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爱!14年来冰城235位志愿者实现遗体捐献,背后的故事更感动!
2015/4/19 生活报

    

     “最后的死亡和最初的诞生一样,都是人生必然;最后的晚霞和最初的晨曦一样,都是光照人间。”

     最近,患脑瘤离世的五常4龄童小陈林捐献器官的故事,感动了全国。其实除了器官捐献者,在哈尔滨,每年还有三十余位遗体捐献者,默默地用生命尽头的最后一点光芒,照亮着医学研究的前路。

     哈尔滨市志愿遗体捐献登记接受站成立14年来,截止到今年4月15日,已有235位志愿者实现了遗体(眼角膜)捐献,共有6623人在《黑龙江省遗体(眼角膜)捐献志愿者登记表》上签下了名字。

     15日,记者来到哈尔滨医科大学解剖学馆和志愿遗体捐献登记接受站,带您了解遗体捐献背后的感人故事。

    

     致敬向这些“无语体师”深鞠一躬

     15日上午10点,哈尔滨医科大学解剖学馆三楼,一堂局部解剖学课刚刚结束。尽管实验室里安装了通排风系统,空气中仍弥漫着福尔马林气味,让人忍不住掩鼻。

     灰色的金属解剖台上,躺着十余具“无语体师”。他们没有姓名,区分标志是脚上挂着的一个小牌,上面刻着编号和遗体捐献时间。

     “无语体师是医学院学生对解剖教学用遗体的一种尊称。这些遗体捐献者,就像是一个个无言的老师,虽然没有语言和动作,却用身躯带着学生探索人体的奥秘。”解剖学教研室副主任马晶向记者解释道。

     2013级临床医学专业的大二学生程博刚刚做完实验。他和所有临床医学的学生一样,通过上解剖学课,触摸和切割捐赠者的遗体,来真正认识人体的每一块肌肉和血管。

    

     虽然是实验课,但每个学生都保持静默,按照老师的指导,在用手术刀切割遗体时,动作轻柔、谨慎,为了保持遗体完整,肌肉通常不允许被横向切断。“做局部解剖时,为了表示尊重,我们会用白布把捐献者的面部和会阴部位遮住。上完课后,再将遗体包好,喷上保存液。”程博告诉记者,绝大多数医学院的学生面对遗体时,不会感到恐惧,而是心怀敬畏,每次拿起手术刀,都带着一种“庄重的仪式感”。

     在通往解剖学实验室的狭长走廊里,记者看到,墙上挂着一个淡绿色的宣传板,上面写着这样一段话:“我们教学所用的标本,来自遗体志愿捐献者,来自一次崇高的选择。当生命落幕,他们把自己作为一份特殊的礼物,永远在这里驻足。有什么会比这种胸怀更宽广?有什么会比这份信任更沉重?让我们,为这些伟大的灵魂,深深地鞠躬。”

     程博说,在进行遗体解剖实验之前,老师会领着他们一起鞠躬默哀,“虽然捐献者已经看不到了,但我们所有想说的感谢的话,都在这最后的鞠躬里,感谢他们为医学所做的贡献……”

    

     忧虑

     缺失的三分之二

     “去年我们接受了32具遗体用于教学研究,而每年教学所需的遗体至少要80—90具。”哈医大解剖学教研室主任张雅芳,已经从事解剖学教学28年了。这几年,遗体解剖数量的巨大缺口,让她感到分外忧虑。

     “就目前的标本存量来看,也许再过三五年,医学院学生的局部解剖学课恐怕会难以为继”,张雅芳给记者举了个例子,“目前是8~10名学生同看一个标本,随着标本数量不足,以后可能会20~30个学生同看一个标本,那意味着每个人的实际动手操作经验几乎为零。”

     观看器官模型或者用三维数字化演示,被人们认为是某种替代局部解剖学实验的方式。但几乎可以肯定的是,这种“纸上谈兵”的演练方式,必然会对临床产生影响。

     “一是实际经验不足,医生手术时心里没底,二是对人体脏器不熟悉,手术等于是在病人身上练习,盲目切割的危害可想而知。”张雅芳告诉记者,不仅是医学院的学生,就连省内几家大型医院的外科医生,在进行重大手术前,也会回来重新做解剖实验,几乎可以断定,“即便计算机技术再发达,临床经验再丰富,解剖学实验仍是不可替代的。”

