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了,我的医学人生路
2015/6/29 医学界

    

     本文作者系《医学界》新晋医学编辑,有6年三甲医院行医经历,曾经“以科室为家,越忙越兴奋”,然而,“慢慢发现做医生已无法入眠,不入睡何来梦境,无梦境何谈梦想,梦都没了,去实现什么呢?于是选择离开……”。特此推荐,或与你有戚戚焉。

     作者:玉灵

     来源:“玉灵的医梦世界”微信号

     记2009年8月12日,入老年科进行第一次集中培训,内容看似枯燥,却从下午4点持续到晚上8点,并使我深深感动到想哭。

     科主任从她的亲身经历和体会讲如何做好老年科医疗,与病人沟通,规划自己的职业生涯以及老年医疗的过去和将来。我总觉得在讲述任何概念时,没有什么比从切身经历出发来得更有说服力和影响力了。想要做一时的好事很容易,难的是一辈子做好事;同样,想要做个时时关心病人的好医生,光想很单纯,但要真正做、还要一辈子做,那就太难了。

     医生的一言一行都要经过思前掂后,比如一个恶性肿瘤病人,医生不该总在病人和家属面前给他下判决书,虽是事实,但这样做对病人及家属太不顾及情感,然而也不能给他们太多希望,因为毕竟渺茫,当然更不能欺骗说假话。这时候换位思考很重要,有些你认为理所应当的事,但对别人来说却是很难接受的。老年科几乎已是八十岁以上,甚至九十几岁的高龄老人,他们中很多是各种疾病缠身,伴有痴呆,或是行动不便,又或是得了恶性病残喘生命的人,他们很难交流,但又恰恰是最需要关心和帮助的人。

     不由自主地想起我的爷爷,患食道癌后身体每况愈下直至油灯枯竭,那时的我正在医院实习,关心着病房里素不相识的病人,却唯独疏忽了自己的亲人爷爷。没有好好地想过晚期肿瘤病人的心理,没有好好陪伴当时内心惧怕的他,直到他死时后才追悔莫及。而我在老年科工作就好像是上天给我的另一种形式,让我照顾更多的老人,像爷爷一样走到晚年的老人。

     2009年11月5日上午,我“送走”了入科以来的第一个病人——祥爷爷。正因为祥爷爷的送别是所有人都意料之内的事,所以家属也没有哭天喊地,只是谢谢我们医生的尽责职守。而我们的抢救也是有条不紊,按部就班。就在我打完死亡小结,一点一点翻阅祥爷爷如同一部长篇小说般“在医院的365天” 的病例时,静悄悄的办公室里一阵莫名的失落感向我袭来,就如同祥爷爷一辈子的小说最终安静地在我这里终结,而无人问津。人,真的是什么也带不来,什么也带不去的。送完了祥爷爷,当晚我们的史婆婆又告病危了,继续忙活了好一阵,俺干脆就以科室为家了。有时觉得自己挺奇怪的,每次遇到抢救,重病号,处理等等麻烦事,搞得很辛苦很累甚至还有心急如焚,不停地想着怎么办,但内心却很兴奋,很期待,很想去观察去参与整个过程。打个比方就是听着监护仪那一阵阵想起的报警声,居然会听得有点热血沸腾……正因为如此,平时大家都叫我“热血青年”吧。

     之后的工作中也碰到了很多个祥爷爷和史婆婆,在感叹人生和生命的同时,自己的临床技能也在磨练中不断进步。经常会听到病人说:“何医生,你怎么还没回家呀,你别太辛苦了哦。你不穿白大衣差点都认不出来了”。是啊,白大衣真是件神奇的东西。它可以改变一个人的外表和容貌,更重要的是它让人负有一份使命和责任感!走进老年科的门,做好老年科的人。我一直以此信条激励着自己,做好这份平凡而又特殊的工作。

     直到2012年秋天得到去日本山形大学病院进修半年的机会。半年中,我接触到先进的医疗管理理念和医疗技术,但更让我体会深刻的却是当地的医学人文。医患之间的平等信任与相互尊重,各种体现在细节中的无微不至,还有人与自然和谐的环境,这不禁令我心驰神往,迫不及待地想把那边好的东西带回来。

     但是回国之后,我发现医患关系不但没有改善,反而越来越紧张,大环境使得医生如履薄冰、如临深渊,伤医、医暴、甚至弑医案屡见不鲜。患者与家属的不理解,甚至无理取闹、“农夫与蛇”,在医院每天都可以上演。医院上下也是丝毫不敢松懈,不知道从何时起每天的工作只是时刻想着怎么做才不会被投诉、被告、被骂、被打,尽量少惹麻烦。就这样,在恶劣的大环境、无奈的小环境、上不完的夜班、倒不完的时差中,并以消耗着健康为代价,我的热情一点一点被磨灭了,在这里我似乎看不到未来,看不见阳光……

     人是很脆弱的生物,工作、生活、学习、压力、烦恼、困惑……每天都围绕着我们,特别是每天会看到人间悲剧和惨剧的医生们。有时病看不好,医生甚至比病人自己还着急,真的很想把病人拉回来,却也有可能在无形之中推了他一把,正如有句话说的,有些病人可能死于医生太过积极的治疗中。同时,医生又必须抛弃个人情感,任何时候都需要理性思考问题。做医生的不就指望着病人能病好出院么。

     但在目前这样一个环境中,我觉得平凡的我也许力不从心了。当我离开时,许多同事都很惊讶地来问我说:“想想当初刚进医院工作时,对未来怀着多少憧憬的小何,多么有冲劲,多么活跃,永不疲倦,竟也被折磨成这样了么?感慨万千!”。曾经有那么一段时间我苦苦思索:究竟我要不要离开?我为什么离开?因为永无止境的夜班?因为高强度的工作?因为看不见的未来?然而就当我才离开一个月——这个黑色的六月,有着医师节的六月,竟发生了一系列连续的伤医、医暴事件,其中还有发生在大学室友的所在科室,当时刚看见消息的我一度担心,确认她没事后方才安下心来。

     当医生护士已成为刀架上的高危职业,成为家人朋友会时时担心的对象,我不知道有多少人的经历跟我相似,也不知道究竟有多少人跟我一样选择离开。但有一点,我直到现在都十分的清楚:那就是我从未停止过对医学的热爱,对能够帮助和挽救他人生命所带来的快乐和满足感。那颗初心一直未改变!

     身虽离开,但“心”从未远去!与所有学医人共勉,勿忘初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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