨涵母亲如此的见面颇为不妥，于是借口赶着上班，落荒而逃。
回到家中，终于洗漱干净，方雨涵仿佛是焕然一新般清爽。她在桌边坐下，看到桌上是炖的稀稠恰当好处的瘦肉皮蛋粥，几碟江南小菜，扁尖竹笋，扬州酱瓜，干煎带鱼。她不由食欲大增，居然一连吃了两碗粥。自从江海出事以来，她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好的胃口了。
她心满意足地叹了一口气，然后对一直坐在边上逗诺诺玩的母亲说，“妈，我和夏原真的没什么。昨天我心情不好有点喝醉了。的确在他家过夜的，不过我们真的没什么。”
母亲不急不徐地揶揄道，“妈又没有说你们有什么。你干嘛这么着急澄清。你不是一直给我们灌输什么隐私的观念，美国化的很。以前从来没看你给爸妈解释过什么。”
“妈!我……”方雨涵一时语塞，“妈，我只是不想别人说闲话，毕竟我现在这个情况。”
“你还说爸妈思想陈旧。我看你这么多年国外书是白念了。你以为是旧社会啊，寡妇门前是非多。这是新社会。结婚离婚都比织毛衣简单了。”方母难得的一本正经教育起方雨涵来，“再说，你一直在国外，邻居又不认得你。即使认得了，说了闲话又怎么样？日子是你自己过，又不是过给别人看的。”
方雨涵知道母亲平时最在意名声和面子，如今说出这番话来，实在是真真切切希望她能够幸福。她不由哽咽，“姆妈，我晓得了。”
方母低下头佯装忙碌地收拾碗筷，悄悄抬手抹了下眼角，“你该吃的苦也吃够了，姆妈希望你下半辈子不再吃苦了。”
“妈，你胡说什么呀。什么下半辈子，好像我已经是中年妇女似的。” 方雨涵泪中带笑的想逗母亲开心。
诺诺伸出小手，摸摸方雨涵湿漉漉的长发，突然冒出奶声奶气的一句，“妈妈，真好看。”
笑意终于从方雨涵的心底慢慢荡漾开来，如同春日的阳光，虽淡却暖。
极为难得的，夏原在上班的时候望着窗外出神。昨天的一切，突如其来，如狂风骤雨般将他一贯严谨的思绪吹乱。他和她之间，似乎发生了一些，又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他才离异，她正新寡，他不知道他们适合不适合在这个时候去开始新的感情。他也不知道，多年以后再重逢，他们是否还能彼此契合。而他更加不确定的是，他是否能够留住她。他目前无法去美国，而她归期将至。她，似乎一直是他未曾完成又无法掌控的一个梦想。只是，他无法就此放手。他，困惑着，挣扎着……
“有多少爱可以重来有多少人值得等待
当爱情已经桑田沧海是否还有勇气去爱”
夏原工作的体育用品公司和一般公司不同的是大部分员工都是热爱运动的年轻人。整个办公室是敞开式的设计。除了几间会议室有几面玻璃墙，其它的所有办公桌都在公共区域排成一长溜，一览无遗。夏原作为大区经理的办公桌放在靠窗的位置，后面竖着一块白板，密密麻麻的写着出差行程。夏原办公桌的对面是他的顶头上司公司CEO的办公桌。目前美国老头正在总部述职。夏原望着窗外发呆，窗外是一棵高大的梧桐树，树叶在微风中一荡一荡的，在阳光下折射出沁人心脾的绿色。
范逸琛已经悄悄研究夏原老半天了。老大居然在发呆!而且还不自觉地转动着手里的笔!范逸琛和夏原一起工作有数年了，夏原工作起来如同有条不紊持续运行的电脑，不过现在看起来这台电脑宕机了。
“嗨!小子，你看啥哪!”有人大力拍了一下范逸琛的背，把他着实吓了一大跳，原来是拓展部的同事刘浩天。
“靠，吓我一大跳。怎么走路跟猫似的。”范逸琛往刘浩天胸口回了一大巴掌，“说!找我什么事!看你这样子就知道准没什么好事。”
“啥准没好事儿。你也忒小看兄弟我了吧。我这次真有好事儿告你。”刘浩天亲热的搂着范逸琛的肩膀，“说吧，怎么谢兄弟我？生蚝还是澳龙？”
“闪开，闪开!”范逸琛拍开刘浩天的魔爪，“别这样，人家还以为咱们俩断背哪。说吧，什么好事。别动不动先邀功请赏的。”
“就是青岛你跟了一年多的那个拓展项目。你看中的那块地不是一直批不下来嘛。经过我的一番努力，上下求索，现在局里主管的老头子口气终于有点松动。不过我看，你最好和老大立马动身飞次青岛，把这事情敲瓷实了。”
“哗!看不出来，真有你的嘛!”范逸琛一听项目有推进，立刻进入工作状态，“行!我准备一下可行性方案的资料，然后跟老大报备下，我们立刻动身去青岛。”
“那，小琛琛，你要怎么谢我呢？”刘浩天嬉皮笑脸地凑过来，“情债肉偿吧……让龙虾肉肉替你偿了吧……”
范逸琛反手推开刘浩天的胖脸，“邀功，找老大去!”