     尽管近些年,人们的观念逐渐在改变,哈市遗体捐赠数量也在逐年上升,但上升的幅度非常缓慢。据记者了解,去年,哈医大接受志愿捐献遗体32具,全部用于医学实验研究,仅比2013年增加了4具,距离教学所需数量还差三分之二。张雅芳曾去外地考察,她发现在遗体捐赠方面,上海、深圳等城市远比我们做得好,“那边观念相对比较开放,遗体捐献者比较多,捐赠数量完全可以满足医学院学生的实验需要。”

     然而,等待人们转变观念是一个漫长的过程,张雅芳和她的学生们显然已经没有太多的时间。作为哈尔滨市政协委员,她想到了另外一个办法。今年年初,张雅芳在政协会议上递交了一份提案。她呼吁有关部门能够尽快重视起来,允许医学院将一些无主尸体,在保存必要的身份证明后,用于解剖学教学研究。

     有人质疑,这种做法过于冷酷,不但是对逝者的不敬,而且有违社会伦理。张雅芳心里不是没有犹豫,但面临抉择时,她不得不选择站在活人这边。

     作为医学教授,她显然更清楚一点,“如果没有遗体用于解剖实验,那意味着将会大大增加患者们的手术风险。谁也不想做‘恶人’,可是谁能承担因经验不足造成的危险呢?”

    

     怅然生死只在“一眼之间”

     哈尔滨市志愿遗体捐献登记接受站,设在哈医大解剖学馆一楼右侧的一间小屋里。这间朝北的小屋,只有十几平方米。

     窗台附近立着一排档案盒,记者仔细查看了其中的两个,一个写着“2014年捐献登记”,另一个写着“2014年已捐献人员”。在外人看来,这两个档案盒紧紧挨在一起,但从某种意义上讲,它们中间有一道无形的线,隔着生与死。每一年,都有一些捐献登记者的名字,从一个盒子转移到另一个盒子里,而他们的躯体最终躺在三楼的金属解剖台上,成为医学院学生口中的“无语体师”。

     今年32岁的付旭,是志愿遗体捐献登记接受站的工作人员。15日中午,记者见到了这个神色黯然的年轻人,也许是见过了太多的诀别场面,他的脸上明显少了几分朝气。在登记接受站的沙发上,付旭接待过数千位前来咨询或填写遗体捐献申请表的人,在他看来,生死往往只在“一眼之间”。

     “我一般只和捐献者见两面。第一眼见时,他们来这里在申请书上签字,第二眼见时,是开车去医院或者家里接他们回来……”从2010年工作至今,付旭在逝者家里或医院一共接受了147具遗体。

     “是接受,不是接收。”付旭跟记者反复强调着,他一脸严肃不容有误,一字之差里饱含着对逝去生命的敬意。

     记者注意到,在这间布置得十分素净的小屋里,唯一的亮色是挂在窗户上的一个彩色大风筝,它与周围的陈设如此不搭,却又让人产生一种莫名的和谐感。

     “成百上千的志愿捐献者,在签下自己的名字后,一抬头就能看见这风筝,它就像是一种安慰,让人看到一个没有牵绊的自由灵魂……”付旭抬起头望着风筝,神色怅然。

    

     尊重即便捐献者反悔也能理解

     “电话一响,就意味着任务来了。”付旭的工作时间与医学上的死亡危险时间基本重合,经常是在深夜和凌晨。

     接到家属的电话后,他会立刻叫上司机和工人一起 “出任务”。从事这份工作快5年了,付旭再也没买过一件颜色鲜艳的衣服,工作电话常年保持24小时开机,甚至连洗澡时也要把手机带进浴室里。去年大年三十,吃年夜的时候电话响了,他立刻带人赶到遗体捐献者的家里,面色凝重地站在一旁,等待接受遗体。

     如果参照捐献登记上的实际人数,付旭的工作本应该比现在更忙。有数据为证,截止到今年4月15日,哈尔滨市志愿遗体捐献登记接受站成立14年来,共接受捐献登记6623人,而实际完成捐献的共有235人。付旭见过一些前来登记的重症患者,看样子不久于人世,但是此后几年,他一直也没有接到家属的来电。

     “六千多个来登记的志愿者里,大概有20%左右的家属最后没再打来电话,也许是离世后,直接拉去殡仪馆火化了。”当然,付旭从来没有主动联系过这些人,他怕被当成是“催命的”,也尽量避免跟志愿者及其家属有更多的交流。

     “遗体捐赠首先是一种社会公益事业,不能强制执行,就算捐献者和家属签完字以后反悔了,我们也能充分理解。”付旭一脸诚恳。

     理由为了一个共同的“意义”

