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为人知的中国换头实验
2015/7/10 医学界
导读：1959年，中国科学家进行了一次头部移植实验，经过六次实验，两只狗的头被连结在了一起。
作者：刘十九
来源：“壹读”微信号(yiduiread)
(《医学界》转载本文已获授权)
世界上第一例人类换头术可能在2017年就实现。30岁的俄罗斯科学家瓦雷里?多诺夫可能是第一个接受手术的人类。作为一名肌肉萎缩症患者，他的头颅将被移植到一个新的身体上。
换头术除了伦理争议，最大的挑战，在于两点：一是免疫系统排斥反应，二是中枢神经系统的连接。
因为换头必定意味着切断脊髓，而要将脊髓重新连接起来……难于上青天。据意大利医生塞尔吉奥?卡纳维洛的说法，他可以用一种名为聚乙二醇的化学物质使脊髓融合，还能通过注入干细胞连接脑髓和脊髓。
不过，今天要说的不是新技术的未来，而是1959年，中国科学家进行的一次头部移植实验。
苏联医生的实验震撼了世界
1954年，美国波士顿的医学家哈特韦尔?哈里森和约瑟夫?默里成功地完成了第一例人体器官移植手术——肾移植手术。于是，人体器官移植成为了一门前沿学科。人类看到了治疗疾病的另一种可能：当某个器官坏掉，只要像换零件一样换一个好的就可以了。这种想法即便在今天，也很让人兴奋。
为了探索器官移植的更多可能性，美苏英等大国的科学家都展开了动物实验。
其中，最令人震惊的是1959年，苏联医生弗拉基米尔?P?德米科霍夫进行的犬的头部移植。《生活》杂志报道了这次实验，并留下令人震撼的影像记录。
德米科霍夫将一只小狗的前半身移植到了一只德国牧羊犬的脖子上。手术之后，这只人造怪物的两个头都能呼吸、活动、进食。
正在进行手术的弗拉基米尔?彼得罗维奇?杰米霍夫医生
手术之后存活的两头狗
这次试验的过程和结果，通过媒体传遍世界，成为苏联医学领先世界的一个象征。
一个海外归来的科学家
当时的中国，毛泽东在前一年提出了“十五年超英，二十年赶美”的口号，并开始“大跃进”和人民公社化运动。
在苏联的狗头移植实验之后几个月，一群中国的年轻医学家就盯上了这个值得赶超的目标。
赵士杰，时年43岁。他出生于一个医学世家，在加拿大获得医学博士学位。1955年，和当时很多怀着中国梦的海外才俊一样，他放弃在美国的优越生活，回国组建哈尔滨医科大学附属第二医院心胸外科。
之前，他们已经做了动物心脏和肾脏移植术，但是，头部移植术无疑还是最复杂、最有挑战性的。
据1960年第2期《黑龙江医药》杂志报道，“哈尔滨医科大学附属第二医院外科教研组的教师们，在党的八届八中全会和省市委扩大全会精神鼓舞下，高举总路线、教育大革命的红旗，怀雄心，立大志，努力攀登科学高峰”，决心做狗头移植实验。实验的负责人，就是赵士杰。
“勇士”和“贡献”
实验一共进行了六次，前四次全部失败。第五次成功了，一只白狗的头被移植在了黑狗脖子上面，成为一只双头狗，但手术后狗只活了32小时。
1959年11月26日下午1点钟，第六次实验开始了。
用于第六次实验的两只狗，大狗叫“勇士”，小狗叫“贡献”。这两个名字意味深长：大狗需要勇气来接受实验，而小狗则要为科学贡献全部了。
“贡献”被麻醉之后，头部连同前肢从身体上分离，移植到了“勇士”的脖子上面，看起来像是一只小狗趴在大狗背上，用前爪抱着大狗的脖子。
科学家们给这只人造的新动物——我们不知道该怎么给它命名——起名为“勇献”。既是两只狗的名字合体，又意味着勇敢献身。
手术是怎么进行的？
现在我们没有足够的材料来了解当时手术到底如何进行，不过，另一份材料可以让我们了解这种移植手术的秘密。
当时，展开狗头移植实验的单位不止一家。河北医学院也曾经进行过探索，并将方案记录在1964年第一期的《河北医学院学报》上。
按照这篇《狗头移植拭脸的一种方法》记载，要选择“健壮而驯养的成年狗一只作为受头狗，另选一健康的幼年狗作为供头狗”，一般“以大狗的体重较小狗大2倍左右为宜”。
之后，将大狗颈部切开，找出右侧颈部总动脉和颈外静脉，小狗则从第四肋间切断，引出臂头动脉和前腔静脉，用套管将它们的动脉和静脉连接起来，使大狗的血液能够供应小狗头部。之后，手术者迅速切断小狗脊柱，“除去下胸段内的组织(心脏和肺脏等)，并对脊椎腔内学管作压迫止血”。
接下来，要对小狗的气管和食道缝合，再把肌肉、皮肤和大狗缝合在一起。
《狗头移植拭脸的一种方法》中的示意图
据文章记载，被移植的小狗头清醒后，“鼻翼和喉部有与正常呼吸节律相一致的、均匀而有规则的动作”，“角膜反射和瞳孔反射均属正常”，摸它的耳朵，耳朵会扇动。它还会做出吠叫的动作，但是因为肺脏已切除，所以发不出声音。
“勇士”和“贡献”的结局
让我们回到1959年的哈尔滨。手术后第二天，“勇献”苏醒了。
小狗“贡献”很暴躁，总想咬人，而“勇士”很疲惫，它在手术后16个小时起来走了三圈，“吃了一小盒干饭”。而“贡献”也吃了东西，喝了一些肉汤，但是它已经没有消化器官，这些吃进去的食物，都从连通到体外的食管排出了。
在医生们看来，这只名叫“勇献”的狗恢复良好。第三天，也就是1959年11月29日，连哈尔滨市委的领导在内，有100多人参观了这个科学实验的新产物。摄影师拍摄了照片和影像，形容它们“合作得很好”，“‘贡献’像骑士一样在它(勇士)身上东张西望”。据当时的资料记载，“贡献”还会在“勇士”背上抓挠，咬“勇士”的耳朵。
在生活了五天零四个小时之后，小狗“贡献”死了，“勇士”后来如何，我们无法得知。
主持这次“暗黑实验”的赵士杰为中国心血管外科发展做出了巨大贡献，培养了成千上万的医学人才，几十年间活人无数。2011年4月，他获得了中国医师协会心血管外科医师奖的终身成就奖。
而另一件值得庆幸的事，是实验动物的福利，在不断争议中得到关注和改善。
今天，在动物痛苦与科研需求之间，人类正在探索平衡点。目前最受认同的是“3R原则”，即替代(replacement)，用低等级动物替代高等级动物，用死亡动物替代活体动物；减少(reduc-tion)，将使用动物的数量降到实验所需的最低；优化(re-finement)，通过改善饲养和实验条件，减轻它们的痛苦。这已经成为大多数医学动物实验的共识。
参考资料：
《怀雄心立大志攀登科学高峰哈尔滨医科大学附属第二医院实验狗头移植术成功》，《黑龙江医药》1960年02期；
《狗头移植试验的一种方法》，何瑞荣，河北医学院学报1964年01期
(本文原标题《半个世纪前，鲜为人知的中国换头实验丨壹读百科》，点击左下角“阅读原文”，查看《壹读》原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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