刘浩天看了一眼不苟言笑的夏原，顺手给范逸琛的脑袋来了一下，“抠门!”，然后走了。
下午的时候，趁着诺诺午睡，方雨涵独自出门散步。在这个陌生而熟悉的城市，和煦的阳光，轻如呼吸的风。如同回到少女时光一般，她坐在路边吃很不文雅的手抓饼，喝加多了糖的奶茶。然后把零钱袋子里面所有的硬币都放进街边流浪歌手的琴盒里，思绪如减肥了的钱袋子一样轻灵起来，一种踏实的快乐，象空气里的微香。手机静悄悄的，没有夏原的短信。方雨涵也不以为然，或许这就是现实的生活，偶遇只是偶遇，错过也只能错过，不会象韩剧里面总爱设置的蒙太奇般的巧遇，无数次擦肩而过的男女主角，总会还是在拐角再相遇，开始浪漫的误会，缠绵的恋情。她和夏原之间，就只是如此吧。手机里面还有一个来自美国的陌生电话，方雨涵打回去，对方可能已经下班，没人接听。她想，如果真有急事要找她，还是会打过来，于是也就不再尝试。
回到家里，方母说，“有你的快递。”方雨涵打开厚厚的牛皮纸袋，不由哑然失笑，里面是一部对讲机，还附着一张便笺，“临时有事去青岛，等我回来。夏原。” 说来可笑，夏原和方雨涵大学恋爱的时候都是九十年代中了。夏原的父母却还是极为保守谨慎，坚决反对夏原的“早恋”。那是一个手机和网络还不普遍的年代。通讯的方式就只有打家里电话或者写信。如果有女孩子打电话到夏家，基本是会被盘问到祖宗三代以上，然后被告知，“夏原不在，下次勿扰”。自从那一次方雨涵被盘问，然后对着夏原大发脾气后，夏原想出了一个馊主意。他从他一个念警校的哥们那里搞来两部对讲机，如果方雨涵要找他，就到他楼下“呼叫总部”。方雨涵觉得好笑又别扭。夏原就是有本事把一件本来挺浪漫的事情搞成“永不消逝的电波”。记得最后分手的时候，方雨涵低着头，眼泪慢慢滑落。她把对讲机放在夏原的手里，沉默不语。他翻过手掌，轻轻地握了一下她的手，那一秒钟，她感到手心里有一点湿润。不知是秋夜的露珠，还是夏原不经意留下的泪。“小雨，对讲机我替你保管着。等你想要的时候，再回来拿。” 夏原如此说。现在这部对讲机赫然出现在眼前!在隔着三千多个无语的日夜并着一个重洋之后，再次出现。看得出这么多年来，对讲机的主人把它呵护的很好，擦拭得干干净净的，连电池都是换了新的，对讲机后面两个人的大头贴还留着过去的色彩。如此看来，对讲机上岁月的痕迹反而比心灵的磨损要来的轻些。
入夜，哄得诺诺睡觉之后，方雨涵看着对讲机发愣，不明白夏原到底想告诉她什么。突然，手里的对讲机发出搜索信号的“沙沙”声，然后有人唱歌，“夏天里的小雨，沙啦啦下个不停。” 这只有是夏原。时间似乎轮回到二十多岁的那一年。方雨涵不禁莞尔，拿起对讲机应了一句，“来了，来了。”
楼下，夏原站在树的阴影里面，背靠着他的黑色SUV，低头把玩着手里的对讲机。因为要见政府官员，他难得穿了一身深色西装。此时他把领带稍微拉开了些，挽起白色衬衣的袖子，西装随意搭在肩上，成熟而不羁。 方雨涵倒是粉黛不施，随意扎着马尾辫，穿着一件宽松的白色毛衣，看起来还是当年的大学生模样，夏原砰然心动。
“你不是去青岛了吗？”方雨涵问。
“打了个飞的，事情办完了就当天回来了。”夏原想起范逸琛巴巴的求他多留一个晚上，去青岛的啤酒街好好享受，而他却归心似箭想要来见她，于是范逸琛只能苦着脸跟着老板半夜三更的飞回上海。他已经很久没有这么急切的想要见一个人了。
夏原看着她，微笑着说，“去留园坐坐吧。来上车!”