     在志愿捐献者的电子档案中,记者看到,在这6600多人中,年龄最小的19岁,最大的97岁。工作人员告诉记者,他们中有三分之一是老党员、老干部,三分之一来自普通市民,剩下的三分之一是无力支付丧葬费的困难户。

     接待志愿登记人员来访时,付旭和他的同事们几乎很少发问,只做倾听者。在签下捐赠书之前,很多志愿捐献者不约而同提到了一个词:有意义。

     他们接待过豁达的肺癌晚期病人,“我这病啊治不了了,儿女都在国外,我就不给他们添麻烦了,从确诊那天我就想好了,死后把身体都捐出去,这样有意义……”

     有前来咨询的老人,听说捐赠遗体需要征得子女同意,立刻说“我现在就回去给孩子做思想工作,你们一定先帮我做登记,我很快就回来……”第二天,果真领着孩子一起来了。

     让工作人员印象最深的是一对老夫妻,他们互相搀扶着来到遗体接受站,“皮囊烧了也是烧了,买墓地有啥用,过了三代谁还记得你,还不如做点儿有意义的事儿……”临走前,老大爷让工作人员放心,“万一去世以后子女反悔了也不要紧,你看我们俩人呢,一个人不在了,后事另一个人说了算,至少能捐一个!”

     在志愿捐献者中,还有解剖楼的设计者之一。在捐献同意书里,这位姓战的老人写道:“1954年,我参与设计了医科大学的教学楼,在建筑投入使用期间,作为设计员来这里回访,遇见了一个正在做解剖实验的学生,他跟我讲了很多解剖学的意义,我决定死后要把遗体捐出去……

     在众多遗体捐献证明里,记者还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朱占华。这位身患胰腺癌的的哥,曾被称为“冰城好人”,去年4月,家属按照他生前的嘱托,将他的遗体捐出来用于科学研究。如今,这个“冰城好人”没有离开这个世界,在这栋教学楼里的某处,以另一种方式教人救人……

     心结哪里能容得下一座纪念碑?哈尔滨市志愿遗体捐献登记接受站,负责承接哈市各区县及绥化地区的遗体捐献工作。一旦接到远一点儿的家属电话,工作人员立刻开着救护车直奔高速,“执行任务时,并不是每次亮工作证都管用,有的收费站还是坚持要取过道费。”

     这笔费用从哪来?

     “接受站是公益性质的,总不能管家属要钱吧。”所以多数时候,付旭和接受站的其他工作人员只能自掏腰包。

     其实,掏钱还只是小事儿,在登记接受站工作5年,付旭最怕的是每年清明节,这是他的一个心结。目前,由于种种原因,所有遗体捐献者死后不留骨灰,也没有墓地。每年清明节,他都会接到不少遗体捐献者家属的电话,电话那头,经常有人泣不成声:“我想去看看我爸,给他扫扫墓,可你告诉我,我现在该去哪儿呢?”

     五年来,这个问题一直困扰着付旭,因为没法给家属一个交代,他甚至觉得自己有点儿轻度抑郁了。这个城市如此之大,却不知哪里能够安放一座纪念碑。付旭一直期待着,有朝一日,哈尔滨能像扬州、昆明等地一样,在城市周边交通便利的公墓里开辟一小块墓区,树起几块纪念碑,在碑上,刻下每一个遗体捐赠者的名字,“好让这些遗体捐献者的家属们,有个缅怀家人的去处,也让更多的市民来这里接受生命教育。”

     “我想选一个晴朗的日子,带上一束花,到纪念碑底下坐坐。”这个曾经的医学院学生对记者说,他很想去和那些此生只见过两面的遗体捐献者再多聊几句,对着那一个个熟悉的名字,毕恭毕敬地鞠上一躬……

     哈尔滨市志愿遗体捐献登记接受站地址:哈市南岗区保健路157号 哈尔滨医科大学解剖学馆一楼110室

     联系电话:0451-86662941

     它山之石

     ★《云南省殡葬管理条例》规定,捐献遗体供科研、教学使用的,丧属凭使用遗体单位的证明,到死者生前所在单位或者有关部门领取丧葬费、抚恤费。

     ★重庆医科大学当场给登记捐献者颁发荣誉证书、正式接收时给家属颁发荣誉证书,还设立告别厅,满足捐献者亲友举行短暂告别仪式的要求等。重庆市红十字会还牵头买了一块墓地,为捐献者免费留名,供其亲人家属寄托哀思。

     □文/摄 本报记者 周际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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