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奎教师程实忍癌痛坚持讲课,学生的信就是我的止痛药!
2015/3/21 生活报
“活着，还是死去，这是一个问题。”此刻，它正反复追问着程实。3个月前，挣扎在癌痛中的他，终于给学生们上完了那学期的最后一堂课。当他蹒跚着走下讲台，内心的防线随即瓦解。这位普普通通的老师多想知道，在重病持续施压之下，他还剩多少勇气。看上去永无休止的医疗账单和厚厚的欠条，让他越发觉得，只有放弃治疗才能保全一家人捉襟见肘的生活。但如今，他有了一个决不能倒下的理由……
“师也者，教之以事而喻诸德者也。”——《礼记》如是说。18日，望奎第六中学教师程实“忍癌”授课经本报报道后引发读者共鸣，关于师德、责任的话题持续发酵。20日，记者前往望奎县城，从程实的学生、同事口中聆听的故事，程实在岳母家中休养，三位老人照顾他和他的妻子两个“癌症患者”，而这挤在一铺大炕上的五口之家，连日来感受着各界关爱的温暖，他们翘首期盼着22日来哈化疗后能让程实早日痊愈。
他忍癌痛授课后病痛爆发
“一有动静就醒，每天只睡四五个小时”
3月底的望奎县郊，已有早春气象。从哈市去探访、仔细了解患癌教师程实是我们此行的目的。3个多小时的颠簸、摇曳，走完了其实并不太远的路途，我们在村民的指引下，终于在晌午前赶到正四兰村。
这个村庄很小，不过才百十来户，路上行人稀疏，房户零落。自打程实病发，为了方便照料，他就和妻子住进了位于这里的岳母家。院门虚掩着，里面除了停在屋门口的那辆轮椅，便不见其他像样的物件。一栋两间平房，厨房的灶台边，只放着一小堆土豆。里屋面积不大，却硬挤着六七把圆凳。
程实安静地在炕上躺着，“一有动静他会立马睁开眼，几乎天天只能睡四五个小时。”家人心疼地说。程实小心翼翼地侧了一下身子，上半身包裹着的束腰让他有些不舒服，可没有它的保护，痛苦却会加倍袭来。这笨重而坚硬的护具，已然成了他身体的一个新器官。
“好点吗？”程实的妻子范凤艳刚从医院体检回来，就紧忙凑到丈夫身边，用手按摩起他的小腿，右手食指指根处，贴着一块缓解疼痛的膏药。“我闺女在2008年患上系统性红斑狼疮，发病时口鼻出血不止，所以为了照顾俩病号，亲家公也从鹤岗老家赶了过来。”程实的岳父用力嘬了一口烟卷，走路时有一些跛脚，“女儿7岁那年撞断的，不当用了!”
面对记者到来，一家5口人挤到了一铺炕上，显得有些局促，“马上就要去哈市了!”程实的妻子范凤艳盘算着第二次化疗的事，可程实并没应声。旁边的塑料袋里，各种药品有十几种，但都已所剩不多。两个人从恋爱到如今已经十四年了，几乎是无话不谈。可这两天程实的平静，却让范凤艳觉得不安，但她转念想这或许是病情好转的迹象。
他的褥子下塞上百封信
“难受时会抽出来读一读，能当止疼药”
房间的矮柜上面，除了大大小小的药品，还有几袋奶粉、核桃粉、莲子羹，而且都印有无糖标识。程实说，这些都是他的学生买给他的，“我的学生们知道我化疗之后得了糖尿病，就送来了这么多无糖食品，哪吃得了啊。”自从离开教学岗位，学生们的关心就成了支撑程实的关键力量。在他躺着的褥子下面，塞着上百封信，其中的绝大部分都是学生们寄来的，但其中很多人他并没教过。
“难受时会抽出来读一读，能当止疼药。”程实前一秒还开着玩笑，但随着信纸被摊开，眼角就瞬间闪烁起晶莹。他用手使劲捏了把鼻子说：“我的学生遍布天南海北，但却因为我的病而‘聚’到一起了，每个人都写了一句话送给我，这对一名教师来说，应该是最大的满足!”