留园，其实只是一个街心花园而已，在方雨涵以前父母家的边上。在那个年代，上海的房地产市场还没有今日那么炙手可热。所以，在居民住宅区之间，很奢侈地留了一大块绿地，种了一些花草和树木。那些郁郁葱葱的树木和树下垂挂着的木秋千，成了年轻情侣的最爱。从中学的时候开始，方雨涵班里的女生就喜欢在这里踢毽子跳皮筋，男生喜欢在草堆里面捉蟋蟀。到大学的时候，方雨涵和夏原则喜欢坐在秋千上看别人踢毽子捉蟋蟀，随意的聊天，往往他们两个都会笑的前仰后合。可能是因为郊区的缘故，经过那么多年，留园很难得的被保留在那里，树下垂挂的木秋千也随风轻轻摇晃着。夏原坐在秋千上，慢慢的把秋千在夜风里面荡起来。看夏原荡秋千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因为他的脚太长了，他一定要把脚缩起来，才能把秋千荡起来。他的长手长脚缩起来的样子总使她联想到长臂猿。方雨涵蓦然一惊，这不是她曾经梦中的情境？只不过梦中是午后的阳光，现在是朗朗的月色。难道真的有预言？难道真是江海通过梦境想告诉她什么？她缓缓在另一架木秋千上坐下，默默地荡着秋千，不说话。她从来不相信所谓的宿命，只是最近命运往往逼迫她低头。
“小雨，我们能够再试一下吗？看看我们有没有缘分？”夏原问。说完他就想把自己舌头咬掉，还是和当年一样笨嘴笨舌呀，问得都是什么问题。
方雨涵转头静静看着他，不说话。以前，他们之间常常会不说话，一起荡着秋千，享受那种宁静的亲密。可是这一刻的沉默，却让夏原觉得格外的紧张。
终于，方雨涵缓缓的却清晰的说，“所谓缘分太虚无缥缈了。我们之间有很多的现实问题，你有没有想过？过去十年你在中国我在美国。你当然无法放弃你在中国的事业，而我也不知道我能不能再回国工作。毕竟我整个职场经历，适应的都是美国的方式。”
她停顿了下，勇敢的面对夏原，“而且你也曾经提到过，你婚姻的失败有一部分原因是，在每一次不顺或者争吵的时候，她总是不停提醒你她来中国全部是为了你，让你不堪重负。我不想你我重蹈覆辙。有一天，我也对着你抱怨说我为了你放弃了美国的一切，回到中国，现在是如何如何不顺利。如果有一天我要回来，那是我自己的决定，和你无关，所有的后果，好的坏的，都由我自己来承担。只是，我现在还下不了这样的决定。”
夏原沉默，他知道方雨涵说得完全没有错。他无法承担再有一个女人指着他哭诉，说一切都是为了他。那是太过于沉重的负担。他所希冀的爱情，一直如同舒婷的《致橡树》里面所写，“我必须是你近旁的一株木棉，做为树的形象和你站在一起。”他知道方雨涵的优秀，他无法自私的要求她放弃美国优渥的工作。
方雨涵继续又说，“而且，你父母会如何看我？以他们的传统，他们一定不会接受一个带着孩子的女人。”她叹了一口气，“夏原，我们或许还留着些许过去的情意，只是现实中这条路太多的不确定因素，太多的曲折，我们那些残存的感情，经得起这番磨难吗？”
夏原冲动地拉住方雨涵的手，急切地说，“可是我们好不容易又相遇，而且难得是我还有心动的感觉，我不想这样就放弃了。到了三十多岁的年纪，我曾经都不知道我还能不能心动。”
“心动又如何？夏原，你告诉我，对于我们的将来，你有什么设想吗？”方雨涵微笑着说，“寂寞让我如此美丽，岁月让我如此理智。这样的我，是不是让你觉得陌生？我们之间，有着十年的空白。
夏原看着月色下的方雨涵。她外表依然是当年清纯的模样，只是她眼中的光芒，让她别有一种岁月洗练之后的洞察世事的通透。
“小雨，请别那么快就给我们下结论。我或许后知后觉，一时之间没有急智来回答你的问题。将来的事情，也不是三言两语就可以勾画的。”夏原无比诚挚的说，“我现在要的不是一个定论，我要的不过是一些时间。请不要马上否定所有的可能。”
方雨涵点了点头，心里却并不坚定。
夏原仿佛看透了她的心思忽然说了一句，“小雨，你还记得吗？我是植物性的人种。其实，你也是。坚持是我们的特质。”
