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华西医生是怎么拼命救人的!
2016/4/21 医学界

     导读:所有的医护都迅速就位,几分钟后,第一枪冠脉造影结果出来,我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

     文:华西医院心内科王勉

     来源:头条文章

     (《医学界》转载本文已获授权)

     3月18日,早上8时,准时带领组上的医生开始查房,今天是我的手术日,所以得尽快看完病人去开台。

     才查完一个病房,胸痛中心的电话响起,急诊来了一位胸痛3小时的女性,藏族,32岁。心电图提示急性广泛前壁心肌梗死。病人胸痛剧烈,已出现心累,气紧症状。病情危重,刻不容缓,为抓紧时间,等不及家属交钱,立即通过绿色通道送入导管室。匆匆结束查房,我三步并作二步向导管室奔去。

     助手和手术护士已严阵以待,手术间也准备好。助手向我简单介绍了病史,病人是西藏人,产妇,刚生产1月,长住成都,有4个孩子,丈夫在拉萨。既往体健,无任何心血管疾病病史。凌晨开始胸痛,由姐姐姐夫送入华西胸痛中心。急诊测血压96/60mmHg。心电图示Ⅴ1到V6广泛ST抬高。听到产妇二字,我心头格登一下,脑中蹦出5个字:自发性夹层。

     很快,胸痛中心的医生护送病人到来,没有更多赘述,交接资料,上台。病人很年轻,黑黑的,看上去挺壮实。懂简单汉语,表情痛苦,烦躁不安,持续呻吟。所有的医护都迅速就位,几分钟后,第一枪冠脉造影结果出来,我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从造影视频看,冠状动脉左主干体部有造影剂滞留,可见大块内膜片,前降支开口完全闭塞,回旋支开口也受累。诊断已明确,自发夹层。悲剧的是,破口在左主干体部,前降支已撕闭,回旋支岌岌可危。在记忆中,这应该是我们导管室几年来最严重最危险的自发夹层。病人没有猝死,居然坚持到了医院,可谓不幸中的万幸。现在,不幸的人又多了我一个,我该怎么处理?

     不敢再做多体位造影,因为每一次推注造影剂,会使夹层撕裂更严重。前降支已被夹层撕闭,通过介入开通血管极其困难。给心外打电话,请他们到导管室急会诊,评估能否急诊搭桥。心外的二线很快到来,看完图,他们也皱起眉头。这种自发夹层,往往壁内血肿已到血管远端,难以吻合。而他们的体外循环手术间正在运行,要做,得等几个小时。病人血压已经在垮了,几个小时,她哪还有命在啊?

     像热锅上的蚂蚁转了两圈后,我决定急诊介入。跟家属谈话,家属不能做主,让我跟她老公电话沟通。她老公还在拉萨等最近的航班。我直接告诉他:现在必须决定做不做,等你飞回来,你老婆已经没了。手术可能救她,也可能无法成功。幸好她丈夫理智,立即同意手术,由姐姐签字。

     冠脉组其他两位同事也闻讯赶来,他们有着更丰富的临床经验。其中一位调侃我:中彩票了哦。有了他们的助阵,心头踏实许多。调整情绪,继续手术。第二台的患者,造出来是三支严重病变,远端血管细小,搭桥困难,做介入需要支架太多,难以抉择。家属有3个儿子,憨厚老实,衣衫褴褛,指甲缝全是污垢。了解病情后,他们满脸迷茫,最后选择了放弃。我唯有一声叹息,不是不愿尽孝,有时,确实很难。

     接下来,又做了几台造影,几台简单的支架,有条不紊地开展着日常工作。转眼之间,已是中午时分。

     旁边导管室,同事正在做一台非常严重的三支病变。因为心功能肺功能差,心外无法搭桥。左主干已处理得很漂亮。右冠扭曲钙化弥漫病变,选了强支撑导管,加用延长导管,支架仍无法通过,粗大右冠出现夹层,中段闭塞,手术中系统又崩溃,病员心跳停止,血压测不出,一堆人冲进去抢救。而主刀,有着极其坚强的神经,继续手术,以最快速度重新调整导管,终于植入支架,开通了右冠。看着最后通畅的血管,不禁感叹,生命何其脆弱,我们的拼搏,何其惊心动魄。

     来不及继续感叹,我的另一个病人造影结果出来,又是三支严重病变,高龄,搭桥多半只是理论存在。放弃治疗,预后堪忧。受了同事的鼓舞,我决定为病人搏一次。走到谈话间,却见家属正举着手机到处拍。拍视频,拍手术同意书,拍医患沟通表。瞬间满腔斗志化为乌有,我用最冷静最理性的态度交待病情,遵照指南,建议搭桥。让家属签字为证。至于后续,我已无能为力。

     6床是个60岁男性,外地人,来四川旅游时突发前壁心梗,在小县城错过了急诊时间窗,回成都已是一周后,心动能受损严重。造影前降支开口闭塞。交待完病情,建议开通血管。妻子同意做,却不签字,女儿也同意做,也不签字。我急了,都喊做,都不签字,难道我签吗?妻子对女儿说:你签。女儿答:你签,我没钱。妻子不停对女儿翻白眼:我也没钱,你那天不是带了十万过来吗。女儿两眼望天花板:你听错了,我没钱。我忍不住问女儿:是你亲爹吗?女儿答:是。我又问:还有其他子女吗?女儿答:没有。那还有什么好赖的,生育之恩,养育之情,凭什么不偿还?女儿胖呼呼的,脖子上是比狗链还粗的金项链,双手金手链,金戒指,我这个不懂黄金的屌丝,也看得出来价值不菲,况且病人有社保,自己最多出一两万而已。最后,母女达成协议,一人一半。我怀着家属可能逃费的隐忧开始手术,到我手术做完查账,只有一半钱到位,母亲出的。

     后面上台的是个婆婆,反复胸痛,但造影不重,结束检查,家人很失望。孝顺的儿子殷切地看着我:医生,我妈很难受,能不能尽量安个支架?她太痛苦了。我耐心的对这个孝子解释了半天为什么不用放支架。

     导管室没有窗户,基本不知外界有无风雨或阳光。而手术室时间也流驶得很快,不知不觉,时间指向晚上七点。还有几个病人没有上台。手术间隙,去CCU看了德吉,那个藏族产妇,她安静入睡,生命体征稳定。看着那张接满各种设备的监护床,涌动着莫名的感动和温暖。

     十九时三十分,胸痛中心电话响起,收治一个发病十小时的前壁心梗,70岁男性,还在胸痛,已有心衰,马上送导管室。立刻,另一场战斗的号角又吹响了,愿一切顺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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