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疗界能向航空界学些什么？
2015/7/28 医学界
导语：作为医生，希波克拉底誓言中“Donoharm(不伤害)”的教诲是医生们需要遵守的第一个原则。然而，医疗失误的存在和发生是医学界不可避免的事实。医疗行业工作者需要正视这一事实，并且要用有力的方法和策略来减小失误，最大可能保障病人安全。
作者：陈梁
来源：“医学界杂志”微信号
2009年1月，纽约市拉瓜迪亚机场，一架USairway航空正刚刚起飞两分钟的客机突然在空中遭受一群鹅的撞击，引擎出了故障，飞机眼看要坠毁。机长Sullenberger立即呼叫机场航管中心寻求紧急跑道迫降。副机师Skiles马上调出紧急情况检查清单，企图重新启动飞机引擎,最后机长成功将飞机迫降在纽约哈德逊河上，机组人员再次使用紧急情况检查清单(checklist)，顺利按照紧急行动方案疏散了乘客，挽救了上百名乘客的生命。值得注意的是，这些清单在航空业已经存在长达八十年之久了。
医疗安全与航空安全
其实在美国，早在这一事件登上报纸头条之前，Sullenberger就已经呼吁医疗机构采用航空业类似的安全措施来保障病人安全了。他甚至自己经营一家咨询公司，专门帮助医疗机构达到他们病人安全的目标。在七十到八十年代，美国航空意外死亡的发生率就已经达到低于两百万分之一,现在这个数字已经低于千万分之一。这些数据的提升，是航空业多年用血的代价换来的。Sullenberger号召医疗业去学习这些宝贵的经验教训，并且实施那些可以借鉴的经验和策略，来保障医疗安全。
显而易见，当今美国航空业的安全措施已经达到非常高的水准。而且，医疗行业跟航空业具备很多相似性：首先，医疗业和航空业都是非常复杂的行业，需要很多接受过长期训练的专业人士来运营；第二，它们都关乎人的生命。学习借鉴相似行业的经验对行业本身的提升和突破必将带来益处。
安全清单的运用
在众多航空业安全措施之中，运用于医疗行业的最具代表性的举措就是安全清单了。早在2006年新英格兰医学杂志的一篇文章中，Pronovost医生就发现密西根州100个ICU(加护病房)在应用循证医学证明有效的安全措施清单之后，血液感染的发生率下降了60%以上。那之后，WHO在2009年的研究证明手术安全清单(如图所示)的系统运用，有效降低了36%的并发症发生率以及50%左右的死亡率。于是，美国非常多的医院都开始在感染控制方面和手术室运用安全清单，取得了很大的效果，并且在医院其他业务中也开始大力推广。
加州大学旧金山分校(USCF)内科主任，“医院医生(hospitalist)”概念创始人BobWachter评论道，使用安全清单对医疗行业来说，不仅是一种文化上的改变，也是操作性非常强的一个措施；如果有效实施，它将对医疗安全产生非常积极的影响，可以说，这是一个医疗界的“顿悟”。
医疗交流标准化
很多情况下，医疗人员交流失误是导致病人安全受到威胁的重要原因之一。学习航空业的经验，德州大学休斯顿分校(UTHouston)内科教授Dr.Thomas就在第一年住院医师的培训上下了功夫，他组织了住院医师模拟抢救新生儿的团队训练，并且辅以两个小时的团队交流课程，结果显示接受训练和交流课程的住院医师比只接受模拟团队训练的住院医师的抢救速度要快了两分钟以上。
不仅标准化团队交流对减少医疗失误具有帮助，医院的硬件管理也应向航空业学习，进入标准化的时代。就像每架波音747飞机都具有同样标准化的操作界面，有些医院部门的构建也向其学习，构建标准化的护士站，病房以及手术室等等，来减少可避免的医疗失误。
医疗安全是否能够完全复制航空安全的成功？
虽然医疗行业与航空业有很多相似之处，然而它们也存在很多不同点，于是导致了医疗行业无法完全照搬航空业的成功经验。根据Bob Wachter的评论，在航空业广泛运用的错误报告，危险情况报告等概念，就没有在医疗行业成功实施。这个概念是由美国国家航空和宇宙航行局(NASA)提出，是一个让飞行员在不用担心受到处罚的情况下，报告自身或者其他人员的错误和危险情况的系统。在这种系统下，飞行员可以放心总结自己和别人的经验教训，防止失误以及危险情况的再次发生。然而大多数医院却没有执行这一系统，很少有医院会允许医务人员匿名报告医疗错误并且保障那些汇报者的隐私。因此，医疗工作者就很难没有顾虑地汇报医疗错误，他们会担心法律问题、同事报复、以及自身名誉等等问题。可见，医疗行业向航空业的确能够学到很多可借鉴的经验教训，然而由于行业本质的不同，医疗业仍需要根据自己的独特性，来继续创新、改善保障病人安全的有效措施，照搬航空业的经验是不够的。
(文中checklist图片来自：http://www.nejm.org/doi/full/10.1056/NEJMsa0810119#t=articleTop)
作者简介：
陈梁，毕业于上海交大医学院，曾在多伦多大学医学院、耶鲁大学医学院以及哈佛大学医学院等医学院校接受培训。目前于美国波士顿大学研究医疗政策与管理。
(本文为“医学界杂志”原创文章，转载需经授权并标明出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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