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写】90后大男孩的血色青春
2015/1/4 生活报

    

    

     导语

     3日，火灾现场拉起的警戒线较2日扩大了范围。消防救援车辆往来穿梭，消防官兵踏着冰水奔忙着。零下二十多摄氏度的极寒中，小伙子们用行动向这座不是家乡的城市诠释着烈火青春。

     □文/摄 本报记者 褚晓静 王振刚

    

     3日下午，一条倡议在哈尔滨市民的微信朋友圈里迅速转发：“希望哈尔滨的朋友们，暂停转发娱乐搞笑的微信，为扑救大火而牺牲的战士默哀……”。

     火场废墟上，蒸腾的水汽在消防官兵的水枪下翻滚冲向空中。明火虽已扑灭，但现场依旧浓烟滚滚。火场警戒线旁一圈心形蜡烛和摆在其中的几束菊花，在哀叹那五个逝去的年轻生命的同时，也让人看到了哈尔滨这座处于严寒中的城市最温情的一面。

     3日13时16分，最后一名失联的消防战士遗体被找到了，参与救援的战友一字排开，眼泪在他们的脸上凝结成冰，诀别的痛苦在一声撕心裂肺的“敬礼!”号令中定格，小伙子们对着被抬上救援车辆的战友挺拔地行一个庄重的送行军礼……“消防战士的字典里，只有一个‘冲’”

    

     3日13时10分，最后一名失联消防员杨小伟的遗体被救援人员抬出，5名牺牲消防员的生命被永远定格在这一瞬间。如此年轻的生命，他们原本是那个孝顺的儿子，是那个内敛的老班长，是那个一说谎就会脸红的大男孩儿，但他们因为一个共同的名字——消防队员，为保卫人民生命财产牺牲了自己的生命。

     3日19时，记者来到杨小伟和侯宝森生前所在的哈市公安消防支队化工中队，队内异常安静，走进中队二楼，左手边的一间房门前，“战斗一班”内少了往日的欢声笑语，几名消防战士刚从火场撤回，30多个小时未合眼的他们，红着双眼向记者还原了杨小伟、侯宝森生前的生活。该中队指导员刘纲说：“总感觉他们没走，还在跟我说笑……”

     生活中：

     一个开朗活泼 一个内敛深沉“小伟的家在呼和浩特，是家里的独苗。”提起杨小伟，指导员刘纲的眼里噙满了泪水。杨小伟的父亲患有严重的心脏病，家里的牧场还等着他回去打理。刘纲回忆起不久前，他找杨小伟谈心，提到了今年11月杨小伟即将期满是否留在部队的事，“我真心热爱这里，但我也要孝敬父母。”杨小伟明白忠孝不能两全，已经做好了今年年底转业回家的准备。“小伟是个开朗活泼的人，文体样样通。”刘纲告诉记者，小伟爱唱歌，唱得超烂却总抢麦，是队里公认的“麦霸”；他爱打球，篮球、足球、台球都能比画两下；他爱滑冰，组织战友们一起在中队里浇冰场……

     “一个班的班长和副班长性格总是互补的。”刘纲告诉记者，在“战斗一班”担任班长的杨小伟，有个与他性格互补的副班长，那就是侯宝森。2011年入伍的侯宝森性格有些内向。“宝森性子沉稳，平时总是若有所思的样子。”刘纲告诉记者，侯宝森为人很诚实，不会说谎，一说谎就不自觉地脸红。宝森自幼丧母，父亲常年在外打工，他是跟着爷爷奶奶长大的。“宝森认了个干妈，出事时，她打电话问我孩子找到了吗？”刘纲哽咽着回答，“对不起，宝森找到了，但我们没能照顾好这孩子。”

    

     工作中：

     一个冲锋在前 一个心思细腻

     工作中，杨小伟和侯宝森在中队里战斗经验最丰富，曾参加近两年来冰城所有重大火灾的救援。杨小伟是个老班长，化工中队有4个班，正副班长8人，其中4个都是杨小伟带出来的兵。“指导员，喝杯热水再走吧。”2日救援当天，杨小伟递给刘纲一杯热水后说。“我们消防队员从来不说‘走’，因为那意味着牺牲。”刘纲说，他们的字典里只有“冲”，“每次出现场，不管啥事，小伟总是冲在前面。”

     侯宝森作为“战斗一班”的副班长，对待战友就像对自己的亲兄弟一样。“宝森心思细腻，凡事想得特别周到。”刘纲告诉记者，宝森是入党积极分子，原本今年就要发展成为预备党员了。

     坍塌事故发生前，杨小伟班里的宋澎与他说了最后一句话。宋澎告诉记者，当时他和杨小伟同在三楼，“我问班长，需不需要帮忙。”宋澎说，当时杨小伟斩钉截铁地回答，“不用，你下楼帮别人吧。”宋澎刚刚走到楼下没多久，发生火灾的楼房就坍塌了，回忆起当时那一幕，宋澎眼含热泪哽咽道：“是班长的这句话，救了我的命!”

    

     战友眼中：他们总帮我买药 是最好的大哥

     “1日是元旦，小伟和宝森一大早还跟我说了新年快乐。”化工中队的消防员张福东坐在电脑前，整理着杨小伟和侯宝森生前的照片，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元旦那天，小伟还帮我们烤肉呢。”张福东说，杨小伟和侯宝森特别懂得照顾人，“我总胃疼，小伟和宝森对我特别关照，宝森总帮我买药，小伟经常陪我去医院看病，他们都是我的好大哥!”