这句话别人不能理解的，她却懂得。那番关于植物和动物的谈话是在有一年他们去上海植物园玩的夏天。夏原特别喜欢植物园，每次所谓“远足”都会拉着她往植物园跑。那天，她好奇的问他为什么这么喜欢植物园。他说，因为他是植物性的人种。人呢，大体可以分为植物性和动物性两种。植物性的人种即使是认定什么东西，也比较被动不会特意争取什么，他们只会坚定不移地等在原地，不管周遭的环境如何恶劣也不会自己跑开去。因为植物的根深深地埋在地下，一旦离开了他也无法存活。而动物性的人种恰恰相反，他们对于认定的东西充满了掠夺性，有一种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气势。而他们一旦觉得不再是所需要的，也会毫不犹豫地走开。当年她听了只是不在意笑笑评价说“奇怪的论调”。然而，生命之中总是存在着某种他们当时无法理解的玄机。在那么多年以后，在和江海婚姻的挣扎中，她蓦然顿悟当年夏原的话，“我们是同样的植物性人种”，当她在原地等待也许永远不可能发生的奇迹，当她如何受伤害也不肯离开，因为植物是没有脚的。只是，命运最终会不会把他们这两棵植物移植在一起呢？
前一天晚上，丁峥因为需要和客户应酬，提前离开了办公室。早上一到办公室，他就看到办公室电话上显示有一个未接来电。他在出差期间用的是纽约办公室的临时电话，所以没有电话留言，方雨涵估计也不知道是谁打的电话。他想了想，拿起电话打给办公室秘书，“麻烦帮我改签机票，把回上海的行程改为Open票。对，我目前回程还不能确定。”然后，他发了一条短信给方雨涵，“Rain, 我在纽约出差，等你回来之后，希望和你见一面，请务必联系我。Kevin” 。 短信发出去不一会儿，手机发出“滴滴”的提示音。丁峥抓过手机查看，是一条彩信，里面一张来自非洲大草原的照片。照片里面的女孩靠在一部野外吉普车上，她穿着黑色的紧身背心和一条军绿迷彩热裤，毫无掩饰地炫耀着她匀称健康的身材，小麦色的皮肤。她整个人看起来就如一头矫健优美的非洲豹，在非洲的艳阳下赤裸裸地书写着“年轻”两个字。照片下一行字，“K，come and join me! XOXO，Sabrina. ”丁峥揉了揉太阳穴，叹了口气，Sabrina…… 最近华尔街风声鹤唳，倒是给了海外投资者不少机会，他手上有好几个集团客户都在寻求海外并购的机会，这也是他纽约之行的主要目的。这边一忙起来，他几乎忘记了他在滑翔伞俱乐部认识的新任女友。这位中国出生美国长大最近才回国的富二代女友，和他一样满世界飞，不过他是出差，她在旅行。她喜欢他成熟稳重，从不会约束她，因为他工作忙到没时间管她。他说将来也不会要求她生孩子，因为他似乎也不怎么喜欢孩子。他自身收入不菲，所以不会觊觎她老爹的财产。当然他还很帅，所以他几乎是她找了很久的完美男友。而他喜欢她，年轻美丽充满活力，她特立独行，总有些奇思妙想，还有最最重要的是她不黏人。就这样，她居然成了他目前为止任期最长的一位女友。丁峥犹豫了一下，回了一条，“工作很忙，要在纽约多待一阵子。Enjoy your trip. K.”
作者有话说：现在《遇见》已经连载到三十四章了，感谢所有看的人，也感谢所有评论的人。有时候后台几百条评论，但是微信最多只能公布50条留言，真的很纠结精选哪一条。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遇见》已经和出版社签约，预计会在夏末秋初满园桂花飘香的时候出版啦。有几家出版社的编辑来聊过出版的可能性，这一家的出版社年轻编辑说的一句话深深打动了我，她说，"我是先以一个读者的角度来念，看自己能不能进入方雨涵的世界。而不是先以一个编辑的眼光，从商业角度来审度。因为，好的作品是勿忘初心的作品。”
是的。勿忘初心。写《遇见》最初的理由，是为了圆一个爱写字的孩子长久以来的梦想。很久以前有一个爱写字的孩子对父母说，我想考中文系。父母说，写字养不活自己的。于是，那个孩子念了金融，做了银行。那个孩子的心底还是有一个写字的梦想，于是再忙再累，也坚持着。如今，写过的很多文字，终于有一些要变成一本飘着墨香的书了，可以让爱读这些文字的人或者靠在床头或者坐在咖啡馆，甚至在行进的火车上慢慢地念。我，有一种梦想成真要喜极而泣的感动。在这里的连载还会继续，在出版的时候会在结构和人物上做出一些改动，因为写连载的时候，毕竟前后有些情节和人物设计上会出现不太完善的地方。也会考虑写一些番外，譬如大家很爱的小范同学，丁峥丁Boss等。还有一个设想，有不少读者说，看评论也是一种享受，我们会考虑收录一些精彩评论。还有呼吁要写江海B版的读者，你们真的确定嘛？
感谢，我们在文字里面遇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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