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拍北京医生的一天
2014/11/15 医学界杂志

    

    

    

     近期连续发生的多起医生猝死事件,让公众开始关注医生的“过劳”现象,同时也让一向被忽视的麻醉科医生成为关注的焦点。麻醉科医生的一天究竟是怎样度过的呢?那就随记者来中国人民解放军空军总医院一探究竟吧。

    

     早上8:32,记者换好手术服来到空军总医院手术区,8号手术室里的麻醉科医生夏舒萌主任和田艳艳医生已开始为第一台手术的患者进行诱导麻醉。“深呼吸,不用紧张,一会儿就睡着了”,夏主任轻声引导着病人。

    

     8:41,两位医生完成麻醉诱导,把时间交给外科医生开始进行手术准备工作。夏主任说,每天早上不到8点,麻醉科医生护士就要开始检查设备、准备手术,在真正的手术开始之前,往往需要一个小时的精心检查和准备。

    

     “手术医生治病,麻醉医生保命”,正是这句话背后的责任使命让夏主任在麻醉科一线奋战了31年。据了解,夏主任是空军总医院最有经验的麻醉医生,今年8月她已到退休年龄,但因为医院麻醉科人手太紧张,尤其是缺少夏主任这样资深的麻醉医生,空军总医院又将她返聘回来继续为患者服务。今天,夏主任的工作量相比平时较为轻松,她只需要负责8号手术室今天的4台肝胆外科微创手术,而绝大多数时候,她需要同时照顾两间手术室的情况,来回穿梭,同时指导两位年轻医生完成麻醉。

    

     8:59,“夏主任,我们可以开始了”,依照惯例,主刀第一台腹腔镜保胆取石术的冯医生在手术开始前告知麻醉医生。夏主任立刻调整麻醉药物剂量,加深病人的麻醉程度,这时手术才能正式开始。

    

     9:26,手术进行中,夏主任告诉记者,今天的4台手术都是腹腔镜手术,需要全身麻醉,诱导时使用静脉麻醉,诱导结束后改为呼吸、静脉复合式麻醉。腹腔镜手术看似简单,过程中病人不会大量出血,但麻醉操作起来并不容易。这是因为手术中需要将二氧化碳冲进病人腹腔,若手术时间较长,二氧化碳被人体吸收就会影响病人体内的酸碱平衡,进而影响胸腔压力,影响心率,因此,麻醉过程中需要全面监控,将病人调整到最近似生理的状态。这时,麻醉医生和外科医生的沟通更为重要,因为手术开始、结束或者发生突然刺激时,麻醉医生都要根据具体情况调整麻醉药量。

    

     9:41,手术结束,几乎是片刻之间,病人就缓缓睁开了眼睛。“手术已做完,很顺利,马上就好了,不怕!”夏主任像跟孩子说话一样安慰着病人。“我都忘了在做手术了,做了个梦就做完了。”这是病人醒来后说的第一句话。

    

     9:48,医生护士们将病人推到了手术室隔壁的麻醉恢复室,给病人一段时间恢复精神。

    

     10:12,伴着麻醉恢复室里悠扬的音乐,病人的状态已基本恢复。回到手术室准备下一台手术的夏主任再次来到恢复室,签字确认病人一切正常,才离开手术区。

    

     10:20,夏主任和田医生很快完成了第二台手术病人的麻醉,手术开始了。

    

     11:24,第二台手术顺利完成。手术过程中,夏主任虽然不需要像外科医生一样围在病人四周,但她的精神一点儿都不能放松。即使是在跟记者讲解的时候,夏主任也在时刻盯着监视器上的数据,同时听着各种设备的声音。哪里的声音不对,她都要过去一看究竟,因为任何小事都有可能影响病人麻醉的情况。

    

     12:26,去食堂简单吃过午餐,夏主任又回到8号手术间准备今天的第三场手术。夏主任说,麻醉医生一般每天都要在医院工作12个小时以上,早上7点来,晚上9点走是家常便饭,即使一天安排的手术做不了那么长时间,他们也需要在手术结束后查看第二天要做手术的病人的情况,判断是否可以进行手术,并让家属签署风险同意书。而住院医师则更为辛苦,他们不但要和主治医师、主任医师一起会谈病人、参与术前麻醉,还要值夜班接待急诊患者。

    

     和夏主任一起进行麻醉的田艳艳医生是空军总医院麻醉科的住院医师。她告诉记者,住院医师要当满五年才能够评职称,现在麻醉科有五个住院医师轮流值班,每五天轮一个夜班,不分周六周日,夜班过后的第二天还要正常手术,非常辛苦。

    

     13:54,8号手术间今天的4台手术全部顺利完成。“一天4台手术全都这么顺利的情况非常难得!”夏主任说。

    

     15:00,记者在麻醉科薛晓东主任的办公室看到,共15个手术间中有7间依然在进行手术。

    

     薛晓东主任说,麻醉科医生工作量大、压力也大,这也是他眼里麻醉科医生猝死频发的原因。他说,现在各大医院的麻醉科医生可谓“奇缺”,由于麻醉科医生的工作模式需要一个人独当一面,同时需要大量的实战经验,因此培养人才非常难。以空军总医院为例,理论上每个手术间要配备2名医生,可现在只有20个医生来照顾15个手术间。薛主任还说,比起医院里的其他人员,麻醉科医生的压力更大,因为他们接触的是病人就诊过程中病情变化最大、风险最高、最容易发生问题的环节,全院的插管抢救都是由麻醉科医生来负责,病人命悬一线的时刻,冲上前的经常是麻醉科医生。“病人血压下来了,麻醉医生的血压就上去了”,这就是麻醉科工作的现状。

    

     15:11,薛主任刚离开办公室,电话突然响了。刚好在附近的夏主任接起电话,听说是手术间一位病人血压突然降低,年轻的麻醉医师已采取措施,但不见好转,紧急求助。挂下电话,夏主任立刻跑向手术室。

    

     这位病人正在进行腰椎手术,她已73岁高龄,并患有糖尿病。夏主任说,病人被麻醉的时间越长,情况就越复杂、越危险,而这位病人从早上9:01麻醉完善,到现在已过去6个多小时,心跳血压都很不好,出血超过3000毫升,单靠调整麻醉药含量已经不管用了。

    

     15:25夏主任查看情况后,给病人调整了麻醉药量,并补充了钾离子、钙离子的含量,10分钟后,病人的情况慢慢好转。

    

     15:29,病人状况已经基本稳定,心跳、血压都恢复了正常水平,夏主任才放心的离开。

    

     16:03,夏主任看完病历,开始跟第二天即将做手术的患者沟通情况,查问病人的血压、药物史、病史等身体状况。为了避免加重病人对手术紧张的情绪,夏主任婉拒了记者继续跟拍的请求。

    

     记者手记

     她那么累还那么温和

     今天是记者第一次进入手术间采访,虽然亲历的4台手术都是微创的小手术,医生们的工作状态依然让记者记忆犹新。从早上进入手术间后,夏主任就一直忙前忙后,闲下来还要给记者讲解,大家劝她坐下歇歇她也一直没有休息,一直到第二台手术进行过半,11:07她才第一次拉了椅子坐下休息。夏主任跟病人说话时温和、耐心、沉稳的语气,可以让病人明显放松下来。每天面对每位病人重复这些安慰的话,31年来夏主任还是这么耐心。下午手术结束后,夏主任立刻投入到第二天的准备工作中,她非常顾虑患者和家属面对手术的紧张情绪,几次三番跟记者解释不要跟拍的原因,这一切都让记者由衷得感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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