     在“战斗一班”的起居室里，记者看到，杨小伟的床铺靠门，侯宝森的床铺靠窗，都整整齐齐地摆放着他们生前的遗物。侯宝森的衣柜门还没来得及锁，里面有一件军装、一个洗浴筐和一双拖鞋。“消防队里战士们是一家，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就能理解彼此的心意。”刘纲告诉记者，正是因为这份默契，他们才把生的希望留给别人，将危险留给自己。

     22岁的杨小伟 20岁的侯宝森

     他们将生命定格在火场

     □见习记者 徐楠 本报记者 王振刚

     杨小伟与侯宝森失联后，战友们开始了近15个小时的不懈搜救，指导员刘纲讲述了惊心动魄的搜救过程。

     化工中队到达现场后的第一个任务是在建筑物的一层纵深100米进行灭火，并堵截地下室火焰。“只要有水，枪就不能停。”当时火场内部烟雾浓密，明火并不明显，但温度非常高，此时杨小伟等战士体力已经透支。

     紧接着接到大队的第二个任务——进入三楼灭火，刘纲身先士卒迅速到三楼楼梯处侦查，此时火焰顺着窗口卷起三米多高，凶猛异常。头顶的4-11楼便是居民住宅，控制住3楼的火势才能打赢这场硬仗。刘纲带着最有战斗力、经验最丰富的5名战士来到二楼半。此时的水枪打出去的水在烈焰中被瞬间汽化，烫灼着战士的脸。“架水炮!”杨小伟和侯宝森架起装备，刘纲手握水枪在两人身后掩护，罗钢手持破拆斧站在刘纲左侧，钟王伟和张兵在刘纲身后捋水炮所用的水带。为安全起见，战斗小组两人一队，相距三米，交替掩护，奋力前行。就在阵地延伸了五六米之后，刘纲突然感觉温度瞬间升高，他本能地向下一蹲，顺势将身后的钟王伟和张兵推开，而此时一块预制板砸在了刘纲的腿部、脚部和罗钢的身上。幸运的是，预制板被周围物体支撑住，并未完全将二人压实。

     此时，战友最不愿意看到的一幕发生了，战斗小组所在的位置发生了大面积坍塌。刘纲担心冲在最前面的两个弟兄，本能地伸手去抓，结果抓到了一条腿。就在刘纲拽腿的同时，一根横梁掉落砸中杨小伟，而杨小伟身旁的侯宝森则被横梁上的一块扣板压住。“前面还有谁？”刘纲听到了回应，那是侯宝森的声音!但始终没有杨小伟的回应。“你那边怎么样？”“就是有点儿呛。”刘纲匍匐到二楼，透过窗口请求增援，战士们递上毛巾、矿泉水，刘纲迅速将其抛向侯宝森被困位置，“撑住!”刘纲向侯宝森喊道，随即战友们开始救援。但大火早已将扣板等烤酥，液压顶杆无法将其完整支撑起来，救援遇阻，大家试图从侧面打通通道将其救出，但钢混结构的墙体令救援进展缓慢，半个小时过去了，大家渐渐听不到侯宝森的回应。而此时，火场内的情况越来越危险，救援人员被要求紧急撤出。

     随后的15小时，刘纲等战友多次请缨入火场搜寻侯宝森、杨小伟，搜救现场，刘纲徒手刨挖着碎石瓦片。“他们是我带进去的，我知道他们在哪里，用手挖，是希望他们离开时能保持完整。”但楼体经过多次塌陷和挪位，杨小伟和侯宝森早已不在原来的被埋位置。直到3日12时许，在大型救援机械的协助下，侯宝森的遗体终于被找到，13时许，杨小伟的遗体也在不远处被找到。

     5名牺牲消防员

     都是“90后”

     最大 22岁 最小18岁

     本报3日讯(见习记者 徐楠)记者今天下午从哈市公安消防支队证实，道外区北方南勋陶瓷大市场仓库发生的火灾，截至目前已造成五名消防战士牺牲，年龄最大的22岁，最小的只有18岁。其中，赵子龙重伤医治无效牺牲。傅仁超、张晓凯在灭火救援战斗中当场牺牲。失联的杨小伟、侯宝森，现已确认牺牲。

     现场指挥部的最新统计数据显示，目前火灾共造成5名消防员遇难，14人受伤。

     此次大火中殉职的消防战士分别是：

     赵子龙，男，汉族，1996年7月25日出生，2014年9月1日由吉林长春榆树市应征入伍。服役于哈尔滨市公安消防支队道外中队。

     杨小伟，男，汉族，1992年2月9日出生，2010年12月1日由内蒙古自治区呼和浩特市清水河县应征入伍。服役于哈尔滨市公安消防支队化工中队。

     侯宝森，男，汉族，1994年7月29日出生，2011年12月1由内蒙古呼伦贝尔鄂伦春自治旗应征入伍。服役于哈尔滨市公安消防支队化工中队。

     傅仁超，男，汉族，1995年10月28日出生，2012年12月1日由辽宁省辽阳市辽阳县应征入伍。服役于哈尔滨市公安消防支队开发区中队。

     张晓凯，男，汉族，1995年5月24日出生，2012年12月1日由河北省邢台市沙河市应征入伍。服役于哈尔滨市公安消防支队开发区中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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