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写 | 四名自杀的医生
2014/12/9 医学界杂志

    

     这是文特森两岁时的样子。当他从医学院毕业时,他重新裱了这张两岁时的照片,送给他的父母。

     他是家中给所有人带来欢笑的长子,有点小淘气,爱整些无伤大雅的恶作剧。他的阿姨Edna回忆说,他在语法学校上课时,喜欢将他的腿搁在前排的椅子上。老师看到了,让他把腿放下来,他却一本正经地告诉她:“我必须将我的腿抬高,因为我有静脉曲张!”

    

     18岁的文特森

     这是文特森在高中毕业舞会的照片。那时的他,富有同情心,有些青春期的小敏感,善于交际又保留有自己的私人领域。是一个运动员和艺术家,强迫性的完美主义者。好学生。没有任何不良嗜好。他的母亲回忆说,他只是一个简单的、正常的好孩子。

    

     25岁的文特森

     这是他从医学院毕业的照片。在那之后,他前往纽约开始住院医师规范化培训。而两个月后,他自杀了。

     为什么?是医院里发生了什么吗?

     他的母亲说,那段时间他有些低落。他就住在医院附近,下班后却绕远路开车,多用了45分钟才到家,然后一回家就直接进自己的卧室闷头睡觉。他瘦了很多,失去了往常的幽默和欢笑。家人都注意到他的不寻常,但他们认为这只是职业上的适应期。

     文特森说了一些医生们公开羞辱实习生的事。他和他的搭档在等他们的病人做扫描时都靠着墙睡着了。他怀疑自己正抢救的这个因侵犯女生被发现而跳楼的大男生,被他侵犯过的女孩正躺在隔壁的病房里抢救。他说,自己被急诊室里的患者吓到了:那是车祸的幸存者,她们让他想起来自己的母亲和阿姨,总是开车不扣紧安全带……

     一天,文特森用一根皮带把自己吊在了衣橱里。他留下了这样一张字条:

     “I love you mum. I’m sorry.”

     格雷(Greg)

    

     这是3岁的格雷。外向,聪明,对世界充满好奇。5岁时,他的姑妈,一位法语教授,问他有没有哪个词是他想知道用法语怎么说的,于是他说了一个相当复杂的词:Guacamole(鳄梨酱)。

    

     格雷和他的妈妈

    

     格雷从医学院毕业

     从医学院毕业时,格雷是一位钢琴家,画家,和诗人。他是一位深受患者喜爱的文艺复兴式的医生。在他离世前一年,他曾给同是医生的父母写了这样一封信,信上摘抄了两段他非常喜欢的话:

     “我喜欢行医。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但有时候,这近乎像是特权的东西同时又是一种负担。在解剖室里,我们开始我们的职业生涯,而那里惨不忍睹,是许多普通人一辈子都不愿踏入的地方。我们在血腥的手术室和ICU学习,很少有人离开那里后,仍能保留天真。我们将自己的生命用于见证那些身缠疾病的灵魂所承受的痛苦。我们拥有高薪,有智力上的刺激,幸运的话,我们还受到患者们的拥戴和信任。然而,在特定的时候,当我们的患者抢救无效的时候,这场生命和生命的交易在我看来是难以维系的。

     在行医过程中,我们怎样才能保护自己不受到感情上的创伤?在陪我们的患者熬过最糟糕的经历时,我们怎样才能避开抑郁、极端的情绪应激反应、甚至吸毒的诱惑?”

     格雷是家中唯一一个有过焦虑、抑郁和酗酒烦恼的家庭成员。但他并没有在临床诊疗中出过错。一切都还正常,直到他做住院医的第二年,一个医生健康项目(Physicians Health Program,PHP)规定他需要进行一个90天的疗养计划。他被送到300公立外的地方。这让他觉得自己被边缘化,被轻视,而且该计划会让他落下3个月的住院医规培。格雷隐瞒了自己的抑郁和药物滥用的情况,想结束这个计划。就在他死前24小时,他去见了自己的精神科医生,而后者同意安排他在当地医院治疗,但项目组(PHP)不允许他离开,这让他倍感羞辱。

     最后,格雷用手术刀切开了他的双侧桡动脉和背动脉,在烛光,音乐,和家人照片的环绕里,绝望而安静地离开了这个世界。

    

     格雷的绝笔信

     凯特琳Kaitlyn

     她是一个甜美的女孩,几乎从没给自己的父母带来任何麻烦。从学前期开始,在作业和学习方面,她就从不需要任何帮忙。3岁的时候,已然有“学霸”风范的她开始戴上了眼镜。

    

     凯特琳和她的母亲

    

     高中时候的凯特琳

     在高中,凯特琳是一个爱思考的学生,她同时还是个艺术家和诗人。作为一个有点社交焦虑症的内向的小姑娘,凯特琳身边总是有一些亲密的好友--除了在医学院的日子。在这里,每个人都忙着学习,“人们只顾着走自己的路”,她这样告诉母亲。那时候的她非常孤独。她的完美主义更严重了:严格控制饮食,开始跑马拉松,瘦了很多。她每天跑10-12英里,同时在学习上表现突出,总是保持考试第一的位置。

     不幸的是,优秀的她并没有等到毕业典礼上庆祝的那一天。她像是完成一项学校布置的项目一样,用氦气精心策划了自己的自杀,并留下两页纸的自杀声明。在信上,她说,自己长期隐瞒了自己的抑郁症,以保护家人和自己。

    

     入读医学院,23岁的凯特琳

     不过,凯特琳除了受困于抑郁症之外,更多的挣扎可能源于高智商带来的“与众不同和孤立感”。她成长于北卡罗来纳州最贫困的一个郡,而她总是人群中最聪明的一个。也许她曾期盼过,在进入医学院后,她最终会在智商相近的人中找到归属感。

     可是,医学院很少会为学生创造一种适合友谊发展的环境。这些聪明而敏感的年轻人被要求在短时间内精确掌握海量的知识,却缺乏感情上的指引和支持。也许,有无数个医学生曾躲在无人见到的深夜里哭泣,无助,孤立,茫然--这就是我们的文明社会培养它的治愈者的模式。

    

     凯特琳的绝笔信

     帕梅拉Pamela

    

     两岁的帕梅拉

    

     医学院毕业典礼上的帕梅拉

     两岁的时候,帕梅拉就是一个有主见的、快乐的小女孩,她通过和大人的谈判,为自己争取到睡觉和洗澡自己定时间的权利,并说服她爸爸把思乐冰(一种碎冰饮料)和糖果。生活一直都很美好,直到她的第一年医学院学习。入学短短几个月后,由于那被她称为“野蛮和非人道的医疗培训”,她罹患了严重的抑郁症。几年后,受够了那些流水线生产出来的药物,她自杀了。

     与上面几个案例唯一不同的是,她被抢救了回来。现在,她成了为另三个抢救不回来的人说话的人。

    

     帕梅拉医生

     这些案例绝不是孤立的。所有在高度竞争、不人道的环境中感到孤独的人,所有被剥夺了睡眠、每周学习或工作超过80小时的人,还有所有隐藏了他们的抑郁、努力表现得正常并高速运转、直到结束他们生命的人,都有可能面临同样的挣扎和来自终结的诱惑。

     可以看到,在这些案例中,充满了迷惑、隐瞒和谎言,但这些医生们面临的困局并非毫无出路。帕梅拉医生倡议建立医务系统中的三级预防机制,对存在困惑的医生进行早期识别、及早干预,同时呼吁社会给予医生这个群体更多的关注。

     原文链接:http://www.medscape.com/viewarticle/8344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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