他的学生们雪水中募捐
“一名同学打工赚来1000元，全捐了 ”
由于难忍腰痛，程实只能躺着接受采访，而且与他的对话还不时会被赶来看望他的人打断，他们中有同事、学生、家长，也有很多陌生人。与程实的闲谈中，同事马永华还跟他回忆起15日在县城街道募捐的一幕：“那天满街是雪水，学生们来到街头自发组织起募捐，学生、家长、毕业生还有好多陌生人都赶来捐款，一下午就捐了一万多元。”
从程实病发开始，望奎六中全校师生累计为他捐款十一万多元，其中初四一班的捐款数字是9999元，他们希望给程老师送去“长长久久”的寓意。该班班主任杨生和程实算是老熟识了，那天来送交捐款时，当程实说到痛处落泪的时候，杨生无言以对，唯一能做的就是紧紧拥抱他。一分钟又一分钟过去，两个五大三粗的东北汉子抱在一起痛哭失声。
“程老师很受学生的欢迎，但没有这次捐款，我们真的不知道同学喜爱他的程度有多深。”主抓德育工作的邹继华副校长说，“有一位初四的学生，当时一个人就捐了一千元，在场的老师都有些吃惊。因为这名学生家庭情况并不是很好，班主任老师随后私下找到他，告诉他给老师的捐款是力所能及的一份心意。这名学生原来是利用寒假打工赚的一千元钱，本来打算给自己买一部手机，得知老师病得这么重，他就把钱全都捐了。”
当记者离开时，一直沉默少语的程实轻声但有力地说：“咱们，哈市见!”他无神的眼睛望向远处，满满的都是希冀……
同事学生
眼中的程实
“老师上生物课时，从讲台里‘变’出活鱼”
“你们一定要好好考试。”这是初二七班刘婷婷记得程老师说过的最后一句话。的确，程老师去年12月27日最后一次来学校上课，他在初二的八个班级都留下了同样的一句话。
初二八班的王丽娜记得很清楚，程老师第一次坐在椅子上，还跟同学们“请示”了一下，“他说他得了腰间盘突出，实在站不住了，所以得坐椅子上休息一下给大家上课，不过他并没把椅子放在讲台上，而是放在了第一排学生的中间。”
相比于课前严肃认真的提问，课堂上的气氛则是幽默轻松的，王丽娜告诉记者：“一节生物课讲鱼的结构和习性，结果讲到一半，他竟然从讲台里‘变’出了一条活蹦乱跳的大鲫鱼，而且把自己‘变’成了那条鱼，以第一人称的方式进行了十分搞笑的自我介绍，那节课上得很欢乐，下课以后他把鲫鱼留给了大家养在了一个鱼缸里。”
“他开解我时，就像个护着我的大哥哥”
“几乎所有同学都知道程老师腰不好，所以上下楼遇到程老师时都很小心的给他让路，因为在楼梯上他只能侧着身子一阶一阶的挪。”初四三班的王新浩难忘的是，一次他在走廊里大声喧哗疯跑，结果被班主任老师发现，因为连续几次违反校规，他被送到了教务处准备接受处罚。“我当时站在门口，挺害怕的，结果突然侧躺在沙发上的程老师转身看见了我，他笑呵呵地问我是不是惹祸了，之后又问我学习成绩怎么样，唠了一会嗑，他笑着让我主动承认错误。以前在课堂上的纪律要求，程老师管得很严，但那天，我觉得他更像一个大哥哥一样护着我。”
“他用真心，赢得了这么多孩子的爱和关怀”
刘邦来老师是初一的美术老师，任教三年，和程实在一个教研组，也同在教务处办公室。因为男同事比较多，大家经常一起比赛玩臂力器。“程实没生病之前体格特棒，一口气能折五六十下臂力器，有一次两名初四的同学打架被带到了教务处，正在玩臂力器的程实一看都是他教过的同学，他就笑呵呵地过去跟两个人唠嗑，还调侃两个人打架不算能耐，是男人就比谁玩臂力器厉害，输的就给对方道歉。结果，两名同学脸红脖子粗地真比起来，输了的最后也真的给对方道了歉，两名学生之间的矛盾被程实简单轻松的化解。“这件事给了我们很大启发。因为他用真心，赢得了这么多孩子对他爱护和关怀，我们学校每一个老师都由衷替他高兴。”
□文/摄 本报记者 高春阳 曲